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陆建行要住主卧,她也没二话,毕竟,这是陆赢坑了他的钱才买的房子。
陆建行撇嘴,“我当真了,你和陆赢说一声,给我留一间房。”
她忙不迭点头,“好的。”
他往东面的主卧走,“我先选一间。”
宋倾城头皮骤然发紧,她不怕他选主卧,只是里面放着她很多东西,还有一个扎着针的人体模型,实在有些不雅。
果然,陆建行问:“这是什么?”
宋倾城拿了一个白色薄膜,盖上那个人体模型,面上一层浓郁的尬色,唇角紧绷着,“这是,我学针灸的人体穴道模型。
陆建行拿起那本记得密密麻麻的《针灸取穴纲要》,翻了几页,还是四平八稳的语气,道:“学得怎么样了,我颈椎不好,哪天也给我扎两针。”
宋倾城两只拳头紧了紧,咧嘴假笑,“刚入门,我还不敢给真人扎。”
她怎么敢,颈椎啊,一个不小心把他扎瘫痪了,她拿什么赔?
“也没有给陆赢扎过?”
“没有……”
陆建行又翻了几页,忽地发笑,“记这么多,这才是读书的样子,陆赢以前读书的时候,课本总是很干净。”
宋倾城也笑了,“因为哥哥很聪明,我没有他那么厉害,我必须动笔才记得住。”
“考得上A大,都不会差。”
她抿了抿嘴,“不瞒您说,我是靠死命刷题才勉强考上A大的。”
陆建行合上书,“行,这一间先被你们霸占了,我就再选一间。”
宋倾城带着小羞耻,跟随陆建行转了一圈,恭恭敬敬把他送到电梯间,才提着心脏回到家里,给陆赢打电话。
“谁说给他留一间了,你答应的?”
“……他出的钱,我敢说不么?”
陆赢十足冷漠,“不留,我没有跟他住一套房的习惯。”
“没关系,习惯是可以培养的,我都答应了,总不能出尔反尔,他还说让我给他治颈椎,我头好大……”
他嘶的一声,长长吸气,“宋倾城,你那么闲,等哥哥回去你就完了。”
“……”
-
很快,罗俊泊的婚礼到了,陆赢赶回来做伴郎。
宋倾城坐在下面,借着看新郎新娘的名义,偷偷看他。
最简单的白衬衣黑领结,眼睛极亮,下颌骨骼肌肉走向干净流畅,站在紫色蔓藤下,不笑的时候,清隽矜贵如皎皎冷月,一撇唇笑起来,冷傲消散,端正中掺一点邪,直勾人的眼。
她旁边坐着罗俊宇,他休学进了娱乐圈,他爸砸钱让他参加了几个综艺,现在比以前又红了一些。
他戴着鸭舌帽,吃两口东西,把口罩也戴上了。
“宋倾城,听说你跟陆赢哥谈恋爱了?”
宋倾城笑,“对啊。”
“是他追的你吗?”
她抿嘴点头。
罗俊宇戴着口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真切听到了他的冷哼声。
“真搞笑,我哥说他嫌弃我邋遢,不想跟我们结亲家,原来是自己老牛吃嫩草。”
他看着宋倾城,“他是不是跟你说,我喜欢乱挖鼻屎?”
宋倾城呆滞片刻,“没有啊。”
罗俊宇哼一嗓子,“他跟我哥说过,肯定也跟你说过,哪天有空了我给他发个律师函。”
宋倾城心下一沉,拳头抵着额头,稍稍朝向他,“你行程不是很忙么,怎么可能有空给他发律师函?”
“等我录完这个综艺,就有时间了。”
“……”
这两兄弟真是够闲的,挖鼻屎这事儿都多少年了,竟然说到现在。
正好林渊也来了,他是名人,和新郎新娘道贺,象征性喝了一杯酒,没多逗留,走的时候看见了宋倾城和罗俊宇。
“宋倾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老师。”
“听说你从工作室离职了,最近好久没有看见你更新,做什么去了?”
宋倾城笑道:“我实习去了,前段时间生病,就没有更新,过两天还会更新的,林老师有单子,记得介绍给我。”
“没问题。”林渊接触的明星爱豆多了,职业敏感,多看了罗俊宇两眼,“这位是?”
宋倾城只好简单介绍,“这是我初中同学,也是新郎的弟弟。”
她又给罗俊宇介绍了林渊。
罗俊宇摘下口罩,“林老师,幸会。”
林渊:“幸会,罗俊宇嘛,你哥哥和我提过,说你去做明星了,你哥哥被迫离职,回家继承饭堂。”
“就是我哥叫我进娱乐圈的,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哈哈哈,有意思,改天上我直播间聊。”
“一定去。”
两人互相加了微信。
林渊:“宋倾城,别实习了,来我这里帮忙,按照正式员工的待遇给你。”
宋倾城双手合十,给他作揖,“谢谢林老师,我还要写论文,准备毕业答辩,恐怕不能全心全意上班,我担心会让你失望。”
林渊似笑非笑的,“啧,你都不考虑一下就拒绝我?”
宋倾城笑得真诚,“有需要一定找林老师。”
-
眼下,陆赢正尽职尽责做伴郎,几个女宾客指名道姓要他喝酒,他都喝了。
她们要加他微信,他任由别的伴郎把二维码亮出来,给她们加。
宋倾城看在眼里,酸在心头。
她男朋友被调戏了,她还不能生气。
好在,因为新娘子已经怀孕,仪式相对简单,很快,司机来接他回公司处理事务了。
他照旧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从会所出来。
上了车,他把领结扯下来,随手扔在角落里,抬手捏捏眉心。
“回去给哥哥泡杯茶,酒味儿太重了。”
“噢。”宋倾城看着他,闷声道:“哥哥,我想告诉你一件不好的事情,罗俊宇说,过段时间要给你发律师函。”
陆赢微滞,“给我发律师函?”
她面无表情说:“嗯,因为你诬赖他挖鼻屎。”
陆赢喉间一个懒散的哼哼,“罗俊宇出息了,哪天有空了,我们回一趟A大附中。”
“回A大附中做什么?”
“不是你跟我说的,他桌子下面都是鼻屎,不能光让我一个人吐,让他那几条粉丝也吐一下。”
宋倾城往窗外看,绷着嘴角不认账,“我没有啊。”
陆赢咬了咬腮帮子,压着眉瞧她,“宋倾城,你等着。”
回到公司,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高层留下来开会,职员很多都走了。
宋倾城在办公室里泡茶等他。
华灯初上,外面下起了瑟瑟秋雨,小雨滴挂满了墨色幕墙,小点慢慢聚成大雨点,滴落到暮色里。
陆赢回来了,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是大红袍,她泡得浓稠了些,入口醇厚甘爽。
他半阖着眼,茶水咽下喉,满嘴回香。
宋倾城坐在他的老板椅里,扣着椅子皮,抬着清凌凌的眼瞧他,“哥哥,刚才你加了多少个姐姐啊?”
陆赢后腰抵着绿檀木办公桌,开了一个眼缝,“宋倾城,都快大学毕业了,不要见了谁都叫姐姐。”
她微微噘嘴,提溜一下眼珠子,“不是姐姐么,我看她们脸皮都挺厚的,没有几年修炼,怎么可能那么会调戏别人。”
陆赢提起唇线,眼里略微带着一点儿醺意,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颓丧的性感,“甘拜下风了吧?”
宋倾城歪个脖颈,眼里燃起了斗志,“我为什么要跟她们比,她们就嘴巴上过瘾,你是我男朋友,我想怎么过瘾就怎么过瘾。”
他唇边斜斜勾起,压着嗓问:“噢,你想怎么过瘾?”
她脚下滑动一下,贴到他腰腹处,伸出十指,隔着白衬衣虚张声势摸了两把。
陆赢岿然不动。
宋倾城噌地站起来,贴在他胸口,手往他后腰而去,扯起他的衬衣衣尾,翻越到他腰窝处,带着小任性,掐了一下。
他喉间溢出几声笑,贴在她耳朵边,如含了深潭里的细沙,“你给哥哥挠痒痒呢?”
宋倾城顿觉有些没面子,咬牙说:“小心我脱你裤子,让你们公司所有人都看见,你光屁股从这栋大楼走出去!”
他笑得胸腔震颤,带着酒气和茶香的鼻息一下一下,喷洒在她耳畔,痒得她难受。
“长能耐了,宋倾城。”
宋倾城不笑,闷着脸看他。
陆赢把她揽进怀里,鼻子蹭了蹭她的眉眼,“不高兴?”
她咽一下嗓,一本正经地说:“哥哥,我要给微信公司打电话,让他们把你的二维码给炸了。”
他垂着眼看她,唇边压着笑,“这么小气?”
她不说话。
“这辈子我就给那智障做一回伴郎,这点面子都不给,林卿那喷火机不得发作?平时就算了,现在她怀着孕,不应该让着点?”
宋倾城这才垂下眼,“应该。”
理是这个理,她心里就是不痛快,那些女人来势汹汹,不像是红杏出墙,倒像是来推她的墙的。
“不给她们扫,要废口舌,给她们扫,我不通过,什么事儿都没有。”
陆赢清嗓,“还脱我裤子吗?”
宋倾城头抵着他胸口,捏着人中嗫嚅出声:“改天吧。”
第85章 不要总想着床,要学会从……
透过水渍斑驳的玻璃幕墙, 外面是一团晕了水汽的墨色,下雨天,惯常会堵车, 远方的行车灯带仿佛静止了。
空气里有淡淡茶香,把酒熏香盖过去了, 玻璃反射里, 男人后臀压着绿檀木办公桌, 他松开怀抱, 一个珍珠奶灰棕羊毛卷脑袋露了出来。
“去,把门锁上。”
“锁门做什么……”
他凝着她的眸色幽深,附在她耳根, 说出三个明晃晃的流氓字眼。
脱裤子。
宋倾城耳朵的绒毛在一根根复苏,细密的鸡皮疙瘩翻涌而出。
刚才是她口不择言,没想到这三个字杀伤力那么大。
特别是从眉目端正, 白衬衣黑西裤一丝不苟的男人口中说出来, 流氓得简直能把这座大厦推倒。
他扶在她腰侧的手紧了紧,嗓音暗昧:“去吧, 哥哥累了。”
宋倾城像被蛊惑了一般,轻手轻脚走到办公室门口, 扭上那个六角磨砂扣。
嗒的一声,落在她心口。
她转过身,像是害怕看到什么东西,先是轻飘飘抛了一个眼神过去。
还好, 他也没有那么变态, 还是衣冠楚楚,保持原来的姿态。
但是电动遮阳窗帘已经缓缓合上,很快, 灰白隔绝了暮雨和夜色。
宋倾城回到原先的位置,两脚乖乖定在他两只皮鞋之间,与他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手搭在她肩窝处,指腹一下一下磨搓她的耳垂,“告诉哥哥,这几天都做什么坏事儿了?”
宋倾城按捺狂乱的心跳,拳心微微攥紧,“没做什么坏事啊,天天在新房子等家具家电。”
“还有呢?”
“写论文,学针灸。”
他缓缓点头,“就这些?”
“嗯。”
还接了两单名牌包包的修复,但是她不想说,他说人的精力有限,让她不要同时做那么多事情,但是她要更新视频,还要维护客源,不得不接。
陆赢捏上她下颌,微微歪个脖子,“没有想哥哥?”
今天参加婚礼,她穿了一件嫩黄色的针织连衣裙,半门襟单排珍珠扣的款式,偏正式一些,因为是暖色调,再加上把羊毛卷绑了韩式低马尾,显得人娇俏又温柔。
“想了啊。”
“哪儿想了?”
她轻抿唇线,指头点点脑袋,又点点胸口,软着声儿说:“这里,这里,都想了。”
这么骄傲的人,最后还不是沦落到要听她的土味情话,要是被罗俊泊知道,只怕更有笑料听了。
陆赢捏着她下巴,偏头压了下去,含着唇瓣,密密舔舐吮吻。
酒香混着茶香,随着男人的吞吐气息,漫在宋倾城口腔里,把她也给醺了,脑袋虚虚浮浮。
她微微攥紧的拳头被男人大掌包裹住,往他身上带。
宋倾城触碰到了什么,心脏扑通扑通,气息在快要断掉的边缘。
他的唇在游走,最后落在她肩胛骨,炽热的鼻息烫着脖颈,“哥哥比你多想了一个地方,这里。”
宋倾城漂亮的颈线绷紧,细密的电流钻进脊椎骨,又冲到天顶盖,她的头皮都麻了。
他把气息渡到她耳边,重复那三个字。
这一回,宋倾城又长见识了。
身体也会想念。
甚至,想得比脑子还厉害。
陆赢餍足,从禽兽恢复了衣冠楚楚,面色淡然,揉着她的羊毛卷,“累了?”
宋倾城耷着眼皮,“嗯,有点困。”
她抬眼,看见他提起唇线,忍不住带着羞恼补了一句:“今天参加婚礼,没有午休才困的。”
他牵上她的手,捏了捏,“不要总想着床,要学会从舒适区走出来。”
宋倾城怔怔看他,“……”
她想跟他辩论一回,舒适区呆着挺好的,走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