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型过于圆润的魔术师戴着一副手套,从头到尾都没有摘下来。不过这难不倒一个优秀的工程技术人员。
“贾维斯,扫描一下他手套的内部。”
托尼·斯塔克碰了碰自己的一枚袖扣。趁着两人握手的间隙,袖扣完成了对戈尔德·穆吉克右手的全局扫描。
很快,扫描而出的图片就被发送到了自己的手机里。那男人的手背和预料的如出一辙,上面刻画着赤色的令咒痕迹。
也就是说,这家伙确实是这一次圣杯战争的参赛者不错。
托尼·斯塔克愉快地举起了酒杯:“敬我的新朋友。”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
四个小时以前,斯塔克工业园的边陲。
如今已经是魔术工房的宅邸里,家中沙盘上摆放着的十二块宝石其中之一蓦然亮起光芒。
“有人联通了这个区域的地脉,召唤了从者。”
伊芙语气肯定地说道。
“所以应该怎么做?直接冲上去杀死对方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洛基一只手触摸着这块放在沙盘上的宝石,试图籍由此感受流淌在宝石内部的魔力,很可惜的是,时至今日他体内的魔力(Od)仍旧如同一潭死水,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唤醒。
“首先要确认对方到底是谁,以及召唤的从者是哪一位。如果知道了对方从者的真名,就可以因此而推断出对方的弱点来。”
伊芙说道,转身从自己的手提箱里掏出一大卷金属丝。
“就这么一个小箱子,你准备的东西可真是多。”
洛基一眼就看出来金属丝也是被卢恩符文加护过。
“你看上去很懂这些,不愧是Caster。”
伊芙将金属丝的一端抻直,像是放鱼线一样拉出长长的一条:“这是灌注了魔力,得到符文加护的铂金线,爱因兹贝伦缔造使魔最为良好的材料。”
洛基看了看那些细线,沉默了片刻。
“……你们爱因兹贝伦,是不是曾经得到过什么神的传承?”
良久,已经将自己相貌化成少年的洛基突然问到。
编织不算是个简单事儿,况且哪怕织条围巾都得好久。拿着铂金丝穿针引线的伊芙手底下不停:“怎么这么说?您是认出了什么吗?”
“因为卢恩符文本身的源头就是奥丁。”
洛基露出有些嫌弃的表情来:“虽然我认为母亲弗丽嘉是更加优秀的术师,但是不可否认,这个魔术体系的最开端确实是那个糟老头子开创的。”
糟老头子。
伊芙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描述,强行让自己相信这是“索尔在形容奥丁”。
“看来你们的父子关系不怎么样。”
伊芙评价道。
“别给我提他。”
对方的回答也很不客气。
这种无关乎圣杯战争的八卦消息,伊芙保持了十分有限度的好奇,一旦发现Caster先生兴致不高,就立即秉持缄默不再多问。而除却关于奥丁之类的禁忌话题以外,对方真的是一个非常博学的魔术师——尤其是在卢恩符文的运用方面。
就是教育手段有些粗暴。
“女士,我以为能来参加圣杯战争的魔术师水平应该都比较顶尖?”
洛基双手抱臂,绕着伊芙转了好几圈:“可是为什么我看到了魔力的运转如此繁琐的术式?”
“……可是这样的利用率比较高不至于浪费啊。”
在洛基的目光之下,伊芙有一种埃尔梅罗老师亲临现场的既视感:“续航也能久一些。”
洛基讥讽道:“为了能让你那个小玩意儿多飞一会,恨不得多咏唱一晚上的时间,等你口干舌燥的把那一长串的指令都唱完说不定敌人都打过来了。”
伊芙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哪怕是在群英荟萃的埃尔梅罗教师,自己的魔术回路和理解力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之一,但是如今在训导的家伙他是个神……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听着。
恨铁不成钢的洛基觉得要不是自己的魔力没法用,怎么可能会拿着这么低效率的方式来做探查。他一伸手,掌心当中出现了一个雕文精致的小匕首。
“你要干什么?我已经编得只剩下一点点了。”
伊芙警惕地看着匕首,保护住自己的铂金线。
“这部分没必要,太繁琐了,而且传递信息的通路也会变狭窄。”
九界最强的魔术师在已经编织出雏形的图案中间挑断了两根线:“你是想把自己视觉信息转移到这个使魔上对吧?力和信息的转移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是没必要做得这么小家子气。”
伊芙一脸麻木地看着自己的从者大刀阔斧地修改着爱因兹贝伦代代相承的术式:“好的,但是这样会不会魔力消耗有增加……”
“你们中庭人就是麻烦,三句话不离消耗,所有的术式都在控制消耗!”
洛基没好气地说道,看到对方表情不变,只能又补充了一句:“这部分是用地脉的!地脉!没从你身上抽取魔力!小心眼儿的中庭蝼蚁。”
你看看,将利用大源的力量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要是埃尔梅罗老师在现场的话,看到有人将艰涩的魔术用得如此轻松随意,一定会觉得十分胃痛的吧。
被改良过的铂金线编织出细密的花纹线扭成一团,伊芙刺破手指滴了一点自己的血液上去,咏唱启动的咒语。在已经练习过无数次的咒语之下,丝线在空气之中慢慢转化出各种形状来,最终凝结成一只结构镂空花纹繁复的白鹳,绕着自己飞了几圈。
这是爱因兹贝伦魔术礼装白鹳骑士的标准动作,示意着魔术的链接成功,伊芙正打算命令它去产生魔力波动的地方巡逻,就看到白鹳突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用翅膀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伊芙:“……”
洛基暴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没想到这群中庭人的魔术礼装在开启之后的自检如此简陋,随便做一点手脚就会有如此效果。
原本应该温驯的魔术礼装白鹳骑士如今像一只暴躁的山鸡,在房间里鸡飞狗跳几次三番以后,将她的头发啄得一团乱糟。
伊芙:“……”
洛基笑得打跌,绿色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欣赏了一番伊芙整个人被折腾得乱七八糟的模样,说道:“这就是你们家族代代传承的魔术礼装?既然是有一部分传承自卢恩的话,我还以为会有多值得期待。”
伊芙和已经彻底失控的白鹳骑士一番搏斗:“让它停下来!”
“如你所愿。”
洛基凌空打了个响指,白鹳骑士重新恢复了环绕着房间缓缓飞舞的模样。
“……爱因兹贝伦的专长是包含了置换没错啦。”
伊芙有些不甘心地碎碎念:“但是也囊括了很多别的领域啊,关于圣杯战争什么的……”
“比如冗长的咏唱和繁琐精细的魔术?”
洛基在结束了自己的恶作剧之后显然心情好了不少:“虽然确实作为一个人类而言值得称赞,你的这些东西在真正发生战斗的时候用途并没有多大。”
“……如果不是你没法用自己的魔力的话,其实我也没必要这么费劲的。”
伊芙抱怨,到底是谁的原因才需要从起手就开始步步为营啊。
洛基没再回话,这句话似乎也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脚。但即便如此,圣杯还是一定要获取的,无尽的魔力对魔术师而言几乎是不可抗拒的诱惑。在烦躁地敲击几下桌面之后,阿斯加德最强的术师突然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可以把自己的咏唱缩短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礼装出典自菲特go[白鹳骑士]礼装以及原作伊莉雅的魔术。
材料是铂金是作者二设。
卢恩符文的源流是奥丁。没错就是库丘林斯卡哈斯卡蒂他们用的那个玩意,是奥丁牺牲了一只眼睛换来的,属于一个魔术流派的源典。
洛基最擅长的也是卢恩这点是二设,毕竟提起北欧魔术,第一反应就是卢恩符文。
第8章 8
出现了,神仙发言。
伊芙将白鹳放出窗外,指示它们前往魔力波动的地点,试图忽略Caster先生的这条建议。咏唱的缩短在魔术领域是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无论是在施术过程中只念首字母,还是缩短几个小节,都会对魔术造成很大的影响。
高速咏唱是少数人在使用最为熟悉的魔术之时才可以达成的特例,而在高速咏唱之上的则是属于神明的领域——高速神言。将咏唱的小节数压缩至最小,甚至可能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够发动庞杂的术式。
比如缩减自己的年龄,又比如制造看上去真实无比的幻像。
伊芙无奈,只能伸出自己的手臂:“和天生就能够让魔力随意流通的神不同,大多数的人类如果想要撬动神秘的力量使用魔术,是需要依靠别的外物或者介质的。”
她敢保证这位Caster先生已经很久没见过正统的人类魔术师了,以至于提出的建议全都是那种寻常魔术师听了只能吐血三升的类型:如果是自家导师的话,一定会愤怒地表示“如果谁都能高速咏唱的话这世界一定变得不正常了”摔门而去的吧。
“而最为通常的两种形式,是基于人造出来的魔力通路——魔术回路,以及蕴含着魔力在其中的各类介质。”
比如宝石,水银,和各种各样别的礼装。
但和人类的躯壳不兼容的魔术回路就像是硬生生加进身体里的异物,镶嵌在身体中的魔术刻印更是会引发排异反应,这是以人类的身躯所想要掇取神秘力量的正常代价——某个走了天大好运的至尊法师除外。伊芙虽然和寻常魔术师相比天赋更佳,但仍旧还不能跳出这些底层环境一般的桎梏。
洛基用咏叹调一般的语气夸张地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太悲哀了,为了探寻神秘竟然世世代代维系着这种苟延残喘一般的形式,但明明又是此等蝼蚁一般的中庭人,却能创造出圣杯战争这种形式来制造出取之不尽的魔力源泉来。
这让人觉得矛盾又有趣。
最终,伊芙看到Caster用复杂的神色感叹:“连人类都晓得想方设法探寻魔术的奥秘,我那个愚蠢的兄弟居然到现在都背不过哪怕一个咒语。”
伊芙:“……看来你和你兄弟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洛基扬眉:“他就是个脑袋里长肌肉的白痴。”
对于北欧神话,伊芙有着魔术层面的基础了解。因此对于神的亲族关系也大致能懂,那么雷神索尔的兄弟的话……
伊芙神色奇怪:“如果是索尔的兄弟的话,你说的是诡计之神洛基?如果被冠以诡计的名号都要被形容脑袋里长肌肉的话那可真是太冤枉了,你是不是应该正视一下你们复杂的家庭关系。”
洛基:“……”
他一开始披着他哥马甲的时候可没能想到会有这种展开。
他刚打算说些什么来让这个中庭魔术师了解一下什么叫做“神明的怒火”,结果沙盘上接二连三地亮起光点来,又有两骑从者被召唤了。
“一处距离咱们比较远,还有一处处在人口稠密的位置,重点监控后面那个。”
伊芙判断道:“如果可以的话等他们自相残杀得差不多了再动手。”
“所以爱因兹贝伦小姐是担心有很多无辜的人会被误伤?”
洛基摆出嘲弄的表情来:“在这种自身安全都难以保障的情况下。”
“如果让他们随便杀人来摄入魔力的话会很麻烦的。”
伊芙很熟练地说道,相处这几天,她总算有点摸清楚Caster先生的性格:“又不是所有人的魔力都像你一样自给自足,很多的魔术师没有足够的魔力让从者维持力量,但是又需要在圣杯战争之中存活,就会采用从普通人类的身上汲取魔力的做法。”
灵魂,蕴含魔力的血液,最后是整具身体,收割一切可以收割的东西。
洛基对于这点儿拐弯奉承显然很受用:“我再看看关于前两次圣杯战争的资料,等你那两只小鸽子传讯回来,就可以筹备第一次的行动了。”
“……那是白鹳。”
伊芙叹息道。和一个魔术造诣极高的神相处,结果就是会被从头嘲讽到脚。
……
斯塔克大厦的宴会厅里,托尼·斯塔克第一次开始怀疑,魔术师是不是在酒量上有什么神秘的加成。
戈尔德·穆吉克在迅速达到了微醺状态之后就再也没有继续发展下去,就算两个人开了好几瓶威士忌你一杯我一杯,互相勾肩搭背亲如兄弟,这个据说是魔术师的家伙也没能再吐出来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借着上厕所的机会,他不死心地命令人工智能重新扫描这个异国的来客,结果是对方体内的酒精含量远远没有达到喝下去的那么多量——他自己把威士忌替换成了水,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有后手。
娜塔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混了进来,斯塔克对于她的神出鬼没早有预料,没有丝毫惊讶:“你那边查到了什么东西?”
两个人靠墙端着酒杯,看上去颇为亲近地交谈。
“这个人在来美国的时候带了一船的货物,走的是贸易渠道。”
娜塔莎说:“据说是大型的营养舱,在使用介绍上说是有医疗作用,和ICU的一些设备差不多。相关的货物还有大型的玻璃密封罐,没有写清楚具体用途。”
跨国参战又要越洋,原本打算把一整个人造人基地全部都搬过来的戈尔德·穆吉克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足够低调。
“营养舱?他是为了自己被打得半身不遂的时候有个休息的场所?”
托尼·斯塔克一乐,觉得好在对方搬运过来的不是什么违反人道主义的生物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