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八月薇妮
时间:2021-04-03 10:08:12

   书名:天子脚下
  作者:八月薇妮
  文案
  贞元年间,坊间出现一位文采风流的奇人,以《圆贵妃传》《西门传》等轰动京城内外。
  平平谦虚的表示:“奇情话本只是副业,鄙人其实是个侦探,承办各色诡案奇案,带领大家走近科学、啊呸是真相。”
  好事者看向此人旁边一位相貌俊美而气质高贵者:“请问你们是一伙的、不不,是志同道合者吗?”
  “我们道不同,”此人淡淡地表示:“她是办案的,本王是办她的。”
  同系列完结文:《国色生辉》《闺中记》《大唐探幽录》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悬疑推理 女扮男装
  搜索关键字:主角:郝无奇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高冷王爷是如何变妻奴的
  立意:执法如山,守身如玉,爱民如子,去蠹如仇——金兰生·《格言联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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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太学
  身为本朝的最高学府,国子监包罗万象的几乎什么都教,但就如同全天下所有的学生一样,国子监的太学生们不喜欢太学里所教的,而喜欢“自学”些太学里没有的。
  正从春到夏的时节,气候很叫人舒服,从国子监的琴台方向传来一阵阵悠扬的琴音。
  若是有国子监内的知情人,一听这音律,就知道是律部的谭老先生正在教授古琴课程,这位老先生年过百般而精神矍铄,因为古琴上的造诣很深,故而也是一副仙风道骨目空一切的飘然出尘气质。
  他教学生也自有一套,并不去耳提面命手把手的,每当上课,都是把琴一放,染起一炉好檀香,然后便挥动十指自顾自地来一套行云流水,从起手的时候老先生就已经沉浸在清妙无比的琴音中了,至于底下的学生是何物已浑然不知。
  而能够上谭老先生音律课的,除了一些悟性高加上有古琴根底的学生,还能欣赏这琴音的精髓,并从中得到一二领悟,其他的便都是那对牛弹琴之中的“牛”,多半都瞪着两只牛眼,在这琴音里发呆出神而已。
  当然,除了一部分领悟派,一部分出神派,一部分在这琴声中被催眠的,剩下还有一些就各忙各的了,有的彼此窃窃私语的交流,说起最近哪个酒楼的酒菜好吃,哪个师兄又顺利地过了二经之试,给放了文学掌故大有前途之类。
  他们这一班人很快也要参加二经考试了,说起来还有点紧张,于是又商议着要找几个毕业的师兄请教经验。
  说的高兴,其中一人看着旁边一位睡得登峰造极的仁兄说道:“你看郝兄,每次上音律课都睡得跟死过去一样,敢情我们谭老师的琴声能催眠?他倒是一点也不愁能不能顺利过试。”
  另一个道:“人家当然是不愁的,他爹可是郝四方,漕运司司长,那可是肥的流油的差事,他家有的是金山银山呢。”
  说到这里,前一个学生打量着郝无奇的睡容,却见长睫如翼,肌肤瓷白,因为侧着脸,腮给压得微微嘟起,平添几分可爱,红唇也半张着,睡容倒像是个无邪的孩童。
  那人便喃喃道:“说来也怪,听说郝四方是个威猛高大的汉子,长子郝三江也是个孔武有力体格健壮的,怎么这老二长的像是个娘……”
  正说到这里,却见郝无奇背后一人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过去。
  手指戳中脊背,力道其实不算太大,但郝无奇的叫声却出奇的惨烈,甚至还配合着惨叫猛然跳了起来!
  弥漫室内的悠扬琴音戛然而止。
  谭先生瞪向坐下:“是谁?”
  郝无奇一枝独秀站在跟前,真是叫人不留意都不行。
  给打断了琴音的谭先生气冲冲地走下台阶,刚要开骂,忽然看见郝无奇脚边跌落一本书。
  谭先生俯身捡起来,看到封皮《西门大官人跟妹子们两三事》,顿时脸上紫涨:“混账东西,上我的课居然敢看这种□□,简直糟践了我的琴音!”
  郝无奇才给惊醒,睡眼惺忪,猛然给喷了一顿,又看到那本书,也吃惊不小:“哪里来的?”
  “你问我?不是你的还有谁?”谭先生的胡子乱颤。
  不料身后的一名学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老师……”
  蔡采石生得有些肥美而白,因为脸圆且大,眼睛就显得有些小而聚光,他期期艾艾地表示:“老、老师,这是我的。”
  谭先生狐疑地回头:“你的?”又问郝无奇:“既然是他的,那你又叫个什么?”
  郝无奇无辜:“他戳我。”
  谭先生又看蔡采石:“你戳他做什么?”
  蔡采石吭吭哧哧地说:“是无奇前面的林兄跟我要这本书,所以我本来想让无奇帮忙传递。”
  正在郝无奇前面趴在桌上的林森听见后,痛苦地抱住硕大的脑袋,他本来还心存侥幸,没想到仍是给蔡采石供认了出来,难逃一劫。
  拔出萝卜带出泥,很快地,郝无奇,蔡采石,林森都给谭先生踢出了琴室。
  三人便在廊下齐刷刷地罚站。
  林森的脸色略有些黑,此刻还多了点涨红:“老蔡,你自己认了就算了,干吗把我扯出来?”
  给谭先生骂的狗血淋头,蔡采石脸上的红也还在余韵悠然:“你还说?要不是你逼着我非要看书,无奇怎么会给牵连?”
  林森的唇抖了抖,他知道自己是这件事里的始作俑者,倒是不好多怪蔡采石,于是立刻转移了目标:“无奇!都怪你!你也太不经吓唬,至于就叫的跟给人捅了一样?”
  郝无奇像是还没睡醒,两只眼睛耷拉着,眼珠慢慢地左顾右盼,仿佛想寻找一个合适的小憩之所再继续地睡一会儿。
  闻言她说:“怪我?我正做噩梦呢,蔡石头那一下差点儿把我吓死。”
  “什么噩梦?”蔡采石好奇地问。
  郝无奇皱眉,细嫩的手指挠挠鬓角:“唉,我梦见一条这么粗这么长的赤红的蛇,呲牙咧嘴的要咬我一口,我正躲不开呢。”
  郝无奇的父亲是漕运司司长郝四方,头上还有个哥哥唤做郝三江,都是雄武大气的名字,到了郝无奇这里忽然画风突变。
  原因是在无奇四岁的时候,有个算命先生说这孩子的命相极特殊,运贵而命薄,需要个朴拙点的名字才能压住,所以取“平平无奇”的“无奇”二字。
  所谓命相特殊,运贵命薄之类的话,郝无奇自己是不太相信的,只不过她的确从小就跟寻常孩童不同。
  从四五岁慢慢懂事开始,她的记忆里就忽然碎片似的涌现很多本不属于这个朝代的东西,异样装扮的男女,不同于现在的市井风貌,还有更多的匪夷所思。
  蒙昧之初,只当做是小孩儿的臆想,但随着年纪渐渐大,她逐渐明白了那是怎么一回事,她原来是不属于这个朝代、或者说曾在别的“朝代”生活经历过。
  虽然仍是有点弄不清自己究竟是穿越,还是带着上辈子记忆的“投胎”,但这注定了她的与众不同。
  逐渐的觉醒让她不愿意跟夫人一样留在内宅,心里有一种极大的渴望,她想要跟哥哥郝三江一样去上学!令她意外的是,溺爱她的父亲对于这个请求并没有多加阻拦,只有夫人有些不放心。
  但那时的郝无奇年纪虽然不大,却俨然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定是要去的。
  最终夫人妥协,本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兴头过了就好了,谁知这一读一发而不可收拾。
  她竟然考入了当时天底下最高的学府国子监。
  夫人虽发愁,郝四方却兴高采烈,还特意大摆宴席,招待了来贺喜的宾客。
  郝四方虽然是漕运司的司长,但长子郝三江却是个看到书就要头大的,从小跟郝无奇一起念了几本书,问学了什么一概不知,最后只“些许认得几个字”。
  郝四方并不指望郝无奇能够出将入相光耀门楣,只是在跟别人说闲话的时候,听说府内“二公子”是太学生,对方一概投以肃然起敬的眼神,他赳赳武夫的脸上总是有光的。
  郝无奇因为是女子,相貌上总有些太过于秀丽漂亮,只不过这国子监里多数都是官宦子弟,长相清秀俊美的倒也不在少数,加上郝无奇自己从无闺阁女子的娇柔之态,行事落落大方且有风雅之姿,甚至比一些国子监内的娘娘腔还更见风流气度呢,所以从没引人怀疑过。
  她的两个朋友,蔡采石是文官之后,性子有些绵软婆妈,而林森的父亲却是漕运司里郝四方的属下,当时郝四方就叮嘱过叫他照看无奇,只是林森的性子跟蔡采石正好相反,两个人一软一硬,倒是软硬适中的郝无奇在其中起调和作用,所以就算郝无奇的个子最矮,身形亦是三人中最娇小的,但她却成了三人之中的主心骨,林森跟蔡采石对她是马首是瞻。
  这会儿蔡采石嗤嗤笑起来,想到那本书还在谭先生手里,那笑就没有彻底的绽放,而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这可怎么办啊,那本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
  林森咳嗽了声,灵活的眼珠又扫了郝无奇一眼,脸色稍微有点不自然地敷衍他:“回头等我想法儿弄一本来。”
  蔡采石摸摸后脑勺感慨:“哪这么容易,上次我跑了十几家书铺子,不满十七岁是不卖的。”
  林森借机抱怨:“你说这个庚黄也是怪的很,书不是买的越多越好吗?他反而不许咱们看……”
  郝无奇听着他们闲话,嘴角挑了挑,伸手探向腰间的荷包:“那是怕带坏了你们。”
  林森抱着肚子笑:“我们要坏,还在一本书上?那全天下的男人看一本《忠烈传》是不是就都个个精忠报国了?再说,这房中术也是极重要的本事,可惜没有人知道这‘庚黄’是什么人,不然我倒要当面请教。”
  这“庚黄”就是写出《西门传》的作者名字,但却无人知晓其身份,极为神秘。
  而且此人的书一概标明十七岁以下勿入,各家书铺都要严遵规矩,若给他发现了犯忌,就不会再供应新作了。
  偏偏他的书风靡万千,是正经的财神爷,因此无人敢违背这古怪的规矩。
  郝无奇正从荷包里摸出了一颗糖渍酸梅放进嘴里,听林森满嘴歪理,又见他满脸向往,就问:“你请教他干什么?”
  林森笑说:“这个人一定是个阅女无数的高手,我当然要跟他请教怎么才能……”
  郝无奇像是想笑,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前方,突然皱眉。
  蔡采石跟着伸长脖子,见到前方院门口飞快地有几道身影奔了过去,其中一个正是本系的主簿,还有几个竟是官差的打扮。
  郝无奇只看了一眼就迈步下了台阶。
  蔡采石想叫住他,又怕声音太大惊动了里头,忙跟过去:“热乎乎的你跑下去干吗?”
  郝无奇凝视着院门处,之前那点儿欲语还休的瞌睡似乎跑的无影无踪了,她说:“出事儿了,去看看。”
  “你忘了咱们还在罚站?谭先生若是见咱们跑了,更要大发雷霆了。”蔡采石着急地拉着她的袖子,他还打算着诚挚认错,找机会把书求回来才好。
  “放心,我保你无事。”
  “真的?”蔡采石眼睛一亮,他向来是很信郝无奇的。
  郝无奇拍拍他的肩头:“刚才那首寒潭吟谭先生弹了两遍,他的记性是越发差了,现在咱们走了,他必然忘了罚站这回事,咱们在那里才不妥,何况他年纪大了,何必戳在跟前徒惹他老人家再生气。”
  蔡采石呆了呆:“可是书在他手里呢,他一看不就记起来了?”
  郝无奇却只看着跟来的林森,下巴微扬:“拿出来吧?”
  林森无可奈何地嘟囔:“你好歹叫我看完了再说嘛。”
  到底探手进袖子,抽出了一本书在蔡采石跟前晃了晃,蔡采石先是眼花缭乱,继而喜出望外,原来那正是一本《西门传》,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弄回来的。
  往国子监后院走的时候,林森才跟蔡采石交代:“咱们起身的时候无奇就跟我说让我见机行事,当时谭先生已经把书放在了琴桌底下,无奇假装拂落了前排的琴书,引开了谭先生的视线,我就趁机快手快脚地把这本书拿了出来。”说着就忙又把那本书揣入怀中,倒像是怕蔡采石趁机要回去。
  蔡采石看看两人,感叹道:“你们两个真是活鬼,只是以后干这事儿不许瞒着我了!”
  出事的是国子监掌管厨库的胥长孙鸣的家,孙胥长官虽不大,但非常紧要,毕竟关乎太学内的钱粮以及书籍等事务,油水充足,举重若轻。
  孙胥长原本有一妻房朱氏,生得不过是中人之姿,这位朱夫人老家是城郊十里庄上的,父亲是个财主,当初孙胥长乃是一介穷书生,给小姐看中入赘朱家的,得朱家资助才有如今地位。
  三天前,夫妻两人起了口角,夫人赌气定要回老家,便匆匆收拾而去。
  谁知才走了一个多时辰,丫鬟珠儿惊慌失措地回来报信,说是夫人半路上口渴打发她去找水,等她回去的时候夫人已经失踪了,各处都找不到。
  孙胥长急忙命人报官,应天府见是国子监里的官员家里有事,立即派了巡捕四处搜寻,夫人的娘家也没见到人,竟是毫无下落。
  国子监是本朝第一学府,除了前方的学堂,后面若干处住宅,一是给无处可居的老师跟官员们居住的,另外就是监内的仆役们。
  孙胥长自打在国子监任职就一直住在监内西南一处小院,夫人出事后,众人劝他先不必着急监内的事,但他只休息了一天就开始忙碌,今日之所以在家里,是因为他岳父找了来询问他女儿的下落,所以孙胥长才急忙赶了回来。
  郝无奇三人到场的时候,院子里一堆的人,郝无奇一一打量过去,见是两个衙差,国子监陈主簿跟两个主事,孙胥长,在他面前是他的岳父朱员外,正用胖手抹着泪:“我女儿到底去哪里了?是生是死给我一个交代!”
  忽然她的目光一动,看到门口有个穿裙子的,好像也在站这听消息,没看到脸,只露出一只手,很白的手腕上戴着一枚透绿的玉镯。
  国子监的陈主簿擦擦脸上的汗,跟两个衙差对视一眼,清清嗓子道:“这两位差人是来告诉一个消息的……今儿早上在护城河南边儿,发现了一具浮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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