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叭,现在回去吗?”
“随你。”
云岁想了想,时间也不早了,总不能晚上还让他们工作,她就跑去和岑妈妈告别了。
焦韵秋舍不得她,“那你知道位置了,下次常过来昂。”
岑寂给徐助理发了消息,让他把丁迎叫去云岁家对面,转头就看到亲妈控诉的眼神:“走的那么早做什么?你自己走就走,还拉着岁岁一起走!”
岑寂揉了下太阳穴,倚在门边等她骂完。
云岁有些坐立不安,想去劝劝,岑弘业笑着摇摇头:“他妈妈就是在跟他玩,你别心疼他。”
云岁狡辩道:“也不是心疼......”
岑弘业了然地点点头:“对对,不是心疼不是心疼。就是……看不过去。”
欲盖弥彰的感觉越发重了。
云岁更加坐不住,好在岑妈妈骂完了,气也出了,让他们早点回去,不然待会到了晚高峰会堵车。
岑寂带着云岁二话不说就走了。
焦韵秋皱着眉又嗔骂了几句。
儿子真是不贴心。
就算你急着和云岁过二人世界,好歹也让云岁多和他们待一会嘛。
“几年不见岁岁,出落得更好了,只是怎么光看着就觉得心疼呢?”她和丈夫嘀咕。
“云家的事闹得太难看了。”岑弘业摇摇头,抖了抖报纸,“云谦平也是糊涂。”
“他做的这些事,会有报应的。”焦韵秋唾弃道。
云岁在微信上把事情和丁迎说了,丁迎一秒就领会了她这是付出了什么,哐哐磕头,连连保证明天她就搬过来住,包了她的一日三餐!
丁迎会做饭,而且厨艺还不错。云岁眼前一亮:「好啊好啊」
云·小没良心的·岁她转头就和岑寂说:“最近你不用煮我的饭啦,丁迎要来我家住,她会做饭的。”
云岁满足地眯了眯眼,这样就不用麻烦他了。
岑寂:“......”
刚刚骗到手的人,转眼就被拐走了。
他在想,或许他不该答应丁迎的采访?
不自觉的,他咬牙。
云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和丁迎说自己明天想吃什么。
她哪里知道,某人已经想把丁迎的职业生涯中断于此了,也就亏得他还有几分理智。
回家后,云岁没回自己的小屋子,而是跟在岑寂后面走。
岑寂给她拿了双粉色的拖鞋,全新的,大小正合适。云岁穿上后,偷偷看了他一眼。
岑寂假装没发现,去冰箱里给她拿了瓶水。
——是她五年前最喜欢喝的饮料。
云岁终于按捺不住,看到那瓶饮料时,她感觉她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轰然断裂,她猛地站起来:“岑寂——”
岑寂还在拿什么,回头看她,声线温柔:“嗯?”
为什么你记得这么清楚?所有的所有都记得这么清楚?
清楚到,我对你所有的气都在随之消灭,一点一点地,被你按了回去。
云岁身侧的拳头握紧,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晶光,慢慢地,她压下了情绪,一点点地忍了回去。
那些话,最终只是在心底过了一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胆怯什么,但反正,是退了。
岑寂看着她,静静地,半晌,才温声道:“岁岁,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不需要顾忌什么,也不需要隐忍害怕什么。你我之间,无需讲这些。”
“可你不是我的谁,你只是我以前的邻居而已啊,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同,该讲的东西还是都得讲。”她倔强地想把两人的关系扯回原位,“你已经错过了我生命中的五年,也不让我参与你的五年,五年过去,很多事情早就变了。”
他不联系她,失联整整五年,这件事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疙瘩。
她如何不要紧,她发生了什么不要紧,可是他发生了那么多,却拒绝她的参与,哪怕只是她的关心,他也拒之门外,与她隔起了一道屏障,将她隔绝。
云岁还有气,她一点也不好哄。
“岁岁......”他哽住,知道自己犯的这个错,怕是难过去了。罪名太大了,可不是几句解释就能解决的。
“那我能不能邀请你,辛苦一下,把我之后的五十年都参与一下?”
“别转移话题。”她吸吸鼻子,“我在说五年,不是说五十年。”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
“好,五年,我的错,我都认,让你打打好不好?”他握着她的手,捏成拳,往身上砸,“十下够不够?一百下,一千下,好不好?”
“……不够。苦肉计不管用。”云岁挣扎着,要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小脸绷着,看上去铁面无私似的,丝毫不受蛊惑。
“好。”他伸手把人往怀里一抱,颇为无赖道:“这样吧,欠你的一样一样地弥补回来。先给你还一下这五年里缺失的拥抱。”
云岁:“?”
虽然云岁知道他在刻意弱化两人之间的鸿沟与矛盾,但还是无情地强行把人推开,别开了脸。
气氛陷入僵持,好在丁迎的到来打破了沉寂。
她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奔来了,生怕晚一秒这事儿就泡汤。
但她可能万万想不到,她每次踩的点都是那么的正正正好。
正好到,岑寂这辈子都难得这样对一个人咬牙切齿。
第18章 (修) 后悔也没用了……
云岁逃也似的跑去开门, 就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很明显,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丁迎一见到她就给她来了个熊抱, “宝贝儿回头我好好犒劳犒劳你,红烧小排可乐鸡翅肥牛饭!”
云岁听得心痒痒,“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说定。”丁记者抱着稿子屁颠屁颠地来,“我采访完就走,给你们留个二人世界。”
云岁嘟囔:“也不用,你走我就跟着走。”
丁迎:“……”
突然不知该不该走。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采访,这就像个定时炸.弹,事关生死,还是早点解决为妙。
云岁带着她进去, 她问:“要换鞋吗?”
岑寂走过来, 拿了双一次性拖鞋给他。
云岁看了他一眼, 开始觉得穿着的粉色拖鞋有些烫脚。
他的特殊对待未免太明显, 毫不遮掩的明显。
岑寂却坦然地觉得并不有什么,随手给丁迎拿了瓶矿泉水。
丁迎诚惶诚恐地接下:“岑总您可别客气, 我采访完就走,绝对不耽搁您太多时间。”
她准备好纸笔和录音笔, 准备开始采访, 云岁就坐她旁边。但在她开始前, 岑寂打断了下,“听说你要住来云岁这里?”
丁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解道:“是啊。她不会做饭,我正好给她做点好吃的。”
岑寂默默来了句:“我会。”
丁迎一脑袋问号, 你会?你会啥?……她联想了下上下句……哦,会做饭啊。
然后呢???
会做就会做呗,她也会做, 她还会给岁岁做呢……
那一瞬间,丁迎都不明白她是怎么开窍的,但就是那么突然的开窍了。她真的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下一秒几乎是脱口而出:“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我妈让我回家住上半年!岁岁对不起,我不能来陪你住了……”
云岁:“……”
你们俩当我傻吗?
她人还在这呢,就算是要把她卖了,那能不能也背着她点儿?
丁迎挠挠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反应的不对,尴尬地嘿嘿笑。没办法,屈服于淫威啊......
这事儿她不厚道,可岑寂这压力一下来,真没谁能顶得住。而且最关键的是,付思若一心想着和岑寂抢云岁,她却看得开些,一心想着撮合岑寂和云岁。
有意无意的狗腿,都是无形的有心撮合。云岁不喜,便推,云岁不排斥,便从,她给个选择题,答案由云岁自己填。
丁迎觉得自己真是尽心尽力地在做公益了。戳戳云岁:“考虑下下?岑总的手艺说不定比我好。”
岑寂给了个赞许的眼神。不管结果如何,岑寂对她的上道很是满意。
云岁胡乱点点头:“赶紧采访吧。”
折腾一下午,她有点倦倦的,倚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看着他们。
她的长相属于安静的,精致却不浓艳,是江南味儿的柔,一眼惊艳谈不上,越看越勾人是真的。
丁迎不愧是专业的,比她可专业太多了,她那天那么久也就问了两个问题,情绪波动还那么大,瞧丁迎,三两下就问了一半,不管问的是什么,都面不改色的。
云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摸鱼。
岑寂扫了她这边一眼,又问丁迎:“还有几个问题?”
“别急别急,最后两个。五分钟五分钟。”丁迎可太害怕他撂担子不干,忙加快速度。
云岁给周述黎回了几个消息,才发现云思宸给她发了好几条,忙点开看。
她不常看手机,一不小心就容易错过消息。
云思宸:「姐,家里出事了,爸工作上出了挺大问题的」
云思宸:「我刚刚听到他和妈在吵架,好像也不止是因为工作。姐,他又和你吵架了吗?」
云思宸:「你别理他,别因为他生气。姐你给我发个地址吧?我想看看你,还能给你做饭吃,我最近新学了很多菜」
云岁不太明白,怎么今天谁都想给她做饭?做饭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吗?在他们那里好像……不是?
不过她真不需要,回复道:「你不用来,我有饭吃」
忽然觉得,还怪可怜的是怎么回事。
她又敲了一句:「你好好在那待着吧,你爸爸最近的心情可能都不会很好。」
云思宸不解,什么意思?但无论如何,他都想来云岁这儿看看,一来是家里最近气压太低,二来是他不放心云岁独居。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云岁终于烦不胜烦地给了个定位和门牌号。
云思宸屁颠屁颠地接下:「好嘞我亲爱的姐姐,我明天就来!」
云岁心情有点复杂。
就照她的家庭情况而言,她是没法喜欢云思宸的,家中的资源朝他倾斜,她的出生与被送走也是因为他,她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他?
可偏偏,他又是这样的脾气秉性,又是这样黏她,处处为她想着,她怎么可能狠心得起来。
每次都是狠心不过两分钟。
她叮嘱了一句:「别太早来。」
云思宸:「我下午来!保证不打扰你睡觉!」
很上道。
云岁勉强满意。
他们的采访很快结束,丁迎收拾好东西就回公司整理稿子去了,她火急火燎的,主要是岑寂的采访稿太值钱了,她想赶上下一期,早点出炉早点安心。
又只剩下了两人。
云岁挥挥手也跟着溜回去了。
她好困,想睡觉了。难得有一次这么早就生了困意的。
岑寂喊她:“明天起床后来吃饭吗?”
“你不上班吗?”
“周末。”
“喔,不过不用……”
“岁岁,我想照顾你。就算不谈别的,我也想好好照顾你。”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应了一声:“……好。”
她走后,岑寂拿起手机,下单了个洗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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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寂说得不错,云谦平在圈里混了这些年,势力盘根错节,不容小觑。这次被人搞了以后,他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派人去查。
偏就在这紧要关头,云岁那话,又搅乱了他整颗心。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那孩子当年才那么小,为什么会把这些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云谦平还特意打电话回去问了云老太太,问她有没有和云岁碎嘴说什么,云老太太听了那叫一个气啊,对这儿子张口就是骂:“你又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动不动就信别人的话!你这辈子就死在你的面子上吧!”
云谦平对着老母亲还是有几分收敛,他叹口气:“妈,你先别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问问,我怕岁岁知道了什么......”
“她能知道什么?当年还是个小团子就被你送来了,长途颠簸,到我这儿的时候气都喘不匀了,我跟护小鸡崽似的把她护下来了,结果呢,你这个当爹的户口不给上,学不给上,什么都不上心,非得我千催万请的才肯来一趟把事儿都给办妥了。小小一个,不懂反抗,不懂生气的,她能知道什么?”
云老太太当年为了云岁有求于他,气儿也就短了一截,如今岁岁自己能独当一面了,再不需要这个父亲的庇佑,她也就不再需要顾忌什么,终于可以有什么就说什么了。这个儿子,她真的是恨自己当初没教好,才累得云岁吃这样多的委屈,云老太太越想越气,“她那么无辜,还要被你按着脑袋安罪名吗?!怎么,这回又是什么错,说来让我老太婆听听!”
“妈!你这是什么话!她也是我女儿!我还能把她怎么样吗?!”
“你对她做的事儿还少啊?我早就跟你说过,天道有轮回,恶事有报应,你别不放心上。”
“妈......我早就后悔了,可是你不懂,我站在这个高度,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我拉下来,我不能出差错,丁点差错都不能出!云岁回来后我也没再委屈云岁什么,吃的喝的用的,通通都是最好的,去年她自己执意要搬出去,我想尽了办法阻拦,但也没用啊。”
“我不听你说这些,场面话我老婆子听了一辈子了,懒得听。就一句,我们岁岁从小心性纯良,你别什么赖的都往她脑袋上扣,凡事把她想得好些我就谢天谢地了!行了,我和你爸要睡了,就这样吧。”云老太太率先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