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前,似乎过于平坦了,指间偷偷在衿带处解动,口中继续问道:“怎么来相府。”
擦拭好伤口后,萧扶玉停下手里动作,眼眸里多了一份情意,她嫣然一笑,“自然是想见你。”
卫玠抬眸看她,心绪浮动,愿这是她的真话,他将萧扶玉搂贴近了些,顺利地寻到衣衫下,后背系着丝带。
萧扶玉察觉到他的动作,心莫名有些紧张,丝带轻轻一扯,里头的束衣顿时松懈。
她看向他平静自如的面容,手掌绕到身前,轻轻一拉,衣衫内的起伏忽地一下撑起衣面,饱满圆润。
卫玠眼底地掠过一缕满意的神色,嘴里却说着与手上不相干的事,“臣猜陛下去见过禁军的霍方了?”
萧扶玉面容泛红起来,紧攥巾帕的纤手软了指尖,声线里带着柔意,“嗯。”
卫玠吻住她的朱唇,缠上柔滑,汲取甘甜,萧扶玉半启着口被他攻占城池,周身满是那清雅的气息,她心里怦怦直跳,不管有多少次亲昵,都会心跳不已。
辞雪居虽在相府的较偏的位置,但这里隔着帏幔便可见到满园的杏花,清风吹过,带红晕的花朵随风摇曳,既清雅又靡.乱。
他低首轻衔起沾有水珠的丰盈杏花,唇齿温柔,雅间里她在极力放缓声音,仿若闻见杏花香。
萧扶玉搂着他的手越发无力,又不敢搂在他肩膀上,只怕弄到伤口,带水的双眸只能看向帏幔外的景色。
浴池中,那件淡白的衣衫已沉在水底,无人去在意,水里的指间寻入城门,轻缓且温和。
萧扶玉攥到他腰后的长发,氤氲缭绕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这个人如若常态一般地询问禁军的事。
萧扶玉的声线软到像是在撒娇,回答他事情还没定下来,忍不住问他:“前两日...是不是见了薛斐然...”
卫玠低沉道:“匆匆一面。”
见这一面只不过是让霍方注意到,这门事若他的态度缓和,霍方自然会紧张。
萧扶玉在他怀里别了脸,卫玠揽紧她,含笑道:“她怎比得起藏在相府里的辞雪姑娘。”
言罢,只听手指忽换成了别的物件,萧扶玉不禁仰起首,声音哽在喉间,红唇翕张不已。
纤白的脖颈分外迷人,有人在上头留了红梅。
浴间内起了水声,屋外四下无人,依旧清雅幽静,夕阳余晖透过帏幔,映在花鸟屏风上。
许久之后,浴池内的热水变凉,水中无人,有侍女将入门整理浴间,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待到晚霞消散,夜幕渐临。
辞雪居的雅间内,萧扶玉已换上干净的青白衣衫,席地坐在檀桌旁,湿润的长发擦干不少,正捧着热茶在喝。
卫玠神色平静地坐在一旁,姿态温雅,正传下人将晚食端上来,二人所穿的衣衫差不多,只是他的尺量要大一些。
他回过首来道:“今日何时回去。”
萧扶玉轻睨着他,微微噘唇,她才来多久,这就念着她回去了,道:“不想回去。”
卫玠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回应一声好。
萧扶玉放下热茶,她身子乏,便坐进他的怀里,柔臂亲昵地勾搂他的脖颈,嫣然笑道:“今日辞雪儿要好好伺候相爷,不然雪儿都不称职了。”
卫玠眸色淡然,知晓她是在打趣,但对她这般模样仍是无可奈何。
正此时,雅间的房门被推开,是云峥领着下人端上菜肴,抬眸便见陛下坐在自家大人怀里,着实亲密,
云峥一怔,这画面与大人平日里那副清风霁月的气质,简直天差地别。
云峥未经人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脑勺,走到跟前行礼,“大人,属下领人来上晚食。”
府里的下人纷纷将菜肴端上桌,实在是没见过素来冷淡的丞相大人这种荒唐姿态,忍不住偷瞥两眼。
萧扶玉却没起身,依然搂着卫玠,似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瞧着各式菜肴,她早就饿了。
卫玠神色微妙,暗自在身后拍拍她的屁股,她瞧一眼他,这才从他怀里出来,乖巧地坐在身旁。
上完菜后,云峥不敢再打扰二人,连忙退出房门。
待房间只剩下二人,相互对视片刻,卫玠开口道:“即便是在相府里,当着下人的面,莫要过于...亲近。”
萧扶玉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笑着回道:“听人说府邸里老爷都如此宠爱妻妾的,怎么到你这儿不一样。”
卫玠略微蹙眉,她从哪里听来的瞎话,“陛下,这本就不一样。”
萧扶玉挑了挑眉稍,揶揄道:“哪不一样。”
她正来嬉耍的兴致呢,挽上卫玠的手臂,回眸瞧着菜肴,有黄焖肉,四喜丸子,酱汁鲫鱼,馋得她咽口水。
萧扶玉开口便道:“要相爷大人给雪儿夹菜。”
第30章 玉满楼 可是要去玉满楼?
卫玠瞧着萧扶玉, 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拈起桌上筷子,夹了块黄焖肉到她的碗里。
萧扶玉又轻轻扯着他的衣袖, 道:“你不喂我吃吗。”
然后指了指桌上的四喜丸子,“雪儿想吃这个。”
卫玠微顿, 只好夹起丸子入碗里,丸子过大, 她一口也吃不下, 他便轻轻夹开一块适宜的大小。
萧扶玉带着笑意看着他, 见他将丸肉喂过来,然后被她一口吃下,真难为丞相大人喂人吃东西了。
“好吃。”萧扶玉颌着首道, 然后也动筷子夹上一口喂给卫玠,“相爷也尝尝。”
卫玠瞧着那带着酱香的丸肉,没有动口,则是把她捏着筷子的手按回去,萧扶玉不紧不慢地道:“你吃不吃!”
卫玠见她蹙眉, 又是要不高兴, 淡道:“陛下。”
萧扶玉放下筷子,别开面容, 嘟囔道:“在这儿, 就别叫我陛下, 叫我的名字,你都不叫我的名儿。”
以前他私下从不叫她陛下, 现在一点都不显得亲近,只要不是陛下,他叫哪个名儿都行。
卫玠无奈一叹, 只当她是戏弄他好玩,陛下与辞雪又有什么区别呢,把桌上碗筷端入手中,肉香参着香软的米饭喂到她嘴边。
“不是饿了吗,怎净和我赌气。”
萧扶玉又别着脸,与他僵持着,卫玠放轻了声线道:“雪儿。”
萧扶玉回眸瞧他,这才笑颜逐开,亲亲他的俊脸,把米饭吃下去。
这晚膳,卫玠是头一次还得同她玩这样家主和妾侍的游戏,这让旁人听了,还做何感想。
夜晚时,晚膳皆撤下后,卫玠去书斋走了一趟才回到卧房。
萧扶玉正在榻上歇着,她的性子是不愿独自睡一间房的,于是早早就在他这里躺着了。
卫玠只能纵着她来,在屏风前洗漱解衣时,萧扶玉从榻上起来,伸手从身后搂住劲腰,身子温软地蹭着他。
萧扶玉道:“府里都没有几件我能用的东西,明早你要雪儿穿什么衣裳。”
卫玠侧过身来,开口道:“明日该回宫了。”
“不着急。”萧扶玉慵懒地打着哈欠,思索片刻,缓缓道:“明日相爷陪雪儿去置办着物件吧,辞雪入府这么久,不能一件她的东西都没有。”
既然相府里有了她的位置,也就要有她的痕迹,即使不能与他共处一府,也不能没有她的院子,没有她的住处。
卫玠将衣袍脱下,揽着萧扶玉回道榻上,平静道:“交给下人去做就行。”
萧扶玉向着他探身,轻轻道:“你陪我,不然怎么说相爷宠爱辞雪呢,京都之人传得沸沸扬扬的,也没见辞雪出过府邸。”
卫玠神色有片刻的沉凝,辞雪这一事本就是假的,哄骗太后等人的谎言,何需真劳烦将此坐实,不成她还想当真。
不过明日玉满楼内有场一年一度盛会,不少权贵会闻宝前去,他极少参与,不知她可是为了这个。
萧扶玉则蹙眉又问了一遍,卫玠将床榻的帏幔放下来,心间思索,纵着她回了声,“好。”
卧房内的烛火吹灭后,昏暗寂静。
萧扶玉倚在卫玠怀中,安心地阖上眼目,他哪里知道她不止想坐实辞雪的存在,更想让辞雪做成丞相夫人,到时就再没媒人入府来说媒,就当她胆大任性,什么都想做。
但这次出宫的确是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去玉满楼盛宝会凑凑热闹,会有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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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灰蒙蒙地天色亮起后,初起的阳光和煦温暖。
相府的走廊上,万管家领着两个侍女,端着洗漱用具往主卧去,头一回丞相大人的屋子里住了女子,伺候的人也就从侍卫云峥换成了两个侍女。
对于丞相与皇帝的关系,下人们多少都知道些,也不敢妄加揣测,说起来两个人在一块时,丞相大人多了些人气,不显得那般冷漠,且拒人千里。
这卫相府冷清,总是安安静静的,没有生气,皇帝陛下来了,才显得热闹。
记得年前的丞相大人阴沉得可怕,不曾见过笑脸,下人们事事小心,不敢轻易出错,可昨儿用膳时,候在门口,似乎还听见大人的轻笑。
万管家听此笑弯了眉眼,还严令下人谈论大人和陛下的事,若有人传出去一句话,便拖出府乱棍打死。
这万管家在卫家行事多年,是眼睁睁看着当年那个兴旺的士族变成如今这般冷清,自然倍感心酸。
卫大人从出生便没了母亲,而后又跟着父亲卫衡自幼在山野长大,几年前卫衡遭贼人杀害,大人双目失明。
仿若一场变故,那时的京都卫家,卫二叔又离奇西去。京都风云暗涌,仅剩的卫家二夫人不得已带着一众妇孺离开,居于邳州。
而大人回到京都卫家已是满地残霜,即便现在有所好转,卫相府内仍旧冷清至极,毫无生息。
万管家恐是唯一一个希望丞相大人能成家的人,所以若有人上门来问亲,很少会拦着。
丞相大人似乎知晓他有这样的心思,也未成严厉斥责过万管家。
谁曾想如今大人与陛下成了这般关系,万管家只叹,陛下什么都好,可陛下是皇帝啊,这怎么可能呢。
在邳州的卫二夫人时时惦念丞相大人的亲事,前几日又来信问候近况。
清晨鸟鸣声声,庭院的杏花树上还沾有露水。
万管家在辞雪居主卧前停下步伐,敲了房门,直到听见里头男人的一声进,才让两个侍女端着用具入门。
越过房内的屏风,便见丞相大人正系着外衣,立在榻前,他身形颀长挺拔,神色淡漠地瞥了眼端来的碧蓝衣裙。
只命人将东西放下,侍女们便退下候在门口。
卫玠揽起床幔,榻上的萧扶玉身着素白里衫,姝容娇美,眉目带着几分惺忪,然后被他搂着坐起身子。
萧扶玉趴在他肩膀上,慵懒地道:“别忘了昨夜同你说的事。”
她在相府不过一两天,好不容易出宫,在京都走走又如何。
卫玠淡然地回了一声:“好。”
铜盆里清水微凉,干净的巾帕湿了水后,清拭面容。
侍女们在门口候了近一刻钟,便被传入房内给萧扶玉梳妆,而卫玠则离了房间。
萧扶玉身着碧蓝衣裙,正坐在妆台前,发丝有些潮湿,唇瓣分外红润,像是被咬过,红得让人羞赧。
侍女纷纷低下眼眸,给这位主子挽发。
......
不久后,相府外已备至好马车,卫丞相眼覆白绸,一袭白青衣衫,腰挂青玉坠,矜贵清雅,正立于府门前。
万管家则在一旁轻语着什么,随后将一块玉牌交给丞相,便退下了。
这般的情景再正常不过,只是片刻后,有一亭亭玉立的女子从府内走出来,引来不少人远远观摩。
她掩面轻咳,似乎身子不太好,只见卫丞相扶着那女子的娇手上马车,二人举止自然。
京都朱雀大街上,行人来往,相府马车缓缓行驶着。
车厢内,萧扶玉带着面纱,透过窗的缝隙观望京都的市井风情,而后回过首来。
对面的卫玠坐得端正,双目覆着白色眼罩,却正对着她,神色淡漠。
萧扶玉探身过去,用指尖扣扣他的眼罩,轻轻道:“你这个眼罩,是不是看得见什么?”
卫玠不作言语,她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但他每次都没有回答她。
萧扶玉将他的眼罩解下来,二人四目相对,她带着笑意,用眼罩覆自己的眼目。
只见隔着白色布料,视线虽有着雾蒙蒙的,但大致是景物,人形是看得见的。
萧扶玉略微讶异,“啊,真看得见。”
卫玠有些不自在,掩唇清了下嗓子,解释道:“白色得见,墨色看不见。”
他有两类眼罩,素白眼罩的布料较为特殊,可做到透视,而墨色便是纯黑了,那时新婚夜,给萧扶玉蒙上的是墨色。
萧扶玉扬唇笑了笑,前世她也曾好奇,不过并不留心询问,如今这也算是她发现他的一个秘密。
她系好眼罩,凑近卫玠的身前,小手按在他的双膝上,隔着面纱舌尖轻舐他的薄唇,柔软细腻。
卫玠微顿,一手覆上她的腰肢,一手扯掉面纱,便吻进她的唇齿里去,缠着她不放。
直到半晌后,萧扶玉被卫玠松开,呼吸微喘,唇红娇艳,解下眼罩瞪他一眼,把眼罩也还给他。
转而去斟茶水捧着喝,舌尖有些麻麻的,萧扶玉瞥一眼马车去的方向,试着道:“可是要去玉满楼?”
卫玠的薄唇水润,微微勾唇,俯身倚到她身后,“想去吗。”
萧扶玉也扬了唇,原来他知道她想去哪里,原本还想过一会儿再提的。
她放下茶水,转过身来,捏着他的衣襟道:“听闻玉满楼今儿开启盛宝拍卖会,京中不少权贵入场,寻常人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相爷大人要带雪儿去见见世面。”
京都玉满楼盛宝会上,集天下奇宝拍卖,不少物饰难得一见,一年仅此一次,自会座无虚席,但卫玠从不参与玉满楼的盛宝会,即便每年都受邀请。
卫玠的神色有片刻沉凝,并没有问她为何要去,只是道:“到时人多眼杂,处处谨慎些。”
“好。”萧扶玉打趣道:“卫丞相带着雪儿多走走,才显得雪儿有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