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不想让贺慈和贺家再有关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剧情走向地关系,贺慈只要一和贺家有牵扯,必定要受委屈。
贺家人说起来也不算恶人,没做过什么坏事,但论对贺慈,他们时常恶心人。
只是这个世界到底是有约束的,裴宜彬用钱也很难短时间内就解决贺慈的问题。
不过特殊事务处就不一样了。
他们常做这些事,托关系让他们搞定反而更加高效。
电话那头的人早就做好准备,对林嘉年有求必应,林嘉年一开口,他们当然道:“一定,小观主的忙我们所里就算……徒弟!?您收徒了?”
空一观向来是一辈一人,长居在山上,隐世而据。没想到林嘉年不仅出了山,还这么快找到了徒弟。
这个徒弟一定,按照空一观的规矩不就是下一代的观主吗?
电话那头的人大吃一惊,心里在打鼓。
说实话,所里的人几乎都是有背景的,家里或多或少和玄学这些异人挂钩,家中小辈如果不出意外也是往这个方向发展。所以,听到林嘉年下山的消息之后,很多人都动过心思,想带着小辈往林嘉年身前遛一遛。
要是被林嘉年看上了呢?
那可是空一观!
面对特殊事务处的询问,林嘉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边的人连忙道:“那就恭喜小道长了。”
林嘉年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既然特殊事务处的人愿意帮忙,他也必定要付出。
他谢过特殊事务处的人,承诺如果他们有难,可以通知他,他必定会去相助。
挂掉电话,事务处的人欣喜若狂。
空一观观主的承诺可不是易得的东西!
有了林嘉年的承诺,他们在很多事情上都可以放手去做,做不了就叫林嘉年来擦屁股。金钱好还,人债难消。
林嘉年仅仅为了给徒弟修改信息便送出一个承诺,看来真的是十分看重这个徒弟了。
“王朔,什么喜事,乐成这样?”同事走过来,问着方才的打电话的人。
王朔灿烂一笑:“空一观观主的电话,他收了个徒弟,需要给徒弟改个信息,欠我们所里一个人情。”
这可不得了!他擅自就答应了林嘉年,就算是这样,上报所长,所长不仅不会生气,还说不定会给他记一个大功!
同时不知道该对空一观观主这么快就收了徒弟而感到震惊和遗憾,还是该为空一观观主的承诺感到轻松。
他方才接道了隔壁市的报案,那边出现的鬼物仿佛受到什么牵引,集体往临江市来了。
上面的人都猜测这次出现了更可怕的怪物,那些鬼物有极大的可能受到怪物的控制。
他连续加班快一周了,头痛欲裂。
王朔没注意看同事的面色,把事情紧急上报给直系领导,果然上面没几秒就批准。
他一边吐槽所里效率从没这么快过,一边心急地打开电脑上地资料库搜索着林嘉年给的信息。
能让林嘉年这么快收徒,他的小徒弟肯定不简单。
王朔想看看到底是怎样天子绝艳的苗子才能让空一观的观主如此看重。
填入了搜算关键词后筛了两番,贺慈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好像就是个普通小姑娘啊,”王朔摸着下巴不解,他把页面下滑,看着亲属那一栏,“贺文山,贺许诺……这不是庄老的徒弟吗?”
庄易延在他们这里算得上是大人物,也归属于临江市特殊事务处。收了贺家女儿为徒的事整个所里都知道。
贺慈竟然是贺许诺的姐姐?
贺家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孩子。
王朔第一时间觉得贺家撞了大运。两个孩子,一个是庄老的徒弟,一个又要被空一观观主揽入怀中,可是转头一想,林嘉年让他该贺慈的资料,就是不想让贺慈和贺家有牵扯。
这样一来,贺家和活生生被割掉一块大肥肉没什么两样。
空一观知道!那是空一观!王朔把自己带入贺家,仅仅是想象,就心痛得难以呼吸。
然而贺许诺并不是最让王朔乍舌的人物。
王朔看到了下一栏的名字。
张辛。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王朔看到的一时间呆愣起来。是他想的那个张辛吗?
会不会是重名?
王朔点了点张辛那一栏,弹出来一个小窗口,填着名为张辛的老媪的资料。
就是那张脸。人没错,就是湘西鬼蛊张家的张辛。
贺慈竟然是张辛的外孙女!
王朔心里不停地在喊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林嘉年怎么收徒收到鬼蛊张家头上去了?!
王朔又急急调开贺慈的生活轨迹,发现她是被张辛从小带到大的!也就是说,贺慈肯定接承了鬼蛊张家的术法,是被张辛用毒瘴蛊虫一点一点从小喂起来的!
那边的王朔抱着头缓不过神。
这边林嘉年的面色也不是很好。
特殊事务处的人告诉他的事正对应着书中展开的情节。
剧情,如同命运的齿轮,终于又开始转动。
第50章 尖月亮(捉虫)
贺慈披着湿淋淋的头发走下楼, 坐在餐桌前吃饭。
林嘉年叫贺慈去吹头发,贺慈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屁股不动如山, 拿起筷子。
早饭是汤圆做的,他还系着围裙呢。
一桌子清粥小菜, 都不是贺慈喜欢吃的。
汤元鼓励贺慈试一试, 贺慈闻着香味, 动了动勺子。
粥一入嘴, 鲜香便在舌尖绽开。贺慈舔舔嘴角,抱着碗咕噜咕噜喝起来。
吊了火腿熬出来的鸡汤过滤,只留最清的一部分, 再用来煮粥,鲜美至极。最绝的是,一口粥三重口感, 但表面上看着和白粥无疑。
鸡汤粥好喝, 其他的一定也不差。
贺慈配着香油渍的萝卜片和葱油豆腐喝完了两碗粥。
她还要的时候,汤元制止了她。
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汤元如同魔术师, 变出了两盒精致小巧的便当。
一盒是各色的处理好的水果,五颜六色, 瞧着漂亮极了。这是给贺慈当饭后点心的。
另一盒是拼成卡通人物饭团。
贺慈眼睛都亮了,说不出想吃食堂的话。
汤元把盒饭装进保温袋:“你中午就吃这个。”
贺慈点头点头再点头。
“去吹头发吗?”汤元问。
贺慈:“去!”
她噔噔噔窜上楼,下一秒,电风吹的嗡鸣声从楼上传来。
再跑下来时, 贺慈顶着一头被吹炸的头发。
汤元把贺慈叫过去, 给她绑小辫子。
“好痛。”贺慈道。
汤元十分温和:“紧点漂亮。”
汤元做的饭好吃,贺慈听他的话。
林嘉年叹为观止。
在厨房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阿姨如临大敌。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林嘉年在贺慈穿鞋的时候低声问。
汤元一竖大拇指:“老子是幼师。”
蝴蝶结有三种系法,贺慈都给他们排上号, 今天左边用最简单的十字系法,右边用两圈法。
完美。
贺慈站起来,她吃软不吃硬,汤元给她顺毛顺的舒服,她便把早上和林嘉年闹别扭的事忘了。
“今晚不用来接我。”贺慈掰着手指头算,“今天是尖月亮,嗒嗒树要开花,我的在外面过。”
林嘉年被贺慈这一提醒才想起来,今天是这个月月亮最尖的日子,正好碰上属阴的月份和年份。阴气十足,平日里再虚弱的鬼物到了今天也会力量大增。
说白了,今天晚上适合鬼物开趴。
汤元完全不懂得贺慈话中说的什么意思:“不回家你想去哪?”
贺慈:“找蛊。”
每年都要找合适的鬼魂来做原材料,重新炼蛊来弥补消耗。
今年的日子恰好是今天。
林嘉年想起早上特殊事务处的电话,和贺慈商量:“师父和你一起去。”
贺慈扣着手,并不想答应。
嗒嗒树开花,离魂的人回家,魂魄无法在她的眼中匿藏。贺慈想要去抓外婆。
她知道外婆为什么不肯见她。外婆都猜到了,如果贺慈抓到她,一定不会让她走的。不管用什么方法,贺慈都会让外婆留下来陪自己,可外婆不想。
所以她把自己藏起来,不让贺慈找到。
每年的这个晚上,是贺慈能看到外婆的唯一机会。
贺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林嘉年看她不情愿,下了强制命令。
不出意料,女主贺许诺今晚突遭意外,陷入鬼手,十分凶险。
贺慈看着厉害,其实也全是仰赖着养的蛊。林嘉年不放心,更害怕她遇上贺许诺一起绞进乱七八糟的事里。
贺许诺有女主光环,可贺慈没有。
历时如果有意外,倒霉的只会是贺慈一个人。
贺慈被林嘉年再三叮嘱,一直没有答应。
林嘉年决定放学了就堵在学校门口拦贺慈。
……
天空上飘着雨,不大不小,正好是能打湿表层头发的程度。
秦鲭在奔跑。
脚踩过一个个水洼,溅起肮脏的含泥水花。
他的背后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但他所过的水坑倒映出模糊的黑影,紧跟他的步伐。
他气喘吁吁,从人流大的街道上跑进无人的破旧小巷。
身边的杂音渐渐消失,只剩下自己浓重的喘息和心跳。
砰砰、砰砰,仿佛是死期降至的声音。
秦鲭不知道背后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他隐隐发现那东西自他从家里偷跑出来时便跟在自己背后,试图吹灭他肩头的灯。
他原本以为只是小妖精怪,不足为惧。家人都说他是秦家这一带的翘楚,只要他长大,必定是个大人物。怪物对上秦鲭,只有死路一条。
怪物也很识趣,秦鲭快要抓到它的时候,滑溜的宛如泥鳅。
秦鲭不想理它的时候,它就跟在秦鲭身后。
好似它对秦鲭没有威胁。
可不到三日之内,它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秦鲭开始害怕。
直到今天,局面完全反了过来。
他开始逃跑。
秦鲭有预感,如果怪物追上他,他会死。
怪物仿佛在逗弄秦鲭。按理说秦鲭不过是个孩子,跑也不能跑得多快,只要身体机能足够,抓住秦鲭并非难事。
怪物不一样,秦鲭跑得快,它跑得快。秦鲭跑得慢,它也跑得慢。
带着猫戏弄老鼠时的不屑。
到了心中算好的巷子,秦鲭从怀中抽出离家出走后身上留下的最后两张符,扭转方向向怪物一脚蹬去。
符箓果然如他算计的一样,被一张符顶住身子,而零一张符使它显露原型。
空间被火的高温灼烧扭曲,秦鲭原本无物的面前渐渐显露出一个身影。
十岁左右的个子,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白嫩的脸还带着婴儿肥,蓬松的刘海正好盖住不悦的双眼。
这张脸,是自己的!
秦鲭退后两步,惊慌起来:“你到底是什么!”
那个怪物嘴角上扬,神情阴冷:“我是你啊,秦鲭。”
秦鲭:“你做梦!”
他终于后悔不停爷爷的话硬是要自己来到临江市,拿出玉环准备通知爷爷。
和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本该被定住身形的怪物嘻嘻笑着,抽走了玉环。
“听过一句话吗?人死如灯灭。”怪物的声音明明和秦鲭并无差别,却透露出虚幻飘渺的意味。
呼。
一口气从怪物的口中吹出。
秦鲭左肩上的灯灭了。
……
正如玩家们了解贺慈。
贺慈也很了解玩家们。
她知道自己早上没有答应师父的话,师父一定会来抓自己。
于是贺慈趁着中午吃饭的队伍混了出去,还顺便让冯子俊替自己和班主任请假。
请假的理由是,师父被车撞断了腿,贺慈要回去看望他。
她完全没有想过,年纪办公室里,除了班主任,还有一个和天苑关系密切的何其。
何其侧耳听到贺慈请假的消息,立刻打电话给林嘉年询问。
“你腿断了?”
林嘉年:“?”
何其:“贺慈说你腿断了,要请假。”
林嘉年:“……”
真孝顺啊。
小兔崽子!林嘉年咬牙。
他哪里不知道贺慈到底为什么请假,不过也并不急着出门找贺慈。
贺慈不知道玩家们有系统的存在,能够精准定位她的位置。
从来不知道害怕,也不理解大人们的担忧,林嘉年准备用现实给贺慈上一课。她是吃了苦头才能明白事理的孩子,林嘉年带着气决定,但只能这样教她。
他把计划告诉玩家们,让玩家晚上不要担心贺慈。
以裴宜彬为首的懒惰派玩家欣然同意。他们不仅把林嘉年丢出去自己带小孩,还要林嘉年直播贺慈的状况。
就像把猫养在院子里的人会在猫身上放定位,瞧瞧小猫咪晚上到底都去了哪里。玩家们也想知道没有他们在的晚上,贺慈自己会干些什么。
贺慈找了一家店,从天亮等到天黑。
月上树梢,月牙的弧度凌厉而干脆。
贺慈背着装满蛊虫的芭比粉书包,去了一个玩家们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她回到了离学校最近的那一个小区里。
贺文山在小区里租了房子,这是贺慈在临江市的第一个家。
贺慈走到巨大的树前。
仰头向上看。
树上没有红色的身影。
就连今天也没有。
贺慈死了心。
隐蔽了气息,偷偷跟在后方的林嘉年心绪复杂。
原来贺慈没有忘记那个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