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弟怎么会是绿茶!——毋宁随安
时间:2021-04-23 09:52:13

  她一心只在意旁边的冰长老殿,看到她完好无损,便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
  凌君仙尊抓紧时机,道:“走!”
  那用来保命的灵器瞬间发动,两人的身影一闪,便被吸入了那空间裂缝中。
  不多时,钟离和与凌君仙尊便被这裂缝“吐”在了仙京皇宫中。
  两人都甚为狼狈,互相扶着才能踉跄着站起来。
  回想起方才的死里逃生,钟离和万分不解,“师兄,我真是不懂,为何我一攻击冰长老殿,那无上便瞬间什么都不管了?”
  凌君仙尊道:“这是攻敌所必救。”
  “若本座推断得不错,云梦之巅的冰长老其实从未更替过,白龙仙子就在那冰长老殿中!”
 
 
第87章 捌拾柒   流泪
  十三座长老殿之中, 通身以上古寒冰打造的冰长老殿是最早建造的。
  这间宫殿甚至比无上仙尊的占星殿存在的时间更久。
  白龙仙子还活着的时候,无上仙尊经常会到这里来,与她一同修炼。
  后来, 无上仙尊坐拥占星殿, 便很少到这矗立着十三座长老殿的山崖上来了。
  她近百年没有来过了,本应该对一切都觉得有些陌生,但当她推开冰长老殿的殿门时,过往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殿内,晶莹剔透、一尘不染。
  柔软的鞋底踩下去,也会发出很是清脆的、仿佛冰块撞击的声音。
  无上仙尊慢慢向殿内走去, 回忆开始在她脑海中闪现。
  她与白龙仙子比试的场景、与白龙仙子酌酒的场景......以及她亲手将白龙仙子杀掉的场景。
  对,没错。
  当时白龙仙子的血从胸口中涌出来,双眸涣散,整个人向后倒去, 软绵绵地坠入这床羽被之中。
  心中边这样想着,无上仙尊边在床踏前停下了脚步。
  她垂眸,伸出手拨开床幔。
  白龙仙子的尸体就像百年之前一样, 倒在里面。
  也许是因为无上她一直不允许别人靠近这里,所以这尸体的位置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传说之中,白龙一族生而向道, 即使身死,上天也会赐下一次复活的机会,尸身万年不朽。
  之前, 无上仙尊亲手复活关山月, 便是在练习与证实这白龙族的复活术。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她可以将白龙仙子复活,清除自己这唯一的业障。
  无上仙尊能站到今天这个位置, 手腕不可谓不狠。
  她手上沾满了鲜血,被她害死之人,直接亦或是间接,是堆叠成山,数不胜数的。
  不过,只要无上自己能坚守住所修的道义,只要她坚信杀掉这些人都是为了成就大业,不是罪孽,而是功绩,那这些杀戮便不能成为她的业障。
  她这一辈子,唯一后悔的,便是亲手刺穿了白龙仙子的胸膛。
  这件事情成为了她的心魔,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她的心境,让她的修为滞涩,再难突破境界。
  无上仙尊,是修真界中万万年不遇的天才。
  她知道,自己只要能解决掉这个唯一的心魔,便能彻底跨越入仙境,成为开天辟地第一位后天自创神骨,飞升成神之人。
  她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便一直在为复活白龙仙子做准备。
  而今她占星得知自己的“生死劫”将近,此番不是破劫成神,便是身死魂消,将白龙仙子复活,弥补自己的过错便变得迫在眉睫。
  心中这样想着,无上仙尊便坐在了床榻之侧。
  她微微仰着头,却是垂着眼睛,一双纤细而修长的手指轻轻将白龙仙子额前的青丝拨开。
  白龙仙子临死之前的那句话,仿佛又回荡在了她耳边。
  “你受了太多苦难,心已经扭曲,我也无可奈何。我不怨你,只恨没有早点遇见你。”
  无上仙尊的眼眶似乎有些发红,但双眸中却不见一丝一毫悔意。
  她的手停留在白龙仙子耳侧,若有若无地抚过,红唇轻启,“阿姊,我知道错了。”
  “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不要再在我修为精进时入梦,几次三番害得我险些走火入魔了。”
  “阿姊,我让你活,你也......让我飞升成神吧。”
  *
  东海,龙宫之中。
  白龙族二皇子关外雁与陶氏幺女陶寻的婚期将近,四处张灯结彩,充满喜庆而喜悦的气息。
  只有太子关山月的房间之中,一片沉沉死气。
  尤念还没有苏醒。
  失去无上仙尊封印的情蛊彻底爆发,而尤念没有半分要屈服的意思,两种力量在她身体中对抗着,没有任何偃旗息鼓的预兆。
  关山月一直守在床榻边上,整个人也非常憔悴。
  他之前与尤念一同顿悟灵犀道,能清楚感应到她身体中灵脉与灵气的变化。
  哪怕是情蛊来势汹汹,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想要冲垮尤念的意志,而她明明已经筋疲力尽,也不肯做半步妥协,让这情蛊控制她的意识。
  饶是如此,关山月也能感受得到,师姐撑不了多久了。
  他蹙眉,将一只手贴着被褥探入,托起尤念的腰身,将她慢慢从床榻上扶起。
  另一只修长而骨感的手也抬起,手指极快地剥开她眉间的龙鳞,露出她正在急促闪烁的灵印。
  两个人在一同顿悟得道后融为一体的灵气间形成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关山月垂眸,一手按着尤念的后背,将她的身体推近,自己也俯下身去。
  眉心相碰。
  这天地间唯一一对三色灵印颤抖着交融,极纯的冰、雷两种属性的灵气在两人的眉心之间滋生、碰撞、滋滋作响,关山月按在尤念后背上的那只手五指微微弯曲,更用力了一些,将尤念的身子推得更近,他灵脉中的灵气便从灵印传进尤念体内。
  关山月原本是想将灵气渡给尤念,好帮助她对抗体内的情蛊。
  然而刚将灵气传送进去了一点,他便发现尤念身体中的情蛊变得更加气焰嚣张了,相比她灵脉中多出的灵气,更要变强上数倍!
  这情蛊竟是遇强则强之物,看来渡送灵气完全不能解决问题,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关山月马上将自己的灵气吸回。
  然而运送灵气本就有损灵脉,再加上他动作得过于急切,灵气回返他的灵脉中时,他喉咙之中便马上涌来一股腥甜。
  关山月面不改色地慢慢将按在尤念背上的手抽出,将她的腰肢缓缓依靠在软枕之上。
  然后,他起身,向房间外走去,刚一踏出门栏,便是急促地蹙了一下眉,扶着胸口咳出一口鲜血。
  他苍白下巴与嘴唇,被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尤念与关山月灵脉相连,就如同那云梦之巅的光、暗两位长老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今尤念心中情蛊彻底失去控制,关山月亦不能独善其身。
  他扶住墙壁,一点点坐了下来,强迫自己调息灵气。
  灵脉受损一点都不要紧,但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同样也会影响到尤念。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尤念对抗情蛊之时不能全心全意。
  ......
  尤念只觉得左胸口中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
  她此时的意识还是混沌的,前世的记忆断断续续地出现在脑海之中,而她回到过去之后经历的种种夹杂在其中,让她根本无法区分。
  前一秒,还是仙京皇宫之中,关山月将她抱在怀中,他熟悉而温柔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心中来势汹汹的情蛊瞬间偃旗息鼓。
  后一秒,便是她情蛊大动,整个人趴在血淋淋的地面上,整个身子软绵绵的,像是一滩没有形状的肉。项衡的剑上挂着她的情蛊,她想恨,想爬起来与他同归于尽,可是情蛊控制着她,只能狼狈地倒地,楚楚可怜地哭泣!
  尤念的手无意识地抓紧被褥,灵脉中能与情蛊对抗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但反抗的程度却是越来越激烈。尽管灵气已经很是稀薄,躁动的程度却更大了,灵脉已经被横冲直撞的灵气撞得变了形,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走火入魔的征兆愈发明显。
  她微微仰起头,原本光洁的额头上暴起青筋!
  不知为何,饶是如此痛苦,尤念仍下意识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她马上就要彻底崩溃之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
  “念念,停下来吧。”
  不是关山月。
  关山月知道她有多想自己渡过这个难关,知道她心中的自由有多重要,绝对不会做出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规劝。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仿佛是从很远的时间传过来的,很陌生了,却又隐隐勾动起尤念心头那一根脆弱的弦,颤出许许多多模糊的回忆来。
  是尤姬。
  她的母亲。
  “不要!!”
  尤念在心中倔强地喊出这两个字,身体绷得愈发得紧,就像是一根被拉紧到马上就要断裂的线。
  然而就算是痛、断、死,也不能让她有半分妥协!
  “不要!不行!我不能被情蛊控制!大不了,同归于尽!”
  于是尤姬的声音就这样消散而去。
  下一秒,鬼王的乾坤袋便从尤念的袖子中飞出,里面宝物从袋口飘出。
  并不是什么血淋淋的瘆人尸体。
  只是一块剔透的仙骨,却不是脊柱,而是护在胸口的肋骨。似乎是一刻也不想耽搁,这仙骨竟直接融入了尤念的身体之中。
  尤姬去世多年,生前又修得是鬼道,尸身早已腐毁,只剩下这一块得天独厚的仙骨。
  修真界众人,不论是鬼修,还是所谓名门正派,趋之若鹜、垂涎不已的,也正是这一块仙骨。
  然而,天下哪里会有比尤念更适合尤姬仙骨的人呢?
  此仙骨与情蛊对峙多年,方一融入尤念的身体,战局便瞬间扭转了过来。
  天地间灵气向尤念的灵脉中涌去,仙骨的力量让灵力发生质变,情蛊节节败退,渐渐停歇。
  不过,也只是暂时不再发作而已。
  慢慢地,尤念的气息平稳了下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关山月在龙宫的寝殿。
  无上仙尊施法将他们送回过去之前,尤念曾经来过这里,故而认得。
  只是关山月却不在此处。
  尤念微微蹙眉,心中一阵不安,刚要唤出关山月的名字,便见他十分心有灵犀地推门走了进来。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均是一时无言。
  这是尤念恢复记忆后,第一次面对他。
  上一世不像这一世过得如此顺利,万般苦楚既然想起,再想开口便没有那么轻松容易了。
  片刻后,关山月蹙眉,垂眸,滚落一滴泪珠。
  他只道:“师姐,对不起。”
 
 
第88章 捌拾捌   叛变
  尤念见状一愣, 也顾不上去想那些一团乱麻似的往事了,忙道:“为何道歉?”
  她此时刚刚结束与情蛊的纠缠,整个人苍白又憔悴, 带着一种很是孱弱的气质。
  故而她身上的英气被冲淡了一些, 倒显出一抹缠绵心头的温柔来。
  “你过来。”
  尤念一只手扶在床榻边缘,另一只手冲着自己的方向招了招。
  而关山月却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整个人仿佛一棵萧瑟的树一样立在那。
  他半低垂着头,让尤念还能看到他的神色,他的泪只滚落了一滴, 眼眶中也并不湿润,竟是连哭都这样克制。不过,他的眼白之上早已泛红,眉头也微蹙着, 泪水滑过他的唇,将他下巴上的血迹冲淡出一条细细的线。
  一眼看过去,便有一种几乎让人心碎的悲痛之意扑面而来。
  而尤念的状态, 自然是比关山月更要可怜。
  她全身上下也没什么力气,但还是重重敲了一下床沿,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你过来......”
  话还没说完,尤念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见状,关山月马上跑了过去, 撩开半掩的床幔, 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伸出手去,轻轻拍了几下尤念消瘦单薄的背。待尤念止了咳嗽,抬眸看向他时, 他又马上将手收了回去,整个身子离开床幔半步的距离。
  尤念的眼神掺着一点难过和一点无奈,她又招了招手,道:“你过来一点,为什么躲我?”
  闻言,关山月将头抬了起来,眼神很明显地亮了一下。
  他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师姐,你不生我的气吗?”
  尤念挑眉,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关山月:“气我早就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却一直瞒着你,还......故意挑拨你和项衡的关系。”
  上辈子,无上仙尊插手这件事情之前,尤念一直没有明确表示过自己叛出师门。
  关山月一直与尤念相依为命,自然也还是项衡名义上的徒弟。
  他从来没有直呼过项衡的名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得上是第一次。
  闻言,尤念蹙眉,似乎有点不开心了。
  关山月的心也跟着漏了一拍。
  紧接着,他的脑门上被轻轻弹了一下。
  带着些许埋怨,和足够多的亲昵。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分好坏的人?”尤念把手拿下来,笑着瞪了关山月一眼,“你做这些,不都是为了我好么?”
  “没有提前告诉我真相,是怕我心中的情蛊发作;挑拨我和项衡的关系,是......是不想让我再走向和之前一样的路。”
  见尤念并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关山月便不动声色地又得寸进尺了一些。
  他握住尤念的手,冰凉的指尖有些发颤,微微抬起头,用一种极为真诚的眼神与她对视。
  他很坚决,又很认真地说道:“师姐,我不喜欢项衡。所以就算知道师姐你绝对不会向情蛊屈服,我也想让他离你远一些、再远一些。”
  关山月一向是最温和善良的性子,从来没有在尤念面前说过谁的坏话。
  故而听到这话,尤念愣了几秒。
  不过随即她就眉眼弯弯地笑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放在关山月的手背上,也很认真地说道:“嗯。我也不喜欢他,我们两个一起离他远一些。等到将情蛊的事情解决,我们一起归隐也好,一起游山玩水也好,再也不和他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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