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数据对比过程我就不说了,目前看,这种未知蛋白的产生,是阻止猪感染A猪瘟病毒的关键。”
“你处理过的猪,体内百分之百产生了这种蛋白,但其他人操作的,只有5成左右的概率。”
沈画皱眉:“五成?”
陈教授说:“五成已经不低了,我们一开始预估能有一成就不错。经过这些天的实验,基本稳定在五成。最难得的是,用那两位针灸专家的话说,只要是学过针灸的都能扎,甚至没学过的农户,培训几天就也能扎。”
陈教授:“我叫实验室的人也都学学看,试着扎一下,今天这份结果也出来了,我们这些毫无基础的初学者去扎,竟然也能有三成的成功率!”
沈画:“还是太低。”
陈教授摇摇头:“真的不低了。你要知道,这是要大面积推广到全国的,不可能找那么多真正的中医专家去扎猪,更多还是要靠畜牧站的技术员,或者是养猪场和农户自身。这项技术没有太高门槛,连他们都能学会,这才真正能大面积推广适用!”
沈画:“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提高一点成功率。”
顾深在给健康生猪扎针的时候,对气的感受更明显。
他按照沈画说的运针原理,给健康生猪做预防。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
消毒完毕出来,顾深就跟沈画说:“我刚扎了两头健康生猪,你检查一下合不合格。”
沈画看他:“这点儿自信都没有?”
顾深:“检查一下保险。”
沈画去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完美。
顾深说:“你有没有想过改进一下。”
沈画立刻问:“怎么改进?”
顾深:“运针原理我知道了,你的方式扎针少,扎起来比较快,但这只能针对你。因为你很清楚每一针是否扎到位,可若是让其他人来操作,效果一定会打折扣。每一针的效果都打折扣,最终……”
沈画赞赏地看了顾深一眼:“说的没错。正好,陈教授你也听听,刚还说找办法提高成功率呢,这就有了。”
顾深显然也已经从岳丰那边了解到成功率的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你水平太高,你拿出来的办法是最捷径的,尽管你已经尽量放低要求,可下面的人还是很难完全做到。”
顾深说:“就好比你是数学教授,你对一道题有很多种解法,你已经选择了你认为最浅显最能被学生理解的解法,可对学生来说,还像是在看天书,你运用到的公式他们根本不理解,只能依葫芦画瓢往上套,换一下题干就不会了。真正要做的,是把这种解法再浅显化,把其中每一个运用到的公式定理都拆开说明。”
顾深:“换句话说,你用3针能达到的效果,别人得用10针、15针。那就没必要非追求3针解决,10针、15针的操作更容易被接受被推广。”
沈画连连点头:“不错,很有道理。”
陈教授也大喜:“之前我们也往这方面考虑过,但搞不清楚原理,还以为只能扎那几个固定的穴位呢。原来可以换的吗?”
顾深:“机体都是想通的,没有独立存在的穴位。她……咳,用的办法找的穴位,是最精准的,如果全部都由她来操作,再没有比这更精准更高效的了。”
“可若是换做别人,根本无法仅仅通过这三个穴位,就达到目的,那就可以旁敲侧击,用刺激周边更多的穴位来达到同样目的。类似于做题简便算法理解不了,就用笨办法一点一点算,也就多些步骤,大概就是这样。”
陈教授心情很好,“那立刻开始试验。只是多扎几针就能提高成功率的话,可太好了!关键是门槛儿低,方便培训推广。”
陈教授看向沈画:“小沈,那还要麻烦你再配合。”
沈画:“顾……顾大夫正巧需要练手,改进针法,他也比我更熟练更合适,知道怎么改最容易学。顾大夫,这段时间麻烦你配合陈教授这边,早点完成课题,也好早点推广应用。”
顾深:“……”
周幕全程都没怎么说话。
这会儿等他们讨论完了,周幕才说:“第一批猪场实地实验,什么时候能开始?在原来爆发过A猪瘟病毒的猪场进行复养,实验意义应该更大吧。”
陈教授:“得等改进行针方案后,看看数据能否达到实地实验的标准。估计最快也还要一周。”
周幕:“我先申请报名啊。”
陈教授:“你报你的名,我们也还要筛选。”
周幕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瓮声瓮气,“陈教授,您这就不够意思了吧。”
陈教授笑:“同等条件下,你们优先。”
周幕这才满意。
在他调离畜牧局之前,得把这事儿落实下来。
喻和堂那边忽然宣布,顾深顾大夫停诊半月。
海一这边,号早就挂出去的,人家排一次号特别不容易,顾深还是会过来一天坐诊。
沈画这天白班。
刚上班,邓主任就笑着说:“小沈你是喻派弟子?你啊你,可真是给我们好大的惊喜。”
沈画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也点头。
邓主任笑:“你,不会是拜在顾大夫名下的吧。”
沈画:“啊?”
邓主任也不等她回答,自以为看穿了什么,“顾大夫今天在中医科那边坐诊,刚打电话过来说借你过去用一天。”
“……哦。”
沈画去了中医科那边。
这一大早的,门诊上班时间都还没到,医院已经人满为患了。
即便现在可以手机挂号,挂号也都分的有时段,可实际上医生看病并不能严格按照时段,一个病人耽搁久了,后面就要持续耽搁下去。
你挂了9点钟的号,可能10点才能看到你。
也有挂了后面的号,但是到的特别早的,某个号没来,那就可以先给你看。
很多病人都习惯早早到这儿等着。
沈画一路走过来,中医科的人比想象中要多,不过显然,大部分都是顾深的病人。
“你们也挂的顾大夫吧,挂了多久?”
“整整三个月!我闺女守着周一零点系统放号,她直接点了后面的提交,总算挂上了。”
“我这算纯捡漏,手机挂号,我就晚了一分钟,点开就没号了,我不死心,一直守着刷新,刷到凌晨四点多钟,忽然有个退号的,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点进去,竟然真的挂上了!”
“哎,顾大夫的号就是太难挂了,喻和堂那边又太贵,病都看不起。”
“其实喻和堂那边才是正常价格吧,海一这边明显就是顾大夫照顾咱普通人的。我之前去打听过,喻和堂那边顾大夫的号,1800一个。海一这边是按的国优专家算的,也才五十多。就是难挂。”
边上有大概是第一次来的家属,一脸不可思议。
“光一个号就一千八,后面还要检查开药,那得多少钱?怎么不去抢!当医生也太挣钱了吧。”
“可不许胡说。就算喻和堂那边开一千八的价,也不是都能约上呢。顾大夫就在海一这边是风雨无阻,每周三必定来。喻和堂那边,顾大夫可是说请假就请假的。”
“这就奇怪了吧。明明那边挣钱,为什么这边不挣钱的这么准时?”
“那你说呢,放着好挣的钱不挣,来给咱这些拿不起钱的人看病,能图啥?”
一个病人说:“你觉得顾大夫一个号一千八贵,其实真的一点儿不贵。顾大夫是咱们海市保健委的专家,那可都是给领导人看病调养的。要没这渠道,别说花一千八了,就是一万八,也请不到顾大夫给看诊。”
“可不就是。找顾大夫的都不是小病,去西医做一套检查都得几千,这一千八算个啥啊。当然,你要就是个小感冒小咳嗽,还非得挤着挂顾大夫的号,又说人家一千八贵,那我就没话说了。”
又有人说,“说顾大夫贵的,都是根本不了解的,但凡顾大夫的病人都知道,找顾大夫只需要挂一次号,顾大夫诊断开药之后,会有学生定期打电话回访,指导后续怎么用药停药。重症需要反复诊治的,也不用再挂号,跟学生约好时间上来,到喻和堂那边,顾大夫会再给复诊。也就是说,一个号,管给你看好!这哪个医生能做到?”
“除了顾大夫,没人这么干,都这么干了医院还怎么挣钱?我侄子先前咳嗽发烧,早上去看病挂号,医生开完单子都十点多,又去排队做检查,做完检查上午的医生下班了,下午去看结果,还得再挂号。”
众人纷纷点头,去医院多了,这种经历并不稀奇。
边上有个年轻人嘀咕:“听起来顾大夫好像是挺有医德的,那他医术到底怎么样?”
“嘿,还有人怀疑顾大夫医术的。”
“为啥不能怀疑?不就是个中医么,是能治艾滋,还是能治癌症?”
“你这小年轻怎么说话的,那西医也治不了艾滋治不了癌症啊。”
“但西医至少有办法控制。艾滋现在有阻断药,癌症如果早起的话,完全可以手术,中后期化疗放疗也都有效果。中医能做到吗?”
来这儿看病找顾深的,老一辈居多,对这中西医的辩论并没有那么极端。
其中有些癌症病人,是做过手术来找的顾深,认为手术切除癌细胞更精准,后期用中医调养更好。
大家没那么激进地非要在中医西医上争个高下来。
“看吧,都说不出了。”年轻人撇撇嘴,“中医无非就是给你们灌点迷魂汤,心理作用罢了。”
一个大姐忍不住开口:“我也不知道啥是心理作用。我就是癌,胃癌,之前看西医说得切三分之二。可切了胃,我就身体就垮了,什么工作也甭想做,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一家子等着饿死?我不想治。我闺女也不知道在哪儿听说了顾大夫,就天天守着给我抢着挂了个号,非叫我来瞧瞧。”
“治好了?”
“没。”大姐说,“顾大夫说他能尽力控制癌细胞扩散,再给我调养身体,说彻底治愈很难,但能叫我跟正常人一样,多活几年,要是身体调养得好,多活十多年也不是不可能。我要不说,你们谁能看出我有病?”
大姐很瘦,但气色不错,半点儿看不出是病人:“今儿我是陪单位上一个大妹子过来的,她的病也有点儿难,我就推荐她过来叫顾大夫看看。”
有这大姐开头,其他人也纷纷说起自己经历过的和听说过的病人故事。
挂到顾深号的,一个个心满意足。
沈画这一路走来,对顾深在患者中的声誉,有了更深层的了解。
她才刚到,穿着白大褂的顾深就带了呼呼啦啦一大帮人,快速穿过走廊进诊室。
所过之处,认出他的患者纷纷打招呼。
顾深点个头示意大家稍坐,就快步进了诊室。
“顾大夫看着可真年轻,中医不都要找老的么。”
“这你就不懂了,顾大夫可是喻派的,那位喻老你们没听说过吗,给开国功勋看过病,喻和堂那副‘悬壶济世’的匾额,据说可是那位亲自题的字。顾大夫8岁入门学中医,到如今已经学了二十多年,人家跟着老师看过的病例,海了去了!所以说这中医啊,看年龄是一个,看师承才更准。”
“对对,名师才能出高徒。”
“顾大夫每次坐诊,学生都跟了一大堆,顾大夫这种水平的老师,学校可遇不到。”
……
沈画走进来时,不少人都看向她。
郭主任一事之后,她刺激穴位止血的本事已经传遍全院,这又跟中医这边息息相关,是以她受的关注度比想象得高。
“她就是急诊的沈医生,救了郭主任那个?她来这儿干嘛呀,不会是要调来咱们中医科吧。”
“调来也不奇怪。”
“还是出名好,调来就能跟顾大夫,咱们挤破头都跟不上。”
不少人在小声嘀咕。
顾深看到她,立刻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