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太阳的天气就很好,阳光普照,明媚生辉,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并不太炎热。
六月底,后院的桃子树上开始有桃子成熟了。
这棵年龄五岁的桃子树,在南京大概是不习惯这里的气候,最初结了五十多个小桃子,在长期的风吹雨打中,陆陆续续掉了二十多个,最后只剩下一半熬到长大。
这些桃子长得不大,也不太好看,但是成熟了还挺甜的。
六月底除了开始有成熟的桃子,还发生了一件事。
那是六月的最后一天,夜晚,也在下着大雨。
云喜为了照顾大白,夜里修炼时不再去二楼静室,而且留在一楼客厅里修炼——大白的体型太庞大,吨位太重,是从来不去楼上去的,室内只有宽阔的客厅能容纳他的身体而不会显得空间拥挤。
为了让大白也能享受到蹭灵气的待遇,云喜夜里留在一楼修炼,兔叽一家就围在她的身边。
妖聚集灵气是远远比不上人的。待在修真者的身边,就等于待在一个灵气高度集中的环境里,即使只能吸收其中的百分之一,也比他们自己在外面苦苦吸收灵气要强。
大白来到云喜身边半年,这半年里他体内的灵气就在快速的涨。
这天晚上,大白修炼到半途,他体内的灵气就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大白从深度修炼中醒来,就察觉到锁定在他头顶的危机。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立刻奔出了屋子,跑到室外。
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劈咔’响起的雷声伴随几乎撕裂天穹的闪电,照亮半夜的天空,倾泻的大雨也在电光下清晰可见坠落的雨滴。
轰隆的雷声原本只响彻天际,下一刻也响起在种植了桃树、梨树、和枣树的后院里。
电光只亮了两秒钟,□□院又回归黑暗。
第二道雷电再次响起,再次闪亮,轰隆的巨响早已惊醒了屋子里的云喜和兔叽们,她们眼睁睁的看着第二道雷霆降落下来,劈中倒在院子里的庞大身影。
白露白雪瑟瑟发抖的挤成一团,小兔子躲在白露的尾巴下面。
云喜冲到后门口,望着漆黑的庭院,漆黑的天空,很快又有电光在夜空中游走,雨幕遮挡了的天空之中,条条闪电凝结成束,“轰隆——”劈打下来。
大白会死。
云喜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不,这不仅仅是个念头,这即将成为一个事实。
大白抗不过第三道雷霆。
脑海中浮现这个结论的一瞬间,云喜冲了过去。
“劈咔——”
第三道雷降下后,天空仍有电闪雷鸣,但是,大白的雷劫已经结束了。
大雨倾盆,云喜久违的感觉到了透骨的寒冷。
“嘤——”
“嘤——”
惧怕雷霆的白露白雪强忍着雷劫残留的气息,哆哆嗦嗦的跑出来,浑身雪白的毛毛很快被打湿了,跑到大白和云喜身边,拿脑袋拱他们。
“嘤——”
“嘤——”
“嘤……”大白还剩一口气,努力的睁开眼睛回应他们。
云喜躺在雨水中,全身又痛又痒,是痛到血肉骨头里,剧痛到令她难以喘息,又伴随一种从骨头缝里发出来的,仿佛在修复受损的肉身的麻痒。
很冷。
很痛。
难受极了。
白露白雪两只拱了她一会儿,得不到她的回应,两只焦急万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嘤嘤嘤”焦急的叫。
大白的身体正在蜕变,他忍着身受两道雷劫的剧痛,“嘤嘤”的指导两个孩子把云喜搬回到屋子里去。他动不了,他的体内正在凝聚妖核,他的身体正在蜕变,最危险的雷劫已经过去,接下来,是只能由他自己熬过去的最后一重危机。
白露白雪用嘴咬住云喜的衣服,用力的拖着她往屋子里走,地上是混浊的泥水,石板拼成的小路冰冷又坚硬,白露白雪拖着云喜,小心的保护她的脑袋不磕到,上台阶时他们花了一点儿时间,才把云喜拖上去。
被台阶的棱角刮的背部生疼,云喜的感受不亚于雪上加霜。
好痛。
好痒。
动不了。
好难受。
好痛苦啊!
这就是被雷劈了之后的感觉吗?
被劈一次,她死不了,但是,真的好难受啊。痛苦死了。
一道雷劈不死她,剧痛中身体自我修复,从骨头缝里开始蔓延的麻痒比剧痛更让人难熬。
雨下到天明,太阳初升时,大雨才慢慢停歇。
云喜穿着湿漉漉流淌泥水的衣服躺在地板上,躺了半夜,她在这里躺了多久,就在难熬的身体自我修复的痛苦中煎熬了多久。
清晨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庭院里,云喜仍然不能动弹。
她恍恍惚惚的想:还好今天周六,不用上班。不然就是无故旷工了。
啊,这大概算是,苦中作乐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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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七月初一,国民男神祁诺的死讯,引爆了全网热搜。
数不清的人叫喊着‘我不相信’、‘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网络各大门户网站被相关的消息霸榜刷屏。
在祁诺的死讯被公布于世之前,云喜首先有了某种感应。
自然不是对某人的生死的感应,而是,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她缺失的某样东西回来了。
当曾经借出去的一分运气回归,便感觉到自身的圆满。
玄之又玄的感觉,牵引着云喜的意识进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体悟中去。
修真界之人对年月时间,其实是不太在意的。
修真者一场修炼少则数日,多则不知年。
当修真者陷入悟道之中,对外界的时间流逝,就不再有感知。
换一种说法就是,时间对悟道中的修真者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正如古时流传的一种说法,‘山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
悟道中的修士,在她看来或许只是度过了片刻,而实际上,在她一闭眼一睁眼之间,外界早已过去了数年的时间。
松君一直想带徒弟回山中灵地潜心修行,为的不仅仅是人间喧嚣之地不适合修炼,人间灵气比不上山中灵地不适合修炼,也因为修真者动辄修炼数日悟道数年,而人间,凡人的生活总是过得忙碌紧凑,因为时间对他们来说是短暂的,需要抓紧一切时间做他们想做的事。
人间不适合修炼。
凡人一生当中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修真者不同,修真者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就是修行,感悟大道,寻求超脱。修真的生命漫长,入道即享二百载寿命,金丹修士享寿五百,元婴修士长生千年,化神修士说不上与天地同寿,但是随随便便活个三五千年,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修真者追求长生,从凡人逐渐蜕变为长寿种,他们的生命太漫长了,而漫长的生命里,他们从不停下追寻大道的脚步,凡人有工作有家庭有生活,短短百年命如蜉蝣,修真者只求长生。
云喜感觉自己沉浸一场玄妙的感悟中,这玄妙,妙不可言,所感所悟镌刻在神魂意识中,丹田中的金丹滴溜溜旋转着,对蜂拥而入体内的灵气来者不拒,统统吸纳炼化,修为蹭蹭蹭的涨。
修炼不知年。
云喜从玄妙之境醒来时,浑身从内而外,神清气爽,修为上涨一大截,从金丹初阶,跳到了金丹中阶,境界的提升带来的不止是修为的暴涨,她看世界的眼中,世界不再是原来的模样,隐约能够看到空间的脉络,手指自然而然划过玄奥的轨迹,仿佛将什么东西拈在了指间。
还是境界不够。被捉住的东西只在指间停留一瞬,就消失了。
云喜看着手若有所悟,她方才,似乎摸到了空间的壁垒。
新的境界,当真是令人惊喜。
云喜微笑,心情非常好的起来,准备去看看度过了雷劫的大白,和她迎接过雷击的庭院。
云喜才起身,目光一扫,却发现不对劲。
嗯?我衣服怎么这么旧?
嗯?地上怎么这么厚的灰?
我的后院,怎么变得杂草丛生了?菜地呢?
……
云喜突然感到不妙。
她扬声叫道:“大白!白露!白雪!”
“嘤!”
白影一闪,一只毛色雪白晶莹不是普通兔子的小兔出现在云喜面前,红的像最纯净的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情绪激动,眼睛弯弯的,高兴的叫道:“阿喜醒啦!”
“!”云喜看着他呆了一秒钟,问:“……大白?”
体型只有两个巴掌大的小兔笑眯眯的说:“是我。”
落后大白几步的白露白雪蹦跳着从正门的方向跑来,他们“嘤嘤嘤”叫着,奔到云喜面前,云喜看着他们变大了一圈的体型,心头,微微颤抖。
“我……躺了多久了?”
蜕变后反而变小了的大白跳到白露的头上,这个高度与云喜的视线平行,大白的声音清朗,仿佛一位正值壮年的男性青年,说道:“八年了。”
八年!
云喜一口气喘不上来,手掌捂住了心口。
八年!
大白说:“阿喜不用担心别的事。你入定没多久,就有人给你打电话,是我接的,打电话来的是你工作单位的领导,问你怎么没去上班,我告诉他你正在顿悟,去不了了,我帮你请了一周的假。过了一周你还没醒来,你单位的领导又打了电话过来,我告诉他你还没醒,然后来了三个人,有一个是打电话过来的人,另外两个我不认识,他们出示了官方的证件,说要进来看你。我拦不住,就让他们进来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大白眼神里露出了一些忐忑,看了云喜两眼,见她没有表示什么,继续说道:“他们问了我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从我渡劫蜕变,你为我挡了一道雷劫,到你顿悟,短时间内醒不过来,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他们从头到尾问了我好多问题,我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他们了。”
“我告诉他们,你正在顿悟当中,不能靠近,他们想靠近检查,我没让他们靠近你。顿悟的时候受到打扰会很危险……最后他们给我做了一个检测,更新了我的档案信息。他们走了以后,过了一段时间又有三个人过来,其中有两个修真者,一个金丹境界,一个筑基境界,他们也拿出官方证件,要进来看你,我不让他们进来的,但是金丹境界的修真者我打不过……”
大白条理清楚的跟云喜讲了她顿悟期间发生的事情,后来的官方人士和修真者进入屋子,金丹修士确认了她的状态后,他们就走了,随后每隔一个月就会有人上门来查看情况。大白不能阻止官方人士过来查看情况,但是顿悟如果被打扰又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会对顿悟者造成很不好的后果,大白让白露白雪守在云喜不远处,他陪同上门的人进来观察,并且不允许来人靠近十米。
无法拒绝的情况下,只能严防死守。
除了每个月必要造访一回的官方人士,云喜的家人也每年都来看她。
除了大白很熟的云妈妈,云喜的继父和两个弟弟也来过,堂姐也来过,堂姐来的次数最多,但是大白以防万一,还是不允许她靠近云喜五米以内。
顿悟期间,绝对不能被打扰到。
云喜神情木木的,听着大白说。
“两年前一个叫蔺箐的修士上门来找你,他说与你熟识,我没让他进来,他察觉到房子里你顿悟时引起的灵气聚集现象,问我你是不是正在突破境界当中,白露白雪告诉我,他确实是你认识的人,但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对你不利,就没让他进来。”
大白看着云喜木然的神色,担忧的问道:“阿喜?”
云喜说:“我没事……”
是的,这样的事情,她要熟悉。
松君师父告诉过她,修真者修炼一连数日,悟道不计年,这才是修真者的正常现象。她知道的。
但是,这里不是深山老林,她也还没时间潜修悟道啊!
没事!怎么会没事!
八年,很长的!
八年的时间,差不多是一个凡人一生的八分之一。
而修真者一场修炼就过去了。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经过八年的时间流逝,已经变得陈旧沾满灰尘的衣物,木然的飘过兔叽们的身边,现在,她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从624年,到632年,跨越了八年的时光。
她再一次体会到,修真者与凡人之间,隔着只会越来越宽越深的鸿沟。
云喜换了衣服出来,第一时间给云妈妈打了个电话。
“喂,妈妈。”
[阿喜!你醒了!]云妈妈很激动。
“嗯。”云喜走到落地窗前坐下,此时是深夜,外面庭院里覆盖着浅淡的月光,树影婆娑,在微风里轻轻摇晃。
云喜说道:“我明天回家看你们。”
[好。]云妈妈似乎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女儿是修真者,她已经与她们不同了。但是,修真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差别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一样,让她体验如此深刻。
八年啊。
对修真者来说是不是弹指一瞬而已?
要是多来几次,女儿能不能见到她们的最后一面?
这八年里,云妈妈每次来看云喜,都不知不觉想了很多。
此刻她收敛复杂的心绪,在电话里对女儿关心了一番,又说道:[你既然醒来了,就要知道你身边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这些事情你去问大白,大白一直守着你,这几年你身边发生的事他都知道。]
“嗯。大白已经都告诉我了。”
[那就好。还有你的工作,你的职位单位还给你留着,这件事当年是我去办的手续,你既然醒了,就给你的上司打个电话,还有有关部门应该会联系你,这些年有关部门暗地里派了人保护你,你醒了他们应该很快能收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