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君果然是直男。
面对这种直男,不能跟他生气,因为他会和你讲道理。
而她,作为这个直男的道侣,更是不能生气。
因为一生气,那共生咒岂不是两个人一起折磨?
“沈陵,我想要你哄哄我。”阮羡鸾放开了沈陵的手臂,只是双手轻轻的握住他的掌心,平静的看着他,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眼中灿若繁星,如碎星点点,唇瓣粉红,很是好看。
沈陵看着这样的她,目光一顿,随即将人揽进怀中。
她想要自己哄她?那…这样,算不算呢?
平生向来不会哄人的沈陵,在自己的心上人强烈要求下,破天荒的示弱了。
察觉到眼前人铺天盖地的气息涌来,清冽温暖,包裹住了自己。
阮羡鸾心情好上不少了。
沈陵的怀抱永远都是那么温暖,让她眷恋,不管前世还是今生。
没办法,都已经是他的道侣了。
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
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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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沈陵和阮羡鸾都不知道,恋爱中的女人心情是多变的。
这个时候哄好了,下个时候可能又哄不好了。
“沈陵…我们晚上吃什么呀?”阮羡鸾和沈陵刚刚到达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小镇,决定在此住下。
窗外正是下午,阳光正好,照的屋子里暖烘烘的,给沈陵的白衣都镀上了一层暖黄的金色。
“随意。”沈陵放下手中的剑,缓缓道。
直男必杀技二:随便。
“可是我不知道晚上吃什么呀,沈陵,你总要给个主意吧。”虽然知道自家的男朋友是个直男,但是一听这话,阮羡鸾难免还是泄了气。
“都行啊。”沈陵没有说话,他不挑,真的都行。
但是他不知道,这是直男必杀技三:都行。
“沈陵,你不能不说的呀,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阮羡鸾有些无力,但是还是决定跟沈仙君讲道理。
“我都可以啊。”沈陵再次道。
听到这个回答,阮羡鸾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晚上我们就在楼下让厨子炒几个菜吧。”阮羡鸾有点难过,但是她有没有办法解释到底是为什么。
“恩,我等会去跟店小二说。”沈陵看着泄了气的阮羡鸾,有些无奈,却还是摸了摸她的头。
他从前是个孤儿,流落在外的时候只求有一口吃的。
后来被江家收养,寄人篱下,又怎么好开口麻烦别人。
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饭菜对他来说,不过是吃进去罢了。
后来入了问仙宗,阮羡鸾每每为其送饭,皆是一片好心,他也从不挑剔,吃下就好了。
只是这些事情,他觉得,没有必要让阮羡鸾知道。
于是他便转身下了楼,吩咐店小二做菜。
晚饭时刻,阮羡鸾看着一桌子的菜,心中的委屈越发上了心头。
她不喜欢吃姜,沈陵却让店小二用姜熬了一锅汤。
那味道,即使是坐在一旁,都能被呛到。
还有桌子上别的几个菜,都是些山药片,还有一大碗粥,几个馒头。
看着桌上的那几个馒头,阮羡鸾越发委屈。
重来一世的时候,她在花间镇客栈那几日确实是吃馒头吃的很开心,可那时候是刚刚重生回来,几百年没吃饭了呀。
何况舟车劳顿,沈陵还让她吃干巴巴的馒头。
她就这么想着想着,又问道了那股刺鼻的生姜味道,竟只觉得心头一阵委屈,随即眼眶中泛起了泪花。
然而沈陵一无所察,还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在眼前,示意她喝掉。
阮羡鸾此刻心下委屈,没有说话,只是木着脸将那碗汤喝下。
浓烈的生姜气息熏的她几乎快要吐出来,那股刺-激的辣味直冲喉管。
但她没有说,只是默默的将汤喝完。
接着,沈陵又给她夹了一筷子山药片,递过来一个馒头。
阮羡鸾此刻的心情已经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了,只是默默把这些东西都吃掉了。
随即一言不发便上了客房。
此刻夜色渐沉,屋内没有燃灯。
阮羡鸾躺到了床上,看着头顶的纱幔垂下。
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昏昏沉沉的暗,窗外的夜色透了进来。
屋内寂静无声,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声却从窗外传来。
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漫上阮羡鸾的心头,她只觉得,有些难过。
无力感袭来,从四肢百骸蔓延至心头,接着,她视线模糊,流下泪水。
说不上为什么委屈,但就是很委屈。
明明自己不喜欢吃山药,不喜欢吃馒头,更不喜欢生姜。
问沈陵喜欢吃什么,他不说。
他说自己去点菜,最后却吩咐小二做了这些上来。
阮羡鸾都在想,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明明他如果说了自己要吃这些也是没有关系的,另外去做几个她爱吃的菜不就好了吗?
偏偏按着她吃一桌不喜欢的菜,还是他亲自盛的,她又不能不吃。
而且沈陵还没有发现,她生气了。
真是越想越委屈。
阮羡鸾抱着被子,打了个滚,接着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从房中传来。
阮羡鸾察觉到有人,但是她一下子也没察觉出是谁,连忙祭出自己的本命灵剑,刺向来人。
沈陵:“……”
沈陵没有想到,自己一回来,对着他的竟是一把剑。
看着妄念剑像自己刺来,他没有反抗。
等阮羡鸾反应过来,剑已经架在了沈陵的脖子上。
认清来人后,阮羡鸾将剑放下,没有说话。
她还在赌气,但是不期待这个直男能看出来。
“睡醒了?”沈陵燃了屋内的灯,屋子里一下就亮了起来。
阮羡鸾此刻睡眼惺忪,但也反应过来,拿剑抵着他确实好像是自己做错了。
何况这是他们的房间,除了沈陵也不会有别人进的来。
“嗯。”她的声音懒倦,像是一只刚睡醒的小奶猫。
见她坐回了床榻上,沈陵弯弯唇,将她拥入怀中。
“……?”阮羡鸾正想说一句,你干嘛,却发现自己的小腹上多了一只手。
沈陵正在给她揉着小肚子。
“你在问仙宗沉睡三年,先前修为尽毁,那三年虽有我们的术法护着你,但你仍是实打实的凡人身躯。”
沈陵说了这些,阮羡鸾还是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心里只有一句:这就是你逼着我吃自己不爱吃的东西的理由吗?
却没想到,沈陵接下来的话让阮羡鸾愣住了。
“虽有共生咒共享你我气运机缘,但你的身子却是实打实伤了的。”
阮羡鸾没有反驳。
“你重伤过后,身子尚未修养过来,如今修为也仍未恢复,不敌从前。何况…明日你便要来葵水。”
听到后面这句话,阮羡鸾的耳根一下都红了。连忙将沈陵放置在自己小腹的手推开。
明日来葵水???
他为什么要记这个啊
两人虽然结为道侣,也拜过天地,但其实到现在,也还没有圆房。
如果说二人的肌肤之亲,那也是在上辈子春风一度的时候。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沈陵又将她往怀里拦了几分。
“……你…为什么要记这个啊……”阮羡鸾的声音细弱蚊蝇。
“你先前身受重伤,伤了根基,每每葵水便疼痛难忍,我不想看到你难受。”沈陵看不清阮羡鸾的神色,便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贪婪的嗅着她的气息。
“所以,你故意吩咐小二炖了一锅生姜鸡汤,是为了让我驱寒?”阮羡鸾说不出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口一暖,被一阵欢喜所笼罩。
“嗯,而且近几日舟车劳顿,你总是贪嘴,馒头和山药吃了好克化。”沈陵淡淡说着,又将手放到她的小腹上,暗自催动灵力,为她揉着,“何况你总是贪嘴,那你的身子几时才能养好?”
“……不用你管…我就是爱吃。”即使知道了沈陵都是为了她好,但是阮羡鸾还是倔强的嘴硬。
沈陵没有说话,只是轻笑一声,继续帮她揉着小腹。
“你出去做什么了?”阮羡鸾这才想起,他方才似乎出门去了。
“不生气了?”沈陵看着她,微微翘起的唇角一直没有垂下来过。
“……生气的。”被他这么一说,阮羡鸾又才想起,自己似乎还在与他赌气。
气怎么能不生呢?难得沈仙君肯哄她。
“那羡鸾……怎样才肯不生气呢?”看着她闹小脾气,沈陵的眉眼亦是跟着柔和了几分。
上辈子他自负,不肯直面真心,这辈子重来,她又一直拒他于千里之外。
如今看她使小性子的样子,倒是分外有趣。
屋内只有一盏烛火,昏黄摇曳,能照射到床上的光线并不多。
床上纱幔低垂,被围成了一个单独的空间。沈陵抱着她,二人就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对方的温度尽在咫尺,呼吸之间都是彼此的气息缠绕。
“…那不如,沈仙君以身相许好了。”阮羡鸾眨眨眼,极为轻佻的说道。
她就想看看,一向清冷自持的沈仙君,如今被调戏了一番会是什么样子。
高岭之花,她偏要采。
“羡鸾,真要如此吗?”他的声音就在耳侧,几分无奈,却丝毫听不出不悦。
自从沈陵与阮羡鸾结为道侣后,沈陵对她便是越发的好,如今被她调戏,依旧和平常一样的温柔。
“对。”阮羡鸾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沈陵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接着,阮羡鸾只觉得耳根被一片温热包裹,酥酥麻麻的感觉立马传遍四肢百骸。
又像是被什么捻来捻去一般……
她起初愣在原地,随即才反应过来,沈陵在……
咬她的耳朵!
一瞬间,她耳根上方才退去的绯红再度席卷而来,直接红了脸颊。
“沈陵……”她下意识的喊出沈陵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已经沙哑,还带着几分娇气。
但就是这么一声嘤咛,却像是一只猫儿伸出了她的爪子,在沈陵的心底轻轻挠了一下,勾起无尽的燎原烈火。
他不再顾忌半分,顺着耳垂继续往下,直至脖颈间。
滚烫的气息覆满在阮羡鸾的修长的脖颈儿上,痒痒的,像是鸟儿带着体温的羽翼轻轻抚过。
呼吸之间,皆是对方的气息味道。
阮羡鸾被他翻了过来,对上了那双狭长的眼。
此刻沈陵眼中不似从前,尽是冰雪。烛火幽微,将他清冷的眉目都变得柔和,妖冶不少。
他的目光温柔滚烫,眼尾微红,薄唇挺鼻,近在咫尺。
沈陵生的是极为好看的,她一直都知道。
这张脸、这个人,两辈子她都沦陷了。
她伸出手,在沈陵的眉眼间描摹轻抚,一遍又一遍,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永远占据在他眼中一般。
“沈陵……”她无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红唇一张一合,像是将自己奉上一般,又像是撒娇。
她看到他瞳孔中倒映着的自己,风情无限。
接着,她感到自己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
沈陵的发像是匹上好的锦缎,自然垂下,至她锁骨前微微晃动,甚至有些痒。
他勾唇一笑,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沈陵的手宽厚,稍带薄茧,却生怕让她不适,像是抚摸着稀世珍宝一般。
看着他的眉目间逐渐被红尘意念沾染,阮羡鸾心中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
神坛上的神被拉下凡间,堕入红尘,再也不能抽身。
她心中前生今世那些众所周知的爱意此刻被剖茧抽丝一般都展现在他的眼前。
最后化在唇齿之间,被他细细品尝。
交织的不止是爱恨,还有理智与疯狂。
像是羽毛轻轻抚摸过所有,痒痒的,却又带着渴望。
窗户没有开,外面刮起了风,将窗子撞的呼呼作响。
在最后一刻,沈陵的双眼恢复了清明。
阮羡鸾只感觉身上一软,自己的衣服又被拢了回去,只是凌乱了几分罢了。
沈陵停止了动作,起身为自己倒了一盏茶。
“……”阮羡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目光有些疑惑。
“起风了。”沈陵的喉结滚了滚,将茶水一饮而尽。嗓音有些止不住的沙哑,压抑。
阮羡鸾没有明白过来,这句起风了是什么意思,就听到他继续说:“穿好衣服,别着凉了。”
窗外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轮廓分外清冷。方才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绮念,一下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好像又回到了神坛之上,清冷如雪,连距离,也很远。
阮羡鸾心中的那些期盼与温情此刻却全都碎了一地,委屈再次涌上心头。
沈陵又为她倒了一杯茶,轻声哄道:“我去给你煮红糖水。”
阮羡鸾没有接过他的茶盏,只是环住了沈陵的腰,听着他的心跳。
沈陵常年习剑,还有肌肉。
她的手有些颤抖,却大胆的往上移动。
但是,沈陵捉住了她的手,没有让她继续下去。
“别闹了,睡吧。”语气之中尽是无奈,却又在极力克制着,他说,“你葵水将至,好好休息吧。”
“……”阮羡鸾反应过来了,明白他为何突然抽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