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小茶馆——祈幽
时间:2021-05-04 08:48:52

  “老六你对江湖事比较了解,知不知道血莲子?”
  沈宥豫心中微动,看了眼三皇子,“三哥怎么问起这个?”
  “大娘娘身体有恙,我们做儿子的肯定要多多分忧才是,我听说血莲子能够治疗百病,寻来给大娘娘服用不是很好。”
  沈宥豫胡乱地点点头。
  “那个什么武林盟主淮南陈家竟然一再推脱,后来血莲子索性不见了,真是一群狗胆包天的武夫。我让那个章游去寻,也是毫无头绪,不过是一颗血莲子,怎么就这么难?”
  沈宥豫皱眉,朝廷这儿致力要寻找血莲子的是三哥?
  “不知道。”
  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演武场上,见到太子节节败退,二皇子竟然还步步紧逼,这是要让太子在父皇、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沈宥豫心生厌恶,抽出旁边的剑冲进了演武场内,格挡开太子和二皇子交错的剑,挡在太子前面,他挑衅地看着二皇子,“好久没和二哥比剑,二哥与我试试。”
  “老六真是瞎凑热闹,比剑也要一场一场来。”
  沈宥豫看了眼自己拿着的剑,笑着说:“这不就是第二场。”
  沈宥豫还没有动手,二皇子开始出招,他对处处维护太子的沈宥豫同样恼怒,仗着是贵妃之一夺了父亲多少偏爱,任性地胡作非为也只是被阿父轻飘飘斥责两句。
  哪里像他,处处寻找机会表现自己,前有太子挡着,后有老六妨碍,父皇偶尔夸奖两句,朝中大臣还大叫着不行,好烦。
  沈宥豫身手不错,能闯过空音寺的禁地拿出宝物血莲子,他就不会差。但他不差,不代表二皇子就是个孬种,精通武艺的二皇子与沈宥豫实力伯仲间。
  两个人打着打着就动了真怒,仿佛要招招见血。
  坐在高位上的皇帝沉声喊着,“够了。”
  缠斗的沈宥豫和二皇子分开,怒目而视,谁都不服谁。
  哒哒哒。
  几粒花生掉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沈宥豫低头,看到自己挂在腰间的荷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二皇子的剑锋划破了,里面装着的糖霜花生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落了一地,像断了线的珍珠,掉在地上滴溜溜地转。
  沈宥豫,“!!!”
  更生气了。
  “哟,六弟还是随身带着零嘴的小娃娃。”二皇子嘲讽。
  沈宥豫用手捂着荷包,免得开口更大,掉出来的更多,他冷笑,“你还没得吃呢。”
  他心中庆幸,庆幸自己怕花生弄脏了锦鲤荷包,就换了一个带着。
  说完了一句还不解气,沈宥豫说:“珍馐美味,你尝过吗?哼,普通零嘴我能看上?”
  二皇子,“……”
  知道你外家有钱,供你吃喝玩乐无节制,好生气。
 
 
第46章 皮蛋瘦肉粥   老阿姨心里面很喜欢,小伙……
  因骑射场的事情, 群臣议论纷纷,说太子软弱、震慑不住兄弟,说二皇子上不敬兄长、下不友爱幼弟, 说六皇子嚣张跋扈、没有容人之量,还说三皇子袖手旁观……
  三皇子听了一耳朵,非常冤枉, 他什么都没有掺合,竟然还落了不是, 需要和兄弟们一起闭门思过。
  相较于三皇子的无辜,沈宥豫作为参与者之一没有一点无辜, 他因为赤手空拳揍了老二一顿,让他在府中闭门思过一个月反而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很显然是圣人的偏袒。
  偏袒又如何,沈宥豫在家里面团团转, 晚上总是偷摸着出门,然后被堵回来。
  淑贵妃派人将端王府暗暗地守成铁桶, 端王从正规渠道出门,门房外面守着人;端王翻墙,早有人在另一面等着;端王动武, 对方一个人打不过就多来几个……总之,沈宥豫被困在了府中。
  坐在廊下望月, 沈宥豫长叹一声。他足尖轻点,纵身来到了屋顶,坐在屋脊上, 仿佛离着月近了许多……他抬起手,大大的月亮宛若触手可及,月亮上的暗影渐渐模糊成了一张俏丽的脸庞。
  甜净的脸上笑容暖暖的, 眼神中仿佛有些戏谑,像是在说:你也有今天。
  沈宥豫反驳着,“我不过是如了阿娘的意,她总是让我随大哥左右,为大哥分忧解难。老二风头正劲,多次受阿父夸奖,引得底下人小心思不断,我挫挫他的锐气,哪有什么问题。”
  “殿下聪颖,有无数种法子与成王争锋,怎么选了最莽撞的一种?”有个声音在一旁出现,长史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很假,就像是戴着的画皮翘了起来,不够贴服,下巴上的长须在风里面假假地飘着。
  沈宥豫换了姿势,横躺在屋脊上,双手枕在脑后,闲闲地看着月亮,“不耐烦动那些脑筋,以前是觉得和他们玩心思有趣,现在看他们跳来跳去、挖空心思的争宠,觉得厌烦。他不是要处处显得自己比大哥强嘛,我就让他强喽,比我这个做弟弟的强,看他厉不厉害。”
  他有些得意,老二那张强忍着怒气以至于扭曲的脸简直太好玩了,想做贤名就要忍着。
  “那怎么后来和成王打起来了?”
  沈宥豫藏在暗色中的脸出现了些许不好意思,嘟囔着,“谁让他把我的荷包弄坏了,花生掉了一地。”
  长史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忽然说,“殿下想要出去吗?”
  沈宥豫,“当然,可娘亲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守着我,说不定你我现在说话,暗处就有七八双眼睛盯着。”
  长史笑着扫了眼四周,的确如此,只是那些人不敢进入府内,只敢在围墙上、大树上猫着。
  “殿下,老奴有办法让您出去。”
  沈宥豫猛地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长史,“真的?”
  沈宥豫七八岁的时候名叫李奴的内侍调到了自己身边,李奴忠心、维护,把六皇子放在了心尖上爱护。六皇子开府出宫,李奴跟着出去当府中长史,勤勤恳恳、周周到到地打理王府,就等着端王爷迎娶新妇、开枝散叶,他就继续照顾府中的小主人。
  李奴笑着,“殿下想出去,奴自当办到。”
  “好咧。”沈宥豫兴奋地说。
  沈宥豫轻轻一跃就从屋顶了下来,看着长史扶着梯子慢慢下来,他说:“大晚上的,你上去干什么,小心崴了脚。”
  “老奴身子骨硬朗着呢,殿下放心。”踩完最后一个梯子下来,咔哒一声脆响,李奴哎呦一声捂着老腰,“老奴这身子骨还行。”
  沈宥豫,“……”
  贴了膏药的府中大管家看着通厨房的侧门打开,牛拉着取水车踩着笃笃笃的步子走了出去,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幽幽作响。这是半夜,离着天亮还有好远,取水的车要到城外取山泉水,用来给主子做饭、烹茶,因着府内的主子只有端王一人,取的水不多,就两个人高的桶。
  城外的山泉水清冽甘甜,用来烹茶能更显出茶香,城内不少权贵之家都是半夜去取水,天不亮回来,正好供府中主子们用上。
  暗中的人跟着取水车出去,看着仆人装满水后回来,看着取水车进入王府,王府厨房开始有炊烟升起,一天又开始了。
  官道小茶馆那儿,方年年醒了,掀开蚊帐往外面看了一眼,帘子外面的天空暗暗的,显然天色还早,还不到起床的时候。她打了个哈欠,脚在被窝里找了找,踢到了汤婆子用脚勾着捞进了怀里。
  汤婆子的温度刚刚好,没有了昨晚的烫人,也没有彻底凉了,抱在怀里暖暖的,很惬意。
  方年年蹭了蹭柔软的被子,闭上眼睛再次进入了梦乡。
  梦乡里好像听到了笃笃笃的声音,像是啄木鸟啄着木头,又像是斧头砍着柴,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谁起这么早在砍柴?是阿爹,还是大牛叔?
  肯定不会是方承意那个大懒虫,天气冷了他惯会赖床,每天必须催着起来才能按时去学堂。
  想着想着,她就彻底睡着了。
  再醒来,窗帘里透进来的光已经是早晨,推开帘子,很漂亮的光线倾泄进来,带着冬日的柔软。
  今儿个有些冷了,方年年穿了件夹袄,衣襟上滚着一圈短短的白色兔毛,丁香色淡雅清意,下面围着一条茶白色的裙子,裙摆做的有些长了,盖住了绣花鞋。
  她往后退了两三步,离着梳妆台远了一些,从镜子里打量着自己,垂在一侧的辫子上点缀了一些细碎的桂花的绒花小别针,很漂亮,但瞧着右侧单调了些。
  上前一步在首饰盒里翻了翻,手指碰到喜鹊样子的绒花簪子,就它了。这还是去张家,沈宥豫挑的,想来也是唏嘘,一个月前张家还张灯结彩、准备着长女出嫁,一个月后张府已经彻底败落、只余萧瑟。
  “好几天没见秀秀了,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看到喜鹊绒花簪子,方年年不免想到闺蜜李秀秀也有一个,想到李秀秀就意识到已经有五六日不见她的人影了。
  往常去她舅舅那儿,李秀秀都会说一声,方年年嘀咕,“这回怎么了,都没有说一声?”
  难不成太学即将休假,秀秀忙着定亲的事情?可李家并没有给方家下定亲宴的帖子……
  不只是李秀秀,方年年意识到自己也有好几日没有见到李婶了。
  “真奇怪。”
  方年年推开门,外面光线大亮,有个精装年轻的背影抡着斧头,斧头锐利的刃反射着天光,显出了锋芒。天光同样照在男人的背上,布满一层薄汗的脊背上肌肉均匀含蓄,随着运动调动出完美而协调的弧线……
  方年年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风一吹,差点儿晃花她的眼睛。
  妈呀!
  她家院子里有个半裸男!
  方年年肩膀被推了一下,脚步踉跄地跌进了屋子里,房门哐地在眼前关上,她有些遗憾地眨眨眼,那精装的背影、那劲瘦的腰肢、那修长有力的手臂、那宽阔的肩膀……已经重重地印在脑子里。
  她深深吸一口气,恶人先告状地看向阿娘,“娘,沈宥豫怎么光着身子在院子里!!!”
  这口气,活像她多看一眼就要长针眼。
  塔娜皱着眉,“今天怎么这个点就起来了?”
  别以为就儿子会赖床,女儿也会。
  方年年理直气壮地说,“睡不着了,当然起来。”
  塔娜看了看女儿的打扮,今天真是细致,还簪花了。
  方年年挺着胸膛,气鼓鼓地说,“我要瞎了。”
  塔娜扶额,看来她是错怪女儿了,女儿不是因为知道沈宥豫在外面就兴匆匆起床,还梳妆打扮的。女儿家要美,这很正常。随即,塔娜又头疼了起来,女儿怎么一点儿羞涩也没有,反而觉得自己要长针眼?!
  难不成有问题……
  做母亲的,总是在儿女身上多敏感,塔娜摇了摇头,认为自己想太多。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应该是差不多了,塔娜开了门,和女儿走了出去。
  外面,沈宥豫已经穿上了衣衫,有些局促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方年年,视线掠过方年年头上戴着的喜鹊发簪,他眼中的喜悦攀上了顶点,在方家父母的注视下,还要佯装什么都不在乎,真是辛苦。
  方年年看到穿戴整齐的沈宥豫,说不遗憾肯定是假的,多好的身材啊啊啊啊……老阿姨心中非常喜欢,吼吼。
  “你怎么来了?”问出口,方年年竟然觉得自己带着点儿怨气,赶紧弥补着,“好久不见哈。”
  沈宥豫说,“家里关得紧,这才有空出来。”
  在方奎的凝视下,他补充着说,“出来散散心。”
  方年年看垒成一墙的柴,这心散得都跑别人家来做体力劳动了,“哈哈,好呀,正好我起来了,给大家做点好吃的。”
  沈宥豫扔掉了斧头,“好呀好呀。”
  方奎,“咳咳。”
  沈宥豫捡起了斧头,“我还是先砍柴。”
  方年年纳闷地看着老爹,“?”
  方奎温和地笑着说,“去做吧,难得起这么早。”
  自从天冷女儿赖床后,他天天吃妻子做的早饭,快要吃伤了。
  方年年给了沈宥豫一个同情的眼神,走进了厨房拿起围裙穿上。早晨嘛,吃点简单温暖的,就粥和油条好了,油条不自己做,大早晨起油锅,一天的好心情都熏出油耗气了。
  油条隔壁客栈早晨会提供给留宿的客人,让方大牛去买一篮子回来。
  方年年做皮蛋瘦肉粥,皮蛋先放水里煮过,这样切出来的皮蛋才不会散开。出锅的时候点缀上芫荽,家里没人不吃香菜的,再淋一点点香油,就完美了。
 
 
第47章 嫩油条   哼唧,我难不成只是放血莲子的……
  抬着砂锅摆到桌子上, 旁边挤着一篮子油条,周围簇拥着芥辣瓜儿、五香味萝卜干、什锦菜、咸瓜炒扁豆几个过粥的小菜。
  油条让炸得嫩一些,表面气孔里箍着油, 澄澄的黄色。撕开来,里面还面面的,有着碱面的香气。
  撕成小段泡在粥里, 不能泡太久,久了油条就失去了酥脆, 也不能刚放进去就捞出来吃,裹不上咸粥的香气放进去干啥。
  长长的饭桌, 方年年坐在这头,沈宥豫坐在另外一头, 中间隔着远远的距离,隔着方家父母、隔着沉默的方大牛、隔着哈欠连天的方承意。
  方承意打了个哈欠, 揩着眼角渗出来的泪水,撑着一双朦胧的睡眼实在是想不清楚爹娘今天为什么掀了自己的被子, 强迫自己早起。
  他再度打了个哈欠,拿了根油条松懒得如同没有骨头一样吃着。混沌的大脑指使着眼睛看看沉默的爹娘,看看低头吃饭的姐姐, 看看巴巴看着姐姐下粥的沈宥豫。
  沈宥豫?
  沈宥豫!
  方承意猛地坐直了身体,“沈宥豫?!”
  终于有人理自己的, 沈宥豫大大地露出一个笑容,“方小弟好。”
  “你怎么又来了?”方承意瞪大了眼睛问着。
  沈宥豫嫌弃,这问的什么话, 他就不能来吗?“家中事情暂时处理好了,就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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