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吓得停了车，大声尖叫。
裴渡没想到会突然出事，他反应过来之后，冷静地拍出两张符，随即飞快推开车门，把小机器人塞进口袋里。
白璃什么都看不见了，略微一懵，脸颊鼓了起来。
……什么东西敢在她面前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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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树神被裴渡拍掉了几根藤蔓，疼得要命，但它的身体里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作补充。
藤蔓不要钱地卷上裴渡身体，他毕竟修为不足，很快被裹成了茧，涌来的藤蔓比被他损毁的更多。
古树神忍着疼，一边低骂一边往尽可能远的河域狂奔。
它知道裴渡身边有个小龙神——就是曾经最厉害的那个，莫名其妙消失了几百年，不知道怎么还这么厉害。
裴渡受了诅咒，活不过十八，但现在诅咒竟然被破了，他重新开始修炼。
这样一个罪人，让他重新成神成圣？他配吗？
古树神想到已经陨落的无数神灵，以及当初自己被抽干灵气的那一幕，心有怨气，但它不敢跟龙神作对。
只能趁裴渡独自出来时把他掳走。
它要把裴渡埋进最深的河域，趁他修炼有成之前，送他去轮回。
古树神以为自己动作隐秘，除了那个凡人司机不会有别人知道，但刚跑出几十公里，它就察觉到不对——仰头一看，一条小白龙正跟着它在天上跑，两只眼睛圆鼓鼓地盯着它。
白璃冲他呲了呲牙：“放人。”
古树神吓得差点绊倒，速度更快了——小龙神怎么来的这么快！
它犹豫了一下，把裹紧藤蔓的裴渡送进自己体内。
那里有它的力量源泉，但裹严实了……应该没问题。
白璃本以为古树神会立刻停下，见它不仅不停，还把藤蔓团吞了，大眼睛一瞪，怒气冲冲地紧追着俯冲了下去。
第67章 晋江首发 神骨
跟其他神灵一样, 自七百年前起，古树神就失去了神力。
但跟其它神灵相比，它则幸运得多, 依靠漫长的生命睡过去三百年, 醒来后生命力几乎没有损失，前段时间意外获得一个东西，还恢复了神力。
古树神以为只有它一个神灵拥有力量，怀着匡扶正义的心情，第一个就想把裴渡送到黄泉。
但它没想到会遭到小龙神的阻碍。
古树神被追得吃力, 不由振声：“此子霍乱神界, 致使世间灵气消失近千年, 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小神也是为了人间正道, 何必为难！”
白璃已经猛地俯冲了过来，闻言, 灯笼似的大眼睛一瞪，竖着眉毛反问它：“什么是人间正道？”
古树神来了气：“正道即是正道，神灵都知道的东西！”
白璃跟它呛声：“裴渡也是神灵！”
处于窒息中的裴渡隐隐听见白璃的声音。
他练习携带的符篆用完了, 脸色苍白提起笔，一道道符文自笔尖而生，微光映亮拥挤闭塞的空间。
古树神奔向河域：“知道未必遵守, 裴渡该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小龙神，你也是个明白神，还请放过！”
白璃尾巴尖尖甩了过来，娇横的语气里不无威胁：“我明白，你不明白, 看见的就是真的了吗？你还没人类明白。”
古树神没听懂她的话，也不想听，见状急了，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树根往淤泥里潜。
白璃是海神，潜海厉害，不到十米深的河域却不好施展。
见古树神这么不识好歹，白璃恼了，大嘴一张。
这么片方寸大的河水忽然倒卷一样逆流而上，灌入天空，进了小白龙的肚子。
古树神一懵，见状想要把藤蔓团往泥里埋。
白璃迅速飞下去缠住它，还凶巴巴地啃了一口灵气浓郁的树冠。
古树神猛地顿住：“……”它秃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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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渡撕开藤蔓。
树窟内仍旧没有空气，他太阳穴跳了跳，平静无波的眼睛开始充血。
但本该黑暗的空间里，却被荧光充斥。
一团光芒漂浮在树窟中心。
裴渡眼皮跳了一下，一种无端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喉头微动，浮起青筋的苍白手掌伸出去，慢慢靠近光团。
一块硬的什么东西，散发出柔和光芒。
但在他靠近之后，却转瞬化作无数星星点点，亲昵地涌入他体内。
裴渡微微闭上双眼。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回归了原本的位置。
他贫瘠单薄的记忆里，一扇大门忽然开启，光怪陆离。
裴渡仿佛置身事外，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见自己穿了一身道袍，执笔推演。
纸上渐渐落满墨痕，结束，裴渡仿佛正面纸张，看懂了它的含义，蹙眉。
——天道崩塌。
天道崩塌，灾祸接连出现。一旦陷入无可挽回的局势，无论神或者人，最终都会被黑暗吞噬。
裴渡微顿，紧接着，记忆里忽然出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裴渡，大坏蛋！你搞偷袭，不要脸！”
“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神灵了，放开小龙，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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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娇横地又把古树神缠紧了一圈，凶巴巴地威胁它：“放不放！”
放在以前，古树神是断不敢跟小龙神起冲突的，但如今世间只剩唯二还有修为的神灵，它心中竟然多出一种悲壮，誓死捍卫自己的贞操：“不放！！！”
白璃鼻子喷了声气，大嘴一张，又把它脑袋啃秃了一片。
她一边嚼巴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神灵果然好吃，回去我要把王八仙也炖了，延年益寿！”
古树神仅剩不多的叶子逐渐褪去光泽，吓得掉了一地。
白璃嘿嘿一乐：“怕了吧！”
古树神不仅怕，还哭了：“神力，我的神力！！！”
直到此时，白璃才发现它不止为自己秃了而伤心。肉眼可见的，它的神力渐渐消失，直至化为虚无。
古树神哇的一声哭了。
趁着它的神力彻底消失之前，白璃把最后一口叶子啃了，然后就看见裴渡从树冠里钻出来，一人一龙四目相对。
“……”
白璃把树叶吞进肚子里，俯视着小不点样的裴渡：“嘿。”
“你好弱哦，这么容易就被抓起来了。”
裴渡逆着阳光看她，眯起眼，微微一笑。
“嗯，等你来救。”
白璃狐疑地瞪了下眼，随即把脑袋抵过去，凑近打量他。
她把大眼睛快抵到裴渡脸上。
裴渡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微顿，似乎是喟叹：“阿璃。”
白璃：“你是什么妖怪。”
裴渡笑了。
他模样好看，笑起来极为漂亮，只是短暂的一瞬。
在白璃的注视下，又恢复成没什么表情的一张脸，脸部线条柔和，好像刚才只是错觉。
白璃把河域的水送了回去，包括一肚子鱼虾。
古树神哭得痛不欲生，白璃没理它，把它留在河域中央。
将要走的时候，古树神连忙止住哭，探出藤蔓缠住她的尾巴尖尖：“小龙神稍等！”
白璃不无嫌弃地回头瞄它一眼：“人是我的喔。”
古树神：“……小龙神准备如何料理？”
白璃：“关你屁事。”
裴渡嘴角微扯。
古树神坚持不懈地问：“小神能否也跟随您？”
白璃不傻，她知道这棵树是想盯梢，嫌弃地撇了撇嘴。
大眼睛咕噜噜一转，又道：“没地方去，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地方哦。”
“哪里？”
“我大哥那里，他缺员工。”
古树神眼睛一亮。它知道裴渡此前也曾在孟休奕那里，如无意外，迟早是要回去的。
它连连答应：“好好好！”
白璃咂咂嘴：“跟上吧。”
古树神跟着白璃回了基地。
趁白璃不在，它偷偷威胁裴渡：“刚才我没向下龙神开口，你要识趣，快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裴渡冷冷瞥它一眼，似笑非笑：“你的？”
他眼睛漆黑，古树神凭空瘆得慌，一噎，人已经走远了。
……就是它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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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工作人员发现了两件奇怪的事。
基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棵光秃秃的树，树还会乱跑，有时候到白璃门外，有时候到小裴老师门外。
小裴老师仍旧冷冰冰的不理人，但无端多出一种高岭之花的气息，没好好修炼的被他一瞧，就好像被“废物”攻击。
小裴老师身上的阴郁内敛消失了，现在的他更冷漠，更锐利。
唯有在面对白璃的时候才会收起棱角。
白璃最近过的很顺心。
她房间布了传送阵，能眨眼到山顶，还能到修炼场地，不用专程化成原型费劲飞过去。
裴渡画的。
裴渡又给了她个捏碎就能用的传送符。
还给她表演了个灵石变灵石花。
白璃看得好玩，于是一筐灵石全变成了灵石花，铺陈在她的卧室里。
白璃当然察觉到古怪。
趁他被威胁着继续给她画符的时候，白璃爬到他背上作怪，试图把他压趴。
裴渡笔尖落下去，脸色都没变。
白璃撇嘴：“你变了。”
裴渡侧耳。
白璃使出吃奶的劲儿压了一下，看他还是没变化，瘪瘪嘴，化出缩小的原型。
裴渡背着一条小白龙，终于搁下笔：“……阿璃。”
白璃尾巴缠住他的脖子，避免自己掉下去：“干嘛呀。”
她打量裴渡神色，还是不觉得她重。
白璃尾巴尖尖唰地一下扫出去，身子一转，换了个方向，抵着裴渡的眼睛看。
裴渡冰冷漂亮的眼睛化成水，笑意隐隐，抬手，搔了搔她下巴。
白璃被挠得眯起眼，舒舒服服地躺在桌子上，尾巴翘了翘。
没两分钟，她忽地尾巴一甩，甩了裴渡一脑袋，气冲冲地化成人形出门去。
“骗子！大骗子！！”
裴渡摸了下脸。
……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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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时两个月的实验很快结束。
实验人员留在基地继续修炼，裴渡带着实验数据回研究所。
数据跟测灵仪显示的天赋值预期所差无几，这代表测灵仪能够立刻投入使用。
盛辉和吕欣雅兴奋的要命，孟休奕瞧了一眼裴渡，却笑意微敛。
明明只是离开两个月，他的气质却洗净一般，没了过往十七年世俗经历的种种痕迹。
他更淡定，也更漠然，举手投足都透出古井无波。
……很轻易想起几百年前那个让人不爽的家伙。
孟休奕眸光微闪，笑道：“看来你这次出门收获不小。”
“些微而已。”
裴渡道：“还有部分在孟教授这里。”
孟休奕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竟然很配合，取了两个盒子给他，从善如流：“东西当然是要还到属于它的人手中。误打误撞到了我的研究所，也算运气，你且拿走。”
裴渡接过。
孟休奕脸上带着始终如一的微笑。
裴渡拿回神骨，不再是那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少年，想必要心机深沉，变着法的拐他妹妹，但他不怕。
自己的妹妹，孟休奕知道她什么脾气。
他对此很笃定。
裴渡没有理他，将要走时，冷淡的脸上露出几不可见的笑，一闪而逝。
孟休奕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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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最近不爱理裴渡，但他又拿好玩的阵法和符篆来“勾.引”她。
只有人族爱琢磨这些玩意儿，裴渡又是个中佼佼，普通一个阵法能被他玩出花，白璃从没见过。
他还把符文做成符纸，阵法做成阵盘，能让她随身携带。
白璃跑操场上，扔迷踪阵困了只蚂蚁半晌，回去兴致盎然地说：“我也要学！”
裴渡应下：“我教你。”
神族天生力量强大，白璃算里面聪明的，裴渡教的东西，她看一眼就会，越画越得趣。
裴渡又在纸上画了一道，没注灵气，让她仿。
白璃得意洋洋地模仿，又熟稔地注入灵气。
画完眨巴着眼睛等，但是没动静。
她后知后觉地问：“这个是什么符？”
“绣云符。”
“干什么的？”
“放出云彩，能骑能看。”
白璃眼睛一下子亮了，又噘起嘴：“可是我没画错，也没有云彩。”
裴渡打量一眼，摇头：“……错了。”
白璃：“怎么改？”
裴渡握住她的手，淡淡在纸上添了一笔。
白璃手背凉凉的，目光落在他指节分明的大手上，还没来得及细想，屋外忽然传来一声隐忍着怒气的声音：“裴渡！狗日的臭小子给我滚出来！”
符纸落定，灵气一注，屋内突然溢满了云彩。
等祁越进了屋里，额头青筋跳着把云弄出去干净，屋里已经没人了。
祁越英俊的脸上布满怒气，差点没骂出声。
搞什么养鱼计划，他就说大哥他们是在养蛊！
-
白璃睁开眼：“怎么到这里了？”
她黑眼珠转转，落在裴渡牵着自己的手上，瘪起嘴：“裴渡，你算计我。五哥说话呢，你就把我抓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