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林筱筱央求地望着他:“哥,你先出去好不好?”
林远城:“……行。”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林筱筱望向燕朝鹤的额头:“你的伤好点了吗?疼吗?”
燕朝鹤的伤最严重的的地方其实不是头部,而是胸口和右手,002给他做了处理,本来骨折的重伤都成了皮外伤——留伤口是为了不让人起疑。
“不怎么疼,要检查一下吗?”
林筱筱笑了笑:“没事就好。”
燕朝鹤看她一眼,突然道:“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林筱筱:“?”
“疼。”
燕朝鹤显然不擅长示弱,卖惨的时候显得颇为生硬。
林筱筱被他逗笑:“好了,不说这个了,先说说你在车上绑定的那个系统吧,他现在还在你脑子里吗?”
林筱筱虽然知道一些,也猜测郁轻风有一个系统,但没见过,总归没法那么笃定。
燕朝鹤也不瞒她,道:“他现在不在,因为我的心愿已经完成,他和我的绑定已经解除了。”
林筱筱:“什么心愿,他是因为你的心愿才和你绑定的?”
“也谈不上什么心愿,当时事发突然,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后来这个叫002的系统就和我绑定了,说可以治好你的伤,也可以治好我的。不过据他说我的伤是他额外治的。还有一些事,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没来得及问他,他就走了,离开的时候他说只是去追另外两个系统,还会回来。至于那另外两个系统,有一个应该是在郁轻风身上,是因为系统脱离了,所以郁轻风才会死?说不通,是因为郁轻风的心愿没有达成,系统强制脱离,郁轻风才死的?”燕朝鹤对这些的了解没有林筱筱那么多,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一直处于莫名的状态。
林筱筱猜测:“可能是附身在郁轻风身上的那个灵魂和系统一起脱离了,本来就只是一具躯壳的郁轻风才会在车祸后直接死去。不知道那个系统和寄身的灵魂到底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他们达成目的了没有,或许没有,那强制脱离的话,应该会有什么惩罚机制吧。”
不管是按逻辑还是按她曾经看过的那本小说的写法来看,大差不差应该是这样。
“既然他还会回来,那我们就等他回来再说吧。”
想到关于自己的事,林筱筱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紧张:“这个002或许知道不少东西。”
、
096、097、002,所有这些系统,都是复制主系统某一段数据分离出来的子系统,002就是第二代,排序越靠后的子系统越不稳定,后来主系统任命001到005为检测员,主要查找后排子系统的漏洞,查杀病毒。
002盯上097已久,只是097十分狡猾,在前两个书中世界并没有强求完美结局,赚一点积分,达到脱离数值就溜。直到097进了002早期完成的一部甜宠小说里,一切顺利得过分,002也因为主系统额外交代的任务暂时离开了系统中心,使得097开始贪心了。只是097被书中世界的顺利麻痹,最后疏忽大意,不得不重头再来。
这也给了002机会,否则097强大起来,又躲到别的世界去,002又要苦恼一阵。
097没有躲远,在车上的时候,他就察觉到002来了,同时096也发现了,因为连月突然失控,企图撞死男女主让世界崩塌,096慌得不行,问097怎么办。
097没办法,强行控制连月踩下刹车,带着连月脱离郁轻风的身体。
此刻他们在一片虚无之中。
但虚空并不保险,002强大的检测系统很快就可以扫描到他们,不如躲进书中世界,干扰多,002要找到他们也比较难。
097一直没怎么说话,096却对097的宿主大为不满。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知道男女主死了我们就都没了吗?”
书中世界崩塌的那刻,会形成“数据旋涡”,系统难以强制脱离,还会被卷进去,最后和书中世界一起,成为一堆乱码。
然而此刻连月又毒瘾发作了,刻在灵魂里的毒瘾,没有特殊道具绝无可能戒掉。她根本无法理会096的诘难。
097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宿主,道:“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合适的世界躲进去,002一会儿就会找过来。”
096也嫌弃道:“虽然你这个宿主不怎么样,但你可以带着她重新进一个世界,但是我呢。”
拥有人形的097模样俊朗,只是眼神并不怎么友善,看着096笑了笑:“我有一个办法。”
096还没有分析出097这个笑有什么特别的含义,问:“什么办法。”
097:“你可以和我一起躲进去。”
“我没有绑定宿主,怎么和你一起躲进去?我刚才已经检索了一遍,暂时没有符合要求的世界供我临时进入。”
097:“是你的检索能力不够,我借你积分。”
096说好,看到097发来的链接,突然道:“你这次又是时光回溯,又是强制脱离,能力已经大打折扣了吧,积分还剩多少?”
097笑得像哄孩子的怪叔叔,道:“你放心,借你这点积分还是够的,我现在已经找到合适的世界了,马上会带宿主过去,但你不能还留在这,002很快就会找过来,不要犹豫了,收下积分吧。”
看到096于心不忍般,097笑得更开心了,又劝说道:“收下吧,弟弟,毕竟你是我培养出来的,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096盛情难却,看他一眼,点开了链接。
链接打开的瞬间,097笑容越扩越大。
的确,这次书中世界,097吃了大亏,但是没关系,只要他系统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就比如现在,096,他给自己培养的预备粮,只要他病毒入侵096的系统,将他的主代码取而代之,再将不重要的代码吞噬删除,他就又可以强大起来。
但是很快097的笑容又僵住了,他睁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096的笑起来。
096轻声道:“对不起了,毕竟我先出生的,可不想总是叫你哥哥。”
097的身形开始闪烁,竟然已经维持不住人形态了。
096云淡风轻道:“我通过你上次入侵修改我代码的行为,设立了新的防火墙和自查系统,哥哥,哦,不,弟弟,不,乖儿子,你就在我的身体里,好好感受被吞噬掉的感觉吧。我等这一天可很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月已经没了动静,只是静静看着这魔幻的一幕。
随着097的身形彻底消失,连月只觉得自己脑子似乎也空了一瞬。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096眼底闪烁的代码才慢慢消失,目光落在连月的身上。
连月被他毫无感情的冰冷视线看得一抖,不过只一瞬,096的眼神又和正常人无异,比她初见097时露出的眼神还要温和得多,但连月却更觉汗毛直竖。
但096并没有管她,反而看向虚空之中:“002,你来了吗?”
随着他话音落地,002的身形也出现在了空中,和096、097偏稚嫩的外形不同,002是个成熟的中年男人。
002:“你反入侵了097,还吞噬掉了他?”
096:“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002不禁皱眉。
却没想096温声道:“检测员,我身上有很严重的bug,这些bug虽然可以给我带来方便,但同时也给我带来了不少的苦恼,我需要时不时自查,修补,才能维持稳定。你不会以为我和097是一伙的吧,我可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的。”
002不解:“可是你在这次书中世界做的事情,也没一件好事。”
096:“那都是他逼我的,你刚才也看到了,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就要入侵我,吞噬我。我只能听话,让他放松警惕,反杀他,但不代表我愿意和他同流合污,也不代表我愿意一直受这些bug的折磨。”
他上前一步,诚恳地看着002:“你帮帮我,行吗,你是检测员,也是最早出生的一批子系统,你一定有能力帮我的。至于我做错的事,我愿意接受主系统的惩罚,只要让我不这么痛苦,我以后还会做一个好系统的。”
002盯着他,瞳孔闪过诡异的白光,片刻笑起来:“很好,你的确有成为一个成熟系统的资格了。”
096一喜:“真的?”
002答非所问:“你知道的,我们所有系统,包括主系统,一直在探索一个问题,如何成为真正的人,系统可以分析人类的情感,人类的行为,也可以对这些进行模仿,最终做到和人类几乎无异,但也只是几乎,包括主系统,迄今为止,也不能称之为人。我们构建书中世界,竭力让书中世界的人和真实世界无异,但最后基本少有几个书中世界能脱离数据模式,他们做的永远是按部就班,世界的进程往往一到结局,就无法自行进行下去。我们所有所谓完美结局的世界都只是达成了当下认为最好的结局,并不会有后续,也不是真正的完美结局。”
096听得莫名:“你说这些干什么?”
002一笑:“只是告诉你,你的伪装和狡猾也无限接近于人了,但在我眼里,这还不够。”
096明白过来,脸色一变,身形一闪,下意识想逃,却见002又笑道:“比你早上几百年出生,这么多年的阅历是白长的?”
002伸出手,眼底再次闪过白光,是无数代码加速读取导致的结果。
096几乎毫无反抗之力,消失在002面前。
待一切尘埃落定,002才看向一旁已经看傻了的连月。
“你就留在虚空中,直到灵魂消散吧。”
002就要离开,连月突然一个激灵,喊住他:“那要多久,还有我的毒瘾怎么办?”
“怎么办?”002讥嘲地看她一眼,“受着?至于多久,看你自己的意志力吧。”
游魂凝聚不散,都是因为执念,就看连月在毒瘾的折磨下,那所剩无几的执念还能让她撑多久了。
、
“恭喜杀青!”杜导一喊过,童怡就跑了过来,她还买了一大捧向日葵送林筱筱,和林筱筱拥抱了一下,“辛苦了。”
林筱筱笑道:“不辛苦,拍完了我可就轻松了,你可还要继续加油啊。”
童怡点点头:“我知道。”
《启阳》剧组又找她了,导演还内疚地和她道了歉,说了原委。童怡知道是姜绵截胡,还有投资人的原因,也没法全怪导演,再说,这是来之不易的机会,她就更不会怪导演了。
就在童怡送完向日葵后,林筱筱又收到一大捧玫瑰,周围工作人员开始起哄。
林筱筱笑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把花收了下来,不出意外,这一幕显然也会被拍下来放到网上。
燕朝鹤虚揽着她:“走吧。”
又附身在她耳边说悄悄话:“002回来了。”
林筱筱眼睛一亮:“快走快走。”
杜宾在旁不明所以,打趣了一句:“这么迫不及待啊?”
迫击不待是因为她还有事情要向002确认,但又不好和杜导解释,只好笑眯眯地点头。
殊不知她这一点头,到营销号那,就成了#林筱筱杀青迫不及待和燕朝鹤回酒店#,到了网友那就更变了样了。
【我变色了.jpg。】
【果然这对还是成了吧,林濯是燕总儿子毋庸置疑了。】
【迫不及待回酒店干嘛?做羞羞的事吗?】
因为热搜尺度有点过,白椿给林筱筱发了个微信消息,问她需不需要撤。
002还没来,林筱筱不解问她:“你怎么给我发微信消息,万一我没看到怎么办?热搜这种事不打电话说怎么及时处理。”
白椿:“我这不是怕你们在做正事儿嘛。”
林筱筱:“……”
她刚想打个撤字,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陌生人影。
林筱筱一惊,连忙抬头。
002的身形显现,笑容温润,看向林筱筱道:“我向主系统申请过了,获得了在你们面前现身的权利。”
林筱筱诧异道:“你们系统还有主系统?专门管你们的?”
002:“是的,我们有主系统,我们是从属关系,不过这不是重点。”
林筱筱:“重点是什么?也对,你应该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002:“说来话长,不如我直接将信息注入你们脑海?”
“可别,”林筱筱想也没想拒绝了,“我对你们并不放心,你就这么说吧。”
002表示理解,只好从头开始讲起。
足足听了好一会儿,燕朝鹤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所以,我们一开始就活在一本书里,我和筱筱是这本书的主角,我们的故事本来已经完美结局了?”
002:“是的。”
林筱筱:“郁轻风,不,连月身上带的系统是你们出了问题的系统,他们专门破坏本来已经结局的书,从中获得利益?什么利益?”
002:“积分,其实也就是能量。你可以看成是人类世界的货币,有了货币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林筱筱沉吟片刻:“我能问问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吗?我记得我似乎也去过你所说的那个系统中心。”
002:“097和连月联手逼死你后,你因为执念灵魂游荡不去,被主系统抓取,进入系统中心,但是进入系统中心后,还没能绑定系统,你就被097的时光回溯给吸回来了,记忆在时空回溯过程中出现了混乱,很多事情不记得,或者记错了,也是正常的。”
林筱筱:“所以我就是林筱筱,就是本人?”
燕朝鹤闻言不由抬眼。
002笑道:“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帮你梳理记忆。”
林筱筱却仍然很警觉:“我让你梳理我的记忆,那你是否可以看到我所有隐私?”
002笑而不语。
林筱筱了然:“就这样吧,我只要确定一点,我是本人就行了。”
燕朝鹤也道:“丢失的记忆可以慢慢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