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耽误,很快。”
沈画说着,就开始给父亲行针,也让凤姨把药给熬上。这些药是她在县城买好的,父亲和凤姨的都有。
自从两年多以前的那场差点儿要了沈彰命的车祸之后,他的腿就越发不行,看起来好像拄着拐杖能行动,实际上里面跟灌了铅似的,动一步就要费好大的劲儿,他一直在硬撑着。
沈画下针的动作很快,沈彰都没怎么看清楚,她就扎完了。
留针15分钟,提、捻……
随着沈画的动作,沈彰只觉得腿上酸酸涨涨的,说不出的舒坦。
等沈画收了针,沈彰长长地吐了口气。
“凤姨,用毛巾沾了药汤,擦在我爸腿上。”
之后,她又洗干净手,给父亲揉腿,把药汁子揉进去。
“以后每天晚上都这么揉一遍,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手法,就揉就行了。另外一个方子上开的是内服的药,药材先泡两个小时,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每天喝一次就行。”
给沈彰弄完,沈画给金针消了毒,又给林凤雅扎针。
林凤雅主要是颈椎的问题。
“凤姨,您这不用吃药,就每天用温热的药汤浸了毛巾,包在脖子里,再裹上一层保鲜膜,每天包上一个小时。”
“另外您也注意干活的时候悠着劲儿,别使猛劲儿,重活请人来做。”
其实按照沈画的意思,这养猪场的活着实不轻松,父亲和林凤雅的身体都不太好,不该这么劳累的。
但如今她也没工作,弟弟小直在上足球学校,虽然说因为是特招不要学费生活费,甚至还有补贴,可谁都不能肯定他是不是能踢出来。
能踢出来还好说,要是不能呢?
沈画现在就也不说什么,最迟到年底,她这边收入上来后,就能顺理成章地要他们把猪场转手,换个别的轻松一点的事儿做。
给父亲和凤姨都弄完也交代完,她就收拾行李准备去霍延那边。
给霍延扎完针,她就要直接走了。
霍延体内阴毒旺盛,最好的行针时间就是中午。
沈画到的时候,霍延和孟怀已经在等她。
“小沈,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孟怀问。
行针也是体力活,不吃饱显然不行。
沈画看了一眼霍延,说:“去换一下衣服,裹个浴袍吧,待会儿好脱。”
霍延:“……”
沈画看了下时间,吃了点东西就去洗手,又认认真真地做行针前的准备。
需要用到的药都已经准备好,孟怀亲自看着熬的药汤,有内服的,也有待会儿外用的。
霍延脱掉浴袍,只着一条平角裤躺在治疗床上。
皮肤很白,宽肩窄腰,瘦,但该翘的地方也翘,最绝的是那一双大长腿,极具美感。
沈画毫不掩饰地欣赏。
霍延苍白的皮肤上都泛起了粉色,忍不住别过头去不看她。
沈画笑,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待他转过来看她时,她才说:“我要开始了。”
霍延眨眼。
行针的过程很艰难。
顽固的毒素在霍延体内存在太久,一开始被压制,后来没了压制,毒素侵蚀得更猛烈,给他身体造成了很多暗伤。
后来尽管大量的毒素又被封入他的头部,可体内暗伤的部位还是留下了少许毒素。
沈画不着急,慢慢地梳理。
把毒素封入头部,是因为这种毒在体内上行容易下沉难,而给他治疗的人能力不足,因此只能将毒素引入头部封存,这样会容易点,成功率也更高一点。
沈画现在要做的,是把那些毒素从他头部再引出来,最好是引到腿部,再行释放。
她要用金针在霍延体内开辟一条专供毒素行走的脉路,又要封闭这条脉路,避免毒素流动时侵蚀到他身体的其他部位。
大胆又危险。
同时也非常耗费精力。
沈画足足用了4个小时,才行完这第一次针。
此刻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她放下针,弯腰喘着粗气,跟孟怀说:“内服的药给他灌下去,然后让他在药汤中泡半小时。”
一个小时后,沈画缓过来了。
霍延也已经泡完药汤,熟睡过去。
孟怀走过来,在沈画面前坐下:“辛苦了。”
沈画点头:“体力不行。”
孟怀迟疑了一下,又问:“有把握吗?”
沈画笑:“把握很大。”
孟怀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沈画说:“我今晚赶去省城,明天坐早班机去海市。”
孟怀说:“我跟你一起过去,带你见完老师,我还得去京市一趟。”
沈画:“那霍延这边,有人照顾吗?”
孟怀点头:“放心,安排的有人。航线申请下来了,我们明早坐私人飞机过去,不用今晚赶去省城。”
行吧。
只是没想到的是,次日一早,同行的又多出来个霍延。
“我不可以走动?”霍延问,“必须卧床休息?”
沈画:“……那倒不必,正常即可。”
霍延:“许久没动了,我回海市见见喻爷爷。”
沈画莫名其妙。
孟怀却是激动得不行,赶忙说:“对对对,去叫老师瞧瞧,老师最挂念的就是你。”
于是,沈画和孟怀,带着拖油瓶回了海市。
沈画没坐过这个时代的私人飞机。
但她在异世自己驾驶过飞行器。
新鲜是挺新鲜的。
不如飞行器智能,但确实够豪华。
飞机降落,直接走的私人飞机通道去了停车场,早有车子在等候。全程几乎都没露脸,也不用担心被路人拍到。
车子没有驶向海市市区,而是朝着清水湾海市干部疗养院驶去。
这里远离市区,但却一点儿都不算荒僻。
海市干部疗养院在这里,附近有配套的医院,这样优越的地方开发商们当然不会放过,附近建立了价格昂贵的清水湾别墅区,清水湾公寓等等,有了这些商业住宅,自然会有商场、幼儿园等配套设施,周边也就繁华起来。
喻老一生没有正式官职,却被特批享受正部级退休待遇。原因很简单,喻老于国有大功!
喻老是1915年生人,如今已经108岁。
他经历了许许多多,救了无数人的命,其中就包括在战争中救过许多伟大领导人的命。在战后,他又凭一己之力,在大环境都更推崇信任西医的情况下,让中医保住根基,平稳发展。
接受检查,进了疗养院,见到喻老。
“你们来的刚好,喻老才醒,马上出来。”护工说。
很快就见到喻老,他坐在轮椅上,露在外面的手枯瘦。
一个脸部枯瘦得只剩一张皮,却难掩其祥和气质的百岁老人,穿着棉布褂子和长裤,头发雪白,戴了一副老式的圆形老花镜。
“喻爷爷。”霍延上前一步,蹲在喻老轮椅跟前。
喻老笑着点头,搭在霍延手腕上,闭着眼睛细细诊脉。
片刻之后,喻老笑了起来,语速极其缓慢:“好。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霍延连忙握住喻老的手,“喻爷爷,对不起这么久没来看您。”
喻老笑着摸摸霍延头顶,又抬头看向沈画,冲她微微一笑:“来。”
沈画连忙走进前来,对这样一个人,怎么恭敬都不为过。
喻老看着沈画,笑道:“可愿入我喻派?”
沈画点头:“愿意。”
喻老笑,抬头看向孟怀:“去把东西取来。”
孟怀一愣,不敢置信地说:“您是让我取,印?”
喻老点头,目光极其平静。
霍延还在疑惑,要取什么东西?
孟怀已经收起脸上震惊的神色,进了喻老的屋子……
不多会儿,孟怀重新回来,手中拿着一个盒子。
他的神色极其复杂。
喻老说:“打开。”
孟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鸡血石印章。
沈画看着那枚鸡血石印章发愣。
这……
这跟她在异世成为大国医时,所得到的那枚国医印一模一样!她绝对不会认错!但究竟是不是同一枚,还有待认证。只是暂时,她恐怕验证不了。
喻老道:“这枚国医印是从明代传下来的,是我们喻派的信物。如今,传给你。”
喻老又看向孟怀:“喻派的东西、古籍等,都交给你师妹。”
孟怀抽了抽嘴角:“……师,师妹?”
沈画也是一怔,她抿着唇:“喻老,您这样有些草率了……”
喻老摆手,打断她道:“金针封穴,是我喻派从古到今发展流传这么多年的根基,可惜到了今日,喻派竟然再无一人能融会贯通。好的能学个皮毛,差一点的根本不得要领。而你的能力,比我巅峰时期都只强不弱,且毫不呆板,已经能做到随心所欲,让金针封穴为你而动……把喻派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沈画还想推辞,喻老却拿着她的手,搭在他手腕上,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先给我摸个脉吧。”
沈画一愣,缓缓点头,沉下心思给喻老诊脉。
孟怀则幽怨地说:“老师,您都没跟我提过这些。”
喻老哼了一声:“金针封穴你就只学了个皮毛,叫你知道这是我喻派的镇门之术,你不得羞愧得当场就退出喻派。”
孟怀:“……”
喻老又看向沈画:“现在,你还要拒绝我吗?”
沈画脸色一变。
喻老他……
已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
他用秘法激发自己,让自己能多留在人世一段时间,所以这些时间他往往一天只能醒过来一个小时。从面相上看不出来,但一诊脉就会明白。
这种秘法,至少为喻老延长了3年的生命,可……
也真正完全掏空了他的身体。
待喻老死后,他的身体会很快变成干尸,苍蝇都不沾的那种。
沈画深吸口气,郑重接过那枚小印,跪在喻老面前:“弟子沈画,见过老师。”
喻老笑了起来。
17、明天入V
17、明天入V
喻老精力不济,今天又着实耗费了心神,很快就又昏睡过去,护工连忙把喻老推进屋。
沈画也跟了进去。
“我给老师按摩一下。”沈画说。
她这个便宜弟子,能为老师做的的确不多。
说着,她又写了一个药方,递给孟怀:“孟老,麻烦您按照这个方子配药,也还得再借您金针一用。”
孟怀嘴唇微微颤抖:“老师……不好了?”
沈画说:“半年。”
顿了顿,她又说:“我能让老师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