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事——总攻大人
时间:2021-05-01 09:45:11

  “你这般遮掩,不想让本君知道你哭了,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却问得稚颜更气了。
  “……真心还是假意?什么意思?”她瞪大眼睛问。
  “真心便是真心不想让本君知道,假意便是故意遮掩,其实想让本君更怜惜你一些。”
  联想到她在黑墙里那些话,容玉本来打算说,你要是非想如此,看在你一片赤诚之心的面子上,他也不是不能强迫自己怜惜一下,但稚颜直接烧着了。
  “谁要你怜惜。”稚颜瞪着红肿的眼睛,眼神看似凶狠,配上她那副惨兮兮的模样却充满了脆弱感,像只张牙舞爪却不能将人如何的小猫。
  “我巴不得你不管我!”稚颜使劲揉眼睛,“我也没有哭,只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容玉不曾迟疑地戳破她:“幽冥界哪来的风沙,本君于此处几千年,从未听闻过。”
  “……”稚颜气到极致,怒发冲冠,使劲推他胸膛却推不动,反倒自己一个踉跄。
  脑子发晕,眼前发黑,稚颜太气了又不能把他如何,只能自己跺跺脚,扭头就跑了。
  “我要是再理你,我就是猪!”
  容玉这次没追。
  他看出来了,她现在是真的生气,真的不想看见他。
  他有点担心再跟上去,她会再和他说话,破坏她刚撂下的宣言。
  那她可就要变成猪了,还不得真把自己气死?
  随手将长发撩到身后,容玉想了想还是回去休息了,没太将稚颜放在心上。
  他之前就觉得自己不该对一个生命脆弱短暂的凡人女子浪费精力,后面就严格在执行,现在虽然心底深处有点好奇她会躲在哪里做什么,会不会再哭,却也没丝毫犹豫地转身离开。
  按照他的想法,稚颜那个性子,可能明日回沈国的时候就会好,她哪里敢真和他生气?这样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就不怕他不耐烦了把她烧了吗?
  她一定会识时务的,明天到了沈国,和洛如尘大约还能演一出好戏给他看。
  说不定那前不久才走的江少凌也埋伏在那。
  他很是期待。
  然而……
  现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小公主一点都没忘昨日的“仇怨”,更没忘自己的“宣言”,回沈国还是要回的,可见了他看也不看一眼,就低头跟着,捂着肚子一言不发。
  容玉不由停下脚步,稚颜瞄到他黑色的衣袂,也停下不动了。
  他不走,她按理该问问的,但是没有,就低着头,仿佛他是空气。
  容玉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别提多难受了。
  他难受什么????
  他正匪夷所思的时候,稚颜一直捂着的肚子发出咕咕叫的声音,这声音可太熟悉了,容玉立刻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饿了?”
  稚颜听着头顶传来的询问,哪怕饿得胃抽抽也不吭声,使劲抿着唇。
  洛如尘站在众人最前,看着后面这一大一小的情形,一个头两个大。
  丛音从殷染背后冒出来,瞄了一眼稚颜,啧啧道:“君上有麻烦了。”
  殷染被她突然出现搞得很不爽:“不守规矩,站到旁边去。”
  他迅速躲开,丛音也不强迫,轻哼一声飘到容玉身边,从储物戒里取出锦盒递过去:“君上,给。”
  容玉看过来:“何物?”
  丛音没说话,但抬起下巴指了指稚颜。
  容玉了然。
  但他多看了丛音一眼:“本君何时让你准备这些了?”
  丛音惨白的脸笑笑说:“君上没说,我自己准备的,君上您这不就用上了吗?”
  容玉素来不喜旁人揣摩他的心思,现在还被揣摩到了,其实不太高兴。
  可他也确实需要。
  所以最后虽然眼神不太友善,但他还是接过了锦盒。
  丛音立马消失不见,还算识趣儿。
  容玉漫不经心地挑开锦盒的盖子,果然都是凡界的食物,好几层,飘荡着他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他已经几千年不吃凡食了。
  意兴阑珊地递给稚颜,她应该也和丛音一样识相吧,毕竟都饿成那个样子了,他还记着她偷吃干果的样子呢。
  可现实再次打击到了容玉。
  稚颜看都没看一眼,捂着肚子就越过他跑了。
  一阵风吹来,吹起容玉绣了银龙纹路的广袖,吹动锦盒上的流苏,此情此景,竟有些萧索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你死了!(龇牙)
  大魔头:啊——(倒地)我死了。
 
 
第19章 
  洛如尘是单枪匹马来的,离开也是一个人,但幽冥界这边就不一样了。
  这次陪稚颜“回门”,幽冥界出动了不少人(?),长长队伍的尽头,有十三名身着黑衣的枯骨戴着斗笠抬着黑色的大轿,轿子悬九角,有九九归一之意,每一角都挂着黑色的铃铛。
  稚颜跑来就看到这顶甚为壮观的轿子,转眸间抬轿的十三名枯骨小鬼齐齐望向了她,稚颜瞬间呆住,整个身子开始发抖,容玉此时过来,广袖一挥,小鬼的模样在稚颜面前就模糊了。
  不用看那么刺激的画面,稚颜一瞬间好了许多,可想到帮忙的是谁,又不想道谢。
  她咬咬唇,瞥了一眼洛如尘站的位置,本想到他身边去,谁知容玉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一扯就把她扯上了轿子。
  轿子垂落的黑纱飘动,带起了悬角上的铃铛,铃铛在晃动,但没发出一点声音,稚颜勉强坐好,就见黑纱之外,不管是谁都捂住了耳朵。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声音啊。
  她正纳闷,容玉掀开黑纱跨了上来,今日前往沈国,他又换了衣裳,他衣裳可真多啊,冥宫是不是专门有好几个宫殿用来存放他的首饰和衣裳?
  他今日穿得也很应景,白衣黑袍外套了黑色轻纱长袍,与轿子悬挂的轻纱十分合衬。
  稚颜只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眼,不禁想到自己这一身还是人家施舍的,就有点嫉妒。
  什么时候才能穿一件属于自己的衣服?
  穿书真难,真的,不但要被欺负,被嫌弃,被死亡威胁,连衣服都没得穿,再也没有比她可怜的穿书人了吧。
  稚颜使劲往角落挪,努力无视存在感极其强大的容玉,他一上来就斜倚到了主座上,拉开手臂单手撑头开始看她。
  稚颜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待在角落,低着头把脸埋在膝盖上,他看就看,又不会把人看死,她才不介意……
  不介意才怪!
  这眼神如有实质,都快把她烧着了。
  而且好饿啊,刚才不应该那么果断跑掉的,再生气也不能饿着肚子,该把食盒接过来的。
  现在她的悲惨还要加上最重要的一条——连饭都没得吃。
  太可怜了。
  真的太可怜了。
  稚颜自己都心疼自己,越想越难过,在容玉示意出发的时候,别人都乘风而起,而她在坚强维持平衡的同时,悄悄地抹眼泪。
  心疼地抱住可怜的自己。
  容玉斜倚主座,非常想关掉自己的五感,不为别的,只因小公主抽鼻子的声音他听得实在过于清楚,烦不胜烦。
  怎么就那么多眼泪,之前哭了那么久,休息了一晚上就有力气继续哭了?
  为什么一定要哭?哭能解决问题吗?如果可以的话,他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什么瓶颈跨不过去,对着祖师爷的画像哭上一场就好了。
  坐正身子,容玉板着脸盯着稚颜,稚颜抹去脸颊上的泪痕,用的力气有些大,似乎也讨厌自己这般不争气老是哭。
  肚子又开始叫了,胃抽痛得难受,她脸色渐渐发白,手揪着衣摆强撑。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一声叹息,稚颜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已坐了一个人。
  “吃。”
  修长苍白毫无血色的手递来一块糕点,糕点做得精致漂亮,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稚颜看着那握着糕点的手上青蓝色的血管,惊讶抬头,正对上容玉微蹙眉头很不耐烦的样子。
  “这是命令。”容玉冷了声调,“你若敢拒绝,本君立刻将你从轿子里丢下去。”
  稚颜心一跳,下意识望向边缘处,风吹起黑纱的一角,她看见了如今的处境。
  轿子飞在天上,很高很高,山河湖海都在这高度下变得很渺小。
  就跟以前做飞机差不多,速度也丝毫不比飞机慢,要不是这轿子神奇,这么快的速度轻纱都没怎么大幅度飘动,她也不会现在才反应过来。
  立马接住了大魔头递来的糕点,稚颜低头看了一会,微微启唇,轻轻咬了一口。
  其实她知道,他是看她快要饿死了才给她吃的。
  说的那些威胁的话,也只是给她的台阶下罢了。
  没想到啊,书里那么难搞的大反派,竟然也会做这样的事。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轻易原谅他。
  不能和他说话,坚决不能说。
  稚颜低着头啃糕点,吃得斯文但也奇妙得非常迅速,一块儿很快就吃完了。
  容玉变戏法似的又给了她一块,她看看他,他摆出吓人阴沉神色,她立马接过去继续吃。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没擦干,吃东西的样子像小猫,很秀气,红红的眼睛不敢多看他,就盯着食物,好像担心他会随时把食物收走一样。
  真可怜。
  啧。
  像他少时在太白剑宗养过的一只小白猫,不过数月大的年纪,他难得发了闲心收留,却没多久就被他养死了。
  从那以后容玉就什么都不养了,因为他认识到自己是个养什么什么都活不长的人。
  就说眼前这小公主,要是今日真的由着她的性子不管,可能也要死了吧。
  差点被他养死了呢。
  容玉手指微动,人坐在她身边的软榻上缓缓探过手去,为蹲在软榻边角落里的小公主擦拭泪痕。
  他的动作很轻,就像少时摸小猫的头一样,触手时虽然没有小猫绒绒的毛发,但小公主的脸颊也是很柔软的。
  她咀嚼的时候,两颊边还有可爱的酒窝。
  容玉瞧见,手指用了点力气,点在她的酒窝上。
  稚颜顷刻卡住。
  她需要理一理。
  她本来在好好吃东西,胃部得到填充心情精神都好了很多,但吃着吃着,大魔头忽然摸了她的脸。
  他的手指很凉,擦拭着她脸颊泪痕的动作很轻,温柔得简直不像是他那种魔头会做出来的。
  稚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嘴角满是残渣地看向他,只见容玉面色恢复温润,日光透过黑纱变得很稀薄,忽明忽暗地打在他俊美的侧脸上,到底是修了鬼道的人,脸色比常人白皙许多,修长的眸子垂着看人时,长睫在眼下留在浓密的剪影。
  真的很柔和。
  阴郁而柔和,神色自若里,又有些不着痕迹的强势与冷戾。
  如果这是看人的眼神,不是像看着宠物的话,稚颜会给更高的评价。
  拿她当什么了,心情好了就喂点吃的,心情不好了就嫌这嫌那。
  小宠物?
  稚颜嘴里的糕点都不香了,缩缩脖子躲他的手。
  发觉她的意图,容玉及时扳住了她的下巴。
  掐着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自己,容玉盯着她漂亮圆睁的眼睛欣赏了一会,漫不经心道:“吃得满嘴都是。”
  他伸来另一手,同样动作轻柔地替她扫去嘴角的糕点残渣,低眉浅笑的模样,有着世上最柔和的轮廓。
  假相。
  都是假相。
  稚颜不断在自己心里重复这些,才勉强抗住他这般柔情攻势,憋着没说一个字。
  她这般隐忍克制,容玉不可能没有感觉,他叹息道:“哑巴了?”
  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盯着自己为她擦过残渣的手指,想擦擦,想到上次擦手指的后续,容玉困扰地放弃了。
  见他盯着手指半天最后什么都没做,稚颜心情微妙得好了一些。
  不是嫌她脏吗,那她就脏死他好了。
  这么想着,稚颜将第二块糕点快速吃完,这次吃得特别不斯文,残渣到处都是,还特别往他身边靠,弄得他满衣摆。
  黑色的衣摆,白色的残渣,特别显眼。
  容玉轻飘飘看过来,稚颜瞪着他,昂着脖子,发威的模样。
  ……
  可爱。
  比小猫可爱多了。
  啊。
  真烦。
  容玉心情起起伏伏,复杂不已,最后在她耀武扬威地注目下,没有一点儿脾气地用手拂去衣摆上的脏东西。
  “如此,可愿同本君说话了?”
  稚颜觉得目的达到,让大魔头吃瘪了,刚要笑一下,就听他带着些无奈之色这样问她。
  稚颜怔住,迅速收回视线,拍干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
  “还是不愿意啊。”他的声线更无奈了,好听的音色缓缓道,“都这样迁就你了,还想如何?”
  额头被敲了一下,他抱怨般说了句:“不识好歹。”
  确实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这是稚颜下轿子时的想法。
  她到底是哪来的勇气敢和容玉置气,还置气那么久。
  看着沈国跪了满地诚惶诚恐的人,再看看连洛如尘这个未来的太白剑宗掌门也不得不朝容玉抱拳行礼,恭请他下轿,稚颜心里毛毛的。
  她就在轿子里,是最后下去的,先下去的是容玉。
  他一下轿,接触到白日阳光,太阳仿佛都被刺激到了,迅速躲到了云层之后。
  无边阴云袭来,本来风和日丽的一切变得阴沉黑暗,容玉高高的个子在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他一身轻纱黑袍转过头来,华丽的银龙冠在微薄的光线下闪耀着刺眼的光。
  “还不下来,等本君抱你下来不成?”
  ……
  是的,该下去了。
  心有余悸,后悔也没用了,该撒的野都撒了,也不能再时光回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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