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望着她说，“说吧，你来我们公司做什么？”
被人家这样问到脸上，那就超级尴尬了，夏婷真是完全没料到会这样，这个可恶的老何，原来蒋韶南认识的关系在这里，不知道是认识父亲加认识儿子，而是只认识儿子。
反正她是栽了。
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了，她这种人，一般情况下还是不太愿意说谎的。
“那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上班吗？”她小心翼翼尽量和善地问。
“何锦泰那边。”季年语气肯定。
老何的全名夏婷听说过，那就是没错了，她唯有说，“太抱歉了，其实是公司想要大长湾的那一块儿地，但是没有渠道认识你的父亲，我想着，要不然来曲线救国一下。”
季年视线凝在她身上，带着他大概从他父亲那里耳融目染过来的，位高权重人士打量人的眼神，望着夏婷不说话。
夏婷极度难堪，这样被抓包，中间还牵扯着蒋韶南……
她好声好气地说，“这个事情实在不对，我也不知道你认识蒋韶南，他也不知道我来你们公司，真的非常抱歉，”她顿了一下，又说，“我也不是间谍，只是想认识你之后，也许你能帮忙引见一下你的父亲。”
季年继续只是看着他，用他的那种令一般人会有巨大压力的凝视目光，一瞬不瞬看着夏婷。
夏婷唯有继续解释说，“我只是一个打工的，在这边我做的是秘书的工作，你就当我是在麦当劳和肯德基都做钟点工好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自己会升职到门口，这么快翻车的原因，连忙说，“你们和美国公司来往的公式化文件，最近我都帮你们翻译了，你们原本的翻译都怪怪的，我都帮你们翻译好了。”
季年垂了下目光，右手一下一下动着他桌上的笔，好像很不耐烦。
夏婷算了一下，自己真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又抱歉地补充说，“我等一下就去人事部，这个工资我也不要了，实在对不起。”
她转身往外走，算了她尽力了，等会给蒋韶南发个短信说一声就行，这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等等。”身后忽然传来叫她的声音，她回头。
季年说，”之前你在老何的公司帮他们做过一个现象级楼盘是不是？”
那语气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夏婷敏感地捕捉到了希望的味道，“对，我在销售能力是不错的，正巧，我手上还有一家管理咨询公司。——你等一下，”
她转身轻盈地出去了，过了会儿，她又急匆匆地进来手里多了她的提包，她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
是一种古董象牙白色的名片，上面真的打着RBC管理咨询公司。
季年拿起名片打量了打量，很奇怪的语气说，“你这个业务还挺繁忙，你们何总不管你？”
夏婷说，“沟通好的。”
季年轻嗤地笑了下，“你猜到了我找你有事儿？”
夏婷心想，你都差写脸上了，出口还是给他留了面子，说，“我还是有一点洞察力的。”
就见季年站起来抬手看了看时间，他说，“该吃晚饭也该下班了，走吧，出去吃着饭说。”
夏婷把名片拿回来装进自己包里，像随时随地掩藏自己的身份一般。
季年正好走到她旁边，突然停下对她伸出手。
夏婷莫名其妙怔住，几秒后，她不确定地掏出名片，放在那个掌心。
季年握着名片出去了，也不说话，好像等她跟上。
夏婷：“……”
作者有话要说： 婷姐：不敢相信，竟然翻车了
老何：我觉得你什么男人都可以搞定
蒋哥：给我打电话呀，什么时候你才能有事想起来我？
听音：我们在一个架空的世界，这个世界没有垄断型国企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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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夏婷有车,她习惯了这种情况大家各自开车到餐厅汇合，一到楼下她就按了自己的车钥匙，然后就见季年异常古怪的看着她。
夏婷犹豫了下,不确定地，又按了下车钥匙，走到他旁边。
然后这样很不科学，她说：“那如果是这样，等会你还得送我回来拿车浪费时间。”
季年的表情就更奇怪了，他说,“你完全没有想过坐出租过来拿车？”
他的语气也像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纯粹讨论。
夏婷为难道：“我以前在S市,这边不熟,另外总觉得坐出租也不够安全和卫生。我喜欢开自己的车。”
“那你开车跟着我吧。”季年走向旁边的一辆路虎。
夏婷的公司车就是五十来万,这是老何精心给她挑选的人设,她还记得老何当时说，车不要开太便宜的,不然什么人都觉得可以约你,增大你工作的难度。
她上了车就想给老何打电话吵架，简直太过分了！
时间在吐槽老何的过程中过得还蛮快,餐厅也并不远,季年大概为了方便说话,路上就定好了包间。
是一家西餐。
西餐带包间的,夏婷觉得也太人性化了。
服务生拿着酒水单站在旁边,季年说，“咱们谈工作就不开酒了,你喝什么饮料。”
夏婷很接地气地叫了一瓶可乐。
等服务生离开，季年问，“谁给你出的点子,来认识我就能认识我爸爸？”
“我自己想的。”夏婷的语气超级坦然，“我真的想不出来，如果想认识你爸爸那种人得到什么地方去，碰一下呀，遇一下呀，他可能也不去超市，平时也不去逛公园儿，你们家住的还是大院儿，而且你门口有站岗的对吧。”
季年庆幸自己没喝东西，不然能呛住。
就听夏婷又说，“还好还懂几门外语，不然你们公司也不好进，门槛那么高。”
高还被蒙混进来了，他十分怀疑夏婷在反讽。
可惜没有证据。
他们的饮品和头盘过来，他招呼夏婷先吃东西。
一直没再说话。
到了上正餐的时候，他才想好怎么开口，他点着夏婷盘子里的惠灵顿牛排，“我考你一下，咱们两个现在做的是同一品类，都是惠灵顿牛排。如果我想把我们的市场占有率迅速提高，提高10%，你有没有办法？”
“你所谓的这个最快是一个什么概念？”夏婷严谨地问。
“不介意花多少钱，最快多久？”他说。
“什么品类？食品？”夏婷问，“是不是咱们公司的产品？”
她这个“咱们”，用得让季年心理超级矛盾。
点了点头，算承认了。
夏婷说，“马上要过年了。那就用价格战！外加洗脑型广告，市场很好砸开的，只要舍得花钱。”
季年有点苦涩地说，“时间大概不够，要做二月之前出成绩呢？”
夏婷美丽的眼神定在他这边，她这样安静凝视的时候，让人觉得时光仿佛都停了。
季年忍着骤然而来，不符合工作状态的情绪，回望她，“有没有办法？”
其实他不抱希望，毕竟夏婷是卖楼的，但他就想问问，万一她知道呢。
夏婷收回目光，桌子中间插着玫瑰花，她放下刀叉，看着自己面前的牛排说，“你知道咖啡最早进入我们国家，根本没有人能习惯这个味道，最后不得不包装成送礼佳品，才盘活了这个产品。”
她复看向他，“这个思路你可以借鉴一下。”
季年听到自己问，“你做的那个现象级楼盘，真的是你设计的吗？”
“当然。”她的语气很轻盈，“不是我还能有谁？”
如此自信，如此肆意的回答。
这是他一直苦寻的精神，让他忍不住心生羡慕。
他右手握着餐刀的手紧了紧，说，“你刚刚说那个思路，可不可以具体一点。”
夏婷端起自己的可乐喝了一口，摇着头说，“没有好处的事情不能干。”
她这个讨价还价带着故意为之的可爱，又不过分。
好像她知道之前自己犯错势弱，这时候只是想争取回一点点主动权。
让人心生柔软的小心思。
他笑了，“你总得提出方案，如果真的可行人家才能相信你，对不对？”
夏婷仿佛没什么办法的样子，“好吧，其实说起来也特别简单，重新划分出来一个品类就行，最近正好快要为年货预热了……”
她抽掉瓶子里的玫瑰花，扯掉花瓣一瓣一瓣摆在盘子边，“这家惠灵顿牛排做的并不好，配菜也粗枝大叶，这样旁边有几朵玫瑰花瓣，是不是不伦不类？”
他不解地说，“也没有太难看。”
夏婷把牛扒外面的酥皮切掉，又把牛扒切片，对服务生招手，示意人家拿个新的盘子过来。
盘子来的时候，她把自己切片的牛排摆在白色的盘子上，旁边有几片玫瑰花瓣，有很少的一点土豆青豆做配菜，她看向他，“现在呢？”
季年茫然不解，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见夏婷，抬起自己的刀叉，摇着头说，“我做出了新的品类呀，我这个虽然不是惠灵顿牛排，但也不是任何其他的牛排了。你不明白吗？马上要过年了，从公司挑产品，弄出一个实用年货送礼路线，用新品类抢占空白市场，10%算什么呀。没有竞争对手，整个市场都是你的。”
季然听着不会动，他听到自己许久没有跳动的心跳，再次缓缓地跳动，他不知道说什么，只看着夏婷放下刀叉，好像讲完了课，她招呼服务生过来把她面前的盘子端走。
他抬手止住服务生，在夏婷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他听到自己对服务生说，“放一边，等一会我连盘子一起买走，还有那花的损耗，用保鲜膜包上，不要碰。”
甜品放在桌上，他和夏婷说，“这个产品的设计我交给你全权负责。”
“你意思可以考虑帮我引荐你父亲？”夏婷依旧敏锐，但他心中已经没有排斥反感。
他挂着笑意说，“看情况，你先去做这件事情，如果出成绩了，而且我很满意，我也可以帮你，毕竟我们公司没有房地产项目。”
“你不考虑地产是因为你父亲的关系吗？他不可以和房地产商有深度合作，是这样吗？”夏婷的语气带着一种天然的可惜，好像他少挣了这份钱，她很替他感到惋惜。
他佯装没有听出，也没有追问，毕竟这个话题以他们的关系不适应探讨，他说，“所以咱们俩没有利益冲突，我可以考虑帮你。不过我可以保证一点，那个地其实不是我爸说了算，如果我真的想帮你，这个地你一定能拿到。”
这是个巨大的诱饵，他以为夏婷一定会动容，谁知道她没什么语气地说，“这个对于我而言不是选择题，而是单选题。我是一定不能推脱的，因为我做了错事，中间还牵扯着蒋韶南的关系。”
她很为难地说，“那我就尽量试试好了，先说好了，之前我们的误会这顿饭就一笔勾销了，等会我买单。”
她看向他，“别和蒋韶南说。”
他垂下目光没有看她，这种蹩脚的划清界限，他可以无视她。
夏婷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回应，她使劲挖了一口布朗尼，塞进了嘴里。
******
夏婷和季年饭后直接回公司，在公司的食品品类里一番筛选，很快找到可以作为年礼的产品。
大会议室里，各色干果用小碟子装着，排成一长溜。
“这些干果，葡萄干这些，最高等级的都可以做成礼盒过年送人，又健康，又好吃。”
夏婷一样一样吃着样品，点头，“就订这些，本来我还想选牛奶，牛奶换包装太麻烦。这种干果外包就可以。”
季年不停看她，看她尝尝这种，尝尝那种，
“你是不是没有吃饱，刚刚的正餐没有吃。”
夏婷摇头，“这是你要卖的产品，怎么你不尝的吗？”
季年从白色碟子里捏了个腰果，吃着说，“那要做这个食品包装也来不及呀。”
“来得及，你又不是要做全国线。”她看向他，“先做本地对吧？”
他点头，忽然心上升腾起猛烈的希望。
一把抓住夏婷，他有点激动，心狂热地跳起来。
夏婷诧异地看着他。
“你做那个明星楼盘的时候，最后做出了现象级，如果我不追求10%的市场占有率，你能不能打造出明星品类？”
夏婷反应过来，抬起右手示意他放开自己的左胳膊，装模作样整理好自己的套装，还抚了下自己的头发，得意地说，“那要看你需要什么现象级单品了，我当时除了自己用力，蒋韶南在美国我们的评奖环节，还有国内媒体上都有找人帮忙，所以那个才成了现象级。”
他忽略掉这个话语中再次婉转警告他保持距离的意思，他说，“媒体我也可以找，电视广告也上，那可不可以？”
夏婷瞥了他一眼，说，“那当然是可以了，这是商业行为，没有钱敲不开的广告效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