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示的意思很明显,她不想被人扣上不孝的罪名。
卧槽!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心机了!
原本就是白莲圣母,王秀不说是一眼就能看透何曼姝的把戏,起码也察觉到了不妙,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一定要让姝丫头闭嘴。
当着大队干部的面不好明说,那就只能暗示。
结果王秀才开始眨眼,就被王志国抓到,人老成精,王志国知道王秀想搞什么把戏,他干脆明说道:“姝丫头的爹当年可是救了全村的人,他的孩子,如果真在咱们王家村受了委屈,我们大队必定是要讨回公道的,不能让人说咱们没了良心。”
“是啊,不能让人说咱们王家村人没良心。”
“姝丫头你放心大胆的说,如果王家真的不拿你当人看,咱们就做主让你回何家。”
回何家,立单户,可不就是变相的分家。
“何、王毕竟是独立的两家,何家就何曼殊这一个孩子,认祖归宗是大事,分家合情合理,我们也支持何曼殊分家。”知青们也开始声援何曼殊。
王志国的一言激起千层浪,社员们都想起了当年姝丫头他爹的救命之恩,恩报不到恩人头上,那就报给恩人的孩子,也是一样。
原本看着姝丫头在王家有衣穿,能上学,还以为过得好,也就没人多管闲事,毕竟这年头生活艰难,各家都顾着自己家。
结果,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谢谢,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大娘大婶、哥哥姐姐对我的关心,也谢谢你们无条件相信我。”在这一刻,何曼姝鞠躬用最质朴的称呼感谢众人。
扮同情,打感情牌,谁不会呢!
看着一面倒的舆论,除了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王家男人们,所有王家女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最难看的是王秀。
第15章 覆手为雨
别看王秀表面上没有对不起何曼殊,可这么多年来她暗中没少耍手段收拾原主,要不然何曼殊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请大队干部主持分家的话。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要想分家,没有天大的委屈,分家的话外人哪会插手。
毕竟,分家可是家事,不是公事。
眼看王志国这个大队书记是铁了心要帮何曼殊主持公道,知道躲不过分家的王秀只能稳了稳心神,扭曲着一张猪头脸慈祥的对何曼殊招了招手。
“你这孩子,有事不会好好跟家里商量吗,何必闹成这样(这是指责何曼殊不懂事),你要真想回何家,娘怎么会拦你,你本就是何家的孩子,回去也是天经地义,唉!儿大不由娘,回就回吧,你也别说什么分家不分家,太生分,毕竟你婆婆他们养了你六年,得感恩,再说了,本就是两个家庭,哪来的分家一说,不合适。”
“合适的,娘,如果不掰扯清楚,外人还以为咱们占了婆婆家多大的便宜,咱们吃的本就是父亲留下的荫泽,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做了白眼狼,娘啊,我不允许你受这样的委屈。”
一副为王秀考虑的样子,何曼殊也彪起了戏。
被何曼殊以孝道回敬的王秀差点气了个半死,气不顺的她只能猛咳几声,捂着胸口一副病西施样语重心长,“丫头啊,这些都是家事,咱们回家说,你看,这大中午的,大家伙都还没吃饭,下午也都还要上工,咱们可不能耽误了田地里的农活,那可是正经事。”
不愧是进过大城市的人,王秀这话说得就是比王老太她们有水平。
当然,挑拨的力度也更大,更加不露痕迹。
“呀,娘提醒得太及时了,是我考虑不周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听到王秀的挑拨之言,何曼殊立刻装作一脸天真的虚心接受。
同时转身向在场的社员们诚心道歉道:“各位伯伯、婶婶,耽误大家吃饭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唉,要不是今天婆婆她们打架,也不至于一再耽搁大家,真是太麻烦你们了,我代表婆婆她们向你们说声谢谢。”
面对王秀的挑拨离间,何曼殊转眼就给对方挖了一个大坑。
被何曼殊代表道谢的王家女人们:......
神他妈的代表她们,她们哪里需要姝丫头代表,要说谢谢,她们难道自己不会说?可事实就是早前她们根本就没想过要给社员们道谢,刚刚不说,现在要是跟在姝丫头的身后开口,那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这么着,王家人被何曼殊给代表了。
原本社员们在听到王秀的挑拨之言,加上饿肚子的烦躁,对于借大队书记王志国留下他们的何曼殊多少都有了点不得劲,结果,王秀挑拨的能力没有何曼殊的挖坑技能高。
瞬间让社员们想起为什么会到大队部来。
要不是王家与狗蛋家打架,他们也不会去凑热闹,也就不会参与到打混架中,要是不参与打架,也就不会被大队书记带到大队部来,也就不会来了就一直走不了。
想到王家众人耽误了大家那么多时间连句道谢话都没有,本就偏心何曼殊的社员们看向王家人的目光就更不对了。
“我说秀,你快别废话墨迹时间了,既然姝丫头有分家的理由那就让她说,说完咱们好评理,你别在耽误大家午休的时间了。”
“就是,为你们王家已经耽搁了三刻钟,咱们也不在乎再多耽搁一点。”
今天有王志国他们这些大队干部为何曼殊主持公道,社员们知道事不当着大伙的面解决根本就没个完,与其一直听王家人的唧唧歪歪,还不如赶紧听姝丫头说正事。
社员们是这个态度,大队干部也是这种想法,互相对视一眼,大队长他们对着王志国点了点头。
“姝丫头,你说吧,你为什么想分家。”王志国一开口,王秀就知道刚刚的努力白费了。
王秀失望,何曼殊如愿,于是顺势回答道:“书记,婆婆要把我以五百块的价格卖给城里一个瘸腿的老男人当填房,我不想去,我想参加高考,可我的户口本在王家,没有户口本我就报不了名,我不想命运被别人把控,所以我要分家。”
根本没卖过何曼殊的王老太大惊失色:“没有,我没有,姝丫头你瞎说,你冤枉我!”
“奶,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说会让表妹嫁给我的吗?”就在王老太气得差点吐血的时候,她的两个猪队友孙子王大虎与王大海直接异口同声的再插了她一刀。
儿子责问亲奶奶,王大舅妈与王二舅妈也跟着瞪视王老太:这个老虔婆,居然忽悠她们,要不是打着让姝丫头给自家当儿媳的打算,她们当年怎么可能会接纳何曼殊进门。
再小,那也是要吃粮的,在这一刻,她们完全忘记了人家何曼殊是自带粮油关系到王家的,谁吃谁的粮还不一定呢。
瞬间,王家内部的团结瓦解。
哟嗬!
这不仅是想卖外孙女,自己家孙子也惦记人家!
从王大虎与王大海叫破王家人对何曼殊一直以来的算计,社员们看向王家人的目光就不对了,就连知青们也都自发地站到了何曼殊的身后。
对于他们而言,王家人触怒了他们。
包办婚姻,抢夺家产,控制命运,总总恶行加在一起,王家人就是批/斗的对象。
第16章 灯火阑珊处(修)
“不是,我没有,我真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我冤枉啊!”王老太想解释,想向所有人解释,可她的解释实在是太过苍白无力。
对于一个连亲孙女都能以一百斤粮食‘嫁’给鳏夫的人,再故伎重施把外孙女嫁给城里的鳏夫换钱,好像还真是王老太能做出来的事。
“你有,那个男人就住在城西,是个鳏夫,带着三个没有嫁娶的孩子,只要一打听,绝对能打听到。”说这话的时候,何曼殊淡然地瞟了王秀一眼。
面对觊觎原主家财,觊觎原主人才的王家人,何曼殊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诬陷王老太的时候她是真的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她不是原主,也不可能真的留在王家任人搓摩,所以要分家就彻底的分割。
“你这个短命的臭丫头,我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陷害老娘,老娘...老娘我跟你拼了。”明明没有做过卖姝丫头的事,却百口莫辩,一时之间王老太恨透了何曼殊,既然辩无可辩,那就动手解决。
不过,她好像忘记了一点,想动粗,也得看社员们同意不同意。
自发的,知青们用自己的身体为何曼殊建了一堵保护墙,在保护何曼殊的同时一个个也推搡着靠近的王老太,做惯了农活,就算再没力气也锻炼出了力气,防止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打人还是可以的。
一时之间王老太连何曼殊的衣角都摸不到。
就在王老太快被何曼殊气死的时候,王秀也白了一张脸。
鳏夫的事王老太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啊!
因为那个人本就是她收拾姝丫头的后手,如果李玉芳这边一切顺利,那后手就用不上,可李玉芳要是失手,那她就会想办法让王老太出面把姝丫头嫁给城里的那个鳏夫,这样一来,也算是不耽误自己女儿的事。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姝丫头居然知道了那个鳏夫。
自从听到何曼殊说出鳏夫的具体信息,王秀就慌了,她不知道何曼殊是如何知道那个鳏夫的,也不知道何曼殊知道了多少,完全慌神的她脑海里此时正在不停的闪耀着几个大字。
不能暴露!
她与鳏夫见过面,也透露过嫁女儿的意思,只要有人去城西打听打听,那她就绝对跑不了。
这一刻,王秀害怕了。
害怕的她看着现场,看着一面倒支持何曼殊的社员们,她知道,与鳏夫勾结的事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她一定会成为被批/斗的对象,就像曾经批/斗地主,富农,坏分子一样。
不行,她不能暴露!
咬了咬牙,王秀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见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闹腾的王老太,“娘啊,姝丫头可是你的亲外孙女,你怎么忍心干这样的事,我...我...”我了两句,她白眼一翻,装晕了过去。
既然不能暴露自己,那就必须有人顶锅。
而顶锅的最佳人选肯定是王老太,王老太有用孙女换粮的前科,再到大虎、大海对姝丫头的觊觎,总总因素归集在一起,王秀知道,娘家的名声已经臭了,再不去车保帅,她就得被牵连,最终,她选择了保全自己。
这个时候可不是讲亲情的时候,能保一个是一个,王秀算得很清楚。
王秀对王老太的指责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连亲生女儿都指责,那绝对就是铁证,这一下,不仅社员们全都信了,就连王家自己人都信了。
“你...你这个败家娘们怎么这么坏,姝丫头可是你的亲外孙女啊,虎毒还知道不食子,你怎么能干出这样没人性的事,你...你这畜生有什么区别!”指着王老太,王老头气得手指都哆嗦了,天啊,他是造了什么孽,今生摊上个这么狠毒的婆娘,气死他了。
被当家的当着全大队的社员指着鼻子骂,王老太惊呆了。
震惊之后就是爆发:“你个老不死的,你骂我是畜生,你们好得到哪去?当年要不是靠彩霞换回来的那点粮食,你以为你们还能好好活在世上,要不是我,你们能有今天,我呸,你们一个个占了便宜现在就想把自己摘干净,摘得干净吗?你们王家,就是喝了人血的畜生,干净不了啦!”
也不知道是被气糊涂了还是怎么的,王老太睁着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没顾得上再撕何曼殊,而是顺着王老头的话直接就秃噜了嘴。
凭啥骂她一个人是畜生,她再畜生,当年换的那点粮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牺牲一个孙女怎么了,在缺粮的年代,谁家不是这样干的?
王老太这不管不顾的一骂上,王家人谁敢认自己喝了人血。
顿时,一个个跟着狡辩起来,越狡辩,他们王家曾经做过的龌龊事暴露得就越多,就连几个女人是如何暗中苛待姝丫头的事也在互相推诿中被人讲了出来。
有一人讲了,就会有更多的人讲。
“大哥,大嫂凭啥说我们家占了何家的房子,就算占了房子又如何,我们只求财,你们却是害命,当年,姝丫头刚进咱们王家门,你家彩霞就嫉妒姝丫头长得好,大冬天故意把人推下河,要不是姝丫头命大,早就死了,这事,大嫂明明知道却包庇,你们自己都不干人事,也好意思来指责我们。”
吵出了真火,不好意思打女人的王二舅直接对着自家大哥动了手。
老婆不干人事,就打对方男人。
一看自家男人被打,王大舅妈也不客气了,她一把扯住王二舅妈的头发,骂道:“你个死三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让姝丫头嫁给你家大海,为了不让姝丫头接着读书,你们连下春/药的下三滥手段都使得出,要不是我去年识破你们的阴谋,偷偷换了药,你们是不是就早得意了,我呸,说我们家彩霞害姝丫头,你家好到哪去,都他/妈一窝的,谁也不比谁干净。”
“好呀,搞了半天,原来是你搞的鬼,我还以为是猫打翻了药碗,大嫂,你既然敢坏我的好事,今天,我对你可就不客气了。”忍着被扯得发麻的头皮,王二舅妈抓住时机也扯住了王大舅妈的头发。
骂骂咧咧间,两个女人一边撕打着一边暴出王家更多的龌龊事。
“我的,表妹是我的,你个鳏夫,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你去死吧!”王大海一拳揍向了王大虎,他快要被气死了,奶不是跟他说一定会让表妹嫁给自己的吗,怎么这话还跟大哥说过,就一个表妹,哪有可能嫁给两个人。
面对王大海的挑衅,王大虎并没有回话,而是以更重的力气还回拳头。
他喜欢了表妹十年,怎么可能会拱手让人。
不可能,绝不!
王家人撕逼撕得凶残,也看惊了社员们,这也是手里没有瓜子,有瓜子的话,大家绝对会坐下一边嗑瓜子一边吃瓜,太精彩了有没有。
啧啧,看王老头这一家,这哪像是一家人,分明就是仇人!
社员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王家人自己乱了套,人都是这样,如果秘密被死死捂着的时候,大家可以站在同一战线上,可要是壁垒被打破,不好意思,为了保全自己,都恨不得别人犯的过错比自己多,受到的责罚比自己重,所以干起损人不利己的事也就无比的自然。
因为这就是现实。
冷眼旁观着王家人的撕/逼大战,再看一眼脸色铁青的大队干部们,何曼殊笑了,很好,她只稍微引导了一下,这王家人就自己把自己捶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