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佑听到他的这番话，想起昨日在村长家喝的那些茶，想必就是这于大熊嘴里的六叔所制，就是火候没掌握好，喝起来有些苦涩，除此之外，其他都还好，立即道：“那就多谢大熊了。”
回去时，一行人没有按照来时的路回去，而是走的另一条小路。
于大熊指着一大片刚长出半尺来长的葡萄藤说道：“大人，这片山葡萄可酸了，酸得连鸟儿都不爱吃，而且这山葡萄藤又霸道得很，把这一片山都给霸占了。”
柳天佑：“大熊，今年这山葡萄成熟时，你带着寨子里的人摘了送到县城的甜水作坊来卖。”说完又想起山路难走，又道：“或者是到县城来报个信，我让人到山下的溪阳镇来拉也行。”
“大人，你是说这些山葡萄也要收？”
柳天佑：“对啊，我昨日跟你们村长说过，山里的果子都收，不仅是果子，像什么板栗啊、橡子果什么的也要。大熊，我再给你说个来钱的道儿，你要是能把之前看的那片茶树在原来的周围多种一些，那才是个真正的聚宝盆呢！”
“真的大人？”
“自然。你想想看，你要是种其它东西，比如说果树和粮食，就会被鸟雀和野猪破坏，但是种茶树却不会。”
于大熊闻言嘿嘿嘿的憨笑一阵，“大人真聪明，什么都懂！”
柳天佑：.....
这一趟出来，又让柳天佑想出个好财路来，那就是栽茶树。
宁常县的气候独特，山林又多，要是能多栽茶树然后制成茶销往其他州郡，便能为宁常县赚来源源不断的银钱。而这个茶叶又不像甜水有时间限制，可以运到全国各地去慢慢卖，还不用担心变质卖不出去。
之前也看过，天眼湖周围有很多较为平坦的地方，也很适合用来栽种茶树。这茶树一年能采摘好几拨，每年产出的茶叶带来的收益，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只是这事，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做到的。但话又说回来，自己现在最不缺的便是时间了。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在这宁常县可能会跟上一任县令一样，连任到告老返乡为止。
回到于福兴的小院，已是下午申时，柳天佑见今日来不及下山，便又在铁鼎寨住了一晚。
期间，让于福兴叫来了会制茶的于福旺，也就是于大熊嘴里的六叔。
这于福旺年约四旬，长得一副憨厚的样子，但眼睛里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瞧。只见他走到柳天佑面前，行礼后便与于福兴恭敬的站在一旁。
“于福旺，我听大熊说你会制茶？”
于福旺来之前，已经听于大熊说过柳天佑让他多种茶树的事了，他觉得于家从新走出大山的机会来了，没跟他堂哥于福兴商量一下，私自决定要抓住这次机会。便答:“是。”
于福兴见他承认了，先是不解的瞪了他一眼，看于福旺没看他，又偷偷的扯了扯他的袖子，见于福旺还是没理他，便气呼呼的站在一旁看着于福旺。
柳天佑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就当没看见，继续问道：“村长家的茶叶可是你制得？”
“不是，那些茶叶是出之我孙儿之手，火候没掌握好，喝起来苦涩得很。草民堂哥不喜浪费，就拿回家了，没想到竟然被他拿来招待大人了。”
于福兴听见他这话，气得冷哼一声，见于福旺还是没理他，就把脸朝向另一边。
“哦？那你家可有你炒制的茶叶？”这到让柳天佑意外了，上下打量起于福兴来，看来这于村长并不是自己见到的那样憨厚了。
“回大人，有的，小的还带了一些来。”说完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褐色小罐子递到柳天佑跟前。
柳天佑没接，示意身后的张柏君：“柏君，你去用这茶叶泡杯茶来尝尝！”
“是，大人。”张柏君上前接过于福旺手里的褐色茶罐，转身出去泡茶去了。
第94章 094 大人，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柳天佑见张柏君出去了, 看着于福兴说道：“于村长，能跟本官说说你们祖上的事么？”
于福兴：“大人，我们祖上就是普通的人家, 逃荒到这里之后觉得这里的环境很好, 就在此地安家了。”
柳天佑见他不说实话，也不着急, 漫不经心的眉毛一扬, “哦？是吗！你不想说便不说吧。现在我有一件事让你们寨子去办，那就是在天眼湖周围栽种茶树。我之前已经跟于大熊说过这事了，我相信你们寨子里的年轻人在大熊的带领下，很是愿意栽种茶树，然后让家里的媳妇、孩子、老娘过上好日子的。”
于福兴没见过这不要脸皮的大人, 惊讶的望着柳天佑：“大人, 你这.....”你这也太无耻了。
柳天佑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怎么了？这么好的茶叶被埋没在这山里才是罪过吧！我要猜的不错，你们祖上跟江南的皇商于家有些关系吧？我还听说过一个小道消息, 那就是于家祖上出过一个在爹的孝期里与他爹的小妾厮混的混账, 被继母抓奸在床后，恼怒的杀了继母后带着妻儿心腹遁走......”
这事是钱安远打听出来的，他想把家里的葡萄酒做成贡品, 把古月国的那些皇商家族历史全扒了干净。让柳天佑觉得, 他不去干特工实在太可惜了，无数次的在心里庆幸自己当初救了他的决定。
于福兴听到‘与他爹的小妾厮混’几个字, 气急嘴快的说道：“胡说，我们祖上才是被陷害的那一个.....”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后又住了嘴。
柳天佑看着他慢悠悠说道:“我不管你们跟那个于家有什么纠葛，但你们现在是我治下的百姓，我便要你们全族全力栽种茶树，然后制成茶叶再由县衙代卖到其他州郡赚银钱回来, 因为我要把县城的城墙修成最坚固的城墙，能抵御鹿国的墙城。”
于福旺见柳天佑有些动气了，赶紧跪下承诺道：“大人，我们于家愿意种茶树制茶，但求大人能给我们于家一个正式身份。”
“你们没有户籍？”这个倒是柳天佑没有想到的。
“是的，大人，这也是我们这么多年很少下山的原因。”
“于村长，这下可以说说你们的来历了吧？”说完便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于福兴。
......
原来铁鼎寨这一支也是于家的嫡支，百年前的于家还没有成为皇商，只是江南一带的富户，家里有一座祖上传下来的茶山。因为当时的族长在原配妻子死后不久，又续娶了继房，一年后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十年后，族长因外出做生意出了意外，便由大儿子当了家。
可这继母不服气，又颇有心计，便使计让大儿子在孝期里与他爹的小妾厮混，并被人抓奸在床。这大儿子辨无可辨，知道是继母设得奸计，一气之下便杀了继母，然后带着妻儿心腹一路逃到了这山里，见天眼湖是个人间仙境，便在附近住下了。
他这一逃走，家里的一切就落在了那个继母生的小弟弟手里。而这个弟弟也是个聪明的，长大后不仅收回了被旁支占了的产业，更是一举把家里的茶业做成了贡品，成了江南一带最富有的人之一。
这哥哥临走前除了带了些金银细软，就是从茶山挖的那一株茶树，也就是天眼湖边最老的那株茶树。
听完于福兴的讲述，柳天佑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看天眼湖边的茶树还挺多的，你们又有制茶手艺，为何从来没有卖过茶叶？”
于福兴有些尴尬的回道：“回大人，我们其实卖过的.....祖上逃到这里之后，为了两个儿子不再因为争家业而重蹈覆辙，便没有把祖传的制茶手艺教给两个儿子，而是留下来一本制茶的书。我这个六堂弟是个聪明的，偶然间翻到这本书后，按照书上的步骤，一点一点的把茶叶做出来了。
茶叶做出来之后，我们把茶叶偷偷带到山下换成粮食，然后把这些粮食又混在了每年卖猎物和山货换来的粮食里，再运回来分给族里人.....刚开始只有一颗老茶树能做的茶有限，六堂弟又在老茶树的周围种了不少茶树....后来每年采摘的茶叶多了，换了更多的粮食回来，我们寨子里这才摆脱了挨饿的日子。”
于福旺：“大人，我们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是希望大人能给我们办个户籍，让寨子里的年轻人能光明正大的下山，小孩子们能光明正大的进书院读书，以后能参加科举考试或者是参军。”
柳天佑听到他们的这些话，就知道于大熊那个傻小子一定是翻城墙进的城了。他想到自己需要他们一族留在这里栽种茶树制茶，按流民把他们收编进宁常县也能给宁常县增加人口数量，还能趁机派人在这个寨子里安插个暗坊。
便点头同意道：“只要你们好好的在这里种茶树和制茶，户籍的事我就给你们办了。另外，我会派人来寨子里建个制茶的作坊。”
于福兴听见他同意了自己的要求，高兴的应道：“是，大人。小的和六弟一定竭尽全力种茶树和制茶。”
这时，张柏君也已经把茶泡好了。柳天佑接过茶杯，刚打开一点缝隙，便闻到了一股清雅的茶香传来，让不懂茶的他都知道这是好茶。
浅尝一口，口齿留香，回味甘甜，不由得赞道：“好茶！”
尝过于福旺制的茶，对在天眼湖附近种茶树的事更有信心了。
“于福兴，于福旺，你们把村里的所有人口编辑成册，明日跟我到县城去办理户籍。”
兄弟俩又高兴的一起行礼道：“多谢大人。”
柳天佑点点头，示意他们起来，然后又道：“今日天色已晚，你们先下去吧！”
“是，大人。”
.......
柳天佑上楼去歇息，张柏君也随后跟上。两人可谓是‘一回生，二回熟’，上楼之后很是自然的躺在了一张榻上。
柳天佑见张柏君如此，还打趣她，“柏君，今晚你咋不害羞了？”
张柏君假装镇定，斜眼看着躺在榻里边的柳天佑，淡淡的说道：“我什么时候害羞过了？大人，今日爬了一天的山，您不累么？”
柳天佑见她不接茬儿，瞬间觉得无趣，“睡了睡了，明日里还要往回赶呢！”接着朝里一滚，片刻之后又转过身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瞪着大大的桃花眼，嘴角含笑的看着张柏君，也不说话，就那样笑着瞪着她一只看。
张柏君看到他这个比女子还风情万种的模样，心跳都漏跳了几拍，但面上还是风平浪静，“大人，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你没有任何不妥，我只是有些羡慕你的好身材....你看你这个腰细腿长得跟女子一般，哪像我，最近几年因为常常坐着读书、疏于锻炼的缘故，大肚腩都有些出来了。”说着还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接着又道：“柏君啊，我觉得你要是换上女装，一定是个迷倒一大片大美人。”
“跟大人比起来，属下可差远了，属下倒是觉得大人若是穿女装，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说完又故意把脸往柳天佑那边靠了靠，嘴角挂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容，声音带钩子的低沉说道：“大人，你可听说过我好男风的传闻？”
柳天佑从来没见过她的这一面，老脸一红，猛的转过身，胡乱的说道：“我困了，晚安晚安！”
张柏君见他被自己吓到了，有些忐忑的躺在外侧，对着柳天佑后背道：“大人，晚安！”
.......
回城的时候，衙差们因为要挑地蛋，柳天佑没按原路返回，而是走的另一条路。就是先到溪阳镇，然后再雇骡车把这些地蛋拉回县城去，又由于地蛋的数量较多，便又请了几个寨子里的汉子帮着送下山。
一行人走到一处断崖处歇息时，张柏君走到边上指着下面远处的一座又高又宽的城墙道：“大人，只要出了那道城墙便是鹿国地界了。”
柳天佑看到这连接两山、还能在上面跑马的城墙，在心里想道：这才对嘛，边境的城墙就该修得如此高大坚固才对，不然怎么抵御敌袭。难怪县城的城墙那么破旧也没修修，原来是这里有一道这么坚固的城墙啊。
柳天佑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柏君，你可知道这里驻扎了多少兵力？”
“一千。再往前走百里也就是温曲镇，便有第二道这样的城墙，哪里驻扎了一千五的兵丁，其他的兵力在别处，至于是怎么部署的，属下就不清楚了。大人，从这里到宁常县县城，成葫芦型，只是比正常的葫芦多一个肚子。”她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用树枝画这个葫芦的大体形状。
“大人，要是我们在宁常县县城的这个位置，再修一道前面这样的城墙，鹿国想要从这里进到我国内部的可能性就更底了。”
柳天佑看到他画的位置，便知道她说的是哪里了。那个位置在县城往月牙村方向走三里位置，左右两边的山相距大概有七八里左右，要想修这道城墙的所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非常巨大，但真要是修起来了，也算是一项留名的伟绩。
说实话，他心里是有几分心动的，但想到县衙那空空如也的银库，便又只得把这心思先按下。按下后，又觉得不甘心，想着自己完全可以慢慢建，一年修一点一年修一点，总有修好的时候。
在心里纠结了半响，道：“这事先记下，回去与马县丞商议一番，要是他也同意修，我再禀报给知府大人。”
张柏君见他把这事往心里去了，便没再继续劝说，见大家也歇息得差不多了，又招呼着大家继续赶路。
本以为溪阳镇离寨子挺近的，结果早上一早出发走到溪阳镇时，已是下午酉时（就是下午五点过）。见天色太晚，便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第二日再雇骡车继续赶路。
后面的路程因有骡车坐，轻松了不少不说，赶路的速度还快了。从溪阳镇到县城，路上花了四天半的时间便回了。
柳天佑因前面看过那两道巍峨高耸的城墙后，再来看县城那半人高的土墙，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就像看了藏獒的高大威武，再回头看看身边的小土狗，还是小奶狗的那种，那种心理落差，真是一言难尽。
张柏君可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见他一直盯着土城墙看个不停，便问道：“大人，你在看什么？”
“看城墙啊，我觉得县城这城墙太寒酸不说，还没有城里那些富户的院墙结实。”
“大人不是计划着要征徭役来修城墙吗？以后会慢慢修得高大坚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