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板寸,薅起来真的太疼了。
这会儿才早上六点,霍延应该还没起床。
也或者起床了还在锻炼。
所以等她今天下班再给他发信息道歉吧。
这么一想就好多了。
沈画装好背包就出门。
刚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门口一个高大的黑影!
她毫无防备,差点儿没直接动手。
“你怎么在这儿?”沈画无比震惊地看着门口的人。
大清早的,他跑来门口蹲着干嘛?
该不会是……
过来兴师问罪的吧?!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堂堂歌神,喜欢他的人海了去了,她这个没音乐细胞的听睡着了真不算什么,不必这样!
太掉价啊喂!
霍延看她:“昨天很累?”
“还……”
行字没说出来,沈画忽然反应过来,赶忙改口,连连点头。
“对对,还真是非常非常累,累得脑子都模糊了。好像……昨晚上你给我打电话了?我也是今天早上看通话记录才知道的。抱歉啊,太累了,都没听清你说什么了。”
霍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沈画若无其事地挪走视线,心虚的人还搞什么对视,那不擎等着露馅儿么!
“打电话倒是没说什么。”霍延道。
沈画松了口气。
“你让我给你唱歌。”
心顿时又揪起来。
“你说你会好好听,不会睡着。”
“……”
沈画无语,这语气,想委屈死谁啊!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逃不过这一刀。
沈画无奈:“好吧,我就是太困了,你唱得很好听,我听着特别放松,头也不疼,特舒服,然后……就睡着了。”
这绝对是实话。
霍延看了她一眼,脸上没多少表情,“下次……”
“下次一定听完!”
沈画抢答后,终于松了口气。
“哎,你还没说你这么早来干什么?”沈画问。
霍延说:“给你送个东西。”
“哎?”
两人一起下楼。
直接到负一楼的停车场。
沈画有些狐疑,来停车场给她送东西?送什么东西?不会是车吧。
那倒是没半点儿必要。
从小区这边到医院,走大公路得5公里,一路上各种红绿灯,每天上下班高峰期,这儿都是最拥堵路段之一!
她真要开车的话,这5公里路,半小时都不一定能到医院。
就算到了医院,又要开始找停车位……
地图上公寓和医院的直线距离才1.5公里左右,走小区内部道路,再连接一些小道的话,最多也不过3公里的样子。
弄个自行车,或者是电瓶车,最方便不过。
霍延带她找到了停车位。
沈画眨了一下眼睛。
还真是送车。
而且,是一辆电瓶车。
沈画颇为惊喜地看了霍延一眼,又立刻转头去看电瓶车。
白色小型电瓶车,最多可以载两人。
踏板的,有后备箱,周围有一圈保险杠。
车身是白色为底,上面绘制着星云图,车牌都上好了。
霍延说:“最高车速30,头盔在前面挂着,骑车一定戴头盔,慢慢开。”
“哎!”
沈画立马就上去试试,在车库里开了一圈。
她身高腿长,电瓶车又是小型的,腿随便放一下就能支着地,根本不怕摔跤。再说了,她可是开过飞行器的女人,一个小小的电瓶车,有啥难的!
霍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沈画经过他身边:“想不想试试?”
霍延看了眼那高度都不到他腰部的电瓶车,果断摇头。
沈画也不强求。
*
今天到医院比较早,还没开始交班。
想了想,沈画在外面打包了油条豆浆包子等等好多份早餐。
一回科室,她就收获无数关注目光。
沈画把东西放在公共休息室那边,打了声招呼,谁没吃早餐自己拿。
沈画换好衣服,把口罩和防护帽都戴好,出来就看到忙了一夜,到交班是才清闲下来的护士们,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
看到沈画,大家都打招呼:“这油条是对面詹记的吧,我最爱这家了!”
“他家的葱油饼才是一绝。”
“最好吃的是油条加蛋好嘛。”
“谢谢啊沈医生,你不知道,昨晚有几个醉鬼起摩托车翻车了,闹腾了一夜,累死了。最讨厌的就是醉鬼啊啊啊啊!”
沈画笑:“确实辛苦。”
“哎对了,沈医生你可以啊,真人不露相。医院都传遍了,你救了郭主任的命呢!”护士长方晓梅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姐,笑着说道。
“还有那个人渣,哎那个人渣真名任查,你说他爹妈多会取名字啊。”护士牛彤说。
“要我说,这俩字真冤。”
“行了别吐槽这个,被病人听到投诉,等着被扣奖金吧。”护士长瞪了牛彤一眼。
“烦,吐槽人渣两句都不行。你说现在病人都跟祖宗似的,昨晚有个咳嗽严重到开始喘的儿童,医生给开了沙丁胺醇,那家长非说自家孩子没哮喘病,这种药有激素不能用。靠,那小孩儿都喘不过来气了好吗!”
“你少说两句。大家都知道值夜班又累又烦,对咱们来说什么病都习以为常,但对病人来说就是人命关天,咱自己一两句就觉得说清楚了,不是大事儿,可病人不知道啊,就以为你敷衍。这医患矛盾可不就来了?尤其是你啊牛彤,管管你这张嘴。”
牛彤撇嘴:“我是有点儿嘴贱没耐心,可郭主任哪儿不对了?还不是一样被神经病砍。”
方晓梅狠瞪了牛彤一眼。
又说:“沈医生你不是专硕吧,不然规培期早够,现在都能升主治了。”
沈画笑笑。
牛彤也好奇地问:“沈医生听说你14岁就上大学了,还是你们省理科前十吧,我要能有你这成绩,肯定不学医。不过沈医生你这么厉害,不学医就浪费天赋了哈哈哈。”
“沈医生你原本没想来医院的吧,不然上专硕多省事。是不是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对临床更感兴趣,就来医院啦?临床真的太累了。也操蛋。”
“对了啊沈医生,听说那个人渣伤得特别重,毕竟是被近距离打了一枪,听说本来都活不下来的……沈医生你为什么要救他啊。”
牛彤不解,愤愤道:“这种人就该死!郭主任那么好的人!我跟你说,我就没见过像郭主任那样脾气好的主任医生,尽心尽力。没说别的主任不好的意思啊,就是郭主任她……特别好。”
“噗,待会儿给咱们邓主任听到要吃醋了。”
沈画笑了一下,“是啊,郭主任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那你为什么救那个人渣?”牛彤不解。
沈画:“郭主任伤势特别严重,最难控制的就是出血,我学过一些中医,刺激穴位止血是强项。我若只救郭主任,不管那个任查,回头被人知道了,肯定要说咱们医院对任查消极抢救。虽然任查是人渣,可上了手术台,他就是咱们医院的病人,必须全力抢救。我去帮忙了,别人也就没话说,咱们尽力了。”
牛彤撇嘴:“反正我就是气不过。”
“小沈这点做的很好。”
邓薪海副主任从外面进来,“你个牛牛,一看就不如人家小沈医生脑子好使。这次的事儿本来就是咱们医院占理,虽说那个任查救不救得活都不影响什么,可有小沈帮忙,救活了任查,咱们医院就更无可指摘。那些挑刺儿的,就算拿放大镜也挑不出咱的错来,舆论上省力多了。院领导都在表扬小沈呢。”
看牛彤还拗不过来劲儿。
护士长方晓梅无奈,低声说:“你当那个任查留着命是好事吗?真死了,一了百了,说不定家属还能再反咬医院一口。而且大多数人的想法就是,死者为大,人死罪消,毕竟他死了,而郭主任活着呢。到时候他们反倒是成了弱势群体,再给咱医院扣个消极抢救的帽子,咱还不得被唾沫淹死啊!”
“现在任查活着,他就得承担自己犯下的重罪!况且,他也就只是活着,以后半辈子都躺着下不来床……”
“好像他脑子里还长了个瘤子,压迫住了神经,神外说位置比较刁钻不好做手术,建议保守治疗。要不了多久他就不光是瘫痪,连胳膊都不能动,控制不了大小便……你想想,这样活一辈子,还是马上就死,哪个受罪?”
牛彤眼前一亮,“那肯定还是活着……好啊!”
方晓梅叹了口气:“人啊,死可太容易了,活着才难。”
邓薪海单独叫了沈画去他办公室。
“昨天的事儿,领导有批评也有表扬。”
邓薪海直说,“场面话很多,我也不一一跟你复述了,你们小年轻不爱听这些唠叨。出去别人问,可别这么说啊。”
沈画失笑:“明白,出去我就说,邓主任完满地传达了院领导对我的批评教育和鼓励。”
“上道。”
邓薪海也笑,“除了场面话,也真有点情况要问。你昨天那手,露的可真是技惊四座。按压穴位止血,真的能这么有效?”
“您不都看见了么。”沈画说,“一些简单的手法我可以教,但像昨天邓主任和任查那么严重的,恐怕只有我能做到。若是配合行针,效果更好。”
邓薪海迟疑了一下:“你这手,是中医吧。”
沈画:“我中西医都学。”
邓薪海无奈:“行吧,知道是你们的秘密,我也不多问。就问你,还会别的吗?”
沈画眨了一下眼睛:“会的不少,但不能用。”
“为什么?”
“我没证,规培年限也不够。”
“……”
邓薪海无语,简直痛心疾首:“你说说你之前都在干嘛呀,白白浪费时间,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邓薪海忍不住站起来,转了几圈:“小沈我跟你说,回头我带你上几台手术,止血啊缝合啊什么的你小露几手,叫大家看看你基本功有多扎实。这样轮转到别的科室,大家都愿意带带你。这两年多上点手术,后面一上主治,你起点就跟别人不一样,马上能独立手术。”
沈画:“……多谢邓主任,但是最近,我恐怕,请假比较多。”
邓薪海像是没听明白一般:“什么玩意?”
“咳,请假。”沈画说,“我跟了一个保密课题,我的中医技术需要配合那边。倒也不会特别多地请假,但恐怕隔几天就要去一趟。”
邓薪海半天没说话。
过了会儿才道:“你行啊你。你中医有证吗?能跟保密课题,说明你水平不低啊,怎么不去中医科?”
沈画:“我中医也没证,九月去考。”
邓薪海眼神更古怪了。
中医也没证,还能跟保密课题,那就是家里比较有劲儿了?
行吧,是他瞎操心了,以为这小姑娘真没后台呢。
不过这姑娘心性是真不错,明明有后台又有能力,却一点儿都不高傲,不显山不露水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