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面上乖巧，仔细一看，大眼睛里还透着点鬼祟：“大哥。”
园长直接瞳孔地震。
园里的事不对劲，当然应该上报，但以他的等级，上报之后孟教授这样的人物不可能来的这么快，更别提他带的这些人——年轻挺拔的刑警们个个身穿黑色作战服，面色冷厉，动作干净，像见过大场面的。
孟休奕倒是十分自在，跟园长打了招呼，说明来意：“听说这里有危险动物，比较有研究价值，我需要带回研究所。”
园长本来想点头，想到旁边的孙观主，又朝他看了一眼。
孙观主哪知道这里有什么危险动物，但他知道孟教授。他微微颔首，维持着高人的风范：“福生无量天尊，天地间一切生灵皆有归处，凶兽遇见了孟教授，是它的缘法。”
孟休奕似笑非笑地点了下头：“多谢。”
孙观主觉得他那双眼睛似乎能看穿自己，微微一惊，又听他开口。
“听闻贵观有不少古旧典籍，都是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孟某很感兴趣，希望有机会能够一阅。”
那些不都是废纸吗？孟休奕一个崇尚科学的大教授，怎么会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不过如果是他，说不定真能发现点什么呢。
想到这里，孙观主应下：“随时欢迎。”
简单寒暄过后，孟休奕让人把那块古怪的石头搬上防弹车。
王八精不想去实验室，惊恐地把身体往下压，搬它的几个刑警额头冒出细汗，半天才能挪动一步。
孟休奕轻笑着往它身上敲了一下：“原来是只乌龟。”
王八精被他敲得尾巴一缩，不敢再往下压了，刑警们步履轻快不少。
白璃眼睛一瞪，小声嘀咕：“原来不是凶兽啊。”
孟休奕觉得好笑：“哪有什么吃龙的凶兽，都是骗小龙的。”
陶一南闻言，羞赧地垂下眼睛……小妹相信就算了，他身为哥哥也轻信了这种话，真是惭愧。
真相大白了，白璃还是对王八精好奇，她想知道它是怎么蛊惑这么多人和鸟的。
正要跟上车，白璃想起什么，去到园长跟前：“叔叔，你们动物园硬件设施不够好，场地也不够大，那些鸟整天被困在网里，嫌地方太小没法舒展。”
“？”
园长以为她是个动物保护者，理解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每年都会向上面申请资金和场地，只要有机会，就会尽最大努力为动物们争取最舒适的环境，不会亏待它们的。”
白璃摇摇脑袋，他不明白，这些鸟被王八精画的大饼引诱坏了，动物园这段时间恐怕不会太平静。
“最近喂食不要靠太近。”
“为什么？”
白璃：“可能会受伤。”
刚才鸟兽们的对话已经透露了一切。王八精没法让鸟兽作为它的代言人帮它广撒网获取信仰，就直接画大饼把它们培养成了信徒，所以它们不是被蛊惑的大众，而是一群赵明海。
园长：“……？”
白璃叮嘱完，跟在王八精后面爬上防弹车。
孟休奕颔首告别：“家妹的话，园长最好听一听。”
连孟教授都这么说。
直到他们走了，园长还是懵的。
-
孟休奕的实验室到处都是冷白色调，还有不少寒冷的机械仪器。
王八精到了这里，缩得更狠了，比石头还像石头，尾巴却在壳里瑟瑟发抖。
孟休奕并不理会它的躲避，而是清理掉它身上的泥土和青苔，还原出它本身的样貌。
清理结束，白璃轻呼一声：“烂王八壳。”
只见磨盘大的王八精身上，靠近脑袋的背甲缺了一块，露出颜色已经变深的肉块。
“是啊。”孟休奕解释道，“乌龟是脊椎动物，脊椎和肋骨分布在龟壳上，甚至包括呼吸系统和消化系统，没了龟壳就像没了骨头。依靠绵长的生命力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身体最重要的部分还出现缺损，难怪它这么着急，为了维持生命，不惜损没神格也要获取信仰吸纳灵气。”
“神格？”白璃惊讶地晃了晃王八壳，“它不是精怪吗？”
“当然不是。”
说到这里，孟休奕指节轻叩，在龟壳上敲了敲：“出来吧。”
王八仙无动于衷，在壳里瑟瑟发抖——它不想躺上试验台。
白璃黑眼珠一转：“哥哥，九哥说要给我做王八汤，还没找到满意的食材，把它给我吧。”
孟休奕扬眉：“也不是不可以。”
兄妹俩说完，王八壳一僵，终于从里面慢吞吞伸出来一条尾巴。
第54章 晋江首发 哥哥一拳十个
王八仙被迫露出脑袋和四肢。
出于求生的意志, 它一冒头就立刻求饶：“我只是一时糊涂，根本没想过害人，万望几位饶命！大家都是神灵, 活到现在不容易, 相煎何太急！”
白璃一脸它欺负自己没读过书的表情：“不要狡辩，我们不是一母同胞，没有煎不煎的，龙在食物链顶端，什么都能吃。”
王八仙没想到她这么较真, 为了小命, 也不由开始攀亲扯故：“世间神灵本来就少, 龟仙人更是没有几个，小神不才, 虽然只是个底层神灵，祖上也是有脉系的, 家父家母诞生于东海，想必小龙仙认识。”
东海虽广阔无边，神灵的行动却方便, 千百里也是瞬息便到，再加上性命悠长，神灵之间互相认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白璃睁眼说瞎话：“不认识。”
王八仙失声痛哭。
白璃终于为难地开口：“我不吃你。”
哭声戛然而止, 王八仙的绿豆眼朦朦胧胧睁开, 像被水洗过的绿豆子，向她投以由衷感激的目光。
白璃不好意思地说：“我吃东西只是嘴馋，大哥的研究才重要。”
孟休奕揉揉妹妹的脑袋，目光欣慰，似乎在感慨她终于懂事了。
“先天神灵的实验体极其罕见, 这只乌龟的出现，对我们来说是重大突破，有了它，想必灵气相关的研究进度会更进一步。”
刚觉得自己死里逃生，轰隆一声，王八仙的脑袋里爆发出轰鸣，希望又塌了。
王八仙的小豆子眼里涌出泪水，地面转瞬就湿了一滩。
它声音凄切：“只是研究个灵气，何必拿神灵开刀，随便捉来一只灵兽不是也行吗？孟教授，这太大材小用了吧。”
孟休奕：“你说的有道理，当然，研究神灵也是个不错的课题。”
满面泪水的王八仙：“……！”
对方是万神之长的神龙，哪怕作为凡人，也是混得风生水起的科学家，王八仙对其有种天然的敬畏和恐惧，完全相信他能说到做到。
孟休奕缓缓开口：“我想知道，在所有神灵都失去神力的情况下，你是怎么拥有这样蛊惑人心的强大力量的……虽然目前看不出来，但解剖完应该能发现。”
白璃眼睛一亮，有点跃跃欲试：“哥哥，我要看，没用的部分还可以带回去炖汤呢。”
王八仙眼前一黑，连忙为自己辩解：“不是我不愿意讲，实在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了维持性命，这么多年我一直蜗居深山睡觉，直到前段时间背甲被个小贼吞了一块才痛醒过来，那段时间我身受重伤，更挪动不了，只能趴着忍受，后来不知道从何处涌来一股浓郁的灵气，我才伤势稍歇。”
只不过被动吸纳总是有限，为了躲避被啃的命运，吸纳更多灵气，它不得不出山获取更多信仰提升力量。
白璃好奇问：“它吞你背甲干什么？”
王八仙没好气地说：“延年益寿！”
“……”
说完王八仙就后悔了，看着白璃爆发出精光的双眼，它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
孟休奕忍俊不禁，揉了下妹妹的脑袋，让她别再吓唬这只胆小的王八。
他问：“那时候你躲在何处？”
王八仙连忙回答：“断脉山。”
断脉山地势凶险，遍布悬崖峭壁，算是国内开发最少的山脉之一，王八仙藏在那里睡觉，空气好，也不会被活动范围越来越大的人类发现。
孟休奕：“你说灵气浓郁是突然涌现的？”
王八仙连连点头。断脉山忽然变得像人间仙境，十分适合神灵居住，它都想好了，等收集够信仰，就回断脉山去养老。
想到这里，王八仙忽然想起什么，绿豆眼迸射出亮光：“孟教授！”
孟休奕示意：“你说。”
王八仙：“既然是做实验，只有一个样本当然是不行的，断脉山人迹罕至，有不少幸存下来的长寿品种藏在那里，您想研究神灵，可以多抓一些回来。”
实验样本多了，说不定被剖的就不是它了。
王八仙大力向孟休奕举荐：“那里有一只黄猩猩仙，是寿命最长的猴子，听说猴类仿人，应该比其他物种更适合做实验。”
孟休奕点了点头。
白璃一直在旁边听着，闻言觉得耳熟，问它：“你说什么山？”
王八仙早就发觉她的力量最为强大，恭敬回答：“断脉山。”
白璃怕自己记错，又点开微博查看了，才确定道：“八哥在断脉山录节目呢，还有直播，叫荒野求生。”
孟休奕忙于手中研究，最近没时间去断脉山调查，闻言点点头：“顺便让他注意一下，看看断脉山附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白璃把大哥的话传递给八哥。
路星燃跟其他嘉宾刚到断脉山，住在几十里外的酒店。拍摄还没开始，他们准备过几天熟悉了附近的地形和环境，正式开拍。
路星燃对妹妹的消息一向秒回：[没什么异常，就是这边的工作人员太贪嘴，明明准备了新鲜水果，转个身的功夫就把它们吃干净了，一点不注重客户体验。]
提起这个，他有些不满：[我本想找酒店经理投诉，但同行的荒野求生达人劝下了，他说这可能是节目组对我们的考验，毕竟山里不会有准备好的水果。]
达人说的也有道理，所以他听了，但这种被糊弄的感觉还是不舒服。
不想让吃不给就算了，没听过这种过分又无聊的考验。
白璃听出这档节目的艰辛了：[八哥加油！]
路星燃发了个给自己鼓气的表情包，提醒妹妹：[记得看直播。]
白璃：[八哥放心，预约了。]
路星燃：[乖/摸摸头jpg.]
一切尘埃落定，除了作为实验样本，王八仙已经暂时没了利用价值，就是因为这样，它才更加恐慌。
王八仙努力保持镇定：“孟教授，我不会跑的，你可以放心，我寿命长，会努力配合你的实验。”
白璃坐在它的壳上点着手机，闻言提醒：“上了实验台之后，寿命长也没用哦。”
王八仙本想对孟休奕进行道德绑架，被她戳穿，眼圈一红。
孟休奕不再吓它了：“放心，不会让你上实验台，顶多取一部分样本。”
王八仙仍旧惊魂不定，鬼知道孟教授需要的样本是哪一部分，它的壳也实在不能缺了。
孟休奕：“你待在研究所，总比断脉山安全。”
这倒也是。
王八仙想到自己自保能力不够，苦涩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白璃看完八哥的微博，随手刷了一下，看到夏城的科技馆已经入驻了大哥的AI技术，官博欢天喜地发了微博，还上了热搜。
评论区里交口称赞。
[机器人真的很聪明，能像真人一样对话，比小甜和cindy聪明多了，就是有一点不好，我家孩子刚从围棋班出来，连着输给机器人三把，委屈哭了。]
[别说小孩了，我斗地主都连着输了七把，心态崩了！根本不适合咸鱼玩家线上对机！！！]
[淦，听起来很适合当陪练啊。]
[听说不久之后会上线陪伴型机器人，已经准备给我妈买了，也希望能支持一下孟教授【眯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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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的一处酒店内，伊恩教授浏览了译成英文的报道，不可思异地倒吸了口气：“这么快就公开售卖，他们不怕核心技术泄露吗？”
帕克提醒他：“老师，孟教授可是公开挑衅过您，在他看来，这似乎不算什么核心技术。”
伊恩教授噎住了。
他们去科技馆参观过，馆里展示的都是最无害的功能，比如聊天讲故事，下棋打牌智力竞技，吸引了很多小孩子去玩，普通人只会觉得这些功能有趣，根本想不到面面精通的全能型机器人代表着什么。
伊恩教授对孟休奕“不屑一顾”的态度还是有点恼火。
前几天他曾去研究所拜访，透露出想挖孟休奕的意向，并给出了优厚的待遇和条件，表示无论科研还是生活都将给他全力支持，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孟休奕当时客气地拒绝了，之后再去拜访，对方就推脱研究所闭关，竟然连面都不见了。
帕克：“没有人是神，每个人都是自由的，华国人对孟教授的态度未免太崇敬了，但是老师，还是有一小部分清醒的人，对他没那么偏听偏信，您看。”
他把手机递过去。
伊恩教授看了一眼学生给自己翻译的评论，有点嫌弃：“这些人看起来太蠢了。”甚至反智，连一些硬性知识都搞不清楚。
“当然，但网上的用户那么多，不是谁都像您这样聪明。”帕克道，“这些言论能激起愤怒的火焰，还不够吗？”
尹恩教授略一思索，点头：“你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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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带着人去安置王八仙了。
白璃惦记着小团，去到九哥的实验室，想看看它现在怎么样了。
小团身上插了几根数据线，正被摆在实验室最中央，显示屏上的模拟电流起伏划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