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一剑,是沈仙君表明自己与问仙宗的立场,绝不与妖邪同流合污。
众说纷纭,但却流传开了一句
“一剑斩开勾魂谷,世无其二沈仙君”。
沈仙君之名,和问仙宗的荣辱绑为一体。
再无人敢轻视沈陵,更不敢非议问仙宗半句。
但如今回头再看,沈陵也不知为何当初会一剑斩开勾魂谷,只是随心罢了。
为何随心?
他不知。
今生刺雪艳一剑,不过是小惩大诫,希望她能少说些话罢了。
他不希望,一剑再劈开勾魂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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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阮羡鸾心下忐忑,再度开口:“沈师弟,这一剑当真不悔吗?”
她是你的女三啊!女三啊!
哪有男主刺女三一剑的啊
“为何要悔?”沈陵眼中此时有些不解,“擂台之上,只论死生。”
济堂大会陆陆续续进行了半个月,名次也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本次济堂大会魁首——阮羡鸾。”
“第二名——问仙宗陆宴安。”
“第三名——问仙宗沈陵。”
问心堂上,代理长老惠供然念道,声音在整个问仙宗回荡。
台下哗然,掌声轰动。
济堂大会,三甲皆是出自问仙宗。
众人心里都隐隐猜测,这三个人未来,定能搅动风云。
此时,天边的乌云散去,露出太阳,阳光再次铺在了大地上,带来暖意。
阮羡鸾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意外。
此时确实是她的修为最深厚,陆宴安的修为仅次于他,而沈陵此时只是初露锋芒,能拿第三已是极好。
而第四名就是别的门派的弟子,长虹门宋修远在本次是第五,海棠则是第六,谢玉成是第九,江婉婉名次二十。
前二十中,更有许多阮羡鸾依稀叫的出名字的问仙宗弟子在其中,问仙宗的弟子占了三分之二。
“咚——”
“咚——”
“咚——”
一阵钟声接连传来,是不老钟。
钟声洪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
接着,一名蔚蓝色衣袍的长老出现在了问心堂上。
他仙风道骨,像一座高峻的山脉,挺拔严峻。周身气质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在场之人除了各宗长老,皆纷纷跪下,心悦诚服。
阮羡鸾身子一沉,膝盖不自觉的弯了下去,心中都平静了几分。
此人一出现,加上不老钟有些雀跃的钟声,她就已经猜到了,这是问仙宗长老徐元清。
修仙界继无憾之外的第二位化神,当之无愧的强者。
“拜见掌门。”阮羡鸾修为最高,开口,意在率领问仙宗弟子。
“拜见掌门——”
所有在场弟子,纷纷跟道。
化神修为的气场威压,让他们不自觉的纷纷跪下,此刻回过神来,更是跟着阮羡鸾一同高呼。
别的宗门的长老脸色都难看了几分,却又不好说些什么。
强者面前,皆是蝼蚁。
他们也不能说。
“起身吧。”
接着,所有人感觉膝盖一轻,纷纷起身。
“恭喜掌门出关。”代理长老惠供然开口,接着汇报了一下济堂大会的成果。
“沈陵,所在何处?”徐元清淡淡开口,他虽在闭关,但神识强大,何况这几日的济堂大会,他也曾查探过一二。
沈陵上前,俯身作揖,不卑不亢:“弟子沈陵,见过掌门。”
徐元清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良久,轻声一笑。
问:“你可愿,拜我为师?”
第43章 我来抄书
前世徐元清因为沈陵,延迟闭关,腾出三年时间亲自教导。
这三年,更是教导沈陵诸多,但沈陵却无缘唤一声“师尊”,一直是心头遗憾。
“弟子沈陵,愿意拜掌门为师。”沈陵掀开衣摆,恭敬跪下,磕头。
徐元清的灵识强大,哪怕他只是动动嘴,都知道沈陵说了什么。他淡淡一笑,示意他走上问心堂前的九十九级阶梯。
这是问仙宗长老们收徒弟的规矩,拜师入门,需得亲自走上这石阶,才能算数。
问心堂前的九十九级石阶,虽听上去十分的短,但实际内有乾坤。
这石阶下有一个清心阵,沈陵踏上石阶去,只觉得心中宛如清风拂过。将他心中杂念一扫而光。
他看着眼前的石阶,缓缓而行,而仰头,是问仙宗的至高之处。
九十九级阶梯,不算多,他走的很慢,步子却很稳。
看着石阶上渐渐缩小的浅灰蓝影子,阮羡鸾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她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离领盒饭又近了一步吗?
不过她知道,再过不久,整个修仙界都会知道沈陵这个人,日后更是将其供奉在神坛之上。
沈陵,终究会是原著中除魔卫道的沈仙君。
而她,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情,会是叛出修仙界、人人喊打的歪魔邪道。
他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只是如今她与沈陵可以说是撇清了关系,也不知会如何进展,总不至于走原来的老路吧?
她正沉思着,不做恶毒女配了应该能在修仙界苟一苟吧……
以她的修为,苟个几百年不是问题吧?
低调一点就在问仙宗当个讲师什么的,反正也干不过主角,没必要拼死拼活。
当当咸鱼挺好的。
等接下来的亡灵迷谷副本她也不掺和了,到时候就可以功成身退。
理想十分美好,但现实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在她神游之时,沈陵已拜完了师。
负责济堂大会的代长老惠供然宣布了名次后,定出了前往亡灵迷谷的人选。
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次的比试她其实不该参加的……
有了名次,这个亡灵迷谷的副本,她非去不可。
阮羡鸾:……
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来着?
济堂大会结束,各宗弟子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宗门,为三月后的亡灵迷谷之行做准备。
藏书阁内,阮羡鸾正抱了一堆书卷,她要安排这次内门弟子的出行。
她一手执笔,在粗糙的纸张上书写着行程安排。
原著中,这个时候的阮羡鸾尚未接受自己的剑,因此没有参加济堂大会。但因着修为高超,她要求一个去亡灵迷谷的名额,简直是轻而易举。
本来是个恶毒女配,一心想着远离男女主成全官配cp。但老天依旧不放过她,让她做了个推动剧情的工具人,为“亲儿子”铺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走的剧情还是毫不减少呢。
即使在思索着,但她没有停下笔,纸上的字狂傲张扬,和阮羡鸾一样。
“问仙宗弟子出行人数,两百人…”
接着,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见过师姐。”
是沈陵。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宗门制服,和往日一样。但阮羡鸾却觉得,沈陵眼中比平日温和了几分?
“沈师弟……”阮羡鸾放下笔,疑惑:“你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阮羡鸾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这里是藏书阁,沈陵来这里除了看书还能做什么?
于是趁沈陵还未来得及开口,阮羡鸾连忙补上一句:“沈师弟真是勤勉,时时刻刻都不忘了看书,实为我辈弟子之楷模!”
沈陵看着有些口不择言的她,勾唇,嘴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露出了怀中一本小札,上面写着——“问仙宗心法”。
问仙宗心法,是内门弟子刚开始修行时必看的典籍,地位不亚于现代的“《儿童启蒙》”。
泛黄的纸张一看就知道是藏书阁中的书籍,被许多人翻看过。
她本来觉得沈陵拿的书,一定是那种名字都金光灿灿能亮瞎她眼睛的书本,比如《元婴渡劫手册》这种。
但没想到,竟然是一本最基础的心法。
这她该怎么夸?
稍加思索,她开口道:“沈师弟修行独特,才金丹便已明白何为‘返璞归真’,我自愧不如。”
却没有想到的是,沈陵的嘴角笑意更甚。
他眼中的淡然被驱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奇怪的笑意。
为什么是奇怪呢?
阮羡鸾给出了几个理由,一:沈陵很少笑,他是被自己的一片肺腑之言说动了。
二:他今日心情好。
但阮羡鸾看见沈陵的眼中虽有笑意,嘴边也上扬了一个弧度,却显然不是这两种情况。
直到阮羡鸾看着沈陵微微垂下的眼眸,长睫在他眼下投上的那层淡淡的阴影,和耳垂上稍微透出的红,才明白过来
沈陵,是在嘲笑她!
只见那人轻轻开口,将心法小札递给她,说:“师姐,你忘了你在那夜以我心静不稳的理由,罚我回宗门后将心法亲自誊抄再交于师姐检查的吗?”
阮羡鸾心想,你小子还真会找时间。
此刻她若是不记得,便是作为带队师姐的疏忽。
自己亲口罚下的东西,自己还能不记得?
阮羡鸾暗骂了自己一声,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小札的书面上还有沈陵的温度,触及到的时候,阮羡鸾只觉得心上都被这抹体温灼到了。
“难为沈师弟还记着。”阮羡鸾轻咳一声,将手札递了回去,“既如此,那沈师弟便早日誊抄吧。”
此时阮羡鸾才反应过来,即使是尴尬又如何,这本书又轮不到自己抄!
“是。”沈陵起身,坐在了她对面的那张桌案上,开始誊抄。
他骨节修长,指如白玉,将一支毛笔握在手中,赏心悦目。
他没有再说话,阮羡鸾在沈陵面前更是不爱说话。
两人对立而坐,阳光从窗外投入室内,为二人的身子镀上了一层暖意。
他们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扰,和谐而又融洽。
而阮羡鸾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沈陵看了一眼阮羡鸾明媚的脸庞,嘴角都不忍上扬了几分。
他很少看见她安静的样子,如今见到,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连心尖的那块地方都有些柔软。
前世此时,他连话都不愿意与她多说。
那时候陆宴安当着众人的面,将他衣裳挑开,阮羡鸾押着他来与自己赔罪,却被他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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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柏子香
今生他与陆宴安比试,陆宴安没有特意为难他什么,只是他此时修为尚浅,不敌陆宴安,败了。
但沈陵并不介意,在他心中,人才辈出是好事。
一枝独秀怎么比得上百花齐放?
藏书阁幽静,外有竹林松柏,阳光从其中缝隙穿过,投下斑驳的影,偶有鸟啼,悦耳清脆。
眼前的阮羡鸾在打理门中琐事,心无旁骛。
沈陵一下想起了前世,他们定下婚约时,那时候阮羡鸾在榻上养伤。
那日她突然有了制香的兴致,指使他在问仙宗上采摘柏子。
问仙宗树木葱郁,松柏不计其数。
他御剑而行,在林间择下最青的松柏子。
那时候也没有多想,只想博阮羡鸾一笑。
沈陵取得松柏子后,交由阮羡鸾挑选。
她素手纤纤,卷起袖子,露出一截如玉皓腕,连指尖都染上了松柏子的绿色汁液。但她并不介意,眉眼温和,还有些愉悦。青绿色的柏子在她手中,像是翡翠一般。
她将松柏子煮沸,浸在酒中。
酒香与柏子的香气混作一团。
阮羡鸾眉眼弯弯:“沈陵,你知道为何我要做这‘柏子香’吗?”
他自然不知。
“因为,这香再符合你不过。”阮羡鸾的声音很轻,柔和至极,“‘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松柏本就形容君子。”
她浅浅一笑,眼中是细碎的星子,闪闪发亮。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沈陵没有说话,看着用白酒浸泡着的一个个青色的小果子,突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他甚至开始期待,柏子做的香成了以后,会是怎样一番香气。
阮羡鸾似乎察觉到他的疑问,捻来一颗未浸泡的佰子,递入他的掌中。柏子有棱有角,而阮羡鸾的手却是温软。她轻轻用柏子挠了一下沈陵的掌心,轻笑,“自然是山林之气,清新舒缓。”
她的手软软的,光洁细腻,不像是划在他的掌心,像是心上被羽毛轻轻划过。
还有些,舍不得放开。
坛中白酒浸没了柏子。
柏子是被动的,它会在七天内的浸泡中臣服于浓烈的酒香,随之逐渐被祛除自身的杂味,清香也会更加纯粹。
如今只看着一颗颗圆的有棱有角的柏子,沈陵似乎就已经闻到了那股清香。
他侧头,正好看到阮羡鸾的脸。她侧脸曲线流畅,那双好看的眼此刻也充满了期待,她说:“沈陵,柏子是你摘的,我制的,那便是我们一同做的呢。”
“自然。”
就这两个字,让阮羡鸾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那时候,他们都在期待着柏子香。
只是最后,却都没有等到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