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四个起点男主未婚妻——人世客
时间:2021-05-03 09:16:17

  比如说,假如他幻想孤儿院的院长能够保护他,那么现实就会告诉他,他根本说不过雷诺那帮人,在他们的口中,他们只是在跟他闹着玩啊,然后下一次再换来更严重的毒打,而且专挑那种外面看不出伤的地方。
  小宋晏的血溅到了红衣主教随身携带的红匣子里。
  “老九,别打了,你快看!亮了、亮了,这个装置亮了,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他是圣主流落在外的儿子,你快住手!”
  那个红衣主教想到圣主平常有多宠裴天赐,那一瞬间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甚至想要杀人灭口,毕竟他已经得罪了小宋晏。
  同伴:“你别犯傻,事关圣主的大事,你打他之前又不知道,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圣主再怎么罚你也罪不至死,但咱们要是完不成任务,脑袋可就真保不住了。”
  他们给小宋晏擦干净脸上的血,为他换上崭新的衣服,对所有人说,“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当然也听那些人说了,他不光是个瞎子,还是个傻子。
  红衣主教松了一口气,一个傻子罢了,而且又瞎,怕是连打自己的人是谁都认不出来。
  他哄骗小宋晏:“叔叔刚才和你闹着玩呢。”
  雷诺亲眼见到小宋晏坐进那辆金光闪闪的马车里,又是羡慕又是害怕,“傻子的命可真好啊,你们说他家里得是多有钱的人家,地主老爷都坐不起这种马车吧?他以后会不会回来报复我们?”
  “没事,我们可以离开孤儿院,离这里远远的,等他回来,也找不到我们了。”
  所有人都十分羡慕小宋晏时来运转。
  真正的小宋晏,却像是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自己,坐在马车里,期待着自小就幻想的爸妈究竟是什么样子。
  爸妈真的来找我了?
  我真的要回到自己的家了?
  另一个自己,像一道轻飘飘的魂魄一样,追在马车后面,“别去,别跟他们去!纪心柔只会偏宠裴天赐,圣主利用完你就会杀了你,那里根本不是你期待的家,跟我走,我带你去神殿找姐姐。”
  小宋晏猛然惊醒。
  这不是他的梦,这是裴天落的梦。
  他在这场梦里只是一个旁观者。
  这是一个噩梦。
  是关于圣堂这个地狱的序曲。
  就是在这一天,裴天落从一个火坑里,强行被拽入另一个更大的火坑。
  今天满世界都在寻找天灵根,激起了裴天落记忆里的这一幕噩梦。
  裴天落曾经对小宋晏说过,即便祂成为人人恐惧的堕落神主,童年仍旧如同一场可怕的梦魇一般,挥之不去。
  裴天落也睁开了眼,他的神色很淡然,没有人能看出来他刚刚还沉浸在一场噩梦里无法挣脱。
  已经下课了。
  学院的一位老师,站在门口对着老教师说:“你们班宋晏,是不是也是十八岁啊?他也得去检测一下。”
  老教师很担忧:“不会对孩子身体有什么伤害吧?”
  “不会,就扎一个小口子,滴一滴血就行了。”
  裴天落抱着画板一起去,早上来的时候,他看见检查的地方在哪里了,正好检查完,他可以顺道去上下一节美术课。
  小宋晏激动道:“你做好和外祖母相认的准备了吗?如果是回圣堂,我会死命拦你,但回纪家,真的可以试上一试。”
  裴天落回应他的是一声嗤笑。
  负责主持皇家学院这边检测的人是纪四海,他看到抱着画板走来的裴天落时,也愣了一愣,就跟当初纪开元见到裴天落,脸上的表情一样一样的。
  要不是我太清楚自己母胎单身,我都以为这是不是我流落在外的儿子啊摔!
  裴天落今天穿的是蓝衣,少年身形颀长而瘦削,他自小养在神殿,由神女亲自教养,即便只是一个傻子,一举一动之间也自带优雅和尊贵,更别提那一张漂亮到过分的脸,任谁见了都要感叹一句翩翩少年郎。
  大家都说这孩子傻,但纪四海觉得,他只是有点自闭,就像是在自己身边竖起一道高高的围墙,他不肯出来,也不许别人进去。
  或许只有神女一个人,才被允许走进他的世界里吧。
  如果纪四海这时候见到的不是裴天落本人,而是小宋晏这个副人格,包管他是另一番全然不同的感受,小宋晏真就小太阳一样活泼开朗,才不是裴天落这种自闭孤儿。
  那是金蚕宗和轩辕门一同研发出来的装置,远比小宋晏在梦里见到的那个要精巧,裴天落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漠然,任由纪四海轻轻扎破他的指尖,滴了一滴血进去。
  虽说圣主说了,裴天落是紫眸,但他们并不只查紫眸,毕竟眼睛的颜色也有可能发生变化啊,再说了,谁知道圣主会不会故意提供假消息?或许他说的南境也未必可信,如果南境找不到,就去北境也找。但天灵根克制虫潮这一点,是怎么也不会变的。
  纪四海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验血装置。
  毕竟这孩子跟纪家人长得太像了。
  但他这口气提起了好久,什么也没有发生。
  神殿赘婿宋晏,并非他们要寻找的天灵根。
  老教师帮裴天落用棉签按着抽血的口子,“疼不疼?”他转向纪四海,“结束了吧?我学生还得上课呢。”
  纪四海收起脸上的怅然,换回礼貌的笑容,递给裴天落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感谢的礼物,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那是第五阶巅峰境丁芷君,在开着沧溟剑君传承的状态下,亲手绘制的符箓,能够驱邪辟灾,诚意满满,明明使用沧溟剑君的传承,对她自己来说也不是不小的负担,每一个参与检测的人,都会收到这份礼物。
  老教师把那个符箓塞进裴天落怀里,小声说:“这可是好东西,拿好啊,没有白滴这滴血。”表面上客客气气地对纪四海说,“嗐,没什么,都是为了抵抗虫潮嘛。”
  如果是他自己,为了抵抗虫潮,做什么奉献他都觉得理所应当;可换成是自己的学生付出,即便只是一滴血,也不希望孩子白流。
  小宋晏想不明白:“为什么你的血滴进去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不是专门寻找你的装置吗?”
  裴天落:“因为我不再是那个无法选择的我了,只要一个很简单的障眼法,就能用我提前准备好的血液替换。”
  他一次次在命运的牌桌上,豁出这条命去赌,终于修炼到这一步,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傻子了。
  祂是堕落神主,有选择的权利。
  人应当努力变强,不是说强者一定会得到什么,而是当你足够强的时候,你可以对不想要的说不,你可以有拒绝的权利。自由,是能说不。
  裴天落真正想要说不的是前世,在今天那场噩梦里,他比追在马车后面的小宋晏,更想拦住被红衣主教带回圣堂的自己。可惜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傻子。一个人到底要强到什么地步,才能治愈不幸的童年。
 
 
第170章 
  纪心柔也来南境寻找裴天落。
  作为第五阶的她, 本该直接去找丁芷君,像纪四海那样,分配一个检测点, 独自负责。
  可纪心柔不由自主地想起丁芷君打她的那一巴掌,踹她的那一脚,长这么大以来, 娘亲从来没有打过她。
  她回想着丁芷君从大川庄离开时,冷漠的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自己。
  纪心柔隐瞒了自己真正的修为, 易容成一个普通的第三阶修炼者,加入了志愿者队伍, 默默寻找裴天落。
  天落应该懂我的苦心吧?我也在努力地寻找他啊,不知道他会不会怪罪天赐?找到他以后, 该怎么向他解释当年的事?
  纪心柔在志愿者队伍里很受欢迎, 她明明只有第三阶,却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就像是一头老黄牛一样, 而且非常照顾每一个人,恨不得一天到晚连轴转。
  偶尔遇到闲暇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讨论:“你一定也很讨厌圣主一家吧?不然不会这么努力地寻找真正的天灵根, 一定也像我们一样, 想要找到裴天落,让他狠狠地打圣堂那帮人的脸。”
  纪心柔茫然道:“啊?”
  一个说:“别怕, 勇敢地说出你的心声, 我们这里都是讨厌圣堂的姐妹, 没什么不能说的!”
  另一个说:“那一家人真的恶心死了, 圣主最该死,竟然能对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下手,活生生地剖出婴儿的天灵根, 这种人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地狱都嫌他脏了人家的地板。”
  “就是、就是,把他剁成肉馅喂狼,狼都不肯吃,因为人家不想吃垃圾食品。”
  “一个巴掌拍不响,花媚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渣男和狐媚子都该死。”
  “裴天赐更恶心,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圣子身份,结果做的却是那种不要脸的恶事,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我们村子里有个小姑娘可善良了,就因为人长得漂亮,被裴天赐偶然看到,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那个小姑娘被他逼的活活自杀,还好被好心人救了。十八层地狱里,有没有那种一直被轮奸的?裴天赐就该下这种地狱!”
  这每一句话,都像是响亮的巴掌,打在纪心柔的脸上。她试图想要为裴天赐辩解:“那个时候圣子才十三四岁,还是个孩子,更何况那个小姑娘也没死——”
  话还没说完,就被所有人一起打断,大家怀疑地看着她,“你什么成分啊?为什么能跟这种人渣共情?简直就跟纪心柔那脑子泡过粪坑的奇葩似的,这个时候但凡是个人,都会站在受害者那边。
  十三四怎么了?什么叫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就能强奸别人小姑娘,这得多恶毒啊!什么叫那个小姑娘也没死,你怎么像是巴不得人家死一样,难道人家该死吗?人家有什么错啊,即便再怎么要求完美受害者,你也找不出她身上任何缺点。
  难不成你想说,那姑娘被强,失去的只是她的清白,裴天赐失去的却是他的名声吗?呕!我看你平常的为人,也不像是无可救药啊,来跟我一起念——裴天赐该死!”
  在这一瞬间,纪心柔脑子里闪过的是丁芷君当时说的话,“你该庆幸这小姑娘还活着,不然我今日拼着被圣主斩杀,也要杀了裴天赐!为那女孩讨回公道,叫他以命偿命。”
  纪心柔此时仍旧像当时那样茫然。
  可我已经约束过天赐了啊,我罚他跪了祠堂,停了他的零花钱,还让他在家里闭关了三个月,都不许他出门。
  我小时候做了错事,爹娘也是这样罚我的。
  那是因为她自己不会去杀人放火,她做的错事和裴天赐做的错事,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可惜她不懂。
  纪心柔所有的善良,都只是在拙劣地模仿,并不因为她本性善良,她对裴天赐的教导也是这样,有些时候蠢人比坏人更可怕,因为她们蠢而不自知。
  纪心柔说不出那一句裴天赐该死,这是她宠了整整十八年的儿子。
  大家更气愤了:“你怎么跟纪心柔似的?圣主、裴天赐、花媚容三个人的伤都好了,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转天就能活蹦乱跳,一看就是纪心柔用了纪家秘宝四象七曜丹。
  这女人真的有毒,平常吸纪家的血壮大圣堂也就罢了,但现在明明白白显示,圣主和花媚容一同密谋杀了纪家唯一的血脉后代,那可是纪心柔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生儿子啊,她就不想替自己儿子报仇吗?”
  纪心柔:“可是天落并没有死……”
  “那是因为他命大,逢凶化吉,他还活着,这一点并不能拿去洗白圣主的罪恶,就像那个小姑娘活着,裴天赐也一样该死。你什么家庭长大的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是不是你家人把你保护的太好,你一点也没有受过这社会的毒打,你代入一下受害者角度试试啊,如果圣主活生生地剖出你的灵根,然后轻飘飘地说上一句,你又没死,难道你就活该被剖灵根了吗?”
  纪心柔确实从来没有受过这个社会的任何毒打,她一直都站在优渥的那一方,所以也就打从本质上不明白,人们追求公平正义,不仅仅是在替旁人伸张正义,也是在为自己伸张正义,这一次强权迫害到他的头上,如果我不为他发声,来日受害者难道就不会是我吗?
  马丁莫尼拉有一首诗《我没有说话》:
  “纳粹迫害公党产时,我没有出声,因为我不是党员;
  接着他们迫害犹太人,我没有出声,因为我不是犹太人;
  ……
  最后当他们开始对付我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能站出来为我发声了。”
  有一个志愿者,冷冰冰地说道:“我听着你为这些人渣辩解,甚至想要恶毒地诅咒你,诅咒你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优渥条件,也去尝一尝那些受害者们经历的地狱,看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和人渣共情?”
  纪心柔只觉得,那些话语如同利箭一般向她袭来。她身份尊贵,别人待她一向都很尊敬,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言语方面的暴力?
  纪心柔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那个志愿者说:“我拜托你,大小姐,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啊,如果你连基本的明辨是非都做不到,想哭的话,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你流眼泪吵到我吃东西了。”
  纪心柔又委屈又绝望,明明在今晚之前,大家都很喜欢我,为什么只是几句言语争执,就闹成这样?
  她哭着离开志愿者团队。
  明明那个小姑娘,我已经赔给她很多东西了啊,那么多灵石,花姐姐说,凭她原本的家庭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些灵石的一个零头。
  我娘还教给她一门纪家绝学。
  天落……老爷说了,那都是为了保护他。
  我当然很爱自己的儿子,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他流落在外,一定吃了很多苦,我要给他很多很多母爱,把我所有能够付出的一切,全都补偿给他,弥补他这缺失的十八年。
  走出老远,纪心柔还能听到那些志愿者们义愤填膺的怒骂声。
  纪心柔不敢再回志愿者队伍了。
  她也不敢去找丁芷君。
  但她又想继续寻找裴天落,甚至在心里幻想着,她是全世界第一个找到他的人,为他送去母爱的温暖,治愈他遭受过的那些悲惨。
  纪心柔是第五阶巅峰修为,这个志愿者团队里修为最高的人,比她都低上一小阶。
  她使用隐身技能,偷偷地来到存放着检测装置的密室,准备取走一个装置,自己独自一人寻找裴天落,反正流程她也都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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