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彬祁是下了决心要赶走这个妖怪的，也不肯承认什么恩情。眼看气氛越来越尴尬，悠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林小七就拽了拽爸爸，道：“我单独和这位大姐姐说几句话，再让她走，可以吗？”
林彬祁看了爱女一眼，小丫头乞求地看着他，他顿时心软了。
于是道：“五分钟。”
***
到了房间里，小丫头才道：“大姐姐，你别难过。”
她读到了爸爸的心思，其实爸爸这么想赶走悠兰，一半是因为爸爸真心讨厌妖怪，觉得妖怪没几个好东西。另一半呢，则是爸爸记得妈妈在天上看着自己。所以，爸爸给自己定下了许多规矩：例如说，绝不和任何女性产生瓜葛。女妖怪也不行!
“……我爸爸不喜欢妖怪，他也不喜欢任何女人靠近他……你最好换个方式报恩吧！”
林小七倒是挺同情这个仕女的，她看得出来，对方其实是个颇善良的妖怪。
悠兰点了点头，她忽遇恩人，却遭到冷遇，心里颇有些难过，但听到小殿下的安慰，这难过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于是问道：“那，我该怎么报恩？”
“嗯……你过来。”林小七勾了勾手指头：“我跟你说一件事。”
悠兰就靠了过去，紧接着，她瞪大了眼睛，不禁叫了一声：“啊？公主你想做这件事？”
小七宝宝点了点头。其实，这次下凡来，她不光光是来找爸爸的，她心里还存着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找个办法，帮爸爸妈妈接上姻缘线，继续他们的仙凡之恋。
“怎么样，大姐姐，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接上姻缘线吗？”
她料想对方是活了800年的大妖怪，总比自己要见多识广吧？
悠兰倒是想起一件事来，道：“关于仙凡之别，我300年前参加赶集大会的时候，看过一个故事，讲的是仙凡之爱。”
“赶集大会？”林小七问道：“什么赶集大会？”
悠兰解释道：“就好比人间的过年和庙会，我们灵界也有四大庙会：惊蛰、夏至、霜降、冬至。到了那四天，整个城市的所有灵物都会在鬼市里欢聚一堂，再把一年来搜罗的好宝贝都拿出来买卖交易……”
林小七想起来了，她从前听角木蛟叔叔说过的：下届的灵物也有“赶集大会”。就好比天庭上也有神仙蟠桃大会，就是大家凑在一起吃喝玩乐的日子。
她不禁问道：“那你看到的是什么故事？”
悠兰努力回忆道：“好像是说：一千年前，佛祖座前有个莲花灯修炼成了仙体，那莲花灯本想下凡渡化世人，却不小心爱上了一个凡间女子……后来，他似乎是通过某些手段，脱了仙籍，和那凡人在一起了。”
林小七立起了两条豆形眉毛：“我也拜托过老君爷爷去翻阅神仙和凡人在一起的书，但是老君爷爷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书。”
“因为仙凡之恋是天庭的禁忌。”悠兰解释道：“仙界肯定不会让这种本子流传于世的，就连说他们的故事都是忌讳。但是我们灵界没这个忌讳。所以，就有好事的妖怪把这个故事写成了话本。”
林小七点了点头，她现在好奇心爆棚：“那，现在还有那个故事的本子吗？”
“不知道。估计有，也需要时间找一找。”悠兰思索着：“后天就是冬至的赶集大会了，要不然，我再去打听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如果找到的话，我再带消息给你。”
林小七点了点头，悠兰姐姐肯帮她解决爸爸妈妈的问题，那再好不过啦。
于是道：“我也陪你去参加赶集大会吧！”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再说啦，她还有其他的事情，也想帮爸爸暗地里做一做。比方说招聘几个狐狸精大明星之类的，让爸爸可以不那么操心。
她是爸爸的贴心暖宝宝丫。
悠兰吃惊道：“你也去参加冬至大会？!内侍大人他会同意吗？”
“没事的，我们偷偷去，别让爸爸知道！”
林小七一本正经道，别忘了她可是一个敢于独自下凡的宝宝，胆子那是大大滴有!
五分钟很快就到了，当林彬祁打开房门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挥挥手的林小七：“大姐姐，再见！”
他循着女儿的目光看向窗外，只见仕女图漂浮在夜空中，一眨眼又消失不见。
林彬祁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总算送走了这个妖怪。
**
这天晚上，林彬祁搂着女儿睡觉。
这个小家伙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害怕失去她，所以想摒弃一切接近她的外人。更何况是妖怪呢？
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蛋，林彬祁的心情一下子晴朗起来，他宠溺地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虽然生意还没什么起色，但女儿在这里，就比什么都重要。
但话说回来，他也庆幸五岁的女儿是个半仙，比一般的五岁孩子懂事许多。要不然，让他从0基础开始带娃娃，那一把屎一把尿的奶爸生活，就能让他不知所措。
再想到带娃娃的问题，林彬祁就考虑起来：得赶紧找几个保姆照顾女儿。当然，安全第一，他必须保证保姆是值得信赖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手机上：要不然，跟妈妈打个电话？
因为五年前那件事，他和自家老头子闹别扭，父子四年都未曾见面。但他和妈妈的联系没有中断。如今孩子从天而降，他倒是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的……
正在这时候，电话震动了起来。
林彬祁拿过来一看，不禁摇了摇头：真的是想曹操曹操到。
他悄悄下了床，去了厕所接电话：“喂？”
林老爷子咳嗽一声，淡淡道：“……我听说，你在杭州招人，打算重新开张？”
咯噔！一声，林彬祁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加速。
他知道自己重新开张这件事瞒不了多久，可没想到，人还没招到，爸就收到了消息。
他淡淡回复道：“是。”
“你身边的那个孩子是谁的？”
老爷子再次问道。昨天的时候，林老爷子就知道了儿子最近的所作所为。当然，林老爷子知道儿媳妇是怎么死的，他当然不会觉得儿子身边那个孩子是亲的。
林彬祁听到这句话，心头无名之火速起：当初要不是爸的过错，夏七七怎么会在交火中身亡？！他的幸福怎么会支离破碎？！可这五年来，老爷子却冷冰冰地劝他忘记。呵？当人心都是像他那般冷血的？！
他几乎是赌气道：“是我朋友的孩子。”
“你带什么孩子无所谓……”林老爷子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告诫道：“但星辉这件事，当初是你放弃的，你现在又要……”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林彬祁想发火，但考虑到小七就在隔壁，他不禁压低了声音。
林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管你这次怎么想的，但你既然不卖星辉大厦，那就签对赌协议吧！”
对赌协议？林彬祁觉得可笑。不过这样也好，签了对赌协议，他就要支付一笔钱，作为使用星辉大厦和星辉这个名号的代价。不必亏欠自家老爷子什么东西。
于是问道：“什么对赌？”
林老爷子淡淡道：“一年赚三个亿，要不然，你要填补这个空缺，我还收回星辉大厦和你使用星辉这个商标的权力。”
“……”
星辉当年最辉煌的时候，也就是一年3个亿的净利润，现在的星辉什么都没有。但是签署了对赌协议以后，一年赚不到三个亿，亏空的那部分得自己掏腰包。林彬祁很明白：老爷子这是逼着自己低头。
他沉思了片刻，现在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唯独星辉大厦和星辉这个招牌，是唯一的起点，要是不答应老爷子的话，连这个起点都没有。老爷子也会立即拍卖星辉大厦。
他答应过女儿，会保存下这栋楼，那是他和妻子定情的地方。
所以：“好。”
这一场战役，他不会妥协。
第12章 庙会 找呀找呀找本子
来到杭州的第四天，林彬祁总算开始走运。他招聘到了3个有经验的公司高管，双方互相看了合同，还算满意。
只是那个父子间的对赌协议摆上了台面，让他的经济压力骤然变大，也不知道能否再招到合适的艺人呢？
晚上回到酒店，林彬祁早早洗完澡，就拥着女儿温暖的小身体上床睡觉。睡前，林彬祁还给女儿讲了一个《小鸭子找妈妈》的故事，娃儿听得津津有味。
但是关灯以后，林小七就从爸爸的怀里钻了出来，再悄悄捏了个咒语，道：“妈咪妈咪——睡！”
于是爸爸就睡着了……
要偷跑出去嘛，首先就是要搞定大人。
小娃娃跳下床去，打开了窗户，招了招手：“大姐姐，可以啦!”
仕女图悠兰从窗外飞了进来，落地化为那俊俏的古装女子。
悠兰看了一眼林彬祁，悄悄问道：“你爸爸允许你去了吗？”
林小七眨了眨眼睛：“没有，我没告诉他，不过等他醒过来，我们回来就好啦。”
“……”
悠兰有种拐娃儿的错觉。
“公主，你稍微装扮一下，要不然太惹人注目。”事不宜迟，悠兰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大堆东西来：“这个是狐族的面具、这个是狐毛披风，这个是狐狸耳朵的耳罩……”
悠兰会把她装扮成一个小狐狸精，遮掩去神仙的气息，再带进冬至大会。
“悠兰姐姐，我不戴面具可以吗？”
小殿下爱美，她觉得狐狸的脸上长满了毛毛，没自己的脸好看。
悠兰帮她调整好了面具的尺寸：“不戴不行的，小公主，您的身份毕竟是神仙，最好不要让妖怪看到您的真实面目。”
“好吧！”
确实，要是神仙去参加灵族的庙会了，一定会引起大混乱的。
不一会儿，悠兰装扮完毕。林小七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毛茸茸的，头顶一双狐狸耳朵，屁股上一条大尾巴，脸上都是狐狸的绒绒毛，怎么看都是可爱的小狐狸一枚。
“要是芭比也能穿这样的衣服，和我们一起去就好啦！”小殿下突发奇想。
悠兰掩嘴而笑：“时间不早了，马上过了凌晨，庙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赶紧出发吧！”
“好。”
一仙复一妖，消失在了夜色中。
***
本届灵族的冬至庙会就在杭州城隍庙附近举行。
悠兰把她带到了城隍老爷的庙门口，递上了两封请帖。庙里就走出来一个道士，引导着她们两往后门而去。
进去以后，悠兰才告诉她：灵界的庙会和人类用的不是一个空间。虽然都是在杭州的地界上，但庙会所使用的是灵界的空间。而穿过了寺庙，后面豁然开朗的地方，就是灵族地盘。
过了走廊尽头，前方果然是个熙熙攘攘的街道。装饰风格是古色古香的，里面行走的“人们”都是一副现代人的打扮，其实他们的脚下都没有影子，通通都是妖怪变的。
“哇，好漂亮。”
“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庙会!”
宝宝惊呆了，灵界的大会简直比天上的蟠桃盛会还热闹。
“小殿下，这里的街道和千年之前的宋代都城汴梁差不多，”悠兰回忆着往昔，叹息道：“只可惜后来，黄河之水上涨，淹没了汴梁，内侍大人和公主再也回不去故乡了。”
归根到底，这里还是千年以后的世界。汴梁已经成了《东京梦华录》中的一段传说。①
走了半会儿，悠兰带她来到了一家古玩杂物店。
杂货店的老板是个算盘精，他正拿着个鸡毛掸子擦拭着店内的收藏品，看到有客人上门了，立即堆起了满脸的笑：“两位客人，想买点什么？”
林小七问道：“你没有见过一本讲仙凡之恋的本子？”
“仙凡之恋？本子？”算盘老板会意一笑，还以为她要看那种YY本子，就道：“神仙本子那都是秘藏，不是摆在大庭广众之下滴！”顿了顿，他悄悄道：“但你们运气好，我这里有不少私藏……去到别处都买不到!”
林小七雀跃起来：“那给我看看！”
算盘精老板压低声道：“客官，您看不要紧，但是得跟我去后院看，哈。”
林小七不明白看个故事本本而已，干嘛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走到了后台去。那算盘精老板翻箱倒柜，很快就翻出来了……《我娘亲和紫薇仙君的二三事》、《28星君爱上我》、《我的老公是二郎神》、《仙界美男图鉴》、《霸道星君爱上我》……
还有一叠小黄本本，上面画着仙界美男，赤.果着身子，大战四五个妖娆的美女……
林小七：O口O……
她、她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怎么样？这可都是典藏！”算盘精老板很得意洋洋：“尤其是这个28星君的小本本，那都是亲眼见过星君们的妖怪画师们临摹下来的。哎呀，听说天上最美的男子是心月狐星君，他还有个单行本，是大战蜘蛛精的，那可是触手级的画工，我来找找……”
林小七：OW0……
五、五叔叔大战蜘蛛精吗？！
悠兰也是汗颜，她赶紧道：“……那个，我们不是要看这些虚构的本子，我们要看的是一本关于佛祖座前莲花灯下凡，和凡人女子谈恋爱的那个本子。”
“那本？！”算盘精老板脸色变了：“那个本子……你们要看它干嘛？那可是禁忌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