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公司的一个女主播。”宫容叹了口气:“她肯定没来过这种场合,自己一个人坐在那怪孤独的。我还要去找一下邵姑姑,要不然你们先去和她聊聊天?别让她太尴尬了。”
那两个女伴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心直口快:“你不是说上次东山酒店的事件后,纪司南去了甜品店,你们相谈甚欢吗?他怎么...”
“没关系的。”宫容一副大度的样子:“我并不在意。”
她眉目间有一丝忧愁:“我相信纪和别人不同。”
其中一个女伴犹豫了一下,带着讨好宫容的心态说道:“宫容你就是太善良了。我们刚好去和她聊聊,帮你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宫容颔首:“她也不容易,照顾一下她吧,我和邵姑姑打完招呼就回来。”
宫容说完,优雅地离开了。她走了一半停下来,偷偷转过头看到她的两个女伴迎着叶茯苓而去,对叶茯苓呈一个包夹趋势。
那两个女伴根本就不是她的什么好闺蜜,只不过二人以为自己和她交好。她平时和她们谈论诗和远方、古典音乐、经典画作,给她们灌输些自强自立不依仗家里活出独特自我的观念。
宫容知道,她两个女伴的门第观念还是很强的,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二人会喜欢叶茯苓。
她心里最好的结果是——叶茯苓被二人夹击,无地自容倍感羞愤,自觉身份低微不配出现在这里,不等纪司南回来就掩面而去。
和邵姑姑打招呼只是她的一个借口,她掐了半个小时,目光温和回到原地。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叶茯苓和她两个女伴相谈甚欢的场面。那两个女伴一人拿着一根口红,相互看着口红的色号后,围着叶茯苓问这问那。
宫容势在必得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她出神看着三人,一时间计划搁浅不知怎么办才好。好在那两个女伴及时看到她回来,恋恋不舍和叶茯苓说了什么,回到了宫容身旁。
“你误会了,她和纪司南只是朋友。是纪司南怕长辈催婚,花钱雇她来的。”
“她人其实挺不错的,说话也有趣,还会化妆。她一眼就看出来我和霍甜的衣服是同一家的新品,而且她说我比霍甜适合这个牌子。”
“她注意到我脸上的痘痘,给我推荐了很多化妆品,她真的好懂这些哎。”
那两个女伴叽叽喳喳,让宫容头都大了。她没忍住说道:“别说了!”
两个女伴吃惊地看着她,并不明白从来都是清冷婉约、善良典雅的宫容怎么会突然失态。
宫容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她忙变换表情,扶着自己的额头:“我头突然好疼啊。”
她一边装病挽回,一边偷偷看着叶茯苓,却见叶茯苓冲着她微微一笑,对着她遗憾地摇了摇头。
宫容的心脏乱跳,她很久都没被这样激怒过了。但同样,她清晰的意识到她似乎不是叶茯苓的对手。
第六十一章 给我五百万,离开谁儿子都……
宫容何时受到过这种挑衅。她从来都是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 不曾感受到如此屈辱。她对两位女伴和颜悦色:“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她一定是个很好的人,我去和她聊聊。”
她走到叶茯苓身边, 上下打量了一眼叶茯苓, 发现她的着装并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叶小姐, 还记得我吗?”
“记得。”叶茯苓当然记得她。
“我没想到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一天。”宫容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着阴阳怪气的话:“上次和你约会的那位先生还好吗?”
她等待叶茯苓满脸通红无地自容,却见叶茯苓自然地点了点头:“好着呢。”
宫容想说的刻薄话憋了回去,她没想到叶茯苓竟然不解释也不否认。她拿着高脚杯, 像是在欣赏叶茯苓的衣服,用目光扫视着:“我听我的姐妹说,纪总花钱雇你来这里,扮演他的女伴?”
她叹了口气:“没想到他的员工, 还要接这种私活,真是辛苦。”
宫容刻意强调了花钱、员工。她同情地看着叶茯苓:“允许我好奇一下,他给了你多少钱?”
“我签了保密协议的。”叶茯苓感受着宫容拙劣的表演, 想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约我时,我刚好有事没接到电话。”宫容从包中拿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支票:“不能让你白来,你拿着离开吧,等他回来我会和他解释。”
叶茯苓一看支票的金额, 皱着眉捏着支票的一角, 嫌弃道:“果然电视上的都是假的,说好的拿着五百万离开我儿子呢,这一下子少了两个零。哪怕你开个空头账户,哄哄我也好啊。”
宫容:“?”
她发觉和叶茯苓比阴阳怪气和嘴皮子利落程度完全就是在班门弄斧、自讨苦吃。宫容决定把祝子晋教她的台词都完整说出来,不再节外生枝自由发挥:“我和纪司南从小就相识,这些年一直没有什么联系,直到今年东山酒店遇袭。你知道东山酒店遇袭的事吧?”
叶茯苓想, 我可太知道了。
“我们被一个歹徒所控制,他安慰我保护我,最后为了我的安全拿着对讲机引开了那些人。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最合适的。”
叶茯苓迷惑地看着宫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安慰她保护她了。
叶茯苓努力措辞,试图让自己的问题不那么尖锐:“也就是说,你原本对他没有朋友以外的感情,你真正对他动心是以为他在东山酒店的表现对吧?”
宫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八卦,要问这些细节。但说起这种事,本身就是为了刺激叶茯苓,她不介意承认:“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承认过后发现对面的叶茯苓的眼神都柔和了,眼中带着那么一丝惋惜和同情。
宫容从来都是对别人投出惋惜同情的目光,此时被人这么看着只觉得分外难受。她回归正题:“叶小姐你也不用和我兜圈子。我见过很多想要凭借自身容貌挤入上流圈子中的姑娘,但是她们都失败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大概因为她们连个空头账户都懒得开,不舍得孩子还想套狼吧。”叶茯苓感叹道。
宫容:“......”
“因为她们没办法真正融入这个圈子!”宫容语重心长,就像是真情实感为了叶茯苓考虑:“你现在目光所及这些人,不会真心实意接纳你的。而纪司南的交际圈就是这样,你会带给他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个清脆的小女孩的声音:“妈妈!就是她!”
叶茯苓看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向着她跑过来。那小姑娘蹦蹦跳跳,换了件粉色亮片小裙子,完全不像是被陌生人吓得哭鼻子的样子,叶茯苓好悬没认出来她。
小姑娘身后跟着的女人看上去十分冷傲,她披着的长毛披肩很是扎眼,为她营造出了浓浓的贵妇气息。
“邵姑姑。”宫容迎着她走过去,想搭个话。
但女人只是对她轻轻点了个头,没有同她寒暄的意思。女人看着叶茯苓,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了违和的笑容:“我刚在前面指挥他们布置,没注意到她,她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感谢你对她的照顾。”
“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叶茯苓不知道她是谁,但看宫容的反应,这应该是邵家的小姑奶奶,在邵家的地位举足轻重。
宫容被冷落在一旁,插不上话。她的脸色阴晴不定,很难相信出了名不好交际的女人会对叶茯苓青睐有加。最可气的是,她刚才说过这里没有人会真心实意接纳叶茯苓,结果就这么巧,反转得如此之快让她没有丝毫喘息机会。
她找准了个机会,想在女人面前刨了叶茯苓的底,让女人知道叶茯苓不过就是个网红:“邵姑姑,你不认识她吧,她是......”
女人凌厉的眼光撇过来,就像两把刀子,直接插到宫容的面前,让她不敢多言语。
叶茯苓也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等女人对她表达完谢意和欢迎,带着小姑娘离开后,她强忍着嘲笑宫容的欲望:“我们刚才聊到哪里了?”
宫容维持着岁月静好的姿态:“我说这些是真心实意为你着想,我觉得叶小姐是个聪明漂亮的人,不该在没有结果的事上耗费青春。和你约会的那个男人就非常不错,一旦你愿意脚踏实地静下心来寻找真正适合你的对象,你一定会拥有幸福的。”
叶茯苓最讨厌的就是借着为你好的名义对你语重心长实际只是满足自己利益需求的人,她不为所动:“你要是喜欢纪司南,你就去找他啊,让他接受你。你和我说这些,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又帮不上什么忙,我只能跟你干着急。”
“我是为了你好。”宫容轻声细语。
“我挺好的。”叶茯苓说道。
叶茯苓的目光清澈见底,宫容更加烦躁。她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这个话题,只听到花园的入口处传来一阵笑声。她抬眼过去,一个头上有斑驳白发、一脸慈祥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很多人正围着他同他寒暄。
宫容眼前一亮,有了底气。她指着男人对叶茯苓说道:“叶小姐,你认识那位吗?”
叶茯苓顺着宫容的手指望过去。她看到中年男人时怔神了一瞬,很快认出他就是在玫瑰花坛那边任由随从难为无辜的小女孩的人。随从固然可恨,但中年男人目空一切对手下放任的态度更让叶茯苓觉得厌恶。
“不认识。”叶茯苓说道。
“呀,纪司南没和你介绍吗?”宫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是纪昌远纪先生,著名企业家、慈善家,也是纪司南的父亲。”
“也难怪,纪昌远先生是个特别传统、注重门第的人。纪司南没向他介绍你,大概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吧。”宫容感叹道:“一会儿有缘再见吧,我要去和纪先生打招呼了。”
叶茯苓还真没想到,中年男人竟然是纪司南的父亲。仔细想来,纪司南的眼睛确实和他父亲有八分相像之处。
她看着宫容跑上前去,非常殷勤和纪昌远打招呼。纪昌远也非常喜欢宫容,对她和颜悦色,二人一副忘年交的样子,很是和谐。
叶茯苓远远看着,就觉得纪昌远和宫容很像一对父女。长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气质。
她突然有些想念纪司南了。叶茯苓拿起电话,想问问纪司南什么时候回来,婚礼什么时候能开始,刚把信息发送过去,一个陌生座机号码打了过来。
“您好。”叶茯苓背过身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您是叶严的家属吗?”
叶茯苓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心堵。在她的经历中无数次有人问她是否是叶严的家属,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事,大多数在催债要钱:“我不是他的家属,但是我认识这个人。有什么事吗?”
“我们这里是昌州市和谐医院。他在街上昏倒,被好心人送到我们医院,我们找不到他的家属。在他的手机通讯录里,您的备注是女儿,我们就打了电话过来。既然您不是他的家属,您能帮忙联系一下他的家属吗?”
叶茯苓呼吸停滞了一秒:“很严重吗?”
“具体情况要做检查。不过我们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家私立医院的报告单,上面显示的患者肾衰竭已经末期了。”
叶茯苓不了解这个病,她挂掉电话用手机查了一下,也没查出个子午卯酉。事发突然,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宫容和纪昌远交谈得很是合拍,她那些郁结的情绪终于散去,无意用余光一瞟,原本站在远处的叶茯苓匆匆离去,好像要离开。她觉得叶茯苓是灰溜溜落荒而逃了,心中极其满意。
叶茯苓刚离开不久,邵悠至和纪司南终于乘车从住宅区回到这里。宫容把握住机会,对着旁边银色反光的装饰柱打量了一遍自己的着装,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纪司南面前。
她换上有些惶恐的表情:“纪哥哥,我好像对您带来的女伴说错了话。”
纪司南左右四顾,没有看到叶茯苓的身影,放松的神情突然变得紧绷。他的脸色冷下来:“什么?”
“我见她一个人,怕她无聊陪她聊天,提到了我们在甜品店的第一次见面的事。我以为和她一起来店的男人是她哥哥,就问了两句,结果她心事重重,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
她这番话说得很有水平,她陈述的都是事实,又不是事实,可谓真假难辨。
她认为纪司南会对她说——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却听到纪司南毫不掺杂感情的声音:“让开。”
他的关心和焦虑做不得假,所有细节都让宫容彻头彻脚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卑微。无数男人追求她,视她为真神,纪司南凭什么对她弃之若敝、不闻不问?
宫容心头的得意被泼了一盆冷水,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什么意义,她看向远处的凉亭里,抱着肩膀倚着柱子看戏的祝子晋。而祝子晋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全程看着纪司南,好像在看一个很有趣的玩具。
纪司南用手机联系不上叶茯苓,他怕叶茯苓被宫容激怒后对他产生了什么误会,在庄园里闯到什么不能进的地方或是迷了路。他越想越担心,回头看到邵悠至:“你家这庄园有没有什么监控?”
“有,但我不太了解。”邵悠至看到他姑姑带着他表妹在草坪上,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我姑姑在这里养病,她对这里熟,能带你查监控。”
纪司南拉着邵悠至几步跑到邵姑姑面前,向其寻求帮助。邵姑姑听了他的请求,还不知道他寻找的就是帮助她女儿的人,问道:“查监控没问题,你的女伴是哪家的姑娘?”
插曲惊动了附近的宾客,大家纷纷向这边看过来。就连角落里和人攀谈的纪昌远也注意到了这里,端着酒杯走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宫容听她这么问无声冷笑着,想听纪司南如何回答。
纪司南从手机中找出叶茯苓参加活动的照片。照片里,叶茯苓站在舞台上顾盼生姿,就像七月里正午的太阳般耀眼。
“您费心了。不是哪家的姑娘,是我的姑娘。”
第六十二章 这是我的手足兄弟至爱亲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