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点了点头，看到又有个人匆匆忙忙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找姑父说什么话，便也没再缠着他多说什么，转头回了宴会厅。
先去找了赵远文，确定当初说要来的同学们都在了之后，夏天也就不担心了：“你们吃好喝好玩好，不用拘束。宴会厅所有东西都是花了钱的，不用小心翼翼。”
赵远文笑了起来：“好。”顿了顿，扶了一下眼镜，又说道，“你这样打扮一下，比MV里面还要好看。”
夏天接受了他的夸赞，但是随之拒绝了他的提议：“要是这么穿，我以后在学校，连饭都别想吃了，肯定打不到的。”
一中的食堂，是最能够体现海市人口密度的地方之一，想要吃好吃饱，下课后就得飞奔过去买饭，晚了就只能就着馒头喝点菜汤了。
赵远文笑出声来：“或许，是你家里人更希望你回家吃饭呢。”
“那不行，来回路上也挺浪费时间的，等我能保送清华了再说吧。”
想起夏天的数学联赛估分，赵远文就觉得心累。在所有科目中，他的数学是最好的，也是最有希望能通过竞赛得到加分或是保送机会的，但是自从夏天突然转变心态，开始再次上进之后，他就意识到，普通人跟天才，果然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像周韵那样的，初中开始就一直是数学满分，反倒已经让人不会惊讶也不会羡慕嫉妒了。
“夏天！”
“我先过去了。”
赵远文点头：“你忙就行，我们不会拘谨的。”
夏天笑了起来：“跟同学们都说一声，吃饱了也别着急走，起码撑到下午两点以后。”
赵远文早就听说会送礼物的事儿了，此刻也是心知肚明：“好，一定传达到。”
夏天回了凌晨身边，问道：“怎么了？”
“礼物呀。一会儿人就更多了，我先给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是什么呀？”夏天倒是很期待，接了过来，忙不迭地就要拆包装。
凌晨笑眯眯地看着她：“当然是你目前最喜欢的。”
“那我觉着你可能白花钱了。我目前最喜欢的，是保送清华的名额。”夏天就很无情。
凌晨托着下巴，一点儿都不着急：“先看看呗。”
盒子里装的是一本习题册，看上去很老旧了，应该被人翻过很多次，有些地方字迹都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但是夏天一翻开就认出来了，这是数学竞赛试题的错题训练和知识点总结。
再看到这个笔迹和签名，夏天哪还有不明白的？
“你怎么拿到的？就算凌烨已经用不到了，这也是他最珍贵的回忆吧？”
——没错儿，这本笔记，是凌烨的，看题目难度和知识点，应当是进入集训队以后的。虽然已经是多年前的东西了，但，思路和公式却一直都是共通的。
凌晨嘿嘿笑：“当然是费了点功夫。不过看你喜欢，我就觉得那些时间和精力都值了。”
“嗯，很喜欢，谢谢你，凌晨。”
“说什么呢？咱们俩的关系，还用得着谢吗？你也不用想的那么严重，对小叔叔来说，这确实很珍贵，但是送给你，能够再次实现它的价值，就更珍贵了呀。”
“你这么一说，突然心理压力好大，我怕我万一进入不了国家集训队，那岂不是同时辜负了两个人的期盼？”
凌晨作势要拿回来：“那我还是送你别的吧？”
夏天当然不肯：“到我手里的东西，还想收回去，门都没有！”
两人嘻嘻哈哈闹作一团，正谈的开心，就有不长眼的人走了过来。
是周成方。
夏天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夏天，生日快乐，这是礼物，希望它能让你喜欢。”
伸手不打笑脸人，今天他来这里，又是客人，夏天就很礼貌地收下了，神情却也疏离：“谢谢，请自便。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跟服务员说，希望你今天能在这里过得开心。”
周成方看着她，眸子里闪过惊艳，不由自主地就又变得油腻起来：“能看到你，已经是我今天最开心的时刻了。”
夏天打了个寒颤，有股冲动，想要把面前的盘子呼到他脸上去。不过好歹还是忍住了，又不想继续跟他虚与委蛇，便起身打算上楼去。
她宁愿去房间里跟凌烨一起刷题。
周成方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没想到咱们两家还颇有渊源。我爸爸跟你姑父，曾经在一个单位工作过，也算是同事了。”
夏天：“哦。”
一直到夏天准备上楼去的时候，周成方还是跟在她屁股后头，夏天就不耐烦了：“不好意思，我要去休息室拿个东西，暂时无法招待你，请自便。”
周成方微笑：“我陪你去。”
夏天：“……￥#@%&%￥……”
不知道这一脚下去，今天的生日宴还能不能继续了？
凌晨走了过来，站在了两人中间，示意夏天上楼去，然后看着周成方，语笑嫣然：“这么闲，陪陪我？”
周成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变得僵硬起来，呵呵笑了两声：“我去拿点吃的，你喜欢吃什么？”
“酸酸甜甜的。”
周成方点了点头，温柔道：“好。”
夏天敲了敲门，凌烨就过来给她开了。
“主人公上来做什么？”
“歇歇脚。”夏天翻个白眼。
凌烨俯视着她，看了看她脚上的高跟鞋，说道：“啧，小矮子。”
夏天：“？？？？”
人话都不会说了？
夏天打开手机，看着收到的转账，数了数微信钱包里的几个零，终于冷静了。
“你在看什么？”凌烨凑了过来，“哟，小富婆啊。过个生日一下子余额过百万了，也是发家致富的好办法。”
夏天瞅他：“要不你还是别说话了？我刚认识你那会儿，觉得你还挺帅的。”
“我一直这么帅。”
“你还是闭上嘴更帅。”
凌烨依旧俯视着她，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下巴的位置：“努力再长高两公分？”
夏天：“……”
不想理他，夏天坐到了沙发上，将鞋子脱了下来，盘腿坐在那里，从桌子上拿了自己的单词本，开始背单词和典型句子。
凌烨觉得无聊，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却是无所事事。
原本想着，今天夏天过生日，不能扫她的兴，便没有将工作带过来，这会儿便无事可做了。
看他坐在那里无精打采的样子，夏天也觉得不好意思。
这样的人，浪费他的时间，就等于浪费他的生命了，便放下了单词本，说道：“要不要，我教你控制异能的方法？你试试看，能不能掌握要点？”
凌烨转头看她，一脸坦然：“果然，你是故意不跟我说的，就是为了骗我给你辅导竞赛试题，是吧？”
夏天：“……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你怎么能把别人想的这么坏呢？”
夏天义愤填膺，瞪着漂亮的眸子谴责他。
凌烨不为所动：“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跟我说？”
“因为那会儿我也不确定啊。”夏天理直气壮，“我的异能就这么一点点，平时多用用脑子就干涸了，哪还需要控制？”
“哦，那现在确定了？意思就是，通过长期偷取我的能量，你的异能，有了巨大的提升，现在不仅不会用到干涸，还能储存一部分了？”
夏天：“……%￥#@&…%￥……”
“国家给你这么聪明的脑子，就是为了让你分析我的所作所为吗？你不觉得太浪费了吗？”
“一，我聪明是我自己争气，遗传的好；二、我不多上点心，岂不是就要被你蒙骗？”凌烨看着她，一条一条的，还挺讲道理的样子，“毕竟你说是异能，我没见识，也只好相信了。而且，也是在见到你之后，我才变好了的。”
“你就是，我在大海中漂浪，遇到的那根浮木。”
“所以你就怀疑我居心不良？你这不是农夫与蛇？你好意思？”
“确实不太好意思，所以我跟你坦白了。”
夏天转过头，深呼吸，不再跟他瞎几把扯淡，拍了拍身边长沙发的位置，“坐这儿来，我教你，怎么感受这种力量的存在。”
凌烨立刻坐了过来，还靠的很近，几乎都要贴到夏天身上来了，一转头就能看到他纤长又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
“然后呢？要亲密接触吗？ ”
夏天一阵窒息：“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想怎么才能讨好你，让你把知道的所有，都告诉我。”
夏天：“……大可不必。——先放空大脑，什么都不要去想，然后集中注意力，去听外面的声音，仔细分辨每个人的音色……”
凌烨的精神力外泄，首先导致的，就是对声音的敏感性，变得极强。所以夏天猜测，他的精神力，优先捕捉的，肯定是声音，从这方面入手，或许更简单一些。
夏天握住他的手，感受着精神力的变动，一旦变化幅度超过预期，她也好第一时间将外泄的精神力吸收，免得再次给凌烨的大脑中枢造成二次伤害，然后尝试着去接近他的脑域，一点点试探他现在的精神力动向。
“对，就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能分辨的出每个人的声音吗？哪里有所不同？不用说出来，你自己心里能确认就好。——继续，等你分辨不出听到的声音是否属于同一个人，或是觉得这些声音的辨识性开始模糊边界的时候，就停下来。”
凌烨闭上眼睛，按照她所说的，一点一点尝试着改变。
宴会厅在一楼，人很多，声音十分嘈杂，让他顿时就厌烦起来，甚至有一丝丝的狂躁，很害怕再次回到之前的那种境况中，让他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抗拒。
但，就在夏天握住他手的一瞬间，凌烨清晰地感受到，世界一下子干净了——没错儿，就是干净。虽然声音还是那么多，人也依旧熙熙攘攘，但是，每一道声音都变得独立且清晰。
就像是，他不愿意听到的那些，自动就被屏蔽在外面了，只需要先去倾听那些他现在可以进入他的耳朵里的。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甜美的、沙哑的、尖锐的、低沉的……每一道声音，在经过大脑海马区的时候，都变成了有特征的又清晰的声道，让他通过这些简短的特点，提取每个人的声音。他便能很快地辨认出，这个声音，刚才有没有听到过，已经听到过几次了，他与几个人说了话，分别说了什么……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凌烨再次变得雀跃起来。嘈杂的声音，也不再是难以忍受的噪声，反倒像是，信息的源泉。
——他听到了好多小秘密和八卦。
虽然意不在此，凌烨也没打算用这些小秘密去做什么，但这是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所谓“异能”，就，很开心。
夏天用自己的精神力帮忙疏导，一丝一毫也不敢松懈，半小时的时间过去，她就开始支撑不住了，大脑皮层一阵一阵地钝疼。
凌烨却依然没有半分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夏天不敢继续坚持了，指甲在他手心里狠狠抠了一下：“今天先这样吧。”
凌烨回过神来，依依不舍。
就在猛然收回精神力的瞬间，夏天的脑域受到一阵激荡，短暂又尖锐的疼痛过后，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道极为清晰的声音：“说什么呢？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化学试剂而已。”
不认识的人，虽然声音还算挺好听的。
“4-羟基丁酸？”这个声音，就很耳熟。
夏天稍稍恍惚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又听到刚刚声音好听的男生说话了。
“是吧？高中化学就学过的，碳氢化合物而已。”
夏天脑子里“嗡”地一声响，立刻就站了起来，沙发太软，她一下子没站稳，歪歪斜斜地，一着急就直接扑到凌烨怀里去了。
对方也是措手不及，直接被她压倒在沙发上。
夏天还在那骂：“宋明亮那个蠢货学渣，连4-羟基丁酸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吃的饭都变成shi了吗？”
“天天——”
第38章 你说漏嘴了。不是异能，……
夏蘅推门进来, 正要喊她下楼去，宴会准备开始了, 在看清楚眼前的一幕时，突然就卡壳了。
“怎么办怎么办……”
夏天心脏怦怦跳，什么旖旎风月、浪漫意外，统统与她无关，满脑子只剩下刚刚听到的那个词——4-羟基丁酸。
凌烨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扯到我头发了，手拿开, 扶着沙发背，先起来再说，这样我不舒服。”
不舒服？嗯？这么弱？
夏蘅立刻警觉起来，上下打量他——是凌家的小儿子, 曾经惊艳无数人的天才少年, 凌烨。
就算如此, 夏蘅也仍是抱着十分挑剔的目光, 开始审视。
越是紧张越容易出错，夏天慌的手心里都快要冒汗了, 脚丫子也不听使唤了，踩了几次都因为着力点不对，踩空了……
眼看着就要走光，夏蘅终于回过神来, 快步走过去, 将夏天扶了起来。
凌烨依旧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坐起来之后，又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西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对着夏蘅点了点头：“您好。”
夏天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匆匆忙忙就要往外跑：“我去找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