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黄夫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起身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哎呦,廖夫人的眼界可是高的狠呢?一般人家的姑娘看不上,倒是没想到今天瞧上了苏家的姑娘。这心急也不能上来就说亲,怎么也得找个媒人打听一下,人家姑娘订亲了没有,让不让说亲事,你认为你家儿子好,人家姑娘还不一定瞧的上呢?”
在奉贤府这边,说亲事是有讲究的,有意的男方要先请媒人上门,将男方家里的情况跟女方介绍一下,然后在提一下自己家的要求。若是女方这边的父母满意了。可让男女双方见面相看一下,这种相看必须是要由双方父母或者重要的亲戚在场的。若是男女双方对各自的长相和家世都比较满意,则会相互赠送信物,然后在过礼,这亲事才算是定下了。
就如香枝当初和苏映雪和苏映梅说亲一般,她在赵家举办宴席,让那些夫人先相看了两人,瞧上了便谴媒人上门提亲。各自的家世和男方的长相都介绍的清楚明白,这样才算是正正经经的提亲。
而如廖夫人这般,上来就跟苏桐说亲事的事情,则是非常失礼的,不尊重人,是以苏桐虽然拒绝的这么干脆。廖夫人却也没有生气,她是理屈的,反驳不上半句话。
但经黄夫人这么一说,廖夫人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苏桐见了,抬头看黄夫人一眼,若是她记性不差,这个黄夫人似乎和于氏的关系不错,上次向府的宴席她记得于氏和她聊的很好。意识到自己是在参加陆府的赏花宴,这后宅之中曲曲弯弯的事情多着了。不能凭着于氏一席话,就断定陆夫人是故意针对自己姐妹三人。
“黄夫人说笑了,怎么不听明白就乱说话呢?廖夫人刚才是问,汇元书肆里的习题册有哪些,廖家公子中了秀才,年后要参加乡试,汇元书肆里售卖的习题书册很多,廖夫人刚才问我,她儿子要选什么样的习题做才好。大家都知道,我爹是中了前三甲秀才,我家的烤鸭铺子现在还被人叫做,解元烤鸭、状元烤鸭,汇元书肆也是我家的铺子,想必大家都是知道原因的。”
“倒是我听差了。”黄夫人脸色不自然的笑了笑,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然后转身走到了一边。
第142章 算计
廖夫人看了黄夫人一眼, 伸手搭在苏桐的肩上,俯下身子低声在她耳边说:“苏姑娘别介意,是我太心急了, 看到你家那对双胞胎妹子那么俊俏, 一时间忘了场合,胡乱说话。并不是别人家说的那样,让你们姐妹难堪。”
苏桐刚想说话,就见一旁坐着的陆疏眉突然站起身,端着杯酒走过来说:“刚才顾着和别的姐妹说话,怠慢了姐姐, 我敬苏姐姐一杯,先干为敬。”说罢,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 还冲着苏桐亮了亮杯子。
廖家的小姐,廖碧莲也端着杯酒过来了,脸带微笑, 声音清脆冲着苏桐说:“苏姑娘,庆祝我们相识,我也敬你一杯。”说罢, 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廖伯母,汇元书肆是苏家开的, 什么样的考题和书册适合世昌哥哥备考乡试, 苏姐姐一定知道,等下了宴席我和碧莲姐姐跟着苏姐姐一同去书肆瞧瞧,合适了便将书买回来, 不会误了世昌哥哥的乡试的,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你这鬼机灵的丫头。”
廖夫人笑着伸手点了点陆疏眉的额头,然后转身拉过廖碧莲对苏桐说:“苏姑娘,这是我家小女,碧莲,今年十六了,跟你岁数差不多大,我就不搅合了你们姐妹几个了。”
苏桐笑着点了点头说:“廖夫人请便。”
廖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没有说话,转身回了旁边的座位上。
“苏姐姐,你的酒还没喝呢?”
陆疏眉笑着招呼身旁的丫头,将酒杯拿来,亲自给满上,端给苏桐说:“苏姐姐请。”
苏将酒杯接了过来,推迟不过,便仰头喝了下去,酒一入口,她便觉不对,这果酒喝着味道甜甜的,但也掺杂着一股别的味道。让程言忠训练者闻了一年的药草,她立刻觉察出这果酒里怕是被人下药了。这种掺了药的酒只需一杯就能将一个成年男子放到,就算是酒量在好,也喝不过五杯,足见其烈性。
这果酒看着颜色碧绿,色泽幽深,它是用梅子洗净晾干,置入密封容器内,用米酒头淹没,存放半年才可饮用。味道香甜可口,但若是加了葛根花头进去,则酒便变了味道,更容易让人醉了。
她刚饮完一杯,陆疏眉便立刻将第二杯递了过来说:“这杯是碧莲姐姐敬的,苏姐姐不可厚此薄彼,同样饮了吧!”
苏桐挪了挪身子,看了陆疏眉一眼,笑了笑说:“多谢妹妹了。”
她不知陆疏眉这是何意,她脑中飞快的转了几圈也没想明白,便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饮完之后,迅速地抬起衣袖遮住脸,拿出一枚自治的解酒丸吞了下去。
岂料她刚将药丸吞下,就见陆疏眉又给她满了第三杯,笑嘻嘻地说:“所谓,好事成双对,苏姐姐在喝一杯。”
葛根花头无色无味,一般人察觉不出,就算是检验出来,也不过是提高酒的浓香度数。
苏桐因为给裴川配制伤药,曾经试用了好多的麻醉方子,最后,才自在酒中琢磨了出来,所以每次给裴川缝合伤口,她便让他饮上一些掺和了葛根花头的药酒。让他半醉半醒之间,不觉的疼了,才给他治疗。
如今,这掺杂了葛根花头的药酒,别说让她喝上几杯,便是这一杯下去,她也得需要人搀扶着。陆府这是要做什么,是陆夫人和陆疏桐的意思,还是二房这个陆疏眉的意思。
解酒丸虽然吃了,但一时半会的这酒劲却没那没快解了,陆疏眉又端上来第三杯,这是让她不醉倒不罢休了。
“咱们这宴席中的梅子酒是我自己酿制的,存放了半年的时间,今日是首次开坛,味道很是特别,后劲也大,希望大家都能喝的尽兴。若是不胜酒力了,府中的后院可以歇息片刻,不过这美酒可是不能够错过了。”
陆疏眉笑嘻嘻的看着苏桐说:“苏姐姐,如此美酒,你怎可辜负了,所谓,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咱们姐妹相聚都是知心友,我和碧莲姐姐都已经先干为敬喝了知心酒,苏姐姐就不要推迟了。”
苏桐揉着发疼的头,沉吟了片刻,刚想找借口推迟,却见身边端着酒壶的丫头不知被谁撞了一下,身子一歪,冲着她摔了过来,事情太过突然了,加上她喝了酒,半醉半醒,反应迟钝,一个躲闪不及,便被那壶酒浇了满身。
苏映雪和苏映梅见状,慌忙走来过来,一左一右的扶住她,焦急地问:“大姐,你没事吧!”
苏桐顺势将身子伏在苏映雪的身上,伸手拽过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着:“小心。”
苏映雪一怔,她年纪小,不知道大姐为什么要写小心,但她聪慧,伸手拉住苏映梅遮住自己的脸,低头在苏桐耳边说:“大姐,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桐使劲的抓了抓她的手,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口型说出四个字:“静观其变。”
陆疏眉见状,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那丫头说:“你这丫头,如何做事的,将酒水洒了苏姐姐一身。”说完,转身挡在苏桐面前说:“这小丫头忒不懂事了,我让婢女带着姐姐去后院更衣,万不可让人瞧笑话。”
惹了祸事的丫头吓了脸色惨白,慌忙跪在地上讨饶说:“苏姑娘奴婢不是有意的,请姑娘饶了我吧!”
苏桐低头看了一眼裙摆上的酒渍,沉默不语,这等拙劣的手段都使了出来,陆府这是要做什么,坏她的清白吗?若这酒中不掺杂葛根花头,她还不往坏处想,顶多是觉的小丫头不是故意的,但这酒中既然掺杂了药,就说明陆疏眉定是被人指使
陆疏眉叫那个惹了祸事的小丫头罚了下去,然后又叫过几个婢女,扶着苏桐离席,苏映雪和苏映梅两姐妹原本想跟着同去,但苏桐走之前却按下了她们两人的手,示意她们俩暂且待着这里,自己不会有事的。
苏映雪和苏映梅两人到底年幼,眼神中的担忧一眼让人看穿,陆疏眉不动声色的走过来拽住两姐妹手说:“映雪、映梅妹妹,苏姐姐只是去后院更衣,一会就回来了,不用担心,我和碧莲姐姐一起继续刚才说的顾绣,缠了金丝的的绣法”说完和廖碧莲将两人拉回了宴席。
苏桐被陆府的婢女扶着不知道走了多远,只记得七拐八拐的过了好多的游廊,慢慢的远离了人群,走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里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婢女说:“你去看看三秀将二小姐的衣衫拿来了没有,我扶着苏姑娘进去。”
那婢女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另一个婢女将苏桐扶到一个宅院里,进了一个屋子,让她在床上躺好,仔细的看了她一会,低声叫道:“苏姑娘,你醉了吗?二小姐说让奴婢侍候你换衣裳,你别睡着了。”说完,还轻轻的推了推她。
苏桐闭着眼睛,详装醉酒睡着,掺了葛根花头的果酒,后劲很大,尽管她吃了解酒丸,这酒劲也得一会子缓过来,这解酒丸虽然不能立刻让她醒了酒,但好歹能让她的神志清醒一些。
那婢女叫了她几声,苏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便小心地站起身,走到案几上点燃了一盘熏香,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那香一燃起,苏桐便觉有异,慌忙闭住呼吸,听到关门声之后,确定那个婢女出去了,便挣扎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案几上点燃的熏香,心里暗自冷哼了一声,果然不出她所料。
此地不能久留,她迅速的出了屋子,将门原样的虚掩好,便绕到了院子的花丛后边,隐在那里,她身上的酒力还没消散,不敢走太远,生怕打草惊蛇撞到了那个算计她的人。
苏桐在花丛中躲了一会,解酒丸的药力散开了些,她的神志便清醒了很多。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见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脚步匆忙的走了过来,走到门边停顿了片刻,然后伸手一推走了进去。过了一会,便见他又走了出来,站在屋门前左右察看,低声自语说:“怎么没人,难道是我记错了院子。”
苏桐一惊,这男子进屋,若是她还醉的不省人事,会发生什么事,不用想她也知道,自己的声誉怕是毁掉了。一时间她气的浑身发抖,岂有此理,陆府真是欺人太甚,就算是苏家拒了裴川的婚事,这陆夫人也不能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毁了她泄愤。
那白衣男子在院子里寻找了片刻,转身向着花丛这边走了过来,苏桐一惊,慌忙闭住呼吸,将身子往花丛中藏了藏,离的近了,她倒是看清楚了那男子的相貌。
一袭质地良好的白色绸衫,眉清目秀,身材挺拔,唇角噙着一丝冷意,一双眼睛深幽冷暗,若是她记得不错,这人便是那曾经出现在苏家的侯府公子莫林渊。
第143章 算计(二)
看到莫林渊, 苏桐明白,自己真是是被人算计了,就是不知道今日这事情, 陆夫人是不是主谋。只是她一个商家女, 何德何能,让一个侯府和将军府这么合谋算计。难道只为毁了她的清白,如果是这样,随便一个男子便可,还非得让定远侯府的庶子来吗?
既然莫林渊出现在这里,看他的模样, 似乎在寻找什么,除了她从屋里出来躲在这里,还会有谁。苏桐看着越来越近的莫林渊,心卡到了嗓子眼, 身上的酒意也被吓去了大半,瞬间清醒了不少。
莫林渊走到她躲着的花丛处,站住了身子, 眼底的瞳仁突然放大,对着花丛说道:“苏姑娘,你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苏桐吃了一惊, 这花丛这么密实,想要看清楚里面藏了人没有,就得亲自走过来, 拨楞开一人多高的花枝才行。她怕莫林渊是乍她, 便屏住呼吸没有应声,这莫林渊三番五次的上门求亲,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如今求而不得, 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法子想毁了她。
莫林渊轻声叫了几声,见没有人应声,便站住身环顾了四周一眼,只有水榭这边的花丛多且密实可藏人,别的地方却是不行的。这院子门外有人守着,她不可能出去,藏身的地方只能在这处院子里,眯着眼睛沉思了片刻,他便抬步走到花丛处,继续试探着,边叫边拨开花枝。
苏桐犹豫再三,决定不答话,继续藏着,手里却小心翼翼的将藏在绣鞋里面的软刀取了出来,拿在手中,万不得已,她不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但眼下顾不了这么多了。
自从那次上山遇到狼群以后,她只要出门便会在身上藏把短刀,以防万一,藏了三四年的软刀今天总算派上了用场。
虽然不知道陆府和定远侯府算计她做什么,但她猜测肯定是跟裴川有关,涉及到朝廷的政事,她这个商户女的命在那些人眼里,便什么都不是了,既然这样,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陆府的宴席上,此时正在玩击鼓传令,接龙诗文的游戏,十分的热闹,陆疏桐陪在昭阳郡主身边玩的十分尽兴。一个婢女走到她身边,伏在她耳边轻声说:“大小姐,二小姐让人将苏家大姑娘带到了逸翠院,那院子有二房的下人守着,我们进不去…….”
陆疏桐脸色突然一变,抬头看向邻桌的苏映雪和苏映梅,见她们不时地看一个方向,估计是但心自己大姐。陆疏眉和廖碧莲则兴致勃勃的拉着她们玩戏法,耍着手段的不让她们去寻人。
苏桐姐妹前来赴宴,是她亲自下的帖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怎么跟人交代。
陆疏桐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昭阳郡主轻声说:“郡主,苏姑娘醉酒,被人带去逸翠院,那是我堂兄的书房,事不宜迟,还请郡主不要声张,与我同去。”
昭阳郡主怔了一下,随即眼底的怒气一闪而逝,低声说:“快些带我过去,可千万别出了岔子才好,大哥的伤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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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言忠是穆王的御用军医,跟了他二十多年,皇上禁了穆王的足,又卸了他手下的兵权,打的什么目的,众所周知。大庆朝的开国皇帝青彦帝本有三子,当今皇上慕容奕和睿王慕容裕是一母同胞,都是当朝太后的亲子,穆王慕容宪则是吴贵妃所生,当初太上皇宠爱吴贵妃,差点废了当今的太子之位。太后和当今整日里过的战战兢兢,生怕惹了太上皇的厌弃,直到十年前蛮族月国内乱,新上任的月国皇帝郦夔是个逞凶斗狠的好战之徒,扩张月国的同时,也向大庆朝的疆土伸了手。
手握重兵的吴将军南征北讨的被拖垮了身体,吴家四子也因此次战役去了其三,只剩下年仅十三岁的第四子吴孝元。后宫的吴贵妃因此失去了依仗,被太后占了先机,当今皇上在宰相赵斐的帮助下顺利登基,是为祯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