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聆手指蜷了蜷,小声控诉:“你刚才对我的反应好冷淡。”
“怕被你发现,”谢寻星低笑着解释,“总感觉,我在你面前,根本没有办法藏住秘密。”
“……”
谢寻星侧身,与她额头相抵。
“可是提前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
江聆瞳孔颤了颤,垂下眼睫:“……知道了。”
黑暗中微光闪烁,这条路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
行至卧室门前,谢寻星替江聆开门,温声提醒:“现在可以开灯了。”
江聆手指碰上吊灯的开关,小心地按开。
灯光亮起,柔和的光线充盈整个空间。
地面上被一簇簇小雏菊铺满,上面叠放着几个颜色各异的精致包装盒。
“生日快乐,”谢寻星松开牵住她的手,“错过你的生日那么多年,总该找个机会都补回来。”
江聆忽然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
手足无措地攥紧手里的标本,她眼眶又红了红。
她没有先过去拆礼物,而是停在桌前,从抽屉最深处,翻出了尘封已久的另一个陨石标本。
虽然已经过去了八年,但那个标本被她一直保存得很好,半点灰尘也没落上,和新的一样。
她将两块标本放在一起,两小块的形状奇异的刚好能拼成一个爱心。
十七岁的礼物,和迟到许久的,十八岁的礼物。
就像拼图缺失的那一块终于被补齐,那些八年前留下的遗憾,终于化作了圆满。
江聆撑着桌子盯了许久,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蓦地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似乎有点傻,她抚了抚唇,两眼兀自弯了起来。
“喜欢吗?”谢寻星这时轻声问。
江聆重重点头,拿起两块标本,准备放回抽屉。
在这时,她感觉到两边标本背面的触感好像有所不同,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翻过面来,她才发现,八年前的标本背面,似乎夹着一张卡纸。
要不是有对比,再过八年,她也未必能发现这个细节。
拿出卡纸,纸上的一句话赫然映入眼中
“即使生命只剩一天,我也会用仅有的那一天,努力向你再靠近一点。”
是当年谢寻星的字迹,一笔一划落得极为认真。
她看向谢寻星,发现男人已然背过身,捂着眼笑了起来。
“还是被你发现了,”谢寻星说话带些气音,笑得肩膀微微颤抖,“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件事。”
“毕竟,现在回过头去看,”他轻咳一声,“还挺丢人的。”
江聆把标本连同卡片一道放进抽屉里,眼睫动了动,“那我……假装没看见?”
谢寻星走上前,捏了捏她的后颈,懒声,“不行。”
江聆微哽:“?”
谢寻星掀了掀眼皮,理直气壮:“你得负责。”
“……”
江聆假装没听见,站在那堆礼物之前,先蹲下去捡起了几支小雏菊。
这会儿,她不知道从那本书里得来的记忆突然冒了出来。
“雏菊花语繁多,其中主要的是暗恋、快乐和离别。”
“而最重要的一种——我暗恋你,那,你爱不爱我。”
正好将他们的这些年,一言以蔽之。
江聆注视着手中的花瓣,唇边的笑意再一次压抑不住,泛滥成灾。
……
时至今日,她才终于知道。
原来在那个夏日埋下秘密的人,不止有她。
江聆将一个个礼物盒拿起,又放到一边。
她不着急拆开,只认真听谢寻星向她介绍。
男人的声音极为温柔而有耐心。
“这个是十九岁的礼物。”
“二十岁。”
“二十一岁。”
……
“二十五岁。”
江聆放下最后一个礼物盒,谢寻星的尾音也适时落下。
望着花枝中央一片空空如也,江聆翻找了一会儿,回头疑惑地问:“那,二十六岁的呢?”
谢寻星朝她伸手,似笑非笑:“先站起来?”
江聆听话地握住他的手。
起身时,她感觉腿蹲得有些麻,下意识便想借谢寻星的肩膀靠一靠。
却见谢寻星在这时又关上了灯。
江聆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有一道灼热的气息,贴上了她的颈侧。
铺天盖地的欲.望向她周身涌来,带着翻滚的热意。
江聆身子有点僵硬,纤细的手指手不由自主地攥住了男人胸前的衣料。
都是成年人,她当然明白,谢寻星是什么意思。
“二十六岁的礼物——”
谢寻星低笑一声,轻咬一下她的耳垂,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蛊惑,缱绻而又旖旎,诱人沦陷。
“是我。”
……
江聆脑中“轰”的一下,只觉自己整张脸连同脖颈都烧了起来。
谢寻星的手隔着布料落在她的后腰,缓慢而熟练地向下。
桌上不知是谁的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亮起。
借着微弱的亮光,江聆看清了男人那双深黑的眼。
晦暗危险的情绪在眼底闪动,又随着屏幕的变暗,与黑暗融为一体。
……
江聆气息蓦然有些不稳。
她听见男人克制地唤她:“喃喃。”
她不敢抬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放在后腰的那只手缓慢地停了下来。
几秒后。
就当江聆以为谢寻星终于肯放过她了的时候,却又忽然感觉身体微微腾空。
谢寻星掐着她的腰,把她抵在了桌上。
他好像踩在了地上那一丛花枝之上,狭小的空间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江聆受惊似的往后缩了缩,未知的恐惧驱使她小声开口:“哥哥……”
谢寻星俯身吻住她,声线缓慢而低哑。
“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ps:花语相关参考百度百科。
第38章 三十八颗
夜色深浓,如一汪看不见底的海。
江聆被海浪牵引着浮浮沉沉,沦陷得一塌糊涂。
她感觉到细细密密的吻轻柔地落在眼睫上,吻掉她不自觉沁出的泪。
她听见耳畔谢寻星轻笑着叫她“小哭包”。
她迷迷糊糊仰头,亲在了男人的喉结上。
破碎的记忆被抛向云端,又重重坠落,如此循环往复。
一夜漫长而无眠。
……
江聆再睁开眼时,身边空无一人。
睡衣整整齐齐穿在身上,空调温度适宜,不太冷也不会热。
微弱的亮光透过窗帘照在房间里,无论是地面还是桌面,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江聆尝试着撑起身子,手臂却猛地一软,又跌回了床上。
如果不是身上的无力与不适感时刻提醒自己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可能真的会以为那是一场梦。
一场梦。
昨晚的记忆碎片在这时不断涌现。
江聆拍拍脸,突然扯过一旁的枕头,抱着滚了两圈。
就连呼吸也急促了好多。
她居然,真的和谢寻星,做了。
余光瞥见床头柜上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是昨晚没见过的包装。
她好奇地伸手去拿来看。
两秒后。
“……”
她默默地放了回去。
还剩下半盒的安全套。
剩半盒。
等等。
江聆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地震颤。
他们都是第一次,也就是说,这是第一次开封。
里面只剩半盒,那就意味着,谢寻星昨晚用掉了半盒。
半盒。
半盒。
这两个字在脑海里不断循环。
记忆里的细节越发清晰,涵盖各个感官。
江聆把脸埋进枕头里,想要尖叫,却又不敢出声。
隔着一道门,门那边,客厅不时传来隐约的交谈声,还有些走动的声响。
而这边,她整个人蜷缩在一块儿,心跳半天也没法平静下来。
然后拿出手机,给院里请了个假。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江聆才敢从房间里走出去。
客厅里,谢寻星还在和人通电话。
余光瞥见江聆的身影,他匆匆跟那边人说了什么,挂断电话。
谢寻星说的英语,语速过快,江聆只听清了“未婚妻”这个词。
她脚步停了一下,转身又离开客厅,去厨房冲了杯牛奶冷静。
温热的牛奶进肚,胃里的空虚感减轻大半,江聆捧着剩下半杯,趿着拖鞋走回客厅。
谢寻星眉眼松懒,见她慢吞吞走过来,冲她勾勾唇:“早。”
江聆不太敢看他。
一看到他的脸,她的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昨晚的画面。
……太羞耻了。
她走过去坐沙发上,自动和谢寻星拉开距离,把牛奶搁在茶几上:“……已经是中午了。”
谢寻星定定看她两眼,唇角喻着玩味,拖长语调:“你也知道啊。”
“……”
谢寻星见江聆脸又开始变红,不再逗弄她,抬手去把她拽回自己怀里,在她头顶落下轻柔一吻,“还累吗?”
江聆用手肘碰他一下,不吭声。
她悄悄抬手去,把自己领口拉下来一点。
星星点点的红痕落在雪白皮肤上,带来的视觉冲击更为明显。
江聆心尖颤了一下,迅速收了手,把睡衣领口整理好。
观察到谢寻星并没有注意她的小动作,她小幅度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
明明看起来斯斯文文。
为什么场合稍微变一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根本招架不住。
午饭随便点的外卖,吃了饭,江聆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大概是昨晚体力消耗有些大,她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些困,歪头便睡了过去。
谢寻星怕她就这么歪着不舒服,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方便枕在他腿上。
电视里放着有些无聊的综艺,午后的阳光穿透玻璃,照在窗边的小雏菊上,一派安然闲适。
客厅的时钟滴答作响,时间也在静默之中慢慢流逝。
临近晚饭时间,江聆才动了动身子,慢慢地睁开眼。
大约是睡迷糊了,她看向谢寻星的时候,表情有点懵。
片刻后,她问:“几点了?”
谢寻星看了眼时间:“四点半。”
“睡好久……”江聆小声嘀咕着撑起身子,又发了会儿呆。
良久,她晃了晃脑袋,一本正经地跟谢寻星说:“你猜我梦到了什么?”
谢寻星双腿交叠,活动了一下手腕,侧头看她:“嗯?”
江聆深吸一口气,似乎有点心有余悸:“我梦见,你跟别人结婚,然后我就坐在你们婚礼的第一排。”
谢寻星捏捏她脸:“怎么突然梦见这个?”
“不知道……”江聆身子往前倾,额头抵在了他肩膀上,说话的声音拖拖拉拉的,“就是那个梦太真实了,我刚才睁开眼看到你的时候,都有点分不清到底哪边是现实,哪边是梦。”
她其实常做这样的梦,特别是在与谢寻星重逢以后。
有的时候梦见的是他与别人在一起,有的时候梦见的是他背对着她,决绝地转身离开,又或者是前一秒还与她温柔缱绻,下一秒便不告而别。
只是这一次,格外真实而清晰。
心里的刺痛,直到现在似乎都还有迹可循。
再回到现实,竟然会因为太过美好,而产生一种不真实感。
仿佛梦里的那些痛苦,才是她的宿命。
谢寻星闻言,抬了抬眼皮,“还觉得这是在梦里?”
江聆迷迷糊糊的应声:“是有点。”
……
谢寻星直接拉过她的手腕,借着体型差的优势,把她抱到自己腿上。
江聆刚醒没什么力气,被他这么一拉,跨坐在了他腿上。
谢寻星扣着她的腰,懒洋洋地偏了下头,问:“那再来一次?”
“……”
客厅的电视被随手关上,黑色的屏幕里倒映出沙发上两人暧昧的姿势。
腥甜的余韵还残留在空气中。
谢寻星衣服仍是那副整整齐齐的样子,看了一眼屏幕,敛眸把身前的女人按进怀里。
江聆扶着谢寻星的肩,小腿打颤,努力匀着气息。
谢寻星凑近她耳畔,问:“现在觉得真实了吗?”
江聆点点头,羞得一动也不敢动。
谢寻星兀自呵笑一声,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她。
唇齿交缠的间隙,她听见有些细碎的话语
“不需要去思考梦的真实性,一切以我只爱你为最正确的标准。”
江聆被吻得晕晕乎乎,抬手去圈住他的脖颈:“……那你以后还会离开我吗?”
“不会了,”谢寻星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慵懒地笑,“以后就待在你身边,成什么样也一辈子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