“行了, 眼睛也还给你了,老实点别捣乱了。”
鬼新娘:“……”
“你刚才不是还会哭还会小声嘟囔了吗?怎么现在反倒哑巴了?”
鬼新娘:“……”
“碰到厉害的你不吱声,碰到胆小的你就吓唬人家,否则就不给过任务不cue流程,是不是看人下菜碟?”
鬼新娘:“……”
话都让你说了,你还想让鬼说什么?
但事实证明,把眼珠还给新娘,确实是开启下一流程的关键步骤, 当然, 殴打新娘其实是不包括在内的, 属于谭副长自行发挥。
同一时刻, 易骁他们在外面也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
唢呐声起, 锣鼓喧天,结婚的喜乐响了起来。
昏暗的竹林深处,蓦然亮起了一盏接一盏的红灯笼, 不多时, 有村民们分成两队走出来, 最前面是骑着一匹小矮马的新郎官,热热闹闹,显然是迎亲的队伍。
唐星巧踮着脚尖望去:“那新郎谁啊?脸还挺方,眉压眼颧骨外翻, 看面相不是善茬。”
只有易骁认识:“刚才在屋里折腾半天了,赶场也是怪忙的。”
新郎正是从天花板里钻出来的男鬼。
不过它暂时还是人,来接新娘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钟澄疑惑,“跟着一起接亲吗?”
“只能这样了。”齐夙说,“毕竟阮阮还在里面,花轿去哪咱们就得去哪。”
说话间,见村民队伍里走出来穿得利利整整的四个人,一人抬起花轿的一角,起轿往竹林外走去。
唢呐的声音震得耳膜作疼,易骁他们混入其中,低头捂着耳朵,尽量收敛存在感,慢吞吞跟在后面。
齐夙和易骁低声嘀咕:“老大,你看右下角那个抬轿子的,很眼熟,我记得之前围篝火跳舞那群尸体,有一个脸上扎着剪刀的,和他长得一样。”
“嗯,所以就这么几个小时的工夫,篝火没了,尸体也没了。”
目前这个空间,应该是往前倒退了一部分时间,回溯到了村民们集体惨死的那一天。
而他们要做的,可能是查清村民们的死因。
钟澄悄悄一指自己旁边的村民,向队友们示意:“诶,这人看着也眼熟,是之前脑袋上插把斧子的。”
齐夙陷入沉思:“按常理分析,这个村的村民差不多都死绝了,唯一没死的那个大概率就是罪魁祸首。”
“你记忆好又聪明,能不能把所有人都对上号?再找出剩下那个对不上号的。”
“……我只能说努努力,把握不太大。”
易骁淡定道:“没事,我帮你一起回忆。”
“感谢老大。”
而此时的谭青阮,还坐在花轿里,优哉游哉和鬼新娘周旋。
她发觉了,鬼新娘那边看似没敢有什么大动作,实际上在暗中发力,数次想触碰她的身体,但又像被烫着了一样往后躲。
她顿时明白了几分,笑吟吟地问:“怎么,想附我身?这也是你们的游戏流程,哪位玩家坐进花轿就要倒霉?”
“……”
“没用的,我天生免疫精神攻击,鬼附身也算在内。”她说,“很遗憾你失败了,但我们可以换种方式。”
“?”
这一刻的鬼新娘,还不晓得自己将要遭遇什么。
*
迎亲的队伍绕着村庄走了两圈,最终在村东那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那里正是先前点燃篝火的地方,不过这时已经摆满了丰盛宴席,每桌都有八菜一汤。
不用闻也知道,这些菜的性质类似于给死人烧的香烛,肯定是不能吃的。
易骁四人单独坐一桌,暗中计算着村民的数量,最终得出结论:之前围着篝火跳舞的,共有36个人,目前场上除去他们,共有38人。
“为什么多出两个人?”唐星巧纳闷,“什么邪法啊,还非得俩人合作完成?”
易骁没说话,他冷眼环视一周,转而将目光投向花轿。
有轿夫掀开轿帘,随即从里面施施然走出了穿喜服戴凤冠的……谭青阮谭副长。
钟澄腿一软,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阮阮这是要干嘛?”
“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任务?”齐夙回答,“总之配合就对了。”
就这样,谭青阮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里取出一块红盖头蒙上,优雅搭上了新郎伸来的手。
她经新郎引领,开始挨桌敬酒。
等敬到这桌的时候,唐星巧压低嗓音问了一句:“姐,新娘呢?”
“新娘啊?变鬼了。”谭青阮扶正了头顶凤冠,语气如闲唠家常一样自然,“穿肚兜在花轿里藏着呢。”
“……”一桌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OK,原来是把人家女鬼的衣服扒了,不愧是你。
谭青阮敬完酒,顺手从唐星巧口袋里抽了两张符纸揣进袖子,而后就随新郎回了自家的房屋,也就是今晚他们住过的那一栋。
只留下另外四人,仍在原地给村民们对号入座。
齐夙和易骁商量着,一本正经做着排除法:“第一桌见过,第二桌也见过,第三桌……”
易骁蹙眉:“那个灰衣服的有点陌生,先保留意见。”
“第四桌的蓝衣服,我也没印象。”
但凡是没印象的,就有极大概率,不属于之前血社火的一员。
唐星巧和钟澄在记忆力方面,并不算太出众,两人正苦恼着能帮上什么忙,无意中却听到了不远处那桌村民,幸灾乐祸地议论声。
当然,这肯定是系统npc到了一定节点,就要主动透露的背景信息。
“要说这春花儿也太惨了,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被张家这变态儿子强占,瞎了只眼不说,最后也没逃掉,还是得委屈嫁给他。”
“可不,结了婚就更有她受的了。”
“听说她前几天还想上吊自杀呢,被王家那小子给救了,两人又单独在屋里待了好一会儿,大家都在传他俩是不是有点什么事儿。”
“啧啧,这要是让张家儿子知道,春花又得挨顿打。”
“已经有人去他家嚼舌根啦,我昨天路过都听见了,张家儿子说洞房花烛夜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钟澄朝唐星巧使了个眼色,唐星巧比划了个OK,起身去到那一桌,笑模笑样跟着八卦。
“叔儿,婶儿,王家那小子今天来参加婚宴了吗?没看见呢。”
其中一村民抬手指了指:“那不坐着呢吗?不吃不喝丢了魂儿似的。”
她回头一看——
正是几分钟前,易骁和齐夙觉得陌生的灰衣男。
“老大,夙哥。”她坐回了自己这桌,暗中提醒,“那灰衣服的,是隔壁小王,估计喜欢新娘子,但新娘子被新郎糟蹋了,他就想要报复。”
“这理由说得通。”齐夙问,“但他为什么要连新娘一起杀?”
“也许……”唐星巧转头和钟澄对视,两人均是背脊一凉,“村民们说是小王救了自杀的新娘子,其实……那天并没有救下来吧?”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时间回溯,新郎和村民们都还活着,只有新娘依旧是鬼。
新娘子的确自杀了,小王没能救下她,但操纵了她的尸体继续和小张完婚,并设计杀害全村村民,以报复他们的麻木不仁,甚至还让他们死后也去表演恶人遭受惩戒的血社火,以示羞辱。
至于怎么杀的……嗨,八成是酒里下毒了,因为最开始,正是小王一瓶一瓶挨桌发的酒。
……行吧,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故事吧。
反正目前灰衣服是对上了,还有另一个身材中等、肌肉精悍的蓝衣服男人,不晓得是谁。
于是唐星巧又去问:“叔儿,婶儿,那蓝衣服的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呢。”
出乎意料的,这次村民们并没有碎嘴子帮忙解答,他们一头雾水看着她指的方向,任凭她问了好几遍都不回答。
怎么着,npc宕机了?
还有一种可能,即在npc设定好的程序里,不包含这一种情况。
换句话讲,蓝衣服的男人,不属于这一空间。
她立刻转告了易骁,易骁抬眸,发觉巧之又巧的,蓝衣男人也正瞥向这边。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当即冷了下去。
……
屋内台案,黑白的结婚照上,新郎与新娘之间隔着生疏的距离,新娘的表情尤为僵硬。
谭青阮半天没参与外面的背景故事研究,她正忙着搞角色扮演。
据她猜测,鬼新娘执着于附身,可能是想对新郎做出点什么事儿,这俩人的感情明显不怎么好。
没关系,就算不附身,她也可以代替新娘下手,不耽误。
谁知还没等她思考要从哪里下手,新郎反而快她一步,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将她推向身后墙壁。
他咬牙切齿道:“臭娘们儿,背着老子偷汉子?你以为你跟王四的奸情老子不知道?老子今天就把你右眼也废了,让你当个瞎子一辈子给老子做饭捏脚!”
王四谁啊?这名字真够敷衍的。
再说了,都瞎了还怎么做饭?先捏脚再做饭,还是先做饭再捏脚?
信息院的文案部得改革一下了,重要npc的台词写得乱七八糟。
谭青阮例行骂完信息院,冷静将手摸向腰间折扇。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外面乱成一锅粥的动静,碗碟破碎,桌椅齐翻。
貌似是谁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破游戏#
#每天骂一遍信息院#
第23章 蓝衣人
谭青阮最反感别人随便对自己进行肢体接触, 更何况这新郎长得面目可憎,在她眼里就跟蛆没区别。
她反手从腰间抽出折扇,利落甩开, 只听“唰啦”一声类似切割的闷响, 她已经将他半条胳膊削断了, 切口整齐, 血如泉涌。
新郎当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仍不依不饶想跟她拼命,后被她一脚踹翻,重重仰倒在床上。
她手起扇落,一时间银光飞舞,接连又削掉了他的鼻子、耳朵和一块头皮,把整张脸削得扁扁平平,最后扇锋割喉, 血溅墙壁, 画出了一道完美弧线。
她踹开他的尸体, 摘掉凤冠, 又脱掉那件碍事的喜服擦了擦手, 这才从容走出房间。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外面已经变了天。
酒席上,各桌的村民纷纷口吐白沫倒地, 印堂青紫, 嘴唇乌黑, 是中毒身亡的迹象。
如果是普通玩家通关这场游戏,那可真是步步陷阱,别的不说,就说这酒席, 但凡喝了一口,下场就是个死。
现场就只剩下个小王了,他裹着那身宽大的灰衣服,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花轿,正面无表情搂着穿肚兜的鬼新娘,那场景有点渗人。
齐夙、钟澄和唐星巧围在花轿外,掀着帘子围观。
钟澄很苦恼:“要怎么处置小王,才算游戏通关呢?”
“是不是得杀了他?”唐星巧自告奋勇,“我来,他会法术,我也会一点。”
“小王在背景故事里算BOSS,但不算反派,未必需要杀了他。”齐夙说,“万一不能杀,杀了反倒错了。”
“……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三人正拿不准主意,就见谭青阮踱着懒散的步子走了过来,往旁边一站。
“都干嘛呢在这?”
“姐。”唐星巧往里面一指,“小王怎么处理?”
谭青阮双手撑着膝盖,视线与里面的小王平齐,她平静开口。
“那个丑绝人寰的新郎官死了,姓什么来着?”
钟澄赶紧接茬:“姓张,姓张。”
“嗯,小张死了,死得可惨了,鼻子我都给他割掉了,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在另一个时间线里,小王是把小张的脖子锯掉了一半,又将尸体藏在了天花板里,和她的手法相比,也很难说哪一次死得更惨。
小王的眼神,终于聚焦了一点点,他看着她。
“张三真的死了?”
果然,一个张三,一个王四,一个春花。
信息院这取名技术必须改良一下了。
谭青阮点头:“真死了,如果你们俩的心愿是干掉他,那现在已经完成了,全村村民也都陪葬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吗?”
小王沉默,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最后释然叹了口气,侧头吻在鬼新娘冰冷的唇边。
“对不起啊春花。”他笑着说,“让你受了这么久的委屈。”
“我会永远陪你的。”
他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刀来,极其用力扎向自己的心脏,深没至柄。
然后他头一歪,靠在新娘肩上断了呼吸。
同一时刻,新娘的身体也开始冒青烟,从脚部到头部,都在慢慢的融化。
得,npc自己走完剧情了。
谭青阮放下轿帘,用折扇挥了挥飘到面前的烟。
她思忖着:“我这么对待人家是不是不太客气?不如我把那件喜服拿回来,给小王盖上,也算对得起他。”
“可以,但没必要了姐。”唐星巧好声好气地劝,“要是你实在很闲,不如去帮帮我们老大?”
谭青阮回头望去:“我看你们老大打得挺爽,应该不需要帮忙。”
“……”
*
一般来说,除非大型团战现场,如果易骁和别人单打独斗,队友们是很难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