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看在他对自己特殊照顾的份儿上,就不计较他之前说自己矮了。
最后,王富昌以你好好工作作为结束语,迈步进了他的小办公室。
之后,科里的同事陆陆续续进来,时楠也加快了速度将办公室内整理干净。
说来奇怪,眼瞧着快到了上班时间,可一向早到的韩珩却一直没出现。
倒是他的助理许莫宁踩着上班的点,手里转着车钥匙优哉游哉的走了进来。
他见时楠看过来,还笑着与其打招呼:“时法医,早上好。”
“早上好。”时楠指了指墙上的时钟,问道:“你是不是迟到了?”
许莫宁看了看腕表,伸出一根手指:“没迟到,离上班还有一分钟。”
说完他下意识的瞥上韩珩的位置,见那位置空着,好奇道:“咦,韩哥又接案子了?”
时楠摇头:“不知道,一大早就没见他来上班。”
“那不会,谁不来上班都有可能,唯独韩哥,他一年都请不了几次假,肯定是又忙……哎呦!”
话音未落,他的脑袋被人敲了一下。
“你这小子又踩着点上班。”
王富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脸严肃的训斥道。
许莫宁立马收起了笑脸,委屈巴巴的看着王富昌,道:“科长,你打的好痛。”
“痛个屁。”
两张纸卷起来敲一下,最多是声音大点,王富昌就是吓唬他一下,根本没使力。
许莫宁被识破也不继续假装了,老实的坐回位子,脸上再次挂上阳光的笑容,对王富昌保证着明天一定早来之类的话。
王富昌早就习惯了他踩点上班的毛病,不是真的生气,一看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严肃的神情也有点绷不住,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但还是忍不住多训斥一句:“你这小子,就是不长记性。”
说完将打许莫宁脑袋的两张纸丢在他办公桌上。
“一个群众斗殴的案子,你对他们几个人做一下伤情鉴定。”
紧接着他又转向时楠:“时楠,张法医刚接了个案子,你收拾一下跟他出一下现场。”
时楠一愣,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我吗?”
王富昌点头:“嗯。”
张恒,是一名年龄四五十上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
时楠记得实习第一天来科室,他一边听着戏曲一边吃早餐,看到她时也是笑呵呵的,瞧着十分的和善。
但相处久了,就能发现他是个工作时脾气狠暴躁的人,听说他之前带过的学生,全都被他骂哭过。
其中还有一个男生被他骂的第二天都不敢来上班。
后来她老爸看不下去了,就换了个老法医带他。
就这儿,平时上班他见到张恒,吓得头都不敢抬,实习期一过就申请调去了其他地方。
虽然平日里他对时楠还不错,可谁知道工作时会怎么样?
时楠试着婉拒道:“王科长,我不是由韩法医带吗?”
“是呀。”王富昌解释:“你就跟张法医这一个案子,不影响后期韩珩带你,对了,韩珩家里有事,这两天请假了,正好你跟着其他法医学习一下。”
“我跟你说,咱科室里的老法医个个都不简单,你可要趁机多学习一些他们身上的长处。”
这时,旁边坐着的张恒也笑着出声,调侃道:“怎么的,小丫头是觉着我长得没韩珩帅,不愿意跟我?”
时楠赶忙摆手:“没有不愿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时楠再拒绝就有点得罪人了,她只能压下心底的不情愿,勉强答应了下来。
半小时前:
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大爷报警,说他在丽云山背坡处看到了一具尸体。
很快,时楠便带拿上了勘察箱跟着张恨前往现场勘察。
丽云山,是丽城北边郊区的一处山峰,与其他山相连。
因为海拔不高,风景也一般,并没有被列为风景开发区。
住在周围的居民平日里没事时,会去爬一爬山锻炼身体。
报警的老大爷就是其中之一。
他家养了一只牧羊犬,每天清晨他都会带着狗来爬山,锻炼身体的同时也遛了狗。
今天和往常一样,他们爬到半山腰,牧羊犬会自己找个无人的地方解决大号。
老大爷便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休息,眼瞧着几分钟过去了,牧羊犬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回来。
正当老大爷疑惑之际,远处的牧羊犬突然犬吠了几声。
老大爷以为它出了事儿,就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就瞧见一个背坡处,牧羊犬正站在那冲他叫,似乎引他过去。
老大爷走近了一瞧,就见一处低洼的坑里有个绑了口的麻袋,袋子中还有血迹渗出。
四处无人,大老爷也不敢上前打开袋子仔细查看,便赶紧掏出手机报了警。
很快,警察赶了过来,将袋子打开,就瞧见死者被人从腰中间切割成了两半。
袋子中只有血淋淋的下半身蜷缩其中……
第36章 啃三十六口
很快,案子就上报到了省刑警大队。
五队队长张宇带人赶来封锁现场。
等时楠与张恒开车过来时,案发现场四周已经围上了警戒线。
警戒线外,围满了附近居民以及询问赶来的记者们,一个个你推我嚷的往前挤,希望自己能拿到第一手新闻资料。
然而,案发现场是在丽云山半山腰的一处背坡地,再加上这里鲜少有人来,四周荒草都长到半人高,他们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时楠与张恒也是拨开荒草,朝里面走了一段距离,才看到了被丢弃麻袋的那个低洼浅坑。
麻袋以及周围的土都沾染了血迹,袋口被片警查看时打开,露出了半截脚掌。
据老大爷叙述,平日他的宠物狗都是在路边的草丛里解决大小便的问题。
这次之所以跑进去,应该是被袋子里的血腥气吸引了。
张恒看了眼袋子,对身后的时楠道:“勘察箱。”
闻言,时楠快速的将箱子打开放在张恒右手边,方便他拿取。
很快,麻袋被剪开,露出了尸体的全貌。
正如上报的片警所说,尸体被人用利器从腰间截开,袋子里只有腰部以下的身体。
时楠仔细看了下,腰部切割的截断面很不平整,看样子应该是电锯、砍刀之类的工具。
死者是一名男性,身高在170至175之间。
他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72小时,尸体已经有轻度**的迹象。
尸体周围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初步判断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不过张宇他们根据麻袋上的泥土以及磨蹭刮痕,很快就找到了凶手抛尸的地方。
在山顶一处不起眼的石头后发现了几处凌乱的脚印、指纹以及滴落的血迹。
此外,张宇等人还根据脚印,寻到了凶手的上山路线。
从抛尸现场留下的种种痕迹来看,凶手在抛尸过程中十分的慌乱,没有半点章法,极其缺乏犯案经验,有很大可能是激情犯罪。
所谓激情犯罪,是指在人暴怒、绝望等剧烈情绪状态下实施的犯罪行为,它缺乏犯罪预谋过程,只是瞬间心里失衡导致的犯罪。
当事人在这冲动的情绪下并不能准确的判断自己的行为意义以及法律后果。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在生气时会动手打伤对方,严重时甚至造成误杀。
很快,死者的尸体被工作人员运走。
时楠将收集的证据一一整理保存,然后跟随张恒在案发现场四处勘察。
她发现真如同事们所说,张恒是一个对工作极其认真严格的人。
在勘察现场时,不管是谁,只要出错就会被他训斥,就连队长张宇都不能幸免。
时楠虽没被张恒当众责骂,但也收到了几次眼神警告。
以至于她从头至尾都不敢有半点松懈。
之前她一直觉得韩珩做事太认真。
现在才发现,韩珩的认真严格只对他自己。
别人做错了事,他很少动口责骂,甚至还会提醒帮忙。
而张恒的认真严格是针对别人。
只要他不出错,也绝不允许别人有半点差池。
往常,以钱少宁为首几个性子比较跳脱的人,今天一个比一个老实。
特别是钱少宁,以往见了时楠都会立马凑上来闲谈两句。
但今天,他真是有多远躲多远,根本没瞧见人影儿。
不光钱少宁,时楠朝四周看了看。
此时,张恒身边,好像除了她以外,根本没第二人。
-
时楠几人在现场勘察了将近八个小时。
眼瞧着天色暗的已经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他们才打算回警局。
但,回警局并不意味着大家就可以休息。
就例如此时的时楠。
她刚坐上车,就听驾驶位的张恒说道:“时楠,你今天加个班吧。”
不等时楠点头同意。
他就做出了安排:“今晚你尽量把今天收集的物证一一验证,然后整理成尸检报告明天早上拿给我。”
时楠没有半点犹豫:“好。”
在她看来,有案子加班是很正常的事情。
之前她跟着韩珩办案时也经常加班,倒没觉得什么。
但让时楠没想到的是张恒将她送回警局后,就直接收拾东西,换车走人了。
时楠:“……”
所以张恒这意思是:加班的人,只有她一个?
之前韩珩也会给她安排工作,但从不会占用她的下班休息时间,都是她自愿留下来加班。
而这一次,她算是被强制留下来加班了吧。
这种感觉似乎……不太好。
特别是等她检测完了所有物证,从痕检室出来看到科室里漆黑一片。
原本心底的那点不舒服逐渐扩大。
她看了眼手中一沓还未整理的资料,心底霎时生出了几分委屈。
恰巧这时,时老头打电话过来,问她都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怎么还没回来?
时楠解释:“在加班。”
时明刚问:“又有新案子了?”
时楠回答:“嗯。”
仅仅两三句的交流,时明刚就敏锐的察觉到了电话这端时楠的情绪不对。
“怎么了,楠楠?”
时楠赶紧调整语气:“没事,我先继续工作了,你早点睡。”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将科室的灯打开,坐回位子上开始整理资料。
其实之前她不是没一个人在科室里待过,当时心里全扑在工作上,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偏偏今天看着空荡荡的科室,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时楠暂时将这种感觉归为矫情。
虽然今天在现场勘察了很长时间,但搜集到的有效物证并不多。
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麻袋以及石头上的指纹。
还有抛尸人的脚印、死者的血样检测等。
从目前的物证判断,抛尸的人数只有一个,同为男性,身高在160到165之间,体重仅有50kg-55kg,是个又瘦又矮的男人。
至于两人的身份,只能明天出了尸检报告由张宇去调查。
时楠将最后一份资料打印出来,整理成文件,正要松口气,就听到门口传来时老头的声音:“楠楠。”
时楠抬头望去,惊奇道:“老爸,你怎么来了?”
时明刚环顾了一圈科室,皱起眉头:“怎么就你自己加班,韩珩呢?”
第37章 啃三十七口
时明刚环顾了一圈科室,皱起眉头:“怎么就你自己在加班,韩珩呢?”
时楠见老爸误会,开口解释:“我这次的案子不是跟韩哥。”
“嗯?”时明刚蹙眉:“不是跟韩珩?”
“你现在由韩珩带着实习,不跟他办案跟谁?”
“韩哥有事请假了,王科长让我暂时协助张法医办案。”
“张法医?”时明刚顿了下,问:“你说的是张恒?”
不等时楠点头,时明刚一下子急了:“王富昌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能安排你跟张恒呢!”
“他那人脾气大一工作起来就六亲不认,你要是哪儿没做好,他都能给你骂哭。”
时楠赶忙安抚:“不会的,没那么严重。”
她觉得在单位上班,哪儿能事事顺心,有时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张恒对工作的要求高,权当是一次对自己工作能力的锻炼。
时明刚却不这么认为:“怎么不严重,你一个刚实习不久的小丫头,工作上出错的地方多着呢,到时候被他教训两句,那我可要心疼死了,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对你说过什么重话,哪里能容忍……”
时楠无奈的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出声打断他后面的唠叨,将整理好的文件锁进抽屉,把人拉出科室,开车回家。
时楠原以为这事儿只是一个小插曲,老爸抱怨两句也就过去了。
但没料到回去的路上时明刚见时楠累的坐着都能睡着,心疼的眼圈都红了。
回到家趁着时楠去洗澡的空档,他拿着手机跑小区广场给睡梦中的张恒拨去骚、扰电话,将人给臭骂了将近半个小时。
以至于第二天,张恒一来上班,就黑着一张脸。
时楠将文件拿给他时,对方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凉意,弄得时楠莫名其妙,只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但张恒看完她整理的物证报告也没什么,直接让她给五队送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时楠第一次体会到有案子在身,却无事可做的感觉。
按理说上午他们应该给死者做尸体检验。
但眼瞧着俩小时过去了,张恒也没有给她安排任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