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后见霍砚徵连正眼都没有给她一个,心中的嫉妒恨意一涌而出!
“霍砚徵!你真是个畜生,她都可以当你女儿了,你竟然喜欢这么一个小贱蹄子!”
“哀家给她灌了药,将来她不能生儿育女,便是一个废人,哀家便要是你知道,是你害了她!”
“你能有多喜欢她?会为了她放弃权利?还是会为了她与所有人为敌?”
“被你喜欢着够倒霉的!想想穆望秋大好年华本应是太子妃,只是被你喜欢,最后不得不入道观,不得不英魂早逝!穆陶陶也逃不过!霍砚徵,她会恨你,永永远远的恨着你!”
傅太后的风言风语在幽深的巷子里回荡着。
霍砚徵出了巷子,坐进轿中,他拉开了氅衣,将穆陶陶团团捂住,身子轻轻的弯了下去,轻轻的贴了贴她的脸,她细腻的肌肤冰冷。
是他的错,才有今日之过。
“陶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恨我好不好?”
他呢喃着,不知是心疼多一些还是悔恨多一些,泪水顺着脸庞滑过。
秋月在王府候着,见霍砚徵抱着穆陶陶从轿中下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王爷,郡主如何了?”
霍砚徵抱着穆陶陶直入府内,许久才淡淡道:“她没事。”
穆陶陶被安置在了东院,还是春晓和秋月贴身伺候着,霍砚徵将她送回来安顿好后就回了宫。
翌日里,天气放晴,一尺多厚的积雪开始融化,宫人开始四处扫雪。
章含宫里血水和雪水溶在了一起,看着格外骇人。
傅太后连着下面伺候的宫人,无一幸免全部被霍砚徵亲手砍了头,傅氏一族连夜被抄家下狱。
朝野传遍了傅氏一族联合傅太后造反,下毒弑君。
霍云祁驾崩,先帝的皇子还剩下霍云谵和霍云桓,无遗诏,无遗言,便是按顺位继承,那就是霍云谵继位。
朝臣原以为霍云谵没有回来,却不料在朝堂之上,霍云谵和霍云桓一同出现,请摄政王霍砚徵登基为帝。
霍砚徵当时并未应,只留了一句等先帝后事办完再议。
穆陶陶醒来是在翌日的午后,外面阳光明媚,屋檐上的白雪化成了水,从瓦檐上流了下来,流水滴石的声音让她有些恍惚,她的身子酸痛,像是被什么压过了一样,她缓缓的坐起来,环顾了一遍四周,是霍砚徵的寝殿。
她记得她被绑架了,后来在那颠簸的马车里撞晕了过去,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是霍砚徵救了她吗?
第48章 身份 殿下,是何时知道的?
霍砚徵处理完事情后便回了王府。
他回来看着穆陶陶还在熟睡中才去沐浴更衣, 刚回来就看到她坐起来撩开了帐纱。
撩开帘抬眸就看到了霍砚徵踏入门槛的身影,动作一滞,帐纱还没挂上去, 松手又放了下来。
骤然间才发觉自己指尖上的针眼, 碰上去还有些刺痛。
透着纱, 看着霍砚徵朝她走了过来,撩起帐纱挂在金钩上,眼神温柔的望向她:“醒了。”
“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皇叔,秋月呢?”
两人一同开口, 话出来之后却又都愣了神, 霍砚徵回答了她的问题, “秋月在外面,你受了点伤,得将养一段时间, 我让石邝过来给你诊个脉。”
穆陶陶点了点头,除了昏迷前被绑架的记忆, 后来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她全都不知, 她不清楚穆径微知不知道她回了王府。
她望着霍砚徵, 柔声回道:“我还好,不是很难受,皇叔可不可以让秋月进来一下?”
“好。”
霍砚徵把秋月叫进来便出去了,大抵也是觉得她有话要对秋月说。
秋月见她醒来,眼眶中浮上一层薄薄的水雾,面容憔悴得一眼看上去有点陌生。
她走近, 在穆陶陶的面前跪了下来,“对不起,是奴婢没有保护好郡主, 请郡主责罚!”
穆陶陶微微蹙眉,伸手将她拽了起来,“这哪能怪你,当时马车都还没有挺稳,明显是早就有人盯上我了,趁没人就下手了。”
“是奴婢疏忽了!”秋月的话落,穆陶陶哭笑不得,柔声宽慰:“幸好你当时不在,不然我们岂不是要一起被绑啦,快起来。”
秋月听着她这话,不但没起来,头还直接磕了下去。
她身手尚可,虽不一定能杀了绑匪,但若是在场,定不会让穆陶陶被绑,但她骗了穆陶陶,一直也未曾禀明自己的身份。
如今这个关头再向穆陶陶坦白,会不会被接受都是两说。
但事到如今,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出来活动,还和丰息带着的暗卫以及晋安司的人打过照面,今天无论如何她都得和穆陶陶坦白她的身份。
跪着不起,劝了还磕头,穆陶陶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你是不是想跟我坦白你的身份?要说也起来说,跪地上做什么?我又不怪你。”
秋月的身子一僵,良久才抬起头望向穆陶陶。
“殿下,是何时知道的?”
望着她错愕的眼神,穆陶陶笑了笑,“起来吧,我昏睡了很久吗?今天都化雪了……”
秋月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神飘向窗外,“昨晚天黑了摄政王才带郡主回来,就睡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天放晴化雪了。”
“摄政王救的我吗?是谁绑了我?”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秋月想着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心中的恐慌至今还未散去,幸好是穆陶陶没事,不然她只有以死赎罪。
“嗯,是傅太后绑了郡主。”
“为何?”
“二殿下藏身在客栈被傅太后知道了,带回了宫里,大概是想要利用郡主威胁摄政王,让二殿下继位吧。”
“皇帝不是还在吗?二殿下如何继位?”
秋月望着穆陶陶清透的眼眸,低声回道:“现在皇帝已经驾崩了,傅太后也死了。”
看着秋月的神色,听着她压低了的声音,穆陶陶迟疑了片刻问道:“怎么死的?”
秋月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霍砚徵不在,她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章含宫所有人,都被摄政王亲手处理了,小皇帝好像是太后杀的。”
穆陶陶想到霍云谵,太后想要霍云谵继位,那霍云祁必须死,怕摄政王不束手就擒,所以绑架她做筹码吗?这倒是像傅太后能做出来的事情,但不论如何霍云祁都是她的亲生儿子,虎毒都尚且不食子,她就这么能下得去手?
至于用自己去威胁霍砚徵,傅太后是如何觉得她能掣肘到霍砚徵?
若真是用她能胁迫到霍砚徵,那也不枉费她受这一场罪,至少可以说明,在霍砚徵的心中是有她的。
她自嘲的笑了笑,没再去想霍砚徵,转而问起了霍云谵。
“二殿下呢?他没事吧。”
“二殿下和三殿下都没事,今早二人还一同上朝了,带头请摄政王登基。”秋月说着,见穆陶陶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云,继而道:“但摄政王还没应下。”
穆陶陶望着秋月,眼眶莫名的有些酸涩,她低低道:“这是早晚的事儿。”
知道她想知道的消息之后,穆陶陶调整好了情绪,望向秋月,“说说你吧。”
她忽然转个弯,秋月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郡主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嗯。”
“我的身份不是什么淸倌儿,我的母亲是靖陵郡主,我的外祖父是靖安侯,我和郡主相貌有一丝相似是因为我们是表姐妹。”秋月的话落,刚才压下去的那丝酸意又忽然间涌了上来,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秋月见她红了眼圈,心情也有些低落,抿了抿唇,“不过母亲和祖父他们早就不在了,也只剩下了我。”
穆陶陶早就猜过秋月的身份可能与前朝有关,果然如此,她思索了片刻才问道:“除了你还有谁吗?”
闻言秋月的眼神缓缓的暗了下去,“除了我,我们还有挺多的人都藏在京城,郡主被绑后我召集了人,他们在摄政王的人眼前露了面。”
话到此处,秋月没有再继续说话,就这样沉默了下去。
穆陶陶倒是也明白了,秋月从入王府便被霍砚徵安排在她身边来了,所以,从最开始,霍砚徵可能就怀疑秋月的身份,但却又什么话都没有说,默认了秋月存在在她的身边。
以霍砚徵的性子,知道她的身份,知道秋月的身份,这次秋月为了她把那些藏在身后的人都带了出来,大家的命似乎都攥到了霍砚徵的手中。
在她不知道的那些日子里,这些人都是因她而活着。
就算不是因为她一个人,那也是为安氏的人活着,她不能不管。
她沉默着,思索着,秋月紧攥着手,正要开口劝穆陶陶不要多想的时候,穆陶陶开了口:“有多少人?”
秋月给她比了个数,穆陶陶又问:“他们都是经历过训练的吗?”
秋月颔首应道:“是的。”
“我知道了,你不要慌。”她说着顿了顿才问道:“三姐姐还在客栈吗?”
“是的。”
“你去,问一下摄政王,就说我想见一面……”话到一半,她忽然顿住了,改了口:“还是我出去见她吧。”
说着便下了床,秋月眼中都是担忧,“郡主,还是奴婢去请三小姐来。”
“不用,麻烦你帮我更衣。”她话落,秋月皱着眉头,还没有动作,霍砚徵便从外面进来了,“你躺着休息,让秋月去请三小姐进来见你。”
穆陶陶赤脚站在地上,抬眸望向霍砚徵,嘴角努起一抹清浅的笑,“皇叔不用担心,我没事,去见一面三姐姐我就回来了。”
霍砚徵看着她漆黑的眼眸,眼底无爱无恨,还多了许多掩藏得不是很好的防备。
他垂下眼,见她赤着脚踩在地上,皱了皱眉,大步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替她穿上了长袜。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为难穆径微,你想见她让她来就是了,想说什么也好,还是想跟着她去堃城,我都不会阻拦你,但必须在你的身体养好之后。”
看着霍砚徵深邃的眼眸,藏着她读不懂的伤感,她点了点头,望向秋月道:“你去吧。”
秋月冲着她和霍砚徵微微福身,脚步轻缓的退了出去。
待秋月走后,屋内只剩下她与霍砚徵,她抿着唇,思索了良久才幽幽道:“多谢皇叔救我。”
霍砚徵的心骤然紧缩,“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绑,说到底不是我救了你,是我害了你!”
“那也是要谢谢皇叔的,我听秋月说了,若不是皇叔去宫里搜,我可能死了都没人知道。”她的语气轻柔,但少了依恋,多了疏离,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收回了心中的爱意,便是那那仅存的感恩之情,都已经消失了。
她还喊他皇叔,但这俩字和摄政王、和王爷这样的称呼,好似也没了什么区别。
“我们心平气和的聊一聊好不好?”
他刚说完,还没等到穆陶陶回答,石邝就已经进了屋子,话便没有再继续。
石邝还是熟悉的样子,穿着一身灰色的书生袍子,头发简单的束起,一个大夫比书生还更像书生。
“郡主感觉怎么样?可有恶心的反应?”他一进屋门便扬声问道,穆陶陶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感觉全身酸软无力酸痛,腹部有些不适,也不是疼,像是有点胀但也好好像不是。”
她说完,石邝笑了笑,“酸软无力酸痛,是因为郡主撞到了身子,只要没有恶心呕吐的反应,那再吃几副药就会好了。”
穆陶陶点了点头,石邝给她诊了脉,开了药方。
刚弄好,穆径微就来了。
第49章 筹码 我喜欢你啊,我在等你长大,等你……
见穆径微来, 霍砚徵和石邝一同离开了寝殿。
穆径微对着霍砚徵微微福身,算是见礼,两人对视了一眼, 眼神冰冷淡漠。
错身过后, 穆径微来到了床榻前。
她站着未动, 静默的望着面前的穆陶陶,双手置于身前被长袖盖住,不知内里举动,
穆陶陶也仰头望着她, 唤道:“三姐姐。”
看着她的气色, 以及胳膊和腿上露出的淤青, 便知她是受了不少罪才捡回来了一条命,有些不忍却也同样的不快。
昨日霍云谵走后,她独自回了一趟府邸, 第一次踏入穆陶陶的湖心小筑。
里面的有三个人的脚印,她都大致猜出来了, 那书屋里有东西被带出来了, 依她的猜测, 东西也应该是穆陶陶带出来的。
都已经同她说好,回来一起回侯府的,她却瞒了她,一个人先去了侯府。
“你昨日回侯府了?”
穆陶陶想着那盒子里的信,点了点头,“嗯。”
“不是说好回来我们一同再去, 你怎么就一个人先去了?”穆径微的质问,穆陶陶垂了垂眸,“我想先去一趟, 再同姐姐去一趟,也不冲突的。”
“为何?”
“上次我同姐姐回去的时候,姐姐到湖心小筑就没再走了,我主要是先去之前的院子里看一看。”
她语气平静,说得坦然,穆径微脸色不悦。
“原来你知道。”
穆径微话中的嘲讽,她听得出来,却也没有做多余的反应,只是柔声道:“是妹妹的不是,三姐姐莫怪。”
“若真有不是,便是应该摆正态度做出反应,而不是让人莫怪,这个道理你懂吗?”
穆陶陶心口微微一滞,抬眼望向穆径微,“请三姐姐指教。”
“我且问你,你还会跟我离开堃城吗?”
穆陶陶想着秋月身后的那些人,能不能去堃城,她还得安顿好这些人才可以,所以她目前应该是去不了了,得等后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