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肾不好吧,大夏天的冷成这样?
她这话如果现在说出来,无曲估计能直接将人砸到地面上,顺带再踩一脚。
到了玉锦宫后,无曲将她放下,环顾了一圈突然道:“你那婢女又出去了?”
唐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唐乔。
“呵,心也真大。”
“是啊,心真大,皇宫大内是什么地方,没事天天出去瞎晃悠。”唐沁顺着他的话说。
“我说的是你。”他看唐沁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智障唐,指了指自己,才反应过来,伸出小拇指扣了一下额角被蚊虫咬出的包:“唐乔秉性并不坏。”就像你,虽然每次都要掐死我,我不也还没死。
“蠢!”有时候害死自己的不一定是秉性坏的人。
唐沁:这人怎么总有办法给自己添堵啊。
于是等无曲跃上宫门的时候,唐沁直接问了一句:“无曲你手这么凉,是不是肾不好啊?”站在宫墙之上的无曲脚滑了一下,险些摔了下来,他回头瞪了唐沁一眼,直接飞身走了。
报复回去的唐沁心情总算是舒畅了,哼着小调往屋子里走,冷宫方向又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唐沁赶紧回房,蒙着被子就睡。
只是才刚刚有些睡意,一双冰凉的手直接将她拽了起来,这触感她不睁开眼都知道又是无曲那货。
哀叹一声后睁开眼,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烛火,调整一下有些狰狞的面部表情,尽量温和的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无曲将她扯到桌子前面,往凳子上一按,她注意到桌子上有个漆黑的布袋,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硬的。
“这什么?”
无曲将桌子上的布袋一拉,大大小小的银子哗啦啦的铺了满桌,甚至还有些滚到了地下,唐沁眼睛瞪大,又抬头看了无曲一眼。
“你拿银子来做什么?”还一下子拿了这么多,该不会是去偷了国库吧。她迅速的拿起一锭银子左右上下翻转看了看,什么标记也没有,顿时松了口气。
“你不是喜欢银子吗?数数。”
唐沁:内心感动得一匹,她只说喜欢银两就拿这么多银子给她,小哥哥人太好了,以后再也不在心里哔哔他了。
瞌睡瞬间一扫而光,唐沁努力的数,无曲就搬着凳子坐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
一个时辰后,无曲:“数完了?”
唐沁点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格外的亮:“嗯,一共两千七百五十二两。”好多银子,能买很多机关术用得到的材料了,她将数好的银子一一装好,弯腰去捡地下的碎银子时,无曲先一步捡了起来。
她坐直身子,看着桌上的银两发愁:“这么多太麻烦了,无曲,你没银票吗?”
无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将桌上装银子的黑布袋子一提,“走了。”
唐沁眼睛瞪圆,指着他道:“等等,这银子不是给我的?”
“无功不受禄。”
“可我数了一晚上!”这曲狗不会故意拿银子耍她玩就为了报复说他肾虚这件事吧。
他将手中捡起的五两银子抛了过来,唐沁下意识的接着。
“辛苦费。”
唐沁明显看到他唇角勾了勾,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大半夜的有毛病啊,把她摇醒数银子?唐沁看着人影消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反省,一定是脑袋睡懵了,才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无曲拿银子来给她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什么时候这般贪财了,想了想若是别人,她肯定不会认为拿那么多银子是给她的,一定是无曲这人看着太视金钱入粪土了。
我去,自己就是个傻B,跟着无曲这神经病待久了,被传染了吧。
次日去朝阳殿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三皇子洛云景,他冲着自己微微一笑,唐沁也扬眉微笑,转了一下眸光就看到他旁边的四皇子洛云崖。
这厮怎么这么快就好了,那脸一看就是想搞事情。
洛云崖的脸色可不是太好,看着唐沁的目光虽然有所收敛,可就是让人不舒服,现在的他倒是像条躲在暗处的蛇,随时准备咬人的那种。
朝阳殿内小风扇呼啦啦的响,身后传来询问的声音:“怎么不进去?”她回头,就看到白衣胜雪的太子殿下含笑立在她身后。
这太子可真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清风明月入怀,干净温和,妥妥的全民白月光呐!
“快些进去啊!”唐沁往太子身后一看,好家伙后头堵了一摞子的人,她赶紧往自己座位上走。坐下不久后,长公主就跑去找她,其余三三两两围过来一些人。
四皇子转头朝着后头看了过去,眼中狠厉一闪而过,他只不过病了大半个月,这西唐的三皇子怎么就混得风生水起了,长公主,三皇兄,太子,还有这些人都被她笼络了。
这西唐的三皇子就是个马屁精,之前他被人整,被蜈蚣咬的事情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除了她还有谁会和自己过不去,四皇子看着身后百里尧手上的小风扇心里很是不爽。
只有蠢货才会买这玩意,还要手动,让宫婢给自己扇风岂不是更爽。一个西唐皇子在东月过得这么如鱼得水,委实让人不舒服,必须给点颜色瞧瞧。
洪亮的钟声响了起来,洪太傅一来所有人都默契的将手中的小风扇收了起来。
没办法,洪太傅家还有三个孙子,四个孙女呢,东西不收起来,岂不是又要被没收。
课间休息的时候郁非拉着她出去,看他很着急的模样,唐沁就顺便问一嘴:“肉肉你怎么了?”
“喝太多的水了,我想去恭房。”
唐沁僵立在原地,这朝阳殿的男女恭房统一安排在北边,中间有个小花园隔着,一排过去好几个,之前她看到过有人往那去。她身份敏感往常都是在自己宫中解决,还从来没有到过这边的恭房。
实在是自己心里有些过不去,去女恭房吧,那不可能,去男恭房吧,她自己又有些别扭,那么多人说不定不小心看到什么。
“你自己去吧,我在这边等你”
郁非憋着一口气,摇摇她的手:“我怕。”他抬眼往后看去,就看到身后四皇子幽幽的目光。
心里暗骂一声,这龟孙子怎么哪都有他,是好得太快了吧。
“好吧,我陪你过去。”大不了站在外头等就是了。
到了地方郁非急忙冲进了一间恭房,唐沁才站定片刻就听到有人喊她,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一看,人没看到,倒是看到一只伸出来的手。
“喂,那个,帮我把手纸递给最外头那个恭房的公子。”
“哈......?”
那手后头又露出一截脑袋,指着她道:“就是说你呢,拜托帮帮忙,我走不开啊。”
唐沁: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巧,她走得开。
神色有些别扭接过了那人手上的手纸,垫着脚走到最后一个恭房喊了一声:“喂,手纸。”那里头顺速伸出一只手接了过去:“谢谢哈”
唐沁有股淡淡的操蛋的感觉,谁能想到有一天她站在男厕外头给人递手纸。
等了片刻郁非就出来了,唐沁还在风中凌乱,于是郁非来拉她袖子的时候她躲开了。
郁非诧异的瞄了她一眼,有些淡淡的委屈,小声道:“我.....洗过手了,不脏的。”
唐沁:不,是我脏了,我不配。
急急忙忙回去的时候钟声已经响了一声,唐沁走在前头,郁非期期艾艾的跟在后头,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她的背影,小手不安的揪着自己衣摆,有些不明白她怎么就不理自己了。
易太傅课的时候,唐沁郁闷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就睡了过去,实在是昨晚上数银子数累了,能撑过洪太傅的课已是实属不易。
朝阳殿里一群人各自开着小差,也只有太子殿下坐得最为笔直端正了。林淼芝无意中朝后看了一眼,瞥到唐沁的位子上时差点没吓死。一条翠青色的蛇从她桌子一角爬了上来,沿着她的腰侧蜿蜒而上,蛇信子嘶溜嘶溜的往外吐,隔得老远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啊!”她用力尖叫了一声,惊得朝阳殿内的开小差的众人纷纷回神,朝着她看去。
易太傅老脸皱了起来,像是一朵润怒的菊花,看着林淼芝道:“怎么回事?”这林丞相家的嫡女不是最知书达理的吗,今日怎么大呼小叫如此失身份。
林淼芝捂着唇,纤细的手朝着唐沁的方向指了过去,声音里含着不自觉的颤抖和害怕:“蛇,她身上,有蛇!”
所有人都朝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此时睡得昏天暗地的唐沁身上的青蛇正吐着信子爬到了她的肩膀之上,似乎是意识到了有人盯着它看,它开始盘成一圈,嘶嘶的吐着信子做出攻击的姿势。
若是此时趴着的西唐三皇子动了,或者醒来,估计要被这蛇咬了。好在这人睡得人事不知,动也没动一下。朝阳殿内所有的人都担惊受怕的要死,只有当事人一无所有。
易太傅哆嗦了一下,示意其余人不要太大声,千万不要惊扰了那条蛇,或者睡着的唐沁。
四皇子眼中有兴奋之色闪过,盯着唐沁肩上的蛇,低声咬牙催促:“快要啊,咬啊。”
这蛇盘在她身上,其余人也不敢冒然行动,寄希望于蛇能自己爬走,然而你越是希望什么,它偏偏就会事与愿违。
那蛇岿然不动,静静盘在睡得昏天暗地的唐沁肩上与所有人对视,这是一条有魄力的蛇,面对众敌绝不退缩。
一片寂静中,太子洛云辞站了起来,朝着唐沁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林淼芝担忧的叫了他一声,他却没有回头。
易太傅伸手拦住他,劝道:“太子殿下,您不能过去。”太子是一国储君,绝对不能出事的。
睡着的唐沁迷迷糊糊感觉太安静了,嘶,这不太对劲啊,没有读书声还怎么睡,通常安静得没有声音的时候,说不定老师就站在你身后静静的看着你。
唐沁一下子清醒了,她睁开眼打算先瞄一下,目光所及就是一条吐着蛇信子的翠青色的蛇。
窝艹,一定是她醒来的方式不对,肩膀上盘着一条蛇怎么回事,夏天的衣裳本就薄,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肩膀上冰冷的触感。
人趴着不敢动,眼珠子转了一圈,发现朝阳殿内的人都惊恐又同情的看着她。妈耶,谁来把这蛇弄走!这么绿,肯定很毒,被咬上一口肯定翘辫子。
太子朝着她嘘了一声,神色难得严肃凝重,拨开易太傅朝着她缓慢的走了过来,她一动不动,眼睛瞟着肩膀上。
哐当!
朝阳殿内巨大的响声响起,人群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四皇子洛云崖由于太过紧张没有坐稳,直接摔到了地下。
矮几撞到案桌发出的巨大响声不仅惊到了其余人,那盘在唐沁肩膀上的蛇也被吓到了,毫不留情的朝着唐沁脸上咬去。
哎哎,蛇兄弟,打个商量别咬脸啊,脸上中毒,肿成猪头那得多难看啊!
在所有的惊呼声中,一只手斜伸了过去,快而准的一把挡住唐沁的脸,那蛇直接咬在了他白胖的手上,两个带着血痕的齿印出现了。
电光火石之间,太子随手抽了旁边一人手上的毛笔直接射了过来,将那蛇死死的钉在了朝阳殿后面的墙上。
唐沁猛然站了起来,拉过郁非的手就要去吸那伤口,郁非却先一步将伤口含到了唇边。
“郁非。”唐沁都吓得直接喊他大名了。
“快,快去请太医。”易太傅见到这番情形立马叫了出来,外头听到动静的奴才连忙跑出请太医。
唐沁拽郁非的手,从小书包里拿出绳子在他手腕上缠了一圈,让他坐下不要动,伸手用力去挤他手背上的伤口。郁非被挤得有些疼,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抽回手。
“你傻吗?干嘛伸手过来”
“我不伸手,它就咬到沁哥哥了。”沁哥哥对他这么好,不能有事的。
唐沁眼眸有些复杂,她是挺喜欢这个胖墩墩的小屁孩的,也诚心将他当弟弟,但若是拿命去替他挡死,她自认为是做不到的。这孩子怎么这么傻,这么实诚,忘记了金嬷嬷的教导了吗?
“以后不要这样了,自己活着才更重要,你母妃还等着回去。”
他眨了眨嘿呦的眼珠,没答应也没有反驳,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唐沁,从她眼中捕捉到了懊恼和心疼,心里竟然有隐隐的开心。即便沁哥哥认识了长公主,三皇子,太子.....他在她眼中还是很重要的。
太医很快赶了过来,拿出药箱开始替郁非清理伤口,“七皇子感觉怎么样?”
“手有些麻。”郁非仔细感觉了一下,才说完一句话,突然用力的咳嗽了起来,喉咙干涩难受。
咳得眼泪汪汪的,唐沁吓得伸手给他顺气,不停的问:“怎么了?别怕,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我是不是要死了,沁哥哥,呜呜......”
这哭声又惊慌又害怕,哭得唐沁很是歉疚,“太医,怎么样了?”
正在把脉的太医面色一阵古怪,抬头看着满屋子的人都等着他回话,想了一下措辞才道:“七皇子应该是被自己口水呛到了,那蛇并没有毒。”
朝阳殿内所有人:没毒!被自己口水呛到,还能更荒唐一点吗?这特么就是紧张了个寂寞。
唐沁也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耳背,又确认了一遍确实没有毒的时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毒就好,肉肉你听到了吗?没毒。”
郁非也破涕为笑,可又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可我还是感觉手有些麻麻的,使不上力。”
那太医瞧了他手上绑着的绳子,哭笑不得的伸手去解:“七皇子的手是被这绳子绑着了,气血过不来才感觉麻木迟钝的,绳子解了自然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绑绳子的唐沁:她特么做了什么蠢事。
太医给郁非清理包扎了伤口,站起身朝着后头的墙面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被钉死在上面的青蛇,开口解释道:“这蛇是翠青蛇,无毒无害的,一般不主动攻击人,除非受到了惊吓。”他伸手去拔钉着蛇的毛笔,用力拔了几下硬是没□□。
咦了一声,这毛笔怎么戳得这么深,谁戳的?绝对不是自己力气太小才拔不动的,太医自我安慰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拍拍手,朝着太子躬身道:“若是无事下官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