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里的炮灰女配——番茄菜菜
时间:2021-05-01 09:45:49

  陶永安觉得阮文态度是真好,别人说什么都不在意,乐呵呵的过活自己的。
  说她没心没肺吧,其实阮文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就是不跟人计较罢了。
  围观的人挺多,但没人送过来录音机。
  阮文有些无聊,索性研究起了那块手表,她没能找到合适的齿轮替换,到现在都还没修好。
  玻璃表盘倒是弄到了一个,阮文找了块玻璃,用细磨砂纸一点点的打磨。
  她用柴油浸润了边边角角,这块略带着点弧度的新表盘可以说是完美契合了手表。
  唯一的问题,在于齿轮。
  总不能自己找一个齿轮,再一点点的打磨小吧?
  这念头忽的在脑海中放大,阮文觉得好像也可行,不然真不好弄。
  她上次在废品站找到的这个女款旧手表很古老了,几十年前的旧物,阮文好不容易通过那后面的字迹看出是湖州制表厂的产品。
  查了下发现湖州制表厂早就在抗战时期被日本人一把火烧了。
  自己手头这块,竟然是当年最后一批产品。
  都是老师傅手工制作的,同一批出来的好像也就八块。
  指望找到备用齿轮没戏,要么去定制,要么自己搞。
  比起后者,定制更不靠谱。
  阮文想了想,打算回去后找个齿轮慢慢打磨。
  她还挺喜欢这款手表的,三十年代国内能做女款手表,而且款式到现在都很新潮,还真不容易。
  阮文把玩着手表正出神,有人喊她,“小同志,我这收音机能修修吗?这声音断断续续的。”本来是想着去找师傅修的,但那得花钱。她一个孤寡老太太没什么收入,不舍得花这个钱。
  老太太把收音机抱在怀里,似乎舍不得交出去,生怕修坏了。
  上面的字迹略有磨损,但外壳上一尘不染,看得出来主人很是珍惜。
  阮文笑了起来,“我就在您眼皮子底下修,要是动什么手脚,您就把我这摊子砸了。”
  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把收音机递给了阮文,“这是我老伴儿给我留下的,就这么个念想了。”
  那一瞬间,阮文忽的觉得这收音机格外沉重。
  她要修理的不止是一台设备,更是一些被珍藏的,苦苦维系着的情愫。
  那是远比收音机本身要珍贵的东西。
  阮文小心翼翼地拆开收音机,“喇叭上的线接触不良。”阮文很快就解决了这点小毛病,顺带着给收音机做了体检。
  “就这点问题,已经修好了,您拿回去试试看,不行的话再来找我,我今天就在这里,不走。”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抱着收音机离开了,有围观的群众提醒,“小同志,你怎么跟曹老太打交道呢,她男人是大地主家的少爷,她是资本家的小姐。”
  阮文仰头笑了下,“那巧了,我祖上也是大资本家。”
  这话本不该说。
  纯属一时冲动、意气用事,可阮文也不后悔。
  其他人听到这话笑了起来,显然都把这当玩笑话。
  倒是陶永安忍不住看了眼阮文,真的假的?
  他还真觉得不是没可能。
  没多大会儿,曹老太步履蹒跚回来,“能听了,能听了,谢谢小同志。”
  这让修理摊热闹了起来。
  原本还在那里闲得冒泡的陶永安也忙碌起来。
  接连修理了五六台收音机,阮文终于有时间休息。
  “怎么样?”
  陶永安伸懒腰,“你这是倒是应了我党的宗旨。”
  为人民服务,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阮文笑了起来,一抬头看到个中年男人站在摊前,她很是热络地招呼,“同志,要修理收音机吗?”
  “不修。”
  正在工具箱里扒拉东西的陶永安听着声声音有点耳熟,一抬头就迎上了那怒火中烧的面孔,“我修理人!”
 
 
第34章 034谢蓟生的辞行
  前一秒还懒洋洋的找东西的陶永安,撒丫子跑开了。
  阮文久久才回过神来。
  省城最热闹的长城路上,父子俩在你追我赶好生活泼。
  大翻译家陶衍左脚踩着一只皮鞋,手里拎着另一只,中气十足,“你个混小子给我站住!”
  “你让我站我就站啊,就算你是我老子我也不能坐等着挨打啊!”
  阮文:有骨气,敢于反抗父权。疯狂点赞!
  “那你趴下,我只打三下。”
  “当真?”
  阮文:“……”骨气这玩意,怎么可能和陶永安有缘呢?
  这是什么神仙父子啊。
  阮文的滤镜碎了,全都碎了!
  陶永安不止一次的提到他父亲,尽管就三言两语,阮文能够想象,这是一个略有些固执,但又带着知识分子特有清高的中年男人。
  现在……
  她捂着眼,留了一道缝偷偷地看。
  陶永安动作麻溜的趴在地上,而他亲爱的父亲则是挥舞着皮鞋在儿子屁股上狠狠抽了一下。
  “亲爹嘞,你不能轻点啊!我死了谁给你养老送终啊?”
  “一鞋底子抽不死。”陶衍那叫一个气,下手更狠了。
  这混账小子竟然败坏自己的名声。
  他当初留学法兰西,修习法语之余又学习了德语和意大利语,同时掌握了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在拉丁语系方面可谓造诣不浅。倒是英语水平了了。
  所以前些时日,出版社联系他想要翻译几本英语小说,陶衍拒绝了。
  不想那出版社竟然不死心,主编两次三番写信,但这些信件陶衍都没收到——陶永安这小子联合他妹妹,竟然冒名顶替以他的名义回了信接下了这活。
  若不是上周开会,刚巧遇到那出版社的编辑,陶衍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被儿子给蒙在鼓里。
  他到底是一把年纪的人,又素来爱惜名声,没有揭穿这其中把戏,特意等到周末来找他家混小子。到了学校才知道,人来百货商店这边摆摊了。
  “欺上瞒下,自小我就教你读书识字,是让你长大成人后招摇撞骗?”
  陶永安又挨了一鞋底子,时隔多年再度挨打,他到底有些生疏了,惨叫声没有配合上,迟了一步惹得陶衍越发的愤怒。
  鞋底子狠狠抽了好几下。
  陶永安的叫声惨不忍睹,“爹,你说了只打三下的!你说话不算话!”
  陶衍又是狠抽了一下,“买三送三不行吗?”
  阮文:“……”
  这到底是大翻译家,还是……黑市里讨价还价的资深买家?
  陶衍出了气,慢条斯理地穿好鞋子,“那文字不是你的行文风格,把那小子请出来,我请他吃饭。”
  “不就在那看热闹的吗?”陶永安不觉得丢人,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谁还没被自家老子打过?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呢。
  陶衍一惊,看着站在那里的年轻姑娘不掩诧异。
  身后是陶永安捂着屁股小声哔哔,“别看不上人家是女同志,语言天赋一点不比你差好吗?”
  他帮阮文润色那本《呼啸山庄》的翻译稿件,其实就是修正一些语言习惯,真的动手修改的地方并不多。
  阮文是真的天才啊。不管数理化还是语言方面,陶永安深深钦佩。
  陶衍当即上前一步,“小同志,你是外语系的学生?高考英语考了多少分?”
  “不是。”阮文如实回答,“我是理工科学生,翻译纯属爱好。”
  爱好。
  陶衍嘴里念叨了一句,回头给自家儿子一个脑瓜崩,“你怎么就没这爱好?”
  陶永安很是受伤,“我这不是跟阮文在一起弄吗?”
  虽然翻译只是附加,赚钱才是他的本质目的。
  但差不多嘛,这不一样在搞翻译?
  陶衍邀请阮文去吃饭,捎带上了自家小子。
  把桌子和小椅子还给百货大厦,陶永安抱着工具箱小声的跟阮文解释,“我爸就这么个火爆脾气,他说话要是不中听你就别往心里去。”
  阮文点了点头,“我觉得你爸挺有意思的。”
  清高的知识分子人设阮文见得多了,没意思。
  倒是陶衍的形象让阮文觉得新鲜感十足。
  知识分子嘛,大都注意自己的名声。
  她和陶永安偷偷用陶衍的名义接活,是挺让人生气的。
  只不过陶永安之前再三担保他爸不会知道,阮文觉得这又是个不错的来钱手段,也就把原则暂时性舍弃。
  现在被人抓了个现行,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国营饭店。
  陶衍点了好几道硬菜,肉味十足。
  宫保鸡丁、韭菜炒鸡蛋、肉丝藕片、红烧肉,还有一份牛肉汤。
  相当的丰盛。
  陶衍看着眼前这个吃饭慢条斯理,甚至带着几分优雅的年轻姑娘,他先问了句,“你的英语谁教的?”
  “自己学的。”阮文撒谎都不带脸红。
  不是她刻意打造语言天才人设,实在是村里没英语老师,可不就是自学的吗?
  陶衍看着神色坦然的年轻姑娘,恨其不争地看了眼自家儿子,他从小培养熏陶,结果还不如人家一小姑娘自学来得好。
  真是人比人得扔。
  “你要不调剂到外语系?”这般人才,不该在理工科折腾,去外语系多好?
  陶衍十分直白,直白到让阮文捂嘴笑了起来,哪有这样说话的啊,就算是长辈也得有分寸不是?
  可这位大翻译家随性得很,才不在乎那些。
  “翻译纯属爱好,让我把这个当工作来做,怕是反倒没有了灵感。”
  爱好、灵感。
  陶衍叹了口气,“是啊,除非你把它当做自己奋斗一辈子的事业,否则从事不喜欢的行当,很容易就产生厌恶。”
  他深知这个道理。
  “业内都知道我不擅长英语类小说翻译,用我的名字不合适,出版社那边我会沟通,向他们推荐你,到时候你直接与他们联系就行。”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陶衍心里有数。
  陶永安回过味来,他老子这啥意思,不让他吃差价了?
  那怎么行,他得养活自己啊。
  “爸,我跟阮文合作挺好的。”
  “就你那半吊子水平,哪里好了?”知子莫若父,陶衍还不清楚儿子的斤两?一看那翻译文稿,就知道不是陶永安的风格。
  陶永安悻悻,余光和阮文无声商量:别听我爹的。
  阮文笑着应了下来,“好啊,那就麻烦您了。”
  陶永安觉得自己遭遇了双重打击,他爹予以他的是□□上的打击,而阮文则是毁灭了他的精神。
  哦,上帝,他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饭桌上,陶衍话并不是很多,只是简单聊了几句,问阮文最近在看什么书,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细聊下去。
  “我明天一早还要开会,你好自为之。”后面这句,是对自家儿子说的。
  瞧到他老子又扬起了手,陶永安下意识地抱住脑袋。
  巴掌迟迟没有落下,陶永安小心放下双手,看到阮文指着自己的口袋,“其实你爸也没那么大魔王嘛。”
  那里有几张钞票,陶衍刚才放进去的。
  这父子俩惯性使然不在一个频道上。
  陶衍已然独自离去回了招待所,陶永安抱着工具箱往学校里去。
  “其实我爸也挺疼我的,只不过我在专业选择这件事上忤逆了他的意思,让他挺难过的。”陶永安努力解释,“我们父子俩从小就这样,我不听话皮糙肉厚的,挨打多,他原本挺文静一人,被我气得七窍生烟,也挺好玩的。”
  阮文:“看得出来。”
  陶永安看着地上拖得长长的影子,“我记得小时候他被批.斗,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拿着那些书喃喃自语,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精神食粮就成了他的罪证。我妈跟我说,你们兄妹俩去哄哄你爸。”
  可他哪会哄人啊,每每去哄妹妹都把人惹哭了。
  哄他爸,怎么哄?
  陶永安紧张,想要把他老爹手里的书抽出来,结果父子俩展开拉锯战,一不小心,把书弄到了火盆里。
  那火舌,蹦的老高了。
  妹妹吓哭了。
  她一向爱哭鼻子。
  陶永安以为他老爹会打他,但暴风骤雨的打骂并没有到来。
  那时候他才明白,他爸那时心都快死了。
  怎么让一个死人有活下去的意愿?
  陶永安用的是最笨的办法,一次次的激怒他老爹。
  这个醉心于文字的男人也不再克制自己的脾气,看着人慢慢恢复了精神。
  “……我觉得那些打倒也没白挨。”陶永安轻笑了声,“说实在话,这些年我下乡插队,挺担心他的。就怕我不在家,他想打人发发疯都不行。”
  摸了摸自己有点肿的屁股,陶永安倒吸了一口气,“还行,瞧着这力气,说不定能活到九十岁,比我还长寿呢。”
  阮文被逗乐了,“真好。”
  不同年代有不同的教育方式,在二十一世纪被人所诟病的体罚,在当下再寻常不过。
  陶家父子俩又是不同,陶永安用这种笨方法帮助父亲走出困境,而讨厌嘴里嫌弃其实还是惦记着儿子。不然一直不支持儿子学业选择的人,怎么又会给陶永安塞了钱?
  归根到底,还是心疼孩子。
  “回头等我联系上出版社的人,咱们俩还是按照原本约定的来。”
  “阮文你真够哥们。”陶永安觉得屁股都不疼了,他没交错这个朋友。
  一路送阮文到宿舍楼下,陶永安嘿嘿笑了声,“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跟我说声,回头我帮你留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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