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看她:“晋宝跟你一起回去?”
沈画:“……我们还没来得及商量。”
章辛柔忍不住问:“深深哥,你说的是谁呀?就刚才跟沈医生一块儿来的那个?”
沈画有些意外,章辛柔不认识进宝?还是说不认识戴面具的进宝?
进宝同学现在戴面具已经非常习惯,主要是戴着面具他在外面做什么都非常自在,不需要担心被人发现了围追堵截。
不过么,他现在的这张面具,已经被认证为沈画男朋友,其实被认出来的几率也还是很高,不过认出来了大家也不知道他是霍延,只知道他是沈画男朋友,他也不觉得困扰,就没再换过其他面具。
顾深说:“是师叔的男朋友。”
章辛柔“哦”了一声。
章辛柔陪着常雯先去了一趟卫生间,沈画这才看向顾深。
顾深低声说:“辛柔今年18,她来章家的时候已经七八岁了,那时候晋宝已经出道,平时我们也都不怎么跟人提晋宝身份,晋宝自己除了唱歌和必要的通告之外,也没有任何社交。辛柔没见过晋宝,也无从介绍,平时大家也都极少提晋宝。”
沈画点点头,原来如此。
到了诊室,沈画让顾深给常雯拿个软的靠垫坐着,接着就开始给常雯诊脉。
她诊脉的速度很快,两只手都诊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章辛柔赶紧问:“沈医生,没什么大事吧。”
常雯也有些担忧,手不由得攥紧。
沈画笑笑:“问题不大,顾深,你来再诊一遍。”
顾深不觉得奇怪,立刻坐过去给常雯诊脉。
章辛柔有些惊讶,小声说:“沈医生,是有什么不确定的吗?还要深深哥再诊一遍?”
沈画微笑,没说什么。
顾深抬头看了章辛柔一眼,笑着说:“师叔要教我。”
“哦。”
章辛柔不吭声了,坐在常雯身边,一脸担忧。
顾深给常雯诊脉之后,脸色有些控制不住地变化:“怎么会这样?和我上次诊出的脉象千差万别。”
“之前诊是怎么回事?”沈画问。
顾深:“师叔您那次跟我说过之后,我后来找时间给伯母诊脉,判断伯母是长期经络阻塞,月经也不好,脉气不活,单纯从脉象上看不出,要感受得到脉气,才能判断。我给伯母针灸,梳理脉气,又开了药调理,按理说是不会错的。”
沈画点头,示意顾深继续说。
顾深又道:“但后来的确不对,我又给伯母诊断的时候,发现伯母体内的脉气更乱了,脉象也乱,好像比我诊治之前更不好。我又调整了用针和药方,可伯母吃了觉得不好,停了反倒身上舒坦,我就把药停了,只给伯母行针梳理,单纯行针的话,效果是会稍微好一点的。”
“这有一个多月没行针了,我也没想到伯母的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
常雯有些吃惊,她在尽量维持平静。
章辛柔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握住妈妈的手:“深深哥,是不是很严重啊,不会吧?不可能吧?”
顾深抿唇,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说。
沈画笑了笑:“不算严重,只是会比较棘手罢了。”
常雯和章辛柔母女眼中立刻闪现出期望:“那能治吗?”
沈画:“能治。”
章辛柔松了口气,连忙抱着妈妈胳膊,“妈,沈医生说能治,能治就好。那到底是什么病啊?”
沈画:“没有具体的病名,常女士应该是先天体弱,小时候很爱生病吧,经常吃药打针,一开始或许效果明显,后来效果不明显的时候,就加药量?甚至您已经形成习惯,吃药的时候都会吃1.5倍以上的药量,对吗?”
常雯特别惊讶地看着沈画:“我……以前是这样。后来上大学的时候认识国川,国川说过我这坏毛病,后来又生病的时候,国川带我去找的孟老。以前我特别容易生病,孟老调理过之后,我就好多了,后来生病吃药也都是遵医嘱。”
顾深忍不住说:“西药也是这么吃的?伯母你这可真是……”
常雯叹气:“那时候就是吃正常药量止不住,又特别想好,就忍不住加量。有一回阿莫西林吃多了,整个人浑身冒冷汗,心慌心悸……当时也没觉得怕,事后想想是有点儿害怕。”
顾深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说:“幸好没出大事。”
沈画:“但身体损伤已经存在,后期调理,并不能修复你身体受损的经络。经络受损,脉气不达。你以前例假也很不好对吧。来例假的时候小腹阴冷坠疼、时间不准,有时候量非常少,有时候量又非常多。”
“量少时,你会很难受,憋得脸上冒痘、牙疼头疼、胃胀便秘、夜不能寐;量多时,会浑身冒冷汗,口干虚弱、昏昏欲睡……”
“对。”
屋内有顾深这个男医生在,常雯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倒是章辛柔年纪还小,有些害羞。
常雯叹气说:“这毛病很多年了,一直都调理不好。前些年……孟老给我调理过,但收效不大。”
沈画点头:“这就是经络受损、脉气不达的后果。单纯的药物调理,也没办法让脉气通达。按理说,之前顾深给你行针调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常雯:“深深刚开始给我治疗的那一个月,我是真觉得身上特别轻松,精神都好很多,可不知道怎么,后来又不行了。”
常雯说着,也有些泄气:“以前叫孟老给我调理也是一样,总是刚开始有效,后面就不行了。我都习惯了。”
沈画看向顾深:“你说说现在常女士的情况怎样。”
顾深:“经络受损情况更重,气滞血瘀,脉气更弱,自身阳气不足……我之前行针用药都是为了生脉气、聚脉气,可现在看来脉气更散……”
沈画:“怎样会导致这种情况?”
顾深垂眸沉思。
片刻之后,他抬头看向沈画:“我当时行针是没有问题的,聚和散我还分得清,药也没问题……师叔,我确实想不出来。”
沈画点点头:“想不出来暂时先不用想,原因很多,目前还不能确定。不过常女士,您这情况得马上处理,拖着病体做什么都没精神。我金针拿去消毒了,稍等叫人取来,我先给您行一遍针。”
顾深:“要开药吗?”
沈画:“开啊。”
她很快就开了处方:“药去喻和堂拿,按方拿。”
顾深看了一下,对着药方拍了照片:“我这就叫人抓药,待会儿送过来。”
沈画点点头。
金针送过来的时候,沈画跟顾深说:“我来行针即可。顾深你留下有些不太方便,叫章小姐给我搭把手吧。”
常雯笑道:“其实也没事,在我眼中深深就是晚辈,不用特别避讳。你不是还要教深深吗?”
沈画:“他金针还没达到那个水平,我教了他现在也学不会。还是避一下吧,确实不大方便。我要不在也就罢了,只能让他自己摸索着来,我在就用不着他了。”
顾深叹气,无奈摊手:“伯母您看到没,我这水平不够,师叔都不愿浪费时间。”
常雯忍不住笑,气氛松快不少。
章辛柔:“深深哥,没想到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呢,从小到大都被夸天才,现在备受打击吧。”
顾深:“可不是么。自从有了师叔,我这打击天天有,已经习惯了,哪天没被打击反倒是稀罕事儿。那行伯母,我去外面等。”
他又看向沈画:“师叔,交给您了。”
顾深离开。
沈画让常雯解了衣服,章辛柔赶紧帮妈妈把脱下来的衣服拿走。
大冬天的,即便室内开着暖气,也还是有些冷。
针已经消过毒,沈画又给常雯身上要行针的地方消毒……
“那么长的针啊。”章辛柔有些担心。
沈画没吭声,直接开始行针。
半小时之后,行针完毕,留针15分钟。
沈画抽了纸巾擦擦汗。
章辛柔看着好像睡着了一样的常雯,有些惊讶,小声叫了叫:“妈妈。”
常雯没动静。
沈画看她:“常女士已经睡着了,让她稍微睡一会儿。”
章辛柔连忙点头,跟着沈画一起从围挡后面走过去:“沈医生你也太神了,妈妈睡眠质量一向不好,在外面从来都是很难入睡的,您这给她扎着针,竟然都能睡着。”
沈画笑了笑:“体内调和,舒坦了,才能睡着。”
章辛柔恋恋点头:“可真是太感谢你了沈医生,嗯沈医生,冒昧问您一个问题,我妈妈这样,多久能治好?”
沈画:“正常行针加用药,一个月就能差不多,后续再吃药调理半年左右,就能痊愈。”
章辛柔一脸不敢置信:“您说的这个痊愈是指……”
沈画笑:“当然是指身体大好呀,就跟正常人一样。”
章辛柔特别惊讶,“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就是……沈医生您能确定吗?之前孟老和深深哥给我妈妈看了那么多次,本来都说能好,可后来还是……我妈妈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我知道她心里很失望的。您这真的有把握吗?我实在是不想看我妈妈再失望一次,打击太大了。”
沈画非常肯定地看着章辛柔:“这次她肯定不会失望。”
章辛柔深吸口气:“那我就放心了。那……那我妈妈还有可能怀孕吗?”
沈画点头:“当然。”
沈画想了一下又说道:“对了,刚才顾深是让喻和堂那边抓药的吧,应该交代他一声,直接让喻和堂把药熬好了,你们直接拿成品回去病人喝着方便,不然还得自己熬。”
章辛柔:“也不麻烦,中药就是热的效果才好的对吧。家里熬药也方便的。”
沈画点点头:“药一定要按时熬按时喝。药材里面我用了年份在十年以上的野山参,切片,药性比较足,也就在喻和堂才能拿到,去别的地方要么没有,要么会给林下参甚至是普通的园参充当野山参,那药性可就差多了。”
章辛柔一脸不解:“不都是人参吗?”
“都是人参,但药性不同。用药都是有讲究的,一般情况下用错了顶多就是药效不太好,但你妈妈的情况不同,如果用错,药性发挥不足无法散开血瘀,反而会加重病情。”
“但同时也不能多,都是定量的,如果多的话,你妈妈的身体就会承受不住,同样也会加重病情。”
沈画笑了笑:“在喻和堂拿药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肯定都是合格野山参,切片称重之后,能确保分量刚好,多添几片或者是减掉几片,都不成,必须要刚刚好。”
章辛柔恍然大悟:“那如果药物都对的情况下,妈妈的身体还是出现什么变故呢?还是说能确保妈妈的身体不会再出现什么变故?”
沈画微笑:“人体非常玄妙,没有人能完全保证不出问题。”
章辛柔连忙给沈画道歉:“抱歉啊沈医生,不是有意冒犯,就是太担心妈妈了。”
沈画点头:“理解。差不多了,我去给常女士取针,待会儿也会叫醒她,你帮她把衣服穿上。”
“好。”
常女士前后也就睡了半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竟然觉得身上特别松快。
“沈医生,您这水平真是……我这就感觉到很舒坦了。”常女士忍不住笑着说,“之前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冷劲儿,就好像血流不到有些地方一样,现在身上竟然有点儿暖洋洋的。”
沈画点头:“有感觉就好。你们回家休息吧,我们也要回去了,晚上这边有医护人员值班,不用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