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颜嘴巴被他捏着嘟着,只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放心,不会的。”容玉摩挲了一下她脸颊的软肉,稚颜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觉得好玩,又捏了捏才说,“你那般迫不及待要嫁给本君,本君岂会让你失望。”
他低下头来,几乎与她额头相抵,精致的眉眼里满是认真:“本君不是薄情之人。”
稚颜呼吸一窒,傻乎乎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是为一切扭转得太奇怪而担心,还是……被他这近距离明玉如水的模样煞到了。
冥宫之外,重重鬼域,殷染和丛音收拾外来者时忍不住对视一眼——君上这样的还不是薄情之人?那这世间恐怕全都是深情似海之人了。
看那小公主傻了吧唧的样子,该不会相信了吧?丛音忍不住啧了一声。
傻了吧唧的小公主这会儿回过神来,红着脸扭开头不让他捏下巴,嘴唇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骗人。”
丛音在心里点点头,可以啊,君上虽然不是人,但脸还是天下最具有欺骗性的,这小公主居然能把持一番没有立刻被骗,有前途有前途。
容玉并不介意稚颜不信他,他自己也不信的东西,别人质疑也没什么。
他不再管他人,屏蔽了江少凌的喊叫,揽着稚颜就走。
身子飘荡间,稚颜听见容玉很是认真道:“本君没有骗人。”
他又摸了摸她的发髻,发髻被他弄得更乱了,他好像很喜欢这样。
“你放心好了。”他玩着她的金钗,“本君从来不骗傻子。”
稚颜:“……”傻子说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你不要骗我
大魔头:你放心,我不骗傻子
小公主龇牙:谁是傻子?
大魔头:……我是傻子,我是。
有宝贝要我少点外貌描写,我尽量哈,看我这臭毛病,习惯性的,我努力改!
第7章
稚颜就这么赶鸭子上架,被送回来待嫁了。
满眼都是红色,红得她眼睛发疼,她使劲揉了揉,瞧见丛音这一抹炫目的白出现,有些被动地站起来说:“他真要娶我吗?”
丛音其实也搞不懂容玉要做什么,但看容玉现在的架势,非常诚恳地回答:“目前来看是的。”
她指了指身后的婢女们:“这些都是去魔域现抓的,鬼域没这些玩意儿,你看看还满意吗?”
鬼域从不用婢女,冥宫这样大用的都是神出鬼没的鬼修和小鬼,要找婢女伺候公主洗漱出嫁,还得去魔域找人。
八个女魔修被迫打扮成婢女的模样,谦逊地弯着腰行礼,稚颜还有些不自在。
毕竟不是真公主,这些礼节受之有愧。
“你们不必多礼。”稚颜走上前说,“我其实不用人伺候的……”
她想拒绝这些女魔修,但丛音说:“那你能自己穿好那么复杂的喜服吗?我之前看过了,好几层呢,你们人族那么脆弱,可女子出嫁倒是规矩繁杂得很。”
想到那漂亮的嫁衣,稚颜摸摸脸说:“说得也是,那留下吧。”
丛音点了一下头,略顿之后打量了她一会,意味深长道:“我还以为你会反抗呢,想着法子挑毛病,不肯成婚。”
她绕着稚颜一圈:“你可别怪我多嘴,我平日里也懒得管闲事,只是见你似乎不太聪明,提醒你一句。”
她双手按住稚颜的肩膀,在她耳侧低声说:“那个太白剑宗的江少凌,是修真界的后起之秀,这五年享尽了风光,不知多少身份贵重的女修中意他。就他身边的那个,那可是太白剑宗宗主的小女儿,为了他连法宝都剖了,那小子的桃花还远不止如此。”
“他如今看似对你情根深种,可也没耽误招惹那些女修的芳心啊,当着你的面他都敢和那小师妹眉目传情,回去免不得要缔结什么新婚约。观你灵气也没有仙缘,你一个凡人女子,早早就死了,拿什么和她们这些人争?他这样的家伙,有点成就便不再洁身自好,仅这一点,便无法与我们君上相提并论。”
稚颜缓缓睁大眼睛,丛音见她听得认真,非常得意地说:“我们君上啊,别看他都几千岁了,可元阳还……”
“丛音,闭嘴。”殷染忽然出现打断了丛音的话,把她拉到一边,眼神警告。
丛音挣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那么紧张做什么,君上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听不到我说什么的。我也没说错,君上确实元阳……”
“你要是再提元阳这两个字,我就将第十一界的枯荣草全砍了,看你往后如何修炼。”殷染一字一顿,说得丛音面色越发难看。
“你真的很烦。”丛音瞪他一眼,“我也是为君上好。”
“你为君上的好,便是在一个外人面前揭他的……”殷染说了一半也闭嘴了,看了看满脸兴致的稚颜,冷冰冰道,“速速装扮,大婚马上就要开始了。”
热闹从别人身上转到自己这里,稚颜也没太反抗。
八个魔修婢女来伺候她梳妆,她充分担当工具人,任她们所为,特别配合。
殿外,殷染见她这般态度,微微挑眉道:“还算识时务。”
丛音阴阳怪气:“是的呢,比殷护法不知听话多少倍。”
“你还在生气?”殷染皱眉望过去,“我不准你说,是因元阳于一男修甚为私密,女子怎可随意议论,更不可和沈国公主那个外人如此。”
“厉害厉害,这般规矩,我要不要给你颁个奖啊?”丛音继续阴阳怪气。
“你……”殷染无语,“算了。”
天空绽放淡绿色和淡蓝色的好似烟花一样的光,殷染快步走上台阶朗声问道:“吉时已到,好了没有?”
殿内没人回答,倒是不多时后,稚颜自己走了出来。
她脚步缓慢,因为嫁衣好看归好看,但是很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努力端正了头,广袖里的手无措地捻着指腹,慢慢说:“这样可以吧?”
殷染缓缓睁大的眼睛一点点恢复原状,矜持地说:“可以。”
丛音则十分大方,但有些似笑非笑道:“岂止是可以,那是相当可以。”
她一手按着殷染肩膀,在他耳边笑得古怪道:“你方才还说她是外人,我看她现在的样子,哪怕青春韶只剩下短短几年,也应当可以当一段时间你的‘自己人’了。”
殷染不自在地躲开她:“莫要离我这样近。”
说完立刻对稚颜道:“随我来。”
稚颜走起来很费力,她低头提着裙摆小心翼翼下台阶,但还是一脚踩到裙摆直直朝一侧倒下。
稚颜惊呼一声,朝丛音伸手求助,丛音正要过来,但又停下了。
然后稚颜就撞在了硬邦邦的胸膛上。
她头上戴着复杂的头冠,红玉金凤冠很重,让她抬头都费劲。
她扶着这人的胸膛一点点抬眼,先是看见他墨色银龙锦袍,接着是修长白皙的颈项,他的喉结很突出,缓缓上下滑动着,她扫过他光洁的下巴和挺拔的鼻,对上了那双温润又冰冷,清雅又绮丽的眼睛。
是容玉。
“你,你怎么来了?”
稚颜想放开他的,但这身衣服真的让她寸步难行,不想再摔倒就只能靠着她。
到底不是真公主,驾驭不了这类华服。
容玉看她靠自己靠得心安理得,额角跳了一下,漫不经心道:“吉时已到,本君的新娘却一直未到,大殿上人人都在议论新娘是不是逃了,本君也十分好奇,自然要来看看。”
稚颜扁扁嘴:“我想逃也得逃得掉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稚颜一笑赶忙道,“咱们走吧走吧,别让客人久等。”
……
她好像真的不怕成亲?
不但没逃走,没捣乱,还催促着不想让“客人”等太久。
容玉看看还靠在他怀里的姑娘,幽冥界总是没有真正的白天,白天也在阴霾和灰烬之下,因为他喜欢这样的气氛。
这会儿是晚上,幽冥界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丝毫没有月光的笼罩,因为他将月挡在了结界之外。
怀里的凡人小公主哪怕在这样的光线下,也肌肤明亮昳丽多姿。
她眉心点着桃花花钿,便像是桃花成了精,讨好的笑颜甚是动人。
红色也很衬她,比她来之前穿的衣裙娇美许多,她还在唇上点了丹朱,红染染的,衬得脸颊越发白皙了,轻巧笑着的时候,总似含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情思。
容玉面不改色地将她推开,非要她自己站着,稚颜勉强站立的时候,听见他慢条斯理道:“知你恨嫁,但也不必每次见了本君都要如此投怀送抱。”
稚颜手一顿,想起前面几次偶然发生的事,不由苦了脸。
看吧,就知道人家会误会,哪怕她是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走了。”
一声令下,容玉便先行离开,黑色的锦袍她都摸不到一段尾。
稚颜努力下了台阶,正要咬牙去追,就见一段黑色的冰寒鬼气袭来,她被拖起来拽过去,耳边还响起大魔头有些不耐烦的声音:“真慢。”
稚颜试图解释:“这衣服不方便走路,不是故意慢的。你看我就走了那么几步,嫁衣就乱七八糟了。”
大魔头回答,过了一会,有墨色的灵力替她整理了凌乱的衣摆,很神奇,像魔法一样。
整理好后,大魔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麻烦。”
……
稚颜在心里哼了他一声,本来想道谢的,但是算了,他不配:)
作者有话要说: 颜颜(佛系微笑):嫁人?换衣服?没问题,都可以,都行,都好的。
第8章
冥宫大殿张灯结彩,处处皆是穿着黑色绣金囍字锦袍的枯骨在奏乐。
这些枯骨单看就很恐怖了,组织在一起更是让殿内的客人毛骨悚然。
江少凌坐在台下,苍白的脸上神色凝重,洛如卿和他说了好几句话他都没听见。
最后还是清晚提起公主他才侧目看过去。
“殿下不要太难过,公主肯定也是为您好,不想让您和那……那幽冥君起冲突才如此。”清晚紧张地掰着手指说,“本来陛下是让奴婢替公主代嫁的,毕竟鬼域的人没真的见过公主,奴婢从小侍奉公主,对公主的一切都很了解,应当可以应付一时。只是没想到公主即便逃了,还是撞见了他们。”
江少凌皱眉道:“是这样安排的?”
“是。”清晚垂眸低声说,“殿下放心,公主心里一直都有您的,虽然您五年没有音讯,公主时常伤心,会说些气话,可奴婢知道,她心里是想着您的。”
江少凌因这话心里舒服了许多,但还是很忧郁。
“师兄。”洛如卿实在听不下去了,插话道,“那公主再想着你现在也要嫁给幽冥君了,之前你也看见了,幽冥君对她势在必得,她似乎也对幽冥君颇为在意,他们很是亲密。”
想到稚颜和容玉的拥抱,江少凌神色恍惚了一下,一手持剑一手握拳道:“颜儿是为了我。她知道继续和容玉纠缠我不会有好下场。之前在沈国都城外我们已见过,她定是见我被容玉为难得那般凄惨才装成那种淡漠的样子。”
清晚附和说:“肯定是的,公主这些年常常作画,总是画殿下,她寝宫里如今还留着许多殿下的画像,她时常和奴婢聊起殿下现今该是什么模样,猜想殿下的生活如何。”
听她这样说,江少凌脸上浮现出内疚:“是我不好,离开时没同她说清楚,让她伤心了。”
清晚红着眼睛道:“殿下这点的确做得不对,您哪怕要走,也大可和公主说清楚,公主又岂是会埋怨您的性子?她爱您还来不及,您五年一封信都没有,公主都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江少凌闻言更自责了:“是,我不该一封信都没有,我只是怕给了她信,沈王又不高兴,再为难她……”
“您可以偷偷的,您都结了仙源,做这些还不简单吗?”清晚说到这有点怪罪他了,她自己都分不清现在是在为公主抱不平,还是为她自己也多年未曾得到他的消息而委屈。
洛如卿冷淡地看着清晚插话说:“可我师兄为何要做这些?”
清晚泪眼朦胧地望过去,听洛如卿说着难听的实话:“你们都是凡人,尤其是那沈国公主,身上一点仙根都没有,必然无法修炼,与她传信又能如何?师兄如今已经结了金丹,百年岁月都是匆匆而逝,那公主会老会死,难不成要师兄回去看着她红颜不再,这样她就会开心吗?”
“够了。”江少凌面色难看道,“如卿,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去修炼便是为了复国和颜儿,不管颜儿再如何不能修炼,我也会想办法延长她的寿命。”
“师兄,你这是逆天而为,会遭天谴的。”洛如卿着急道,“忠言逆耳,我知道师兄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人的命运天道自有定夺,你怎么可逆天而行?便是你愿意,爹和师叔伯们也不会同意的!”
洛如卿的话还没结束,音乐声忽然停止了,她一怔,望向高台之上,果然所有鬼修都肃穆下来,那阴森森的冷光和囍字刺目得很,容玉与稚颜便是此时出现的。
绣满了金凤繁花的嫁衣披在稚颜纤巧削细的身子上,她执着容玉的手往前,容玉腿长,步子大,她跟得很费力,有些着急。
容玉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识瞥见江少凌赤红的眼眸,恶趣味地故意揽住了稚颜的肩膀,扶着她走路,以示亲密。
稚颜没他那么多花花肠子,有拐杖了就好好拄着,还非常礼貌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