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婆子又看了一眼周围,把声音压得更低:“你们就算是有别的打算,也可以等到那个时候。现在的话,不顺从的下场就是柳枝。自己好好想想吧。今晚强子和升子就回来了。”
疯婆子离开之后,秋橙忍不住问沈画。
“姐,这病真是那什么吗?”秋橙问。
沈画点头:“八九不离十。现在只看到一个病例,但听疯婆子说的情况,应该就是。只是有一点我弄不明白。”
“什么?”秋橙很是好奇。
沈画说:“克雅氏病是可以通过家族遗传的。符合疯婆子刚才说的一开始村里只有两户人家受诅咒。后来也有别人犯病,也可以说得通。唯一有疑问的就是,疯婆子说,村里的人只要离开存,就像之前来的那个狗子,离开村子之后过段时间,就会犯病,这可就奇怪了。”
秋橙:“为什么?”
沈画:“克雅氏病是由朊蛋白引起的,朊蛋白发生病变就会形成致病性的朊病毒蛋白,再结合正常朊蛋白,把正常朊蛋白也变成致病性的朊病毒蛋白,如此周而复始地复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病人体内又朊蛋白,并且有朊蛋白已经恶变成朊病毒蛋白,病人才会开始形成克雅氏病。否则仅有朊蛋白,那也不会生病。”
秋橙点头,“所以呢?”
沈画:“朊病毒在人体内的潜伏期非常长,从几年到几十年不等,如果没有受刺激它就会一直保持静止不动,也不会致病,只有受刺激了,才会发病。”
秋橙:“那这些不听话出村子的人,是被有人故意刺激发病的?”
沈画点头:“只能是这个原因。可是,要怎么才能刺激朊病毒呢?”
秋橙:“……没有办法吗?”
沈画:“实验室或许有办法,但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朊病毒只是一个蛋白分子结构,非常小,也不像其他东西看得见摸得着,可以刺激。所以我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刺激的。”
秋橙更不明白了。
沈画:“还有就是,统计表明,克雅氏病一般是在年龄50到70岁的人群中多发,可那个狗子,还有疯婆子口中说的其他不想待在村子里,跑出去后发病的人,都是年轻人,也就是二十多三十多。这样基本可以肯定就是故意认为刺激,导致朊病毒受刺激,引发克雅氏病。”
秋橙:“姐你想弄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对吧?”
沈画点头:“只有一个狗子还不能完全判断,如果能看到多几个病人,就能判断了。”
秋橙:“那是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其实都是携带者,都处于潜伏期?”
沈画:“很有可能。那个贵哥应该是知道这是一种病,他故意利用这一点把这些人都给圈起来,再利用这些人去贩毒挣钱,名义上是他在养着这些人,其实这就是他的一门生意。”
秋橙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这跟圈养一群牲口有什么区别。”
沈画:“编造诅咒,出去的人会发病,发病之后一年之内必死无疑,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一直留在村子里不敢出去。但人都留下的话,憋疯了也会发疯,且人也会越死越少。这个贵哥就抓住村民们的心理。”
“想要吃肉喝酒,那只要干活了,挣钱了就给买。他们这钱来得也快。”
“都是男人生理问题怎么解决?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什么诅咒都管不住的。那就给村民们买女人买老婆,这样就能安稳下来。”
“还不安稳还想出去的,就像狗子,出去就发病,发病了再回来叫所有人都看看,这种震慑作用威力可是相当大!”
秋橙咬牙:“那为什么他们只要男婴,不要女婴?”
沈画:“可能性很多。男婴以后长大成男人对贵哥来说是有用的,女婴的话,村里就这么不到一百个人,大家都知道自己身上有诅咒,找同村的通婚就是找死,都想找买来的媳妇。那女婴长大就只能嫁到外面。万一走漏村子里的消息呢?还不如从一出生开始就把女婴给溺死,就不用考虑那么多问题了。”
秋橙:“……太恶心了。”
沈画:“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他们到底是怎么刺激村民发病的。”
想是想不出来的。
最好是能找个人问问。
但又不能问得太明显。
外出逃离村子的村民会发病,是被刺激的,而不是什么诅咒,这件事情肯定只有贵哥一家人知道,村里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如果打草惊蛇,被贵哥发现,就有点儿浪费机会了。
这时,院子里再次有脚步声响起。
柳枝的声音响起:“疯婆,送饭。贵叔让给她俩吃好饭。”
疯婆子走了出来:“送你去送,说那么多。”
柳枝端着饭走向牛棚。
疯婆子就远远地盯着。
沈画伸手去接饭菜,被柳枝的身体当着,她的手攥住了柳枝的手腕。
时间很短,就是一两秒钟她就放手了。
在把饭菜拿过来放一边上的时候,沈画一把将柳枝推倒在地:“你靠那么近干嘛,身上脏死了,滚出去,别进来,恶心。”
这个角度,疯婆子只能看到柳枝被推倒。
沈画用极快的速度,用异能给柳枝治疗了身体,但也没有治得很明显。
接着,她给柳枝手里塞了一颗药丸。
秋橙接替沈画在对柳枝破口大骂。
沈画趁机说:“你内脏有伤,把这药吃了,对你有好处。”
柳枝浑浑噩噩地出了牛棚。
疯婆子嗤了一声:“这俩可比你聪明多了,你也省省你那份心。”
说着,疯婆子又看向沈画和秋橙:“她自己都自身难保,要是再哄你们说帮你们逃跑,你们就直接啐她,那是在害你们。你们要是真被她怂恿着逃跑了,就这地方,压根儿不可能跑掉不说,被抓回来就是一顿抽。”
沈画有些惊讶地看着疯婆子:“她还帮人逃跑?”
“可不是么,自不量力。要真能跑,她自己不就先跑了。”疯婆子说,“到了这儿啊,谁都甭想跑出去。你们真有啥想法,就像我刚才说的,笼络住男人,以后自然有好日子过,说不定也能完成你们那想法……”
疯婆子的意思很明显,要听话,要顺从要认命。
笼络住强子升子之后,以后能回到城里,再去想逃跑的事儿。
在这地方,根本不可能逃。
这个疯婆子很会说话。
如果被抓来的不是沈画和秋橙,是其他人,比如柳枝还有村里其他女人们,那还真是……根本跑不掉。
顺从一点,才能少挨打,才能活下来。
可有些人,比如柳枝,她就算是被打死,也顺从不了。
意志稍微不坚定一点的,就会被疯婆子这番说词给说动。
饭菜倒是没有问题。
两人吃了东西。
沈画跟秋橙说:“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没问题,有疯婆子看着,有村长发话,那些人应该不敢乱动的。你出去到村子周围看看情况。”
秋橙不肯:“姐,我得保护你安全,不能离开你半步。”
沈画:“……那我们一起。”
秋橙眼睛一亮:“打出去?”
沈画无奈:“让疯婆子睡会儿,我们出去逛一圈再回来。这里肯定没有有线电话,手机也没信号,我们顺便打探一下那个阿贵有没有卫星电话。”
秋橙连连点头。
这地方对普通女孩子来说危险的,但对秋橙和沈画来说,并没有那么危险。只不过再觉得不危险,秋橙也不会离开沈画半步。
如果沈画愿意一起出去的话,秋橙还是非常愿意的。
脚上的锁链,有锁在锁着。
秋橙直接揪住铁链的一环,把铁链的铁环从缺口处慢慢掰开。
掰太快了会脆断。
慢慢掰的话,铁的延展性在那儿,可以直接把铁环拉开,回来的时候再给捏回去就行。
秋橙很轻松地把小拇指粗的铁链铁环给掰开。
进了祠堂内。
秋橙在疯婆子开口之前,就已经把她给打晕。
她下手非常轻,因为稍微重一点的话,疯婆子的脑袋就该开花了。
大中午的,有的人在睡觉,有的人在家里看电视,外面人不多。
秋橙又带着沈画从隐蔽的地方走,秋橙的感官十分敏锐,很远就能听到动静,她带着沈画顺顺利利地避开偶尔路过的村民。
在经过某个院子时,沈画看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显然也出现了小脑共济失调的情况,肢体僵硬,步态不稳,肌肉痉挛……
沈画响起疯婆子刚才说的除了狗子之外,村里现在还有一个人发病,应该就是这个人。
两人没停留,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村子尽头,看到了一片坟地。
坟地就是一个大坑,丢进去的尸体就是随便掩埋,周围甚至还能看到露出来的白骨。
秋橙指着前面说:“姐你看!”
沈画也不瞎,早看见了。
坟地里,有人。
正是柳枝。
秋橙的视力非常好,从她们所站的位置,到坟地柳枝所在的位置,至少500米以上。
沈画都看不太清楚了,秋橙却还能看清。
她立刻就一阵反胃,想吐。
“姐,你能看得见吗?”秋橙问。
沈画摇头:“看不太清,那个人是柳枝吧,她在干什么?”
秋橙干呕了两声,背过身说:“姐,那个柳枝是不是变态啊。”
沈画:“怎么了?”
秋橙的脸色很难看:“那尸体都腐化了,站这儿都能闻见恶臭味儿,那个柳枝她好像在……”
“在干什么?”沈画皱眉。
秋橙又干呕了一声,才咬牙说道:“我看她好像在从尸体头上取什么东西,放到碗里……”
沈画微微挑眉,立刻跟秋橙说:“你再看仔细点。”
她把秋橙的脸给掰过去,对准柳枝所在的方向。
秋橙的脸都绿了。
“回来了!”
“采办提前回来了。”
“强子升子他们提前回来了!”
村里有人高声喊道。
鞭炮都放起来了。
秋橙和沈画对视一眼,秋橙干脆直接背着沈画,飞快地跑回祠堂的位置……
疯婆子猛地推开牛棚门。
就看到沈画正靠着,秋橙则在不断干呕。
疯婆子立刻跑过去检查锁链。
拴在两人脚上的锁链,另外一端还好好地拴在桩上,锁也没有被砸断的痕迹。
疯婆子忍不住皱眉,问道:“刚才有人进来吗?”
她忽然被人给打晕了,醒了起来后脑勺疼得不行,第一反应就是贵哥让她看的这俩女的逃跑了。
结果跑出来看,人还好好地在。
那是谁把她打晕的?
沈画说:“有个男的进来,他进祠堂了一会儿又出来了,要往我们这儿来,外头忽然放鞭炮,那人就吓跑了。”
疯婆子脸色很难看:“一群没脑子的玩意儿。”
她又看向沈画和秋橙:“肯定是强子跟升子他们带着采办队和走货的人回来了,你俩记住我说的话,别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我先出去看看。”
疯婆子这一出去,就是一个多小时了。
疯婆子再回来的时候,又带了四个女人:“给她俩脸上手上擦干净,带到前头去给强子升子看看。”
四个女人都笑着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