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兰见状,努了努嘴,“你可真是心大。”
阮秀芝瞪了一眼,她知道赵明柱家的在说什么。
“土生土长的村里人,能出什么事?”
这话还真被阮秀芝说着了,乡下地方是穷,但十里八乡的都有来往,再加上这会儿又都是一个生产大队的,能出什么事?
这会儿还有流氓罪呢!
谁家干了点作奸犯科的事情,能被整个大队的人戳脊梁骨。
老一辈的父母不要脸吗?
所以村里的年轻人还真不敢做什么,顶多就是看到哪个年轻姑娘落了单,几个小青年在那边吹口哨戏弄一下。
看到人红着脸小跑过去,跟把人捞到怀里揉捏了一番似的,小青年们格外满足。
过个干瘾。
……
今年开春早,立春在春节前面。这会儿眼看着就是要春分,空气中还透着薄寒。
远远望去也没见到什么新芽嫩绿,没到农忙时节,村里人都还闲着。
乡下地方到了冬天尽可能的窝在家里,省的出门挨了冻回来后还得多烧两根柴火取暖。
阮文一路出去,也没遇到几张面孔。
走到村头,看到那一座观音庙改建的知青宿舍时,阮文忽的心灵福至
小说女主祝福福,就是这会儿落的水吧?
阮文不由得一个激灵。
这会儿天气还冷得很,阮文还穿着薄棉袄,阮秀芝怕她落下毛病,连凉点的水都不让她碰,卫生带都帮着给洗了。
祝福福这会儿落水,搞得阮文都说不好作者是亲妈还是后妈了。
说是后妈,但祝福福那么个娇滴滴的人也没落下什么毛病,大概福运在身的人,就是不一般吧。
……
王家沟名字的由来,在于村口有一条河,当地人把河叫做沟。
久而久之,王家村就变成了王家沟。
村口有这么一条大河,倒是方便了灌溉,这让王家沟的收成还不错。
村里交足了粮食后还有结余,按照每个人的工分分配,知青们也能再分到几十斤粮食。
就生活水平而言,比同一辆火车上分散到其他大队的知青强了不少。
王家沟的八个知青里面,祝福福过得最滋润。
除了来之前她爸塞给了她钱以外,最大的原因在于祝福福运气好。
当然这样的好运气,也不是每天都会有。
今天祝福福在河边洗衣服时,就没有鲤鱼跳进盆子里。
大概天气冷,鲤鱼也都在冬眠吧。
祝福福正懊恼着,忽然间听到段美娟的声音,“福福,你衣服被水冲走了!”
尖锐又是急促!
祝福福看了过去,原本搭在脸盆边缘的衣服被水流卷了去。
这让祝福福有些着急,连忙伸手去捞。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条毛呢裙子,冬天的时候别人都穿着棉裤十分笨拙,她穿着毛裤外面罩着毛呢裙子,暖和又靓丽,是王家沟行走的风景。
中午吃饭的时候,知青食堂里一阵推推搡搡,把汤水洒了祝福福一身。
下午又忙着学习,祝福福趁着这会儿得空才来洗衣服。
没想到一个愣神,衣服漂走了。
这河虽说解了冻,但水还冰凉一片。
祝福福洗衣服的手本就冻得没了知觉,这会儿好不容易够到裙子一角,手上没使上劲,没能抓住衣服,眼看着裙子要漂走,祝福福也顾不上什么,踏进水里去捞。
这一下子,从脚底下灌进来森森冷意。
“福福,你干什么?”
阮文听到这尖锐的声音,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小说里写原主看到祝福福落水,情急之下连忙去救人。
敢情就是为了这么一条裙子?
阮文想想就替原主不值。
看着为了捞裙子已经大半身子没进水里的人,阮文可没打算重蹈原主的覆辙,她扭身要走。
段美娟也没想到祝福福这么愣,正打算去知青大院喊人来救祝福福,一转头就看到了村里人,连忙求救。
“那谁你别走啊,赶紧下河救人,福福要被淹死了。”
阮文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这个女知青,“你怎么不下去救人?”
女知青段美娟一脸急色,“我不会游泳啊!”
你不会游泳我就会呀?阮文觉得十分无语。
这些个女知青,一向看不上原主,觉得她一个乡下姑娘不过运气好才有了铁饭碗的工作。
工作比不上,唯一能帮女知青们找到平衡的就是她们城里人的出身。
平日里见到原主也都阴阳怪气的说话,没个好脸色。
现在倒是会指使人,不过阮文才不惯着这臭脾气呢。
“你城里的读书人都不会游泳,我这个乡下姑娘更不会啊。”
段美娟原本就慌张,可她怕冷不愿意下水,好不容易看到人觉得找到了救星。
却不想被阮文阴阳怪气了一番,她又急又气,刚想要再说什么,就听到男人的声音。
“文文你不在家歇着,怎么跑出来了?”周建明刚下班,骑着自行车从镇上回来。
车把手上挂着一个公文包,里面是他特意去供销社买的红糖,在镇里黑市溜达的时候,还买了两斤猪头肉,油纸包的严严实实的,这会儿还热乎着呢。
他妈说了,女人身上不舒服的时候,最是虚弱,得好好补补。
周建明今天去上班的时候也没带肉票,好在这猪头肉不需要用肉票,他花五毛钱买了两斤。
瞅见自家妹子站在村口有些慌张,周建明快蹬了几下自行车,停在了阮文身边。
“我好多了,就出来看看,哥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周建明长了一张憨厚的国字脸,脑壳不算聪明,明明和阮文一起读书,结果大了几岁的人愣是成了个垫底的学渣。
要不为啥都是去棉厂工作,阮文去当会计动脑子,周建明就去了生产线当工人靠体力挣钱呢?
河边的段美娟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兄妹俩还寒暄,她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开口,就听到阮文慌张的声音。
“哥你快去知青大院喊人,我刚才看到祝知青想不开,跳河了!”
周建明听到这话一愣,往河里一瞅。
可不是咋的。
祝知青正在河里扑腾呢!
河边段知青站在那里一脸着急上火又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模样。
“真是不省心。”这些个知青,干活的时候一个个不出力,这会儿还闹什么自杀!
这真要是出了事,别说他们王家沟,整个生产大队都得跟着受牵连。
自行车往那里一停,周建明随手解开扣子,把藏蓝色的工装大袄一脱往阮文怀里一塞,直接健步跑跳进了河里。
阮文看傻眼了。
傻哥哥你跳什么跳啊!
万一回头被说闲话怎么办?
阮文当即看向了知青大院,扯着嗓子喊,“快来人啊,祝知青想不开跳河了!”
祝福福:我只是想捞一件衣服而已。
周建明把人给捞上岸的时候,知青大院那边已经跑来了好几个人。
女知青赵胜男看到不省人事的祝福福连忙给她做人工呼吸。
还没来得及实施,祝福福吐了一口水自己先醒了。
“福福你没事吧?”有男知青关切地问。
“对啊,遇到什么事你直说就行,我们解决不了不还有村长和老支书吗?你别想不开啊。”
赵胜男看着脸色惨白的人,也没好气,“祝福福你作什么死,搞的跟谁欺负了你似的。”
她下午学习的时候跟祝福福争辩了几句,这节骨眼上祝福福出事,真追究起来,赵胜男怕是第一个脱不了责任。
“我,我不是故意的。”祝福福又怕又心虚,她当时就跟鬼迷了心窍似的,就想着把那条裙子给捞上来。
对了,她的裙子呢?
当时她记得自己抓住了裙子,但是脚陷在了淤泥里面,那水没过胸口,怎么都……
阮文恰如其时地看到了祝福福手里紧紧抓住的裙子。
“可能是我看花了眼吧,就看到祝知青往河里面走,我当时整个人就傻了,以为她想不开要跳河自杀呢。”
段美娟没想到阮文竟然睁眼说瞎话!
而且还在这里装柔弱,像一朵娇花,跟之前呛自己的时候判若两人。
她想到刚才就来气,刚要戳穿阮文的真面目,其他几个男知青抢了先。
“怎么是你的错呢?”
“就是要不是你和周大哥,福福怕是真的要淹死了。”
阮文本来就长得娇艳动人,这会儿低头咬着唇,眼角有泪光闪烁,看得几个男知青都起了怜香惜玉的心。
胸口激荡起满满的英雄主义,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安慰阮文,倒是把落水的祝福福给忘在了脑后。
狐狸精!
段美娟心里头嘀咕了一句,她改了主意,看向祝福福,“对啊福福,你赶紧谢谢建明大哥,要不是他,你不定怎么样了呢……”
祝福福冷水里泡了好一会儿,这会儿嘴唇都惨白一片,还没说话先抖了起来。
“行了赶紧回去吧,别冻感冒了。”周建明没工夫听这帮知青在这里矫情,人没死就好。
这会儿天都要黑透了,他担心阮文在外面待久了冻着,想带着人早点回家。
他娘的可真冷,这女知青有毛病吧,大冷天的往河里跳,害得自己也跟着挨了一遭冻。
阮文连忙把衣服递了过去,“哥你快披上,别冻着。”
反正只要村里别说闲话,回头整出什么“周建明耍流氓,脱了衣服抱人家女知青”之类的话,阮文才不管祝福福被诬陷有口不能分辨什么个滋味呢。
比起原主因为救她而毁了一辈子,这点小报复又算什么?
周建明接过衣服往身上一披,推着自行车往家去。
阮文跟着后面,刚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了从知青大院跑出来的人。
身后,是段美娟在招呼,“魏向前你快过来搭把手!”
魏向前是老知青,干活踏实口碑好,段美娟找他帮忙把祝福福给架回去。
她怕其他男知青趁机揩油,吃祝福福的豆腐,宁愿舍近求远求助魏向前。
跟在周建明身后的阮文直勾勾地看着魏向前,留着寸头很精瘦一人,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带着读书人的气质。
阮文忽的笑了起来。
人这名字起得可真不错。
向前,向钱。
娶了原主有什么用,事业上没半点助力。
可是娶了大学英语老师就不一样,高干家的千金何止能帮他向前,简直能帮他平步青云!
第3章 003对知青耍流氓
魏向前被阮文这一笑弄得有点愣神。
下放到王家沟的男知青平日里闲着无聊时,也会对村里的女人讨论两句。
提到阮文时,就一个字——美。
肤若凝脂手若柔夷。
活脱脱的像是从诗里面走出来的美人。
有知青打趣,“回去也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要实在回不去我觉得娶阮文也不错。人家有正经工作,还能混个烈士家属当当呢。”
魏向前看着冲自己笑的阮文,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这么一番话。
他一个愣神,又听到段美娟在喊他,“魏向前,快过来,别傻站在那里。”
魏向前回过神来,冲着阮文礼貌性地笑了笑,向周建明点了点头,迅速去河边帮忙。
周建明看人走远,一把将阮文抓了过来,“少跟这些知青来往,别跟他们学坏了。”
刚才那祝知青,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学人跳河。
还有刚才这混账小子,当着自己的面给他妹抛媚眼,当他是死的啊!
“我没有。”阮文小声解释。
“那你出来干什么?”
“看你怎么还没回来来接你啊,哥你买了好吃的对不对,我闻到肉香了。”
周建明家不缺钱,他死去的老爹运气好做了工人,一个月三十六块钱的工资。没去二棉厂上班前,周建明每天挣八个公分,他妈能挣五六个,阮文能挣四个,即便是大队里收成不好,阮秀芝自己捣鼓那两分地也能变魔法似的淘出吃的来。
他们一家从来不缺粮,在王家沟都属于过得好的那一拨。
即便是过得好,隔三差五的吃肉也办不到。
一个月能买两次肉打打牙祭就算不错的了。
周建明听到这话觉得耳根子舒服,刚想要夸一句,忽然间觉得鼻子痒痒,憋了好一会打了个喷嚏。
阮文连忙开口,“咱们快回家,给你弄红糖水驱寒坐月子。”
周建明瞪了自家妹子一眼,“还说没跟他们学坏,一张嘴就胡说八道,看将来谁敢娶你!”
“我才不嫁人呢。”
周建明顿时虎着一张脸,“姑娘家的哪能不嫁人?你不嫁人干什么?”
“挣钱啊,挣大钱!”
自家妹子一脸神秘兮兮,周建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挣几个钱?”他们俩一起进的二棉厂,都是三十六块钱的标准工资,他爸还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个数。
他家文文就一姑娘家,去哪里挣大钱?
“怎么不能?”阮文上辈子是工科出身,但遭遇了职场歧视,干活堪比老黄牛,职场晋升不如狗。后来同事加班猝死,阮文大病一场,修养一段时间后索性辞职跟同学搞创业,办了个特色辅导班搞得那叫一个风风火火。
阮文一直相信自己的能力,即便是来到七十年代。
主席他老人家去年去世了,可这会儿还是妇女撑起半边天口号喊得响亮的时代,阮文就不信自己做不了时代的弄潮儿!
小说里女主有很多机遇,阮文大致也记得有那些,不过她对抢祝福福的福运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她可以凭本事吃饭,比如说今年是1977年,会恢复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