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道，谁知道……
本来坚信自己一定能把外地知青带回家的中年妇女，到了这时真的心虚了。特别还被人爆出她儿子是个傻子，她骂人的话，都不敢理直气壮。
“这里的公安会欺压百姓，逼良为娼吗？”叶栀看到中年妇女在说出公安时，妇女主任陈燕明显慌了的表情，也不想为难别人。
她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人解决。
叶栀站出来，站到了最前面，“这位……奶奶，您好，我是新来的知青，大概……是您要找的人。很高兴认识您。”
“我有点好奇，您那边的习俗，你们家的公安都兼职逼良为娼，欺压百姓的吗？啊，抱歉，虽然字词用得不是很好，但您刚才的行为正好给大伙诠释了这两个词语的意思，我就在您面前班门弄虎了。”
“哦，对了，还想问，您的大哥是哪个科室的？嗯，我想知道，在新中华的法律法规下，身为公职人员出来兼职如此…有看头的工作，是怎么样的人。方便介绍介绍，认识一下？要是，是个正直不阿的，刚好不才，认识几个领导，可以给您的大哥介绍认识一下。”
威胁的话，谁不会呢。
起码叶栀非常的擅长。
特别是她说话都不带喘的，直接一步到位，直点中心，又包含这若隐若现的讽刺。只要脑子正常，都能听得出来叶栀话语里的威胁和讽刺。
在场的人，除了真正的傻子，谁都不是个傻的，当然能听明白。也就是听明白了，中年妇女敢怒不敢言，她现在还不知道叶栀的底细，深怕她真的是一个背景雄厚的，那到时……
如果因为她的关系导致自己的哥哥没了工作，她爹娘丈夫都会杀了她的。特别是她的丈夫……
中年妇女不敢想，她努力的想板起脸，让自己看起来跟来时一样的嚣张。可权利面前，特别中年妇女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公安局里面的人，她怕了。
说话都哆嗦不已，“你，你，你别胡说八道？”
叶栀笑了，“我没有啊！我怎么会胡说八道呢。胡说八道的不是婶子么？”
“您可是一来就找我这个陌生人麻烦，说我怎么来着？”叶栀故作疑惑，但她还没接着说，悄悄跟上来的赵文文就接嘴了。
“说你看上这个傻子。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傻样。长得丑就算了，还是个断不了奶的傻子，恶心谁呢？我们家小叶子怎么会看上你？做梦都不行，做梦也看不上。”
叶栀连忙拉住赵文文，感动又无奈，她怎么没在外面呢？
这样掺和进来，回去少不得被说。
赵文文可管不了这么多，好朋友被欺负，身为好朋友不是应该挺身而出的吗？再说了，小叶子都帮自己好几回了，自己帮忙说句话怎么了。
“小叶子你别拉我。我要好好跟这位……奶奶说道说道，自己年纪大，没教养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的傻儿子也带坏呢？傻子不可怕，就怕傻子还坏。”
“我告诉你啊，你如果还想你儿子有人要，就积积德吧。”
“别到时连傻子都看不上傻子就作孽了。”
“放屁，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你娘是怎么教你的？一点都不懂得尊卑，要是你在我们家，早就一巴掌打死你了。”
“我呸，谁稀罕你们家。也不看看你这副尖嘴猴腮的样？还有你儿子，我是瞎了眼才看上。不，我瞎了眼都不会看上傻子。要是我被逼着嫁给傻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叶栀刚要把赵文文往后拉的手，听到这句话突然一顿。她心里慌得很，脑子嗡嗡的响。
她，她好像在哪里听过，或许看过这句话。
她恍惚的转头看着赵文文，此时的赵文文也不知道是不是骂上瘾了，清秀的小脸满是怒火和狰狞。明明是一个开朗又热情的小姑娘，此时却像在捍卫自己的尊严一般，满身的刺猬，想要刺伤别人，更是想……
叶栀想起来了。
她终于记得在哪里听过这句话了。
她记得书中赵文文被威胁逼着嫁人时，绝望的跟自己的三哥说过——‘三哥，我不想嫁人，更不想嫁傻子。我会死掉的。’
后来，真的不到两天，清河村就传回来了赵文文死了的消息。
那是通过女主的角度写的，所以，叶栀记得不是很清楚。直到现在……
她的眼眶徒然赤红，抓着赵文文的手变得用力。
赵文文开始没注意，她还在跟不讲理的泼妇对骂呢。哪里还在乎这么一点痛感，可随着时间越久，就越觉得不对劲。她转头，以为叶栀害怕了，刚想让叶栀退到她身后，却被叶栀先她一步大力的把她推到了自己两个哥哥的身后。
赵文文看不清叶栀现在的神态，只是看着她过分挺直的小身板觉得，现在的她很伤心。
为什么伤心呢？
赵文文不懂，正当她想站回去时，就被自己三哥推离了中心。
赵文文：……生气了啊！
“别碍手碍脚的。你在这里挡着你哥哥我发挥了。”
赵文文：……呵，都这么久了，怎么就没见过你发挥的么？
开嗓，骂人啊！
但赵红军不理会赵文文的暗示。
骂人哪里有打脸爽。
看着，他觉得叶知青要发大招了。
别问他为什么。
他觉得在前一刻，叶知青的气场变了，变得很像要算计人的归子哥。
作者有话要说： 叶栀：骂我可以，但不能骂我喜欢的人。否则…呵！
沈清归：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么？
叶栀：你可能想得有点多！
第四十章
至于赵红军为什么会知道, 算计人的沈清规会变得恐怖？
这不是废话吗。
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赵红军到现在还记得，他第一次见他归子哥发怒算计人的是在他当拖拉机手前。
那时沈母病重，没钱治病, 村里能借钱的都被他借遍了，依旧填补不了医疗费的无底洞。后来为了赚更多的钱, 归子哥答应了参加拖拉机手选拔训练。
那时的沈清归才十六岁, 在一群成年人中显得异常的瘦小，但好在他聪明，别人学十遍才会的技术，他学一遍就懂了。还会灵活反举, 最后快到结业考试，他不仅把开车技术学会了，还学会了修拖拉机。
也因为这样, 沈清归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被县里领导发现，就差点名让他直接胜出。最后是沈清归说要公平公正，才有了最后一场考试。
但也因此, 沈清归给予了别人的重大压力, 最后有人不满使出了阴招，在沈清归考试的前两天, 使计让他出去，差点害得他失去了这份开拖拉机的工作，更甚者，差点让他断腿、毁容。
那时的沈清归不像现在这么懂得隐藏，或者说慢慢的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那时的他虽然清冷，但也更冲动。当天晚上他就回以双倍的报复。
想起当时那些狗东西的凄惨模样，赵红军都怕了。
而那时的沈清归如同现在的叶栀, 浑身充斥着恐怖的威压。即使极力隐藏，怒火却还是源源不绝的从每一处毛孔渗出，仿佛一点就炸的弹药，随时能把人给灭亡。
赵红军心脏砰砰的跳，看着叶栀瘦弱的背影，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沈清归。
……
而叶栀呢，确实怒极了。
平时小打小闹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涉及到性命，涉及到关爱自己的人，叶栀绝不允许。
“你说你儿子跟我处对象，证据呢？”叶栀的声音很轻，却也很冷。
“什，什么证据。”中年妇人刚在赵文文那里找回了点嚣张气势，谁知道却被叶栀强行打断，此刻还冷着俏脸看着她。那眼里冷冽如刀，要不是现在身处凡间 ，中年妇人可怖的想，她可能早就被叶栀的冷刀给杀了。
“证据，你污蔑我跟你傻儿子处对象的证据。”
“我劝你最好拿出来，不然我就直接报警了。”
“我可不是说说的。”
“你，你不要乱来。”中年妇人真的慌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叶栀竟然敢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说要报警？
就不怕出不来？
叶栀没怕过。
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被待查办的真资本主义小姐，没有权利，甚至金钱也缩水了一大半，但并不代表她就没有人脉了。
毕竟她家现在只是在待查办而已，而且他们家的资产早在这场运动开始前，就已经把所有明面上贵重的文物、财物都捐给了国家，他们家里现在还挂着主席亲自提笔的‘爱国之家’呢。
所以，叶栀真的到了鱼死网破时，并不是这个小县城的人能压得住的。
她现在不动，甚至没有对外说自己的家庭情况，不过是因为有某个变态在盯着，怕真闹起，她应付起来麻烦而已。
“我数三声，你要再不拿出证据……赵红军同志，到时就麻烦你到县里走一趟了。”
赵红军突然被点到名，瞬间板直了腰，神情严肃，仿佛听到了首领的命令一般，搞得一旁的大哥赵卫国都忍不住看了他几眼。
赵红军认真道：“好，我现在就去拿自行车。”
说着就走，执行能力强悍到吓死人。
中年妇人吓得尖叫，“啊，你们清河村欺负人。你们这些干部都不管一下？就不怕我找人来投诉你们吗？”
“哟，这到是想起我们干部来了。刚才干什么去了？打了咱们的大队长，污蔑我们陈书记伪善，说他假正经的是谁？”陈燕反驳，一旁的陈书记听了她反驳的话，不仅没有开心，反而噎得慌。
这个陈燕到底是在帮他说话，还是在讽刺他？
不过众人没关注陈书记的表情和心理变化。
陈燕还没骂完呢，她仿佛找回了场子一般，“现在说不过了，就想投诉？老娘还没说你污蔑党员，诋毁干部呢。”
“报警，咱们就报警，我倒要看看公安局是不是你们家开的。逼迫人家小姑娘，都逼迫到我们村里了，是不是不把咱们清河村放眼里了？”
“放，放屁。”中年妇人第一次觉得原来报警也是可以传染的。明明刚才听她说报警就害怕的人，现在竟然主动说要报警？
中年妇人虽然平时因为身份嚣张惯了，但真不是个胆子大的人，如果对方比她更强硬，比她更敢，她就……怕了。
眼见叶栀刚才叫出去赵红军就要走出这里，中年妇人真的慌了。她疯了一般跑过去，拉扯赵红军，直接抓起他的后衣领，狠狠的把他压倒在地。
妇人的动作太快了，谁都没反应过来，赵红军就被她带倒在地。叶栀眉头一皱，抓起一旁的长木椅子，抓起就往妇人手上砸，那狠劲吓死个人。即使中年妇人收手收的很快，最长的三根手指还是被砸到了。
十指连心，痛得她嗷嗷大叫。
中年妇人一哭，傻子也跟着哭了。
其实傻子不说话还是有点人模人样的，起码这么富态的身材，还是被一些人喜欢。可前提是他不说话，不哭。
他一哭，就不得了了。
原本都要看不见的眼睛挤成一条线，五官扭成了一团，口水鼻涕一起蔓延，不要说城里人，就连见惯了农村小孩子哭泣的乡亲们都受不了。
特别是他竟然还拉着他受伤母亲的手，往他脸上抹，带得他母亲也满手的鼻涕……
众人：……受不了，远离了。
“呜呜呜，娘，娘，你怎么了。不痛，不痛，小胖呼呼，呼呼。”
“仙，仙女姐姐我不要你了，你怎么能打我娘，娘说媳妇是不能打娘的，打了娘亲的都不是好媳妇。我不要了，不要长得好看的仙女了。”
“我，我要丑女。丑女给我吃的，比仙女好。”
“娘，我要那个丑女当媳妇，听你的，不要仙女姐姐了。”
……
傻子口齿不清，加上哭泣，说的话断断续续的，但大概意思还是能分辨。
他要丑女当媳妇。
丑女给他吃的。
为什么给他吃？
为什么说到叶栀的时候会联系到丑女？
这里的人都没有关注到重点，都以为傻子在说糊话。
只有叶栀，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那天赵来娣的相亲，还有她今天莫名其妙的出县城。
叶栀低头看着哭得惨目忍睹的傻子，她走过去，站在他面前，问他：“丑女是谁？”
“你来找我，是她让你来的？”
顿了好一会儿，叶栀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话，“除了我，她原本还让你找谁？”
傻子是真的傻子，在叶栀走过来后，直面了叶栀的美貌，他傻得连哭都不会哭了，痴呆的看着叶栀流口水。
一旁的人看着就觉得恶心。
特别是村里其他围观的年轻男人，那都是暗自俏想叶栀的人啊，他们都觉得傻子冒犯了他们村里的小仙女了。
原本还算安静的外场人员，瞬间不满了。有的都想要冲进来了，要不是春花婶子和两个被大队长交代要守好门的男同志守着，这里早就崩塌了。
“说话！”叶栀才不管其他人，甚至是傻子怎么样，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她想知道书中，甚至是现在，赵来娣是不是要害死赵文文的真凶。
要是的话……
叶栀眼眸深处划过一道红光。
傻子本来就盯着叶栀看，那道红光直接被他看入眼里，吓得他直哆嗦。
不要以为傻子没感觉，某些时候他比正常人更懂得趋利避害。
“我，我，我说什么？我听不懂。”
叶栀气狠了，反而有了更多的耐心。她蹲下，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丑女是谁？”
傻子扁着嘴，怕怕的想后退，叶栀冷光盯着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