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式迷弟追妻——宸瑜
时间:2021-04-14 09:49:43

  既然如此,阮夫人便也不好再说什么,遂闭了嘴安心观舞。
  只是一曲刚舞完时,身旁悄然走来一个宫女,躬着身子同她耳语,说是太后娘娘想见她,让她随自己一同过去。
  她伸长脖子往太后的位置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太后已经走了。
  天知晓,她一点儿也不想去。
  可她不去,那宫女便在一旁等着,旁人看着着实尴尬。加之女儿如今已是后宫之人,自己若是给太后甩脸子,怕是要连累女儿在宫里也不好过。
  于是再三思忖之下,她还是起身随那宫女一同离开了宴席。
  穿过弯弯绕绕的绿林植被,走过面面高大的青瓦白墙,宫女将她带到了一处幽静的庭院中,径直踏进屋内,再拐个弯,便又到了临湖的回廊上。
  一张摆放着斗茶茶具的小几横首先映入眼帘,小几前置两张红木圈椅,而太后,正坐在其中一张上望着深绿色的湖面。
  “禀太后,人已经带到了。”
  说完,周围的宫女们纷纷自觉退下,仿佛早就安排好了似的。
  太后转过头来看向阮夫人,浅浅一笑,“佳柠啊,许久未见,不知可否还能邀你斗一次茶?”
  阮夫人自见着她起便未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哪怕眼前人已是当朝太后,她也丝毫不惧的。
  甚至连礼也未行便直接坐到对面,没好气地道:“咱们都这个岁数了,还斗什么茶,有事直说吧。”
  “这么多年了,你竟一点儿也未变,还是这般直率,喜欢不喜欢都摆在脸上了。”
  太后倒也不恼,自顾自取过桌上茶饼开始碾细,“我找你过来也不为其他,我说想见你,只是因为想见你了而已。”
  闻此言,阮夫人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她瞄了一眼低身碾茶的那人,又侧首望向湖面,“我们分开也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都未曾见你来找过我,怎的偏偏这会儿想见我了?”
  碾茶的手微微一顿,太后抬起眸来凝视了她半晌,张了张嘴:“佳柠,我时日无多了。”
  心口猛然一滞,她倏地回过头来质问道:“什么叫时日无多了?你这话是何意思?”
  “我—”
  话音未落,太后突然拿过放置一旁的帕子,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阮夫人连忙上前给她顺气儿,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背,也正因此近距离才得以清楚的看见,那一方帕子里鲜红的血液。
 
 
第21章 太后。(一更)
  在看见太后咯血的那一瞬, 她脑子嗡的一声,什么都来不及想,转身便欲找太医。
  手腕蓦地被人拉住, 阮夫人回过头来, 只见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轻声道:“算了, 找了太医也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她们相识半辈子, 太后的执拗阮夫人比谁都清楚, 于是干脆将椅子挪过来坐在她旁边, 神情异常严肃的看着她。
  “你同我说实话, 你的痨病是不是已经恶化了?”
  这痨病自她还未入宫前便已有了,只是那时也只是染病初期, 加之她又极其想入宫,于是阮夫人便托人隐瞒下了这个事情。
  后来她的地位稳固之后,便假装自己是刚刚才染上的痨病, 如此,先帝不仅不会怪罪她, 反而会更加心疼她。
  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这宫里宫外都知道太后长期患有痨病一事。
  她垂下眸子, 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柳掌院给我诊断过, 已经恶化了有一段时日了。”
  “那他可有办法治?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在皇宫, 柳掌院的医术定然也是首屈一指的, 他可有办法治好这病?”
  太后原以为,她是始终不肯原谅自己的,可眼下看着过去的好友为自己的病情如此焦心, 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她抬手覆上阮夫人的手背,轻轻拍了拍,“放心,柳掌院已经想到办法了,我会好起来的。”
  闻言,阮夫人长舒一口气,转而又瞪了她一眼,“那你方才同我说什么你时日无多了?故意吓唬我呢?”
  “是啊,不吓唬吓唬你,你怎么肯好好坐在这儿陪我说话?”太后弯下眼角粲然笑着,不像个知命之年的中年女人,倒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儿。
  阮夫人收回手,神情也恢复成刚见到她时的脸色,依然没好气道:“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我离开得太久清茴会担心。”
  对面那人默了片刻,徐徐抬起眸来,“佳柠……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
  “若是你喜欢听好话,那自然是没有的,你如今是万人之上的太后,我哪里敢记恨你。”
  “那若是我想听真话呢?”
  阮夫人忽而不说话了,垂眸沉默了半晌,缓缓站起身来行至湖边,背对着她伫立在栏杆前。
  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她的声音格外沉重:“这么多年了,记恨早就恨不起来了。只是直到如今,我依然不明白…”
  她转过身来望向太后,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二十多年前,太后与阮夫人同为高门之女,两家时常往来走动,因为她们自小便在一起长大,感情好得如同亲姐妹一般。
  直到阮夫人遇上了一个穷书生。
  彼时,太后已经进宫,虽只是个郡君却独得圣宠,在宫里一时风头无两。那时她们感情依然很好,阮夫人也时常进宫去陪伴她。
  只是忘了是从何时开始,太后三次召她进宫,便有两次是以有私事为由拒绝了的。终于有一次阮夫人得了空进宫来,自己这才从她口中得知,原来这些日子她是坠入了爱河了。
  听她说,那穷书生是她出门拜佛时遇见的。出行的马车在途中陷进了泥地里,车夫一个人根本推不出来车轮,幸好这时书生路过,仗义相助同车夫一起推出了马车。
  而后她为表感谢,便顺带载了书生一程。二人在马车里相谈甚欢,她倾慕于他的才华,很快便陷进了感情里不可自拔。
  可那时的太后听了却不看好,若是这书生考取了状元,他便是朝中官员争相定亲的对象,怕是连宰执们都想将女儿嫁给他,人往高处走,届时难保他对权势不动心。
  但若是他考不取状元,他一个山野里来的穷书生,又如何能配得上佳柠呢?但凡文人总有那么一股子傲气,入赘是不可能入赘的,那难道要让佳柠跟着他一起吃苦吗?
  最重要的是,尽管她和佳柠口中的穷书生从未见过面,可她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这书生没有佳柠说的那么好。
  为了挚友的终生幸福,她决定做一个局来试探试探他。
  她派亲信伪装成仰慕他风采之人,特地请他过府一叙,席间灌了他许多酒,终于将他的真实想法给问了出来。
  原来那书生打的算盘是,科考之前先设法让佳柠与自己成亲,如此一来,他落榜了自己的日子依旧不愁吃穿,仍然是高门女婿。
  可若是他考中了进士,不仅前途一片光明,且那些朝中重臣都会争着抢着要把女儿嫁给他,到时只要他休书一封,便可甩掉佳柠这个大麻烦。
  还真真是两全其美的算盘啊。
  亲信将此事报给太后时,她恨不得当场就把那书生给剁了!只可惜设宴之前,她也不确定书生人品到底是好是坏,为防友谊出现裂痕,她便没有事先通知佳柠过来。
  眼下虽然知晓了书生目的,可她没有证据啊,唯一的证人还是自己的亲信,佳柠如何能信?
  她本来就知晓自己不看好他们,若是自己冒然将这些告知于她,恐怕她不仅不会信,反而还觉得自己在故意冤枉那书生。
  如此想来,太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先瞒着,眼下首要任务,是不能让佳柠嫁给那居心叵测之人。
  于是她便凭着先帝对她的宠爱,向他求了一道赐婚圣旨,将佳柠指给了当时刚刚继承爵位的镇北侯,也就是如今的阮父。
  比起那个穷书生,她更看好阮侯爷。因为那个阮侯爷每每面对佳柠时,总是慌张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以至于佳柠一直以为他是个傻的。
  可她却知道,阮侯爷喜欢佳柠,很喜欢很喜欢。
  虽然他如今只是个闲散侯爷,但他懂书画、趣味高雅、家教又甚严,日后一定会对佳柠好的,是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
  可惜,当时的阮夫人并不能理解她的用心。
  后来,佳柠得知了这件事,只质问了她一句:“赐婚是不是你求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什么也没再问,什么也没再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宫里,自此再未主动与太后联系过,也再未回过她一封信。
  就连旁人提起,她也只是假装自己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久而久之,两人之间便断了联系。
  佳柠无法违抗圣旨,嫁与了阮侯爷为妻。而那个穷书生,科考落了榜,灰溜溜的回到了家乡。
  如今,阮夫人终于得知了全部真相。
  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了,她自然不会觉得,太后会在二十多年后还来找个理由骗她。
  况且,她不得不承认太后的选择是对的,阮侯爷与自己成亲到现在,从未纳过一妾,几十年如一日的疼爱她,尊重她,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
  面对迟到二十多年的真相,阮夫人站在围栏前,久久不能言语......
  *
  直至宫宴结束时,阮清茴这才看见母亲的身影。她神色凝重的回到自己身边,一言不发。
  今日,她是知晓母后要与母亲见面的,可现在看母亲这副模样,难道是谈得不愉快?
  “娘,虽然不知你与母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抚上母亲的手,轻轻握了握,“但是已经过去的事情,还希望你不要挂怀,徒惹自己不开心。”
  阮夫人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无事,我与她既是亲家,又怎会对她有所介怀?你放心吧,娘已经释怀了。”
  阮清茴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母亲嘴上说着释怀了,但脸上却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也不知是真的释怀了,还是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说的假话。
  不过长辈之间的恩怨她到底不便插手的,眼下马上要到宫门关闭的时辰了,还是应当先送母亲出宫。
  阮父与阮泽明早已在宫门口等着,母女两乘坐轿辇匆匆来迟,将阮夫人送到二人面前后,阮清茴嘱咐了两句便欲离去,甫一转身,却又忽地被母亲抓住了手。
  “娘,可还有话要说?”
  只见阮夫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斟酌半晌,终是低声叮嘱道:“清茴,好好照顾你母后。对她,一定要比对我还要尽心尽力,记住了吗?”
  她愣了一愣,立即便明白,母亲这是真的释怀了。
  于是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女儿记住了。”
  阮家三人离开了皇宫,望着渐行渐远的侯府马车,阮清茴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幸福感。
  母亲与母后之间的恩怨了结,弟弟又中了解元前途一片大好,而自己在宫中,母后待她不薄,沈砚更是给予了她全部的爱意。
  如此人生,还有何遗憾呢?
  阮清茴一路带着笑意回到了仁明殿,沈砚早已在殿内等候着她,手里卷着一本书籍坐在椅子上,见她回来,立即弯起唇角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她乖乖走过去坐下,头倚在他的胸膛上,听他问道:“何事让你如此开心?你每次见到我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陛下错了,我见到你的时候也很开心的。”她难得一次这般嘴甜,听得沈砚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虽然不知是何事让她变得同以往不一样,但管它是何事呢,能让阿茴嘴甜就是好事!
  搂着怀中美人的手臂紧了紧,他稍稍俯下头来,逗着乐往她唇上凑过去,“阿茴的嘴这般甜,快让我尝尝是吃了什么。”
  原以为她会将自己推开或是躲避,却不想她直接圈住自己的脖子,微一仰首,吧唧一下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沈砚当即愣住,这这这,这是转性啦?
  美人看着他呆呆愣住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来,故意往前凑近了些,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定定望着他道:“陛下这是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他吞咽了一下,喉咙涩得厉害,“阿茴若是能日日如此,我会更加喜欢。”
  闻言,阮清茴浸着笑意的嘴角弯了几分,再次在他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他的脑袋顿时晕乎乎的,嘴角的弧度就差翘到天上去了,什么爱江山不爱美人,那都是些古人们不懂其中乐趣。
  江山有什么好爱的,当然是应该爱抱起来软乎乎,闻起来香喷喷,亲起来甜蜜蜜的美人啊!
  这一刻,沈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有昏君的潜质,他的脑子此时混沌一片,想也不想便就势将她抱起,径直往内室走去。
  “陛下!”阮清茴连忙唤住他,前几日自己被那般折腾想想就后怕,她还没有缓过来呢。
  于是她神情极其严肃的吐出三个大字:“不可以!”
  某人一下子就萎了,先将她抱回床上,再委屈巴巴地拿脑袋蹭着她的颈窝,“昂~阿茴你不能这么对我,是你先撩拨我的嘛~”
  “亲一下怎么能算撩拨?那如此说来,陛下日日都在撩拨我。”
  他兀地抬起脑袋直直盯着她,片刻后,扁起嘴唇一副要哭了的模样,“阿茴不爱我了......”
  呜呜呜,委屈。
  阮清茴叹了声气,哄小孩儿似的揉了揉他的发顶,“陛下乖啦。今日宫宴实在有些累,陛下今日就先让我好好歇息,好不好?”
  她虽是笑着,但神色确有几分倦怠,沈砚心疼,便也不再闹她了,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随即唤来青鸾去伺候她沐濯。
  待一切完毕,夜已是漆黑如墨,万籁俱寂。
  沈砚拥她在怀里,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肩,口中低声念着经书哄她睡觉。
  没多会儿,怀中人的呼吸便逐渐绵长平稳,沉沉睡去。
  宫宴之后,阮清茴谨遵母亲的嘱咐,时常去泰安殿陪太后聊天斗茶,下棋听曲。
  许是人年纪大了话也会变多,太后近日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哪怕在斗茶也好,下棋也罢,她总得不停地说点什么。
  有时是在回忆沈砚儿时的趣事,有时又是在叮嘱她该如何照顾沈砚,但更多时候,太后都是在教她如何做好一个皇后,如何才能不辜负朝臣和百姓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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