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就是一辈子了。”
庄蓝两个也来了的,她跟庄秋、陈夏花几个在说她在县城烧饭的事儿。
都跟陈夏花说好了,晚上这顿她来烧,让他们尝尝味道。
韩志杰没什么存在感,就是一直听他们说话,吃瓜子儿,给庄蓝剥,给儿子闺女剥。庄民国跟姜辰说话,偶尔看见了,也不开口。
他们家现在倒是跟三妹庄秋一家的情况相似了,家庭地位很明显。
庄蓝这回过来,给向婆子两个,庄秋和陈夏花都买了件新衣裳的,韩媛媛都受了他们照顾,庄蓝这是在送礼。
晚上庄蓝姐妹两家打着手电筒回去了,陈夏花把庄蓝买的衣服给庄民国看:“小妹送的,你看看。”
庄民国看了眼:“好看。”
陈夏花现在人年轻,穿什么都不差的。
“小妹都送我衣服了,你说我要不要也回点什么。”陈夏花现在说话也多了两分底气。
底气都是钱给的。
他们在过年前又去县里银行存款了,存了整整两千块。
苗子地现在是雷打不动的一年挣一千多,作坊那边最后也分了几百块,冬天的生意最红火了,他们加班加点的干,所有布票全贴了进去才做完,做出来的手套、帽子、袜子也都卖光了的。
只是一个冬天就挣了几百块,一年下来,这个作坊的收入不比苗子地低。
一年能收入两三千,陈夏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这是感谢我们对媛媛的好呢,不用回,过了年他们还要跟着建筑队出去的,到时候多照看媛媛就是。”韩媛媛现在那就是“留守儿童”了。
不过有他们这些亲人,还有庄玉林他们这些当哥哥的,韩媛媛本人倒是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她跟姜阳读幼儿班,唯一的攀比就是谁的作业做得好,做得快,可以吃零食。
庄民国说:“过两天我们去大姐家,你问问大姐,大姐夫还要不要去建筑队打工,他要是去就去姜辰的建筑队,正好还缺几个人呢。”
走陈夏花姐妹那边就是去送个礼,丈母娘家是提前过去送的,按陈婆子的要求,给包了红包,里头装了几块钱,陈婆子满意了,连庄玉林他们兄弟都是头一回吃到外婆家的柿子。
看在钱的面上,小舅子陈银宝都对庄民国这个“工人姐夫”礼遇有加,还亲自给庄民国倒了糖水,亲亲热热的喊他:“姐夫,你喝水。”
陈银宝一直觉得自己是“干部”,比“工人”是要高一截儿的,对上“工人姐夫”,“干部”家庭是能抖起来的,现在弯腰了,是他这个“干部”啊不稳当。
韩家村长都下课了,现在另外的村长“干部”上任了,他们这个“干部”不是管终身,以后要发退休工资的!
陈银宝想做什么呢?当工人。
陈银宝跟杜青两个经过商量,觉得还是只有当工人才是最保险的,就把目光放到了当工人的“工人姐夫”身上。
想请他帮忙介绍门路。
庄民国没同意,还给他们戴了高帽子,:“黄主任应该做不了多久的妇女主任了,你们都走到这里了,前边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只差这最后一步了,还走后坡路做什么?当上了妇女主任,那才是真的放心了,是入了上边领导的眼了,以后还怕没高升的机会?”
陈银宝两口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以后再没有提过要当工人的事。
陈桂花那边回话也快,他们把礼送了,话带到了,没两天陈桂花就过来了一趟,回了礼,说起去建筑队的事,陈桂花还有两分不好意思,拐着弯儿的说,“你大姐夫已经跟闵家的建筑队说好了,过了年就要过去了,你看,这里麻烦你们白跑了一趟,你大姐夫也不好意思过来,大姐心里也是感谢你们的。”
说白了,陈桂花两口子也是看上了闵家的建筑队比姜辰的建筑队每个月多两块钱。
连他们大嫂刘春枝都想喊大哥庄民安去闵家建筑队,庄民安没去,年刚一过完,就收拾被褥跟着建筑队走了。
他每个月的工资都是交了的,自己身上没留两块钱,全给了刘春枝母女几个。
开学了,庄玉林上三年级,庄玉春上二年级了。
三年级不归杜老师管了,秦老师又让他们选了一回班长,庄玉林又重新被选为了班长。
他回来还跟庄民国他们炫耀呢,说秦老师这是,“慧眼如炬。”
但弟弟庄玉春落到了杜老师手上。
学校的班级都是直接分配的,不是学生想去一班就去一班,想去二班就去二班。
开了春,他们的衣服都短了一截儿,陈夏花趁着收拾完苗子地,给他们买了两套新衣服,鞋子是回力的小白鞋,穿着去读书,就是精神抖擞的小伙子。
庄民国是砖窑厂的厂长助理,要负责出货,闵家也是走了关系的,县里的厂子指定他们到砖窑厂拿货,姜辰他们建筑队走了没多久,闵家的建筑队也去县里了,拿下了罐头厂的家属楼修建。
两个建筑队开工,需求的砖数量大,最忙的就是他们砖窑厂了。
庄民国是请了一个小时假直接从厂里出去的,做什么呢?“转班”。
作者有话要说:~~
第62章
小二庄玉林从来都是不闹的孩子,他的成绩比不上哥哥庄玉林,也写不出那样的作文来,兄弟两个墙壁上的,庄玉林贴的都是双百分的卷子,庄玉林还是幼儿班得到的小红花。
邱老师都说过的,说他们家这两个孩子,“庄玉林聪明,脑子转得快,庄玉春乖巧听话,活泼,班上的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庄玉林用的是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征服了同班的小同学们,并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和喜欢,那庄玉春就是跟同学们打成一片。
他还不喜欢借用“工人爸爸”的名头在小同志们面前炫耀,哥哥庄玉林本质上有点抠,他就是大方的那个,朋友多。
上辈子就这样,大儿庄玉林当了“老板”后,每天在身边的都是下属,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庄民国让他出去多交几个朋友,他怎么说呢?“都是图我的钱。”
庄玉春的朋友就多了,天南海北的,过年的时候他的手机打电话的、发短信的,发视频来的,给他拜年的就没停过。
庄玉林的手机除了几个下属发来了问候,一整天手机都不响的。
庄玉春在二年级读了几天,就回来哭不去上学了。
杜老师太严了,他们上了几天学就留了几回堂。
庄民国是找的校长,把来意说了,提出说想把庄玉春转到二年级二班去。
再读下去,儿子就厌学啦。
邱老师苦笑着听了家长的诉求,“庄同志,我也知道杜老师严厉了些,她的初衷其实也是好的,孩子读书,不抓学习成绩也是不行的。”
“可以把杜老师放到五年级去嘛。”庄民国早就想说了。
“五年级的孩子要考初中,要看成绩,这时候让杜老师管严厉些,他们的学习成绩是能抓起来,都上五年级了,班上的大部分孩子也都是要考初中的,肯定是要以学习成绩为主了,杜老师正合适。”
“年纪小的孩子正是培养他们兴趣的时候,要是只抓成绩不抓兴趣,以后就是个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了,他们没有了兴趣爱好,以后读书出来做什么?我们的社会要建设靠什么?不能现在就把孩子的想象打压下去了。”
杜老师就适合“抓紧”的人,邱老师这样“受欢迎”的老师就该跟学生打成一片,为他们的“天马行空”护航。
庄民国跟邱老师谈了半个小时,他出来后外边刚下课,庄民国看了看正在小操场上跟同学们跳绳的小二玉春,也没去找他,出了学校,又立马回砖窑厂去了。
闵家的建筑队来拉砖了。
砖窑厂的砖都是他们建筑队自己来拉的,闵家建筑队要跟姜辰的建筑队打擂台呢,每天都要来拉砖,把砖拉到县里去放着,想让姜辰的建筑队用不上砖,其他厂就不会把盖家属楼的事儿给他们。
庄民国要负责清点数目,做好登记,闵家建筑队拉了砖走,抬砖的工人往庄民国手上的登记本一看,说:“闵家建筑队都拉了好几万砖了,都可以盖两个厂的家属楼了。”
姜辰跑出来的建筑队,县里的厂子还是倾向让姜辰的建筑队盖家属楼。
“这个建筑队有钱,他想拉砖就让他拉。”
“也是。”
两句话,工人们又去烧砖了。
砖窑厂忙,庄秋在发工资的时候也多给了两张票给他们补偿,其中还有一张是肉票,工人们过完年就一直没吃过肉了,肉票一到手,就有人去公社买肉了。
庄民国也去了,他们到得晚,肥肉都被买光了,还剩了些骨头和廋肉,几个工人都有些犹豫,庄民国没犹豫,买了廋弱,还买了几根大骨。
骨头汤熬好了也好喝,肉汤也是一道菜。
他回去都黑了,家里已经烧好了饭,熬大骨要熬一两个小时,只有明天才能熬了,不过他爹娘庄炮仗两个脸上都不好看,不说话,陈夏花也是安静的人,只有两个孩子闹了会儿,又打打闹闹去睡觉去了。
庄民国亲亲热热跟两个儿子一起洗脚,他的脚掌大,庄玉林兄弟两个的脚小,白白嫩嫩的,也小不了多少,大儿庄玉林的也只比他短了两寸。
他刚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的脚更小,庄玉林的脚还没他巴掌大呢,现在都比他手掌长了。
“爸爸爸爸,脚痒,快放开。”
庄民国把儿子的脚放进水盆里,不经意间,他们都慢慢长大了。
明明几年前,还是软软小小的两小只,走路都怕他们磕着碰着,去上工他都要把小二给背在身上的。
陈夏花擦完脸,从镜子里看见庄民国靠在床头不说话,把剩下的膏在手心揉了揉,在手背上擦了擦,“怎么了?厂里不顺心?”
人们生活简单,陈夏花只有猜他是在厂子里出了问题。
庄民国摇头:“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快,玉林今年都十岁了,半大小子了。”
当爸妈的,一方面盼望着孩子快快长大,一方面又希望他们还是小不点,可以把他们护在羽翼下。
庄玉林早就不让他们抱了,读了小学过后就宣称自己是“大孩子”,不让他们抱,不让他们亲,他还反过来说呢,说,“你们这些大人真是个孩子。”
他们当爸妈的满心柔软,他倒是“郎心似铁”。
他又问:“爹娘今天怎么了?我看他们吃饭脸色都不好的。”
陈夏花坐了过来:“大嫂今天来了。”
刘春枝过来干嘛呢?借钱。
刘春枝跟汪群合伙包的果子林去年亏了,摘下来的果子公社都不收,全拿去喂猪了,没挣上钱,包的果子林还是要给村里钱的,生产队也没打算催,让他们过了年,现在都过了年两个月了,刘春枝跟汪群还是不给钱。
找她们要钱,就是口口声声说没钱。
刘春枝是真没钱,她的钱都借给娘家弟弟盖房子去了,现在要拿几百块出来也拿不出来,生产队把果子林都收回来了,还给她们限了日期,刘春枝就找上了庄炮仗两个老的。
她说了的,“我只是借,不是不还。”
庄炮仗两个哪有几百块,她这是拉不下脸找庄民国他们,故意说找庄炮仗两个老的借呢,庄炮仗两个要是给她筹钱,肯定是要找当工人的儿子借钱的。
这钱一借,到了两个老的手上,经他们手给了刘春枝,大概率是白给了。
就是放几十年后,有几个年轻人说找自己爸妈借钱,过后是当真还了的?
就是当爸妈的出去给他们借出来的,最后还的人还是当爸妈的。
“爹娘怎么说?”
“不借啊,爹娘手里哪里几百块借给大嫂的。”陈夏花老实,她压根没猜想刘春枝真正的目的是抠他们的钱。
刘春枝跟庄炮仗两个吵了一架。
说他们两个老的偏心,有钱都舍不得帮他们还,他们不给钱,他们以后也不养。
庄民国撇撇嘴,“现在都没养,还能指望以后啊?”
他上辈子当老头子的时候,看了不少年轻人嘴甜哄了爸妈的钱走,说什么以后要养他们,当老人的还当真以为以后有人养呢。
钱给了,孙子孙女带了,人老了,口袋里的钱都掏空了,年轻都没享受到儿子媳妇的福,老了还能享什么福?
有几个子女的,光是为了赡养老的就吵个没停。
等人死了,再假模假样的来哭一下,办丧事这摊倒是不含糊了,请乐队唱戏,大鱼大肉的吃,热热闹闹办了几天,这时候舍得花钱了呢,一堆一堆的钱纸买了烧,好像这些纸钱一烧,就是敬孝了似的。
大孝子了。
庄民国他们这群老头老太谁不说上几句的,“还是要活的时候该吃吃,该喝喝,死了谁知道能不能享得了。”
“爹娘就是这样说的。”陈夏花说:“大哥这两年也挣了不少了,怎么家里一分都不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