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温柔——江萝萝
时间:2021-04-03 10:09:35

  她现在十分讨厌珍珠类的饰品,真的讨厌!
  司婳满腹心思走在小池边,不慎踩中青苔,脚底一滑,她下意识伸手扶住旁边的假山石头。人没有摔跤,手里的东西不翼而飞,等司婳抬头,只看见水面泛起浅浅得涟漪。
  无论是否喜欢,丢了别人赠送的礼物总归不太好,司婳在附近找了一圈,什么都没见着,最后一眼,却看见一双笔直的大长腿。
  司婳仰头,正对上言隽探究的目光。
  “你在做什么?”言隽问道。
  “小娜送给我的珍珠耳环不小心掉了……”她不擅长撒谎,而且找了半天都不见踪影,多半是找不回来了,倒是还要跟小娜解释清楚。
  “掉在附近吗?我可以帮你找找看。”言隽大步迈进,已经走到水池边。
  “我已经找了几圈,没有,算了。”司婳摇头婉拒,或许自己真的跟“珍珠”这东西无缘。
  由于心情低落,,司婳不再多留,跟言隽告别后径直回了房间。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闷了许久,后觉口干舌燥出门去接水,见言隽浑身湿透从屋外走进来,司婳吓了一跳,“言先生,你怎么了?”
  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跟司婳撞个正着,言隽没有解释,只是向司婳伸出手,手指慢慢张开,里面躺着一对耳坠,“你的珍珠耳坠,是这个么?”
  “你……”司婳突然哽咽,余下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
  “东西掉池子里,我帮你捡回来了。”湿漉漉的碎发贴在额边,俊朗容颜弥漫着浸湿的痕迹,淋湿的衣服紧贴着胸膛,挂在身上的水珠不断坠落,男人只字不提过程艰辛,蔓延在脚边的水渍已经说明一切。
  司婳颤巍巍的伸出手,豆大的眼泪砸到地上。
  -
  榕城
  距离司婳失去联系已经一个多月,贺老太太今天把孙子喊回老宅训了一顿,让他赶紧把人找回来。
  贺延霄心里烦躁得很。
  回到樱园,他鬼使神差的打开司婳曾经住过的房间,在里面静坐许久。
  他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陌生又熟悉。梳妆台前摆放着一个较大的玻璃罐,里头装着用颜色不一的便利贴裹成的信笺,贺延霄随手打开一看,上面记录着日期和当天发生的不愉快的事。
  别人都爱记好事,司婳的信笺里却全是不高兴的事,字字句句与他有关。
  回想起曾经的在一起的三年,徒有男女朋友的名义,司婳的确因他受了些委屈。贺延霄心念一动,拿起手机打给秦续,“帮我查司婳的行踪。”
 
 
第16章 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
  那副历经波折的珍珠耳环最终还是被司婳留下, 保存在首饰盒中,只是再也没有佩戴过。
  近两日他们都发觉司婳情绪低落,心里藏着无法疏通的事情, 又不能跟旁人诉说。
  从学校回来, 经过前台,小娜喊住她, 又摆出新做的手工饰品给她瞧。清一色的珍珠做装饰, 司婳兴致缺缺,偶尔回应两句,没过多久就找借口离开。
  言隽不在,或许已经离开。
  正好是饭点,司婳去小食堂拿了些东西, 简单用完一顿晚餐。
  回去后, 她又把画板搬出来,放到阳台, 望着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 执笔作画。
  成果不尽如人意,司婳放下画笔趴在那儿,晚风轻拂过脸颊,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
  半梦半醒间, 眼前恍然出现一道身影,一下子将她的记忆拉回几年前。
  “阿延……”
  言隽弯着腰, 拎着毛毯的手僵在半空中。
  女孩的梦呓听不真切,言隽倾身靠近,小心翼翼的替她盖上毛毯,挡去窗外的风寒。
  还未等他起腰,司婳已经缓缓睁开眼。因为睡眠浅, 稍有动静就会被惊醒,司婳抬头,毛毯从倾斜的背部滑落。
  “言先生?”司婳有所察觉,低头捡起毛毯抱在怀中,诧异的望着言隽。
  已经三天,他竟然还未离开。
  “抱歉,吵醒你了。”言隽停住脚步。
  “是该我谢谢你才对。”司婳拎起手边的毛毯,暗道这人真是格外心细。
  “傍晚降温,小心着凉。”关切的言辞不经意间散发着温柔,令人有种被呵护的感觉,普通微小的一个举动,让司婳倍感温暖。
  “知道了,我这就挪位置。”司婳起身将毛毯递给他,把自己的绘画工作收拾起,一并带回屋内。
  -
  第二天是周六,学生放假,司婳也跟着休息。
  闹钟一响司婳就起了,没有躺在床上睡懒觉,下楼还在言隽这里蹭了一顿早餐。
  “今天的早餐又是什么?”
  “虾仁粥。”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司婳发觉自己越来越“贪”,原先不好意思占便宜,现在巴不得言隽顿顿下厨,满足一下她的口腹欲。
  没办法,谁让言隽厨艺高超,做出来的美味佳肴令人上瘾呢?甚至不用言隽邀请,她自己都忍不住凑过去。
  有言隽在,洗碗的活儿几乎落不到司婳身上,她习惯了等待,也算是陪同。
  “今天打算做什么?”言隽将两人使用过的碗筷放进水池,很随意的引起话题,主动又自然,从不让人尴尬。
  “还没想好怎么安排。”司婳倚在门口,随手将脸侧的头发拨到耳后。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就是去海边走走,亦或者把自己关在房间,看能不能逼着自己画出设计稿。
  “想去咖啡厅坐坐吗?”言隽打开水龙头,干净的温水冲刷着碗筷,他手上动作利索,看得出对这些事并不陌生。
  “咦?”
  原本司婳是不爱喝咖啡的,她觉得味苦,哪怕加了糖也无法让她喜欢上。但后来发现咖啡厅确实是个聊天、发呆的好地方,待在那种幽静的环境中,能抚平人心的躁动,让人心情逐渐沉淀。
  两人对着这点时间,言隽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是说:“有点事要去那边处理,正好可以带你到附近转一转,放松一下心情。”
  “……好啊。”稍稍犹豫片刻,司婳同意了他的邀请。
  两人步行前往,咖啡店距离四季民宿大约一千米,慢行十几分钟,不远也不近,主要是它靠近海,咖啡厅与海面沙滩之间只隔着一条街道的距离。
  司婳看到门牌,上面写着艺术字体:Mercury咖啡厅。
  大门是欧式双开铁栏,周围的护栏全部涂白,地面铺着红色防滑地板,延伸至内部。进去后,司婳才发现里面比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右边是餐桌,供客人点餐消费。
  左边全是书架,架子上堆满了各种类型的杂书,如果有闲情雅致,坐在这里一边品咖啡一边看书也不会觉得无聊。
  司婳以为自己是跟言隽来消费的客人,直到店员毕恭毕敬的站在言隽面前,喊了一声老板……
  大意了,刚才在来的路上她居然还想着请客当做回报!
  言隽当场向员工交代事务,没有介意司婳的存在。等店员离去后,两人才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上一杯自己喜欢的咖啡。
  对面坐着咖啡店的老板,司婳倍感荣幸,指着店名标志问道:“取名Mercury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Mercury是水星的英文名,也是希腊神话中赫尔墨斯的罗马名,她不确定是否跟着两者有关。
  自然弯曲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扣了两声,言隽问道:“听说过水星凌日吗?”
  “知道一些。”司婳点头,继续说道:“据科学家所言,当水星和地球两者的轨道处于同一个平面上,而日水地三者又恰好排成一条直线时,就会发生水星凌日的现象。”[1]
  司婳不假思索的道出,可见她的知识面之广泛,言隽颔首,缓声说明:“打算正式修建咖啡厅的时候,天现水星凌日的异象,Mercury就是由此得名。”
  “我记得上一次出现异象好像是在7年前,你那么早就……”司婳惊讶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她从小娜那里听说过言隽的年龄,今年二十六七岁,是个年轻的成功者。如果7年前就在这里开了一家咖啡店,那还真是……成长速度令同龄人望尘莫及。
  言隽笑着摇头,这才解释,“准确来说,我的母亲才是这家咖啡店真正的老板。”
  “你们是一家都来滨城当老板了么。”司婳不经意的开起玩笑,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店员端着托盘过来,将两人各自点的咖啡呈放桌面,杯耳靠近司婳左手边。
  “谢谢。”司婳轻声道谢,拿起夹子将提前备好的方糖放在咖啡勺上,勺子顺着杯壁沉下,立起勺子在杯中轻轻搅拌,避免碰撞杯壁发出声响。
  待融化后,自己把杯子转了个面,杯耳换到右手边,方便饮用品尝。
  简单的动作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品味休养,两人没有刻意去表现什么,很多习惯已经融入骨子里,保持礼仪在他们看来是一件理所应当的平常事。
  同时,司婳发现言隽喝咖啡的方式有所不同,他将方糖放入杯中后并未搅拌 ,好似要等它自己融化。
  “把糖放进去,不搅拌吗?”司婳有些好奇,双手托碟的动作都停下来。
  “从苦涩逐渐变甜,岂不是更有意思?”他左手端起杯碟,右手握住杯耳,动作优雅。
  司婳暗暗观察着他。
  大学兼职那会儿,司婳为了攒钱去工作,接触过许多人。无论是普通基层民众还是后来因贺延霄而结识的那些有钱有身份地位的人,外面的评价再好,都没一个能跟言隽相提并论。
  这个趋近完美的男人,一言一行都让人挑不出错,有时候司婳看着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捕捉到她的专注地眼神,言隽托着咖啡碟,脸上漫起笑容。
  “在看什么?”
  “你。”
  “好看吗?”
  “还挺好看的……”
  心里话脱口而出,司婳回过神来,当即楞在那里。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有点烫。
  对面的男人嘴角上扬,放下见底的咖啡杯,“走,带你去下一个地方。”
  刚还说一言一行都礼貌到位的男人忽然之间变了个样,将她拉出咖啡厅,一步奔向海面。
  司婳今天穿着平底休闲鞋,为了避免鞋子进沙,在落脚前就把鞋子脱掉,拎在手上。
  “我们来这里干嘛?”她往前面走了两步,踩着柔软的黄沙,脚底沾满了颜色。
  “今天天气不错,带你来晒晒太阳。”褪去矜贵优雅完美形象的言隽跟她一样,不拘一格。
  一个站在云端的人忽然来到地面与她同行,差距感瞬间消失,司婳真切的感知到,这人并非不可接近。
  司婳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有些刺眼,她抬起右手遮挡。
  来过海边许多次,往常都是她独自一人带着画板或者设计本过来,满眼的风景,她用双眼看到表面,却没有用心去感受过晴空的暖、白云的柔、海风的轻、沙石的软。
  她开始反思自己。
  因为心里太难过,表面上越是平静的生活,反而代表着,那被刺穿得千疮百孔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
  明明想要摆脱曾经带给她痛苦的人与事,实际上却一直被过去束缚着,哪怕离开那些人、离开那座令人悲伤的城市也于事无补。
  她始终没能放过自己,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从痛苦的回忆中跳出来迎接新的生活。
  “司婳。”
  沉浸在腐朽的回忆中,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司婳下意识回头。
  “你看。”
  男人侧身站在前方,左臂弯曲呈90°,修长的五指微微张开。右手在后方轻轻摆动,五颜六色的泡泡从掌心飘出,像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晶球漫天飞舞。
  绮丽的景象吸引住司婳全部视线,她慢慢转过身子,一步一步朝言隽的方向靠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用手指去接,那些色彩缤纷的泡泡在触碰到人体时瞬间炸裂,形成水印落在人的衣服上、手臂上。
  “你是怎么做到的?”司婳惊喜的望着他。
  言隽放下手,故作神秘道:“一点小魔术。”
  “天啊,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瞬间,司婳对他充满了崇拜感。
  这时候,一个小男孩跑到言隽身边,扯住他的衣摆, “哥哥,我的泡泡机……”
  言隽蹲下身跟小男孩对话,“小朋友,说好泡泡机借哥哥一会儿,待会儿给你买糖果做回报,怎么说话不作数呢?”
  “我妈妈说了,给我吃糖果的陌生人都是坏人!”小男孩振振有词。
  言隽耐心极好,指着自己的脸,笑着问:“你看哥哥这模样,像是坏人吗?”
  小男孩皱起眉头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道:“我妈妈说了,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小孩!”
  言隽哭笑不得,只能将吹泡机拿出来还给小朋友。
  难得看见言隽被一个小孩逼得窘迫词穷的模样,司婳忍俊不禁,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言隽,你真的骗人了。”
  “有吗?”专注地目光落在女孩明媚的脸上,言隽心情欢畅,脚心踩过细软的黄沙向她走去。
  “有!”司婳指着衣服上还未消失的水印,义正言辞的控诉道:“你骗我说自己会魔术!”
  “啊……”言隽配合她的指控,悄悄抹掉指间残留的泡沫水液,露出一副认栽的表情,“看来小朋友说的话,也不算冤枉我了。”
  从榕城到景城,过去这么多天,司婳第一次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感受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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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言隽又离开了滨城。
  每天回到四季,司婳总会想起这个来去自由行踪不定的朋友,主要还是惦记他做的美食。
  不知道从哪天起,司婳没再去小食堂,自己买了米和食物放进冰箱,真把“四季”当做自己的小家,开始认真迎接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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