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是真觉着心里憋屈。昨晚的事只有在屋里的祈嬷嬷和顺儿知道,外边的人晓得两人吵架了却不知道事情真相,明明自己才是吃了亏的那一个,怎么连自己亲弟弟都站到她那边去了。
可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又说不出口,怎么说呢,说其实是自己一片真心错付了,其实你嫂子才是负心人没良心?这话打死他他也说不出口,只能嗯嗯啊啊胡乱应下算是糊弄过去。
却不想这一糊弄在胤禟看来就算是坐实了,等到见着其他兄弟胤禟一点头,别说兄弟们就连坐在最上边的康熙都瞬间确定,肯定是自家儿子犯了浑。
“皇玛嬷,您不能听下边那些奴才胡说,一个两个的差事办不好嚼舌根子倒是利索。”所以等到胤祺又被提溜到太后这儿来的时候,整个盛京行宫相传的八卦已然是五贝勒昨晚在外吃花酒,回家竟还把五福晋给打了。
“是不是胡说哀家心里有数,今儿叫你来是要问问,昨日在诺尔布那头吃酒可还尽兴。”博尔济吉特氏这一支算是太后嫡亲的后辈,可当年太后出蒙古进紫禁城的时候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蒙古这些小辈们若是不自报家门,许是走到太后跟前太后也认不出来。所以他们现在把主意打到胤祺身上,太后都用不着权衡什么,自然是得先顾着自家孙儿的。
一问这个胤祺不由的头皮一紧,眼神立马就瞟像楚宁那儿去了。两人不过一晚上没见,可都觉得颇有几分沧海桑田的感觉。尤其胤祺,看着她这幅乖巧模样就恨不得立马拉着太后仔细说清楚,千万别被她骗了,那些大方聪慧都是装的,其实你孙儿我才是受苦受难的那个。
楚宁见他看向自己,一时之间没来得及把幸灾乐祸的表情收起来被他抓了个正着,只好立刻往回找补冲他特真诚的摇了摇头,还给他对了个口型:不是我告状。
“你别看你媳妇儿,你在外边的事都瞒不住哀家。”两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还以为自己看不见?太后瞧着两人幼稚模样都要气笑了,可气完多少又放心了一点,世上的夫妻不怕吵闹,就怕没得吵没得闹,那才是真没话说过到头了。
“道理哀家出门前就跟你说过,你如今大了有自己的思量哀家也拦不住,不过你在外边胡闹归胡闹,家里要是敢犯浑你看哀家绕不绕你。”
楚宁这个福晋是太后自己给他挑的,至今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太后现在怕就怕自己孙儿也是那等喜新厌旧的性子,现在楚宁连个孩子都还没有,这小子心就野了。
“皇玛嬷放心,孙儿不敢。”胤祺最后不敢两个字说得简直咬牙切齿,他现在觉着自己真是打掉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外人看着都是自己野了心欺负人,其实内里是对面那人没有心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行了,这些话啊你跟你媳妇儿说去吧,哀家累了都回去吧。”大早上的把胤祺叫来一把孙儿叫来敲打一番别太出格,二是做个样子给外边看,让蒙古那些人收敛着些。
被太后赶出来的两个人走在一起多少有些尴尬,尤其昨晚吵得不欢而散两人谁也不愿意先说话。以前走在外边胤祺说什么都要牵着她的手,这会儿背在身后攥成了拳头也抵死不愿意垂到身侧来。
“皇阿玛跟前离不了人,爷您自忙去吧。”以前两人一起进宫的时候长长的宫道也觉得还好,现在短短一截路被两人走得尴尬到令人发指。
最后站在自家院子门口谁也不动,还是楚宁实在受不了了,才主动说了句话才算是解了围。胤祺看了看眼前楚宁,到底没再说什么就走了,剩下楚宁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走远了,这才转身进门。
“昨晚吵得众人皆知,怎的今儿就后悔了?”好好一场哀怨的情绪还没撑多久呢,这一回头进院子正好就碰上在院里等着自己乌拉那拉氏,差点没把楚宁吓出个好歹来。
“嫂嫂怎的这么早来了,不去屋里等我在院里干嘛啊。”楚宁自己给自己拍了拍小胸脯压惊,这才上前挽住乌拉那拉氏的手臂把人往屋里带。
“实在笑不出就别笑了,难看。”乌拉那拉氏任由她拉着自己进了屋坐定了,才认认真真对一直朝自己笑着的楚宁说,“昨晚怎么就跟老五闹起来了?我这一大早得着消息怎么都坐不住,想来想去还是来看看你的好。”
自从楚宁嫁给胤祺以来,自己跟乌拉那拉氏的关系可以说是稳中求进,现如今乌拉那拉氏好些与别人说不得的话,全都留给楚宁了,这会儿楚宁有了麻烦她怎么能不来。
“真没事,就昨晚拌了几句嘴,一没挨打二没挨罚。”既然被人看出来了楚宁也懒得在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儿,其实昨晚也就是话赶话逼到那份上了,要是能给点缓冲换今儿自己可能也不会选择非把话说到没有退路。
“胡说,咱家的爷们再怎么着也没出过打福晋的窝囊废,我问的是这个吗。”外边传的那些乌拉那拉氏一概不信,自从楚宁进门她就瞧得真真的,自己这妯娌才是最是稳得住心的人。
两人相处这么久,只有她从来不操心爷们书房前院到底有那些奴才在伺候,也从不过问他在外边相交了什么朋友,去哪儿更是从来不管。都说五贝勒府上福晋说了算,可那都是老五自愿的,若是哪天老五不愿意了眼前这位恐怕也不会多说半句什么。
“嫂子,你说真心这东西难得吗。”楚宁犹豫了许久,才小小声的问了乌拉那拉氏这么一句,“若是一颗真心给了一人又给一人,这心还能是真的吗。”楚宁从不信霜儿她们说的那些,后院刘氏与完颜氏只不过是伺候人的鬼话。
当初两人能成了侍妾甚至还有了孩子,或多或少总归是喜欢过的,只不过如今过了那劲儿觉着没意思了,或者那份喜爱本就不多如今早就消耗完了而已。那如今能把刘氏和完颜氏只当做不存在,往后自己不也能这样吗,朱砂痣还是蚊子血本就是同一样东西,只不过端看那人如何看待罢了。
“你这……”乌拉那拉氏自从嫁给四爷就以贤德出名,四爷后院的女人好几个都是她主动给四爷找的。可都是爹生娘养的,又都是家中金娇玉贵花了心血养大的,哪怕不是多博学多才但起码那些话本子故事集总是看过的,谁还没有过几分少女怀春之心。“你这话问得,可叫人心头酸得很。”
“所以啊您就别劝我了,有人非要我如今给不了的东西,要不找着就闹我能有什么办法。”自己自打活成真的活成了楚宁之后,能把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就不多了,最能做主的也不过就是自己这份心意而已。
“行,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可嫂子也得劝你一句,别握得太紧,真心总归是要有人先给的。”乌拉那拉氏嫁给四爷的时候太小,她的世界里只有四爷,她找不到别的方法只能是一个劲的给,把自己能给的全都给四爷,好让他瞧分明自己的心。
只可惜楚宁着实做不到如此,所以劝走乌拉那拉氏之后,哪怕祈嬷嬷费了好大的功夫,也没能让她低头先让一步。
她不让,胤祺更是没消气,白天在康熙身边没人敢说什么闲话,但到底太后刚训过孙子,蒙古那边没人敢邀他喝酒,他也不敢往枪口上撞,下午圣驾前散了之后便早早的回来了。
“爷,书房夜里凉,要不咱们还是回福晋……”苏顺儿昨晚算是被楚宁吓破了胆,那些胆大包天没有规矩的话福晋竟然也敢说。可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想这事闹僵,他自小在宫里当差有一件事看得分明,府里只有正经主子好了整个府里才安定,要不然甭管哪路妖精乘了东风,都不是好事。
胤祺本就没消气,现在外边传的更是让他里外里都觉得憋气,怎么还会愿意去楚宁那儿,而且他也打定了主意,若是楚宁的心不是自己的,那自己就宁死不屈了!“回什么回,不回!”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碎碎念:周末一时爽,天亮……,算了,周末莫名其妙就过完了,大家工作日快乐?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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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人人都以为五贝勒和五福晋闹的这一场,大不了有个几天就能收场。却不想两人都暗自下定了决心要较真,直到中秋前一天,两人还是不尴不尬的冷着,连话都没多说过几句。
“哀家让你去帮着胤祺,没让你连哀家都瞒着,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儿要是不说清楚就干脆别回去了。当年你跟着哀家进紫禁城不容易,如今盛京离科尔沁不远,不如送你回家养老去罢了。”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是太后最早觉出不对劲来。胤祺从小就不是个小气的孩子,若真是他在外边做了错事肯定早就冲楚宁低头认错了,可现在不光不低头,还颇有些苦大仇深的感觉。自己劝过他两次不但没问出来什么,反而胤祺那模样瞧着还更憋屈了。
“娘娘息怒,奴才,奴才不敢瞒着娘娘。”祈嬷嬷也着实是没办法,那天两个主子吵完之后苏顺儿就找到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这事不能往外透。这事若是传出去,先不说太后宜妃那儿会不会插手添乱,就蒙古那些人说不得就会趁着这个机会,想尽办法的往主子跟前塞人。
自己虽说是太后放到楚宁身边去的,但去了贝勒府就是贝勒府的奴才,这辈子或好或坏都得依仗着楚宁,这事上边祈嬷嬷总归有些私心。
不过现在她已然是顾不上这些,太后是个仁厚的人,但此时祈嬷嬷知道主子说的不是吓自己,若是自己胆敢欺瞒半句,后半辈子恐怕就真的要留在草原上,所以一狠心一咬牙到底还是把那天晚上的事儿都给说了。
“霜儿,你见着祈嬷嬷没有。”祈嬷嬷在太后那儿水深火热楚宁这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这几天胤祺心里有气都没回自己屋里来睡,除了第一晚没睡着,现在身边少了个人缠磨自己反倒还睡得更香一些了。人睡好了心情也不差,这会儿楚宁闲着没事干,还想着叫上祈嬷嬷和几个丫鬟,把这一路收的东西好生整理一遍。
“福晋,嬷嬷被太后叫去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楚宁秉承遇事不慌的态度吃好喝好,身边几个丫鬟也秉承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原则,个个都吃不下睡不好,尤其霜儿愣是燎了一嘴泡,这会儿说话喝水都疼。
“得得得你别说了,换安儿来。”楚宁看着老老实实回话又疼得眼尾都红了的霜儿,赶紧把人拦了不让她再说话,“是我叫惯了你,有事没事都得喊两声,要不你这几天别搭理我了。”
“福晋您是不是臊奴才呢,奴才看您就是不愿意听我念叨。”霜儿想噘嘴以示抗议可惜客观条件不允许,只能捂着腮帮子继续坚持不懈的打算跟楚宁掰扯,“您说太后娘娘这时候让嬷嬷过去,会是为了什么事啊。”
“因为什么事我哪知道,要不你问问你祈嬷嬷?”蹲在自己跟前,企图以装可爱来攻占楚宁心理防线的霜儿,半点没注意她说话的时候祈嬷嬷已经从外边进来,这会儿就站在她身后,“霜姑娘,要不你回头看看。”
不回头不要紧,这一回头霜儿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去,最后还是安儿把人给扶起来,俩丫头着急忙慌就躲出去了。“嬷嬷,你别跟她们几个计较,整天在院里胡吃闷睡的,都被惯坏了。”
祈嬷嬷听楚宁这么说笑了笑没接这话头,只自顾自的跪下了,“福晋,刚刚太后娘娘叫奴才过去,问的是那晚的事儿。奴才不敢欺瞒全都说了,现在回来也不敢瞒着福晋,您若要罚,奴才甘心领罚。”
“罚什么啊,五爷都好几天没往我这儿来,皇玛嬷那儿是该问嬷嬷了。”楚宁不用拿脑袋想都知道祈嬷嬷去太后那儿是因为什么,“您说了反而是好事,与其让太后她老人家自己猜或者从别人那儿听些不靠谱的,还不如嬷嬷你一五一十的跟她老人家说。”
“福晋宽厚是奴才的福分。”祈嬷嬷一路回来就一直心里不安稳,这会儿亲耳听着楚宁这么说了,才算是放下半个心来,至于还有半个嘛,她觉着只要主子们还这么僵着她就也跟着安定不下来。
“但主子爷这事恕奴才多嘴问福晋一句,您难不成就真任由贝勒爷这般下去吗。”祈嬷嬷年少跟着太后进宫以后,看了太多太多后宫里的妃嫔如何争宠,手段多得只有人想不到就没有她们办不到的。
哪怕是当初万岁爷的几位皇后,为了拢住万岁爷的心谁还没用过巧劲啊,怎么到五福晋这儿,就只剩跟自家爷们来硬了呢。
“那还能怎么办,他不愿意回来我也不能强逼着他。”楚宁手里拿着安儿给自己准备的绣绷子,只不过帕子上该绣的都差不多全绣好了,就生了个尾巴留给楚宁打发时间。安儿都说了随便楚宁怎么折腾,左不过到时候自己都拆了重新再走一遍针都行。
“再说了我不要面子的啊,那晚嬷嬷你瞧得真真的,事儿是他挑起来的,如今台阶要我给我可不愿意。”楚宁笑着说完这些,像是也觉得自己笑得挺假,嘴角又往下顿了顿,“再说他想要的那些,我现在给不了,嬷嬷您就别操心了。”
祈嬷嬷听着这话只得苦笑,哪里是自己想操心,分明是太后放心不下,回来之前细细叮嘱一定要自己好生劝慰楚宁,最好是这两天就能出个结果。
“好了好了,明儿就是中秋了,说不定人五贝勒就愿意过来了呢,嬷嬷你别着急,实在不行的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到时候跟他服个软好不好。”其实这话之前楚宁就想跟霜儿这么说来着,只不过还没说祈嬷嬷就回来了。
到底是跟了自己这么久的几个小丫头,看着她们着急成那样楚宁挺不落忍。她都想好了,要是过了中秋他还这么冷着不放过这事,那就自己去低个头,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这一屋子真心替自己想的奴才和他塔喇一家子人,也得自己先让一步再说。
楚宁这么说祈嬷嬷一是诚惶诚恐,但也不乏心中窃喜。甚至晚上就专门让小米准备了宵夜送到书房胤祺那边去,要不是觉得不能坏了楚宁的事儿,她简直恨不得今晚就把人给绑回去得了。
楚宁头天把祈嬷嬷糊弄住,第二天中秋大宴原以为大家都忙肯定不顾上自己,没想到身边的妯娌们竟然还真把自己这事往心里去了,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老五呢,怎么不见他啊。平时就你俩黏糊得紧,叫我们几个瞧着都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