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一般都是用驴。”打开车门,阮文被冻了个透心凉。
罗嘉鸣琢磨这句话,等到阮文进了那小楼房,他忽的明白过来,“你说我还不如头驴?”
阮文远远听到这抱怨,她直接没搭理。
她可没这么说。
阮文的忽然造访让陶家人慌了神。
陶衍瞧着这个晚辈,就她自己,瞧着风尘仆仆的模样,他迟疑了下,“年轻的时候不免都心高气盛,要相互体谅才能长久。”
阮文好不容易喝上一口热水,缓过神来明白了陶衍这话什么意思,“我没跟谢蓟生吵架。”
不过她现在忽然间造访,是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阮文想了想,“就是有点事要找陶永安商量。”
陶永安正在洗头发,匆匆忙忙包着头出来,“你不是去杭州了吗?这是跟土行孙学了本事,还能缩地成寸打地洞钻回来?”
他嘴上没个正经,头发上的水都甩到了阮文脸上。
阮文往一旁挪了下,“你还有事没?没事跟我回去。”
陶永安觉得阮文肯定有事,“大姐,今天大年初三,咱们开学得半个月后,之前你说的马上要毕业了,这个寒假好好放松下,你该不会年纪轻轻脑子就不好使了吧?”
阮文的脑子好用得很,她原本可以直接拉着谢蓟生回来,但是考虑到阮姑姑还要在杭州小住,还有跟薛梅对接建厂的事情,她只好先一个人回来。
消毒柜的设计阮文能给出大概的图纸,但是具体的还需要懂机械或者说精通机械的人来搞,她来做这个总指挥。
小表哥跟着姑姑故地重游不知道怎么耽误了,阮文也没顾得去找,如今能用的机械系人才就陶永安一个,不找他找谁呢?
“你才脑子不好使。”阮文嘟囔了一句,转头看到坐在那里的陶衍,阮文又有些不好意思,“陶伯伯,小陶还有什么亲戚要走吗?”
“没了。”实际上还有些事情,慧敏给他安排了相亲对象,打算让他相看相看。
天下的母亲都这样,他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事情总有轻重缓急,瞧得出来阮文是有急事找他儿子,陶衍直接把这件事给隐了去。
阮文松了口气,“那就好,明天早晨七点的火车,记得去车站。”
她说完就要走。
陶永安这才发现阮文不是在开玩笑,他连忙追了过去,“怎么回事,这么火烧屁股的模样?”
阮文什么人,她一向沉得住气,这次匆匆忙忙的,肯定另有隐情。
陶永安觉得这件事不一般。
“到时候再说,对了怎么没见到伯母和永晴?”
“出去看电影了,怎么了?”
阮文原本是想要问下陶永晴,她是会计多少知道厂里账目问题,不过人不在家就算了,左右回去后就能知道,陈主任一直在省城呢。
“没事,你别出去了,小心头疼,我先回去了。”
阮文刚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的罗嘉鸣。
这一个照面也把阮文给吓着了,“你在这干什么?”
地位还不如生产队的驴的人呵呵一笑,“问你要不要回去啊?”
阮文要是出了事,谢蓟生第一个找他算账,他倒是想把人丢到荒郊野岭去,奈何这后果罗嘉鸣承担不起。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折返回来。
起码问个清楚吧。
罗嘉鸣跟自己做妥协,他是男人,不能跟女人计较。
“回去。”阮文笑眯眯地回答,她回头看向屋里,“我先走了,你记得明天一早去火车站,要是等不到你,回头有你好看。”
陶永安被要挟的有点懵,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还有你们俩一块走,真没啥问题吗?
别半路打起来,最后只剩下一个。
陶永安看着从外面关上的门,很是无语。
他还没洗干净脑袋呢,正打算再回去,被他老爹喊住了。
“阮文,没什么事?”
“应该没事吧。”
陶永安想了想,“她跟谢蓟生好的蜜里调油似的,感情上肯定没问题。阮姑姑和周建明都拿她当眼珠子似的疼,家里肯定也没什么事,不对她回杭州了,是杭州那边的亲戚找她麻烦了?也不对。”
阮文什么样的人陶永安很清楚,她不惹事,但事来了也不怕事。
找她麻烦,那最后倒霉的会是那个不长眼的人。
“所以啥事这么火烧眉毛?连年都不好好过了。”陶永安没想明白。
……
阮文没吃晚饭,她和谢蓟生住的那个院子没开火,只能回阮姑姑那院子里住着。
前有阮姑姑后面是谢蓟生,两人把她照顾的都很好,换句话说——饿不起。
大冬天的晚上八点半还没吃饭,这种情况很少见。
罗嘉鸣看着面如菜色的阮文,“你也有今天。”
“是啊,饿死我你很开心是吧?回头等谢蓟生回来,看着我横尸在家,你就有好果子吃了。”
罗嘉鸣:“……挨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吃东西就能堵住了。”阮文觉得罗嘉鸣也不欠自己,他怎么可能会去给她做饭呢?
还是自力更生,下碗面条总是可以的,对吧?
可惜没方便面,不然更省事。
罗嘉鸣本来还想着阮文说两句软话,结果等了半天这人愣是宁折不屈。
他傻眼了,说句软话能怎么的?
瞧着阮文去厨房,罗嘉鸣本来也没往心里去,他拿了本书去看,电话响起时,炒花生洒了一地。
“阮文呢?”
电话是谢蓟生打过来的,他最开始给罗嘉鸣打电话,奈何没人接听,后来算着时间给陶永安打电话,才知道阮文已经回了家。
还没来得及回答,罗嘉鸣听到那压着怒火的声音,“你整天在她家里混吃混喝,就不能去给她做个饭?”
罗嘉鸣觉得委屈,“她一个女人还不会做饭吗?”阮姑姑做饭就特别好吃,他觉得阮文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啊,明明那么聪明一个人。
说不会做饭肯定是偷懒,不想沾染油烟呗。女人家爱美,有这小心思一点不奇怪。
“去厨房。”
“谢……”谢蓟生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罗嘉鸣迅速意识到,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虽然只是三个字的指令,但谢蓟生的意思很明确——要么去做饭,要么给我拎东西走人。
他还不知道谢蓟生的意思?
真当他没地去是吧?
罗嘉鸣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马上去。”
他还真没地去。
第165章 165挖墙脚
大丈夫能屈能伸。
做个饭算什么。
压根不算事!
罗嘉鸣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总比阮文手忙脚乱强。
弄了个荷包蛋,面条出锅前又丢了几片白菜叶子在上面。
金黄白绿衬得那面条还挺好看。
罗嘉鸣瞧着皱眉头的人,又来了火气,“别挑剔了,能吃就行,不然你自己去做。”
他自个儿都懒得做饭,好心做饭还被嫌弃,找谁说理去啊。
“没嫌弃啊,就是挺震惊的,没想到小罗同志你还挺居家的。”
阮文在饮食上略有挑剔,没办法被谢蓟生养刁了些。
不过现在有口热汤喝就不错,挑剔个毛线啊。
她很是安静的吃饭。
这倒是让罗嘉鸣有些烦躁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跟老大吵架了吗?”
“你狠想要我俩过不下去?”
罗嘉鸣:“……”这种愿望倒也没那么强烈。
“我俩要真分了,你觉得谁更难过?”
阮文这话让罗嘉鸣觉得不太好,就阮文这条件,怕是转脸就能再去找个人,反倒是老大……很难走出来。
“你不应该是最希望我和小谢同志白头到老才对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
罗嘉鸣很快反应过来,他又被阮文牵着鼻子走了。
“你还没说,为什么回来呢,出了什么事了?你姑姑还好?”
“和她没关系,我的事情。”阮文跟着石磊去上海的时候,阮姑姑还没回来,不过应该没什么事。
再说了,留着谢蓟生在杭州呢,出了事他也能摆平。
“你能有什么事?”
“瞧不起个谁。”阮文白了他一眼,端着碗去厨房做清理。
她一向是公道的,自己不会做饭,刷碗还是可以的。
刷碗……
阮文觉得洗碗机是个好玩意,可惜国内用不着。
至于欧美那边,回头问问赫尔斯好了。
阮文的回头其实就是刷了碗给赫尔斯打电话。
斯拉夫人对中国的习俗还算熟悉,“春节快乐。”
阮文听他那拗口的中文忍不住笑了下,“这个我没办法祝你同乐。”她和赫尔斯简单聊了几句就切入正题。
洗碗机早就被发明了出来,这让阮文觉得她似乎应该再往外走走,有机会去欧洲,或者去一趟美国感受下。
之前的意大利之行太过于匆忙,她并没有机会了解太多当地的风俗习惯。
赫尔斯和阮文简单聊了下,最后扯到了书的事情上,“这本书的销售不算是特别好,你还打算继续写下去吗?”
“出版社那边有什么说法?”
赫尔斯耸了耸肩,“大概又想换合作方式,我想换一个出版商,你觉得怎么样?”
“你还想要我继续写下去?”
“当然,电影大概会在五月份上映,如果电影口碑不错,我想会再度带动小说的销量,说实在话阮文我很喜欢你的第三本小说,这本书我觉得质量相当不错,而且你都已经埋好了伏笔,为什么不写下去?”
赫尔斯很适合做销售,他天生能说服人,比法国男人、意大利男人的甜言蜜语更有说服力。
“那你打算换谁来发行?我记得华纳似乎没有图书出版业务。”
“不不不,不能打包给它,鸡蛋是不可以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赫尔斯笑了起来,“兰登书屋,你觉得怎么样?”
阮文觉得,如果兰登书屋给她抛了橄榄枝,她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可是兰登书屋啊。
世界上最大的图书出版商。
当时陶姑姑都没敢去找兰登书屋合作。
阮文忽的想起来什么,兰登书屋是贝塔斯曼的子公司,而贝塔斯曼是一家德国企业,确切点说是在西德。
其实先跟国内建交的是东德,只不过东德的背后是毛熊家。
国际政治关系向来多变,因为中美关系的热乎劲儿,这些年来西德和国内关系反倒不错,阮文和西德这边联系更多一些。
如今赫尔斯给推荐兰登书屋,怕是也有他个人关系在里面的缘故。
不管到底什么原因,阮文都不打算拒绝。
既然哈珀柯林斯不看好,那就一拍两散嘛,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当然,赫尔斯到底是想要给她换东家,还是单纯的拿兰登书屋来给她提价,阮文觉得这件事还有待商量。
不过她和赫尔斯的利益是捆绑着的,后者自然会尽力为她操持,这点毋庸置疑。
结束和赫尔斯的通话,阮文想着自己又多了一项工作,有些头疼。
不过她倒是有了构思,只是还需要一些材料佐证。
想了又想,阮文觉得还真得出国一趟。
现在正是忙得要死的时候,又给自己找了新的任务,她可真是个小天才。
小天才这会儿睡不着,打算去洗个脸,然后准备晚上赶赶工,先把自己那模糊的思路给整理出来。
出了门,阮文忽然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你是在找我吗?”
头顶响起那阴恻恻的声音,阮文愣了下,“神经病。”
她连鬼都当过,还会怕这装神弄鬼的?
罗嘉鸣扯下前些天买的面具,很是郁闷的回了去。
这简直不是个女人。
没意思,睡觉。
阮文一大早就醒了,她昨晚睡得不□□生,原因倒也简单,没烧炕,冷。
她不太会弄这个,谢蓟生这个人体暖炉又不在,盖了两床厚被子阮文只觉得压得慌,一夜没怎么睡好,做梦都是在凶案现场,自己变成小学生在那里分析案情。
睡得并不是很好的阮文简单收拾了下准备去火车站。
“一大清早扰人清梦,阮文你真以为我不敢揍你是吧?”
罗嘉鸣很是郁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等我两分钟。”
阮文是个实用主义者,大冷天的地上还有积雪,她一个人去车站多受罪啊。
坐车去是最好的。
反正罗嘉鸣人就在这里,不使唤太浪费了。
大不了,她付车费。
罗嘉鸣看着丢在后车座上的钱,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好几秒钟后,他把钱收了起来,“小气鬼。”
那么多钱,不能多给点吗?
……
陶永安几乎是踩着点过来的,“路上太滑了,还好赶上趟了,阮文你怎么了,昨天也没说清楚。”
现在的春运并不怎么热闹,虽然也有外出务工人员,但并不算多。
春节期间的车厢还有些空荡荡,阮文跟陶永安简单说了几句,这让小陶同志兴奋起来,“消毒柜,那咱们是不是也能用在生产线上?我觉得如果再添加一道工艺的话,说不定还能节约成本呢?而且我们可以把多重消毒的噱头打出去,这样她们用着也放心,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