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有,秀秀是漂亮得芍药花,你最喜欢芍药了。我才不是牡丹,我喜欢茉莉花。”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们说什么我就在心里面反驳什么,但那时候猪油蒙了心,丝毫没有张嘴说。”
“没事儿,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以后不去了。”
“好呀,我不喜欢现在的红豆社,好几个姐姐退出后现在红豆社就感觉事事听柳如诗的,我不喜欢她。”
“那我们不参加。”
“年年你真好,我不管说什么还是做什么,你都觉得我好。”
“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啊。不过,你说要和表哥成亲的时候,我没有觉得多好。”
“嗯?”李秀秀不明白,不过自己想想好像那段时间她说表哥,年年没有太大兴趣。
方年年拉着好友的手往外走,“因为我觉得表哥表妹成亲不好。”不利于优生优育,“而且你那个表哥我也不了解,我不好多说。感情的事儿,第三者不管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当局者迷嘛,自己看清了就成。秀秀,你以后可以找到愿意共度一生的人的,不用为了一棵歪脖子树就纠结一生。”
“嗯!”李秀秀重重点头。
三味池分男女两处更衣室,又分男女两处汤泉,露天的温泉池仅仅和其中一处相通。两位爹爹对泡汤没有太大兴趣,也因为女儿们想要露天的,所以他们选择了小间,把大的给了四位女士。
“你们两个怎么才出来?”塔娜靠在温泉池的池壁上,看到两个小闺女这才走出来。
方年年说:“我们说说话呗。”
她用脚尖试探地碰了碰水面,“呼,好烫。”
“是你们洗完澡之后耽误时间长了,所以觉得冷。用水往身上撩撩,适应适应。”塔娜扔给女儿一条布巾,让她沾水洗洗。
方年年点头,先坐在池边适应适应。
“年年是不是变好看了?”李婶看着两个女孩子,看着清瘦黯淡的女儿旁边方年年如此光彩照人,对此太明显,都不能够忽视。她慢慢睁大眼睛,“真的,皮肤好白,白里透红的,塔娜你给年年吃了什么?我多给秀秀吃些,她这段时间憔悴消瘦了不少,头发看着都枯了。”
“没有啊,我家丫头还不是这样。”塔娜天天看,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还不是一样,天气冷了,吃肉的次数还多,肯定胖了,今天这丫头吃的羊肉比我还多。”
李婶摇头,“你当娘的天天看,肯定看不出来,我有几天没见到年年了,看着就觉得不同。”
“我和娘的感觉一样。”李秀秀已经滑入水中。
方年年讪讪,她难不成真的变了?跟着滑入水中,被温暖的水包裹住,四肢百骸都叫着好舒服好舒服。靠在木板上,她说:“多吃银耳莲子汤,很有好处的。”
血莲子的事儿,她还是少说吧,总觉得娘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要是血莲子能批发就好了,给皇后一颗,给阿娘、阿爹、秀秀一家一人一颗,不给沈宥豫他娘,哼。
“真的这么有效果?”李婶不管了,反正吃不坏,“成,回家我就给秀秀做,把掉下来的肉补回来。”
“不要!”李秀秀摇头,“瘦瘦的才好看,又不是前朝,才没有多少人喜欢胖子呢。”
方年年侧身在秀秀的脸上掐了一下,“我喜欢哟。”
“嘿嘿。”李秀秀捧着脸笑。
看着靠在一块儿的两个姑娘,李婶有些无奈地想,方家头一个孩子要是男孩子就好了,两家通家之好,儿女婚事正好成一家。
“我要是年轻的时候不总是下水,应当能给秀秀生个兄弟。”李婶遗憾、失落地说。
塔娜拍了拍她,有些事儿做都做了,就别想了。
水面上飘着雪梨、冬枣等几样水果,大家边说话边吃,还有清酒。塔娜和李婶没准两个孩子吃,自己慢慢啄饮,看得人眼馋。
“吃炖梨一样,有酒味还不上头。”方年年把浮在水面上的托盘往李秀秀那儿推了一下,白瓷盘子里码成一圈的梨片颜色是红酒的醉红色,吃起来既有梨子的清甜,又有红酒的清香,关键是还不醉人。
“不一样啦。”李秀秀捏了一片没有送入自己口中,而是送到方年年的嘴边,看到粉嫩的唇轻启,露出贝齿轻轻咬住梨片。
酒红色使她的唇色更美、肤色更白,因为泡汤,脸颊上晕着淡淡的红,李秀秀发现方年年这样更加漂亮了。
“我想当个男的!”李秀秀握拳说。
方年年,“为什么?”
“我要娶你!”
方年年,“……咳咳咳。”
被梨汁呛到了。
第64章 玉冰烧 我才不是仙女,我的仙女在隔壁……
李秀秀的雄心壮志在未来还有可能实现, 在当下也许、大概要寄托于《葵花宝典》,听说男的自宫练了能当女人,女的练了会长胡子当个男人……
方年年摸着下巴想, 她也想当个男的咧。
“我也想当个男的。”
李秀秀嘻嘻笑着说:“娶我咩?”
“完全可以呀,再给你找几个姐妹,不出门就可以凑一桌麻将。”
李秀秀惊呆了, “……”
方年年继续说,“说不定外面还有几个红颜知己, 勾栏瓦子可以随便去。”
“……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但, 就像你说的,好渣啊。”李秀秀怔怔地说。
“对吧。”方年年摊手, 觉得当个男人实在是太好了,特别是这个时代, “我看过的游记都是男人写的,我要是男的, 我也到处出去玩,拍拍屁股不管家里。”
方年年转了个身,对着李秀秀, 她伸出手抬起李秀秀小巧的下巴。李秀秀真的瘦了好多,肉肉的下巴都没了, 方年年怜爱地说:“我要是男的,天天对你说甜言蜜语,把你宠上天。宝贝, 最爱你了。”
论撩妹,女人比男人厉害多了,因为女人更懂女人。女人要是永远不是天天走肾, 要的是走心。
李秀秀脸蛋红了,捧住巴掌大的小脸儿羞答答地看方年年,“要是你是男的,我肯定嫁给你。你这么好,给你守寡一辈子都行,还能挣个贞节牌坊光宗耀祖。”
方年年,“……我觉得你在咒我。”
“哈哈哈哈。”李秀秀大笑,眼泪水都出来了,“你是女的,才不是说你,哈哈。太好玩了,我在那个人书架上看到让女子贞烈的书,以前我还傻乎乎地要以此为标杆要求自己,现在想想好恶心,为什么要为了礼教规矩约束自己。”
“就是嘛,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自然规律,是人性。”方年年对李秀秀的表哥越发厌恶了,嫌弃地说:“你应该早点和我说,就算是绝交,我也要和你说让你远离他,他不是良配!”
“那时候我觉得是正常的。”李秀秀沮丧地低头,她那时候甚至觉得这就是做妻子最好的典范,浑然没有注意是给自己带了枷锁。“我觉得泡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行吧。”方年年哭唧唧,真是舍命为朋友,她这么怕冷的人。
“娘,婶婶,我们出去了啊。”李秀秀行动力十足,刷地从水里面走了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去,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她觉得自己现在充满了力量。
早晨起来还自怨自艾。
中午还觉得世界上就我最惨,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农家女、乡下人,只配与茅草房子为伍,给世家女郎提鞋都不配。
晚上,她就是崭新的她了。
茅草窠里也是一只漂亮的凤凰。
“年年,动作快。”李秀秀招呼。
方年年裹紧了自己,哆哆嗦嗦、不甘不愿走着,被室外的冷空气一激,她觉得自己是草地里没有摘的孬茄子,彻底蔫巴了。
赶紧把自己埋进热水里,方年年长吁一口气,“嘶,这个烫。”
“还好吧。”
方年年哭笑不得,“你真是不怕冷也不怕热。”
李秀秀在水里面划拉着四肢,“我像娘,适应能力好。”
“是啊。”方年年就把脑袋露在外面,整个人窝在水里。噘嘴吹着水中漂浮的花瓣,呼呼呼,吹出一块空白。“那英娘真是有心,水池里撒这么多花瓣。”
还好她和李秀秀对花粉都不过敏,不然完了。
“是啊,感觉真是风雅。”李秀秀抬头看着天空,“天上好多星星,我们在山上,感觉离星星好近。”
“触手可及。”方年年指着天上的星子说:“那是猎户星座,看到腰带了吗?”
“你又说怪话了。”
方年年耸肩,“你上次还捧着星象书测命数。”
李秀秀吐吐舌头,“我没看懂。”
“我也不懂,嘿嘿。”
现在许多星象的名称和上辈子不一样,方年年以前就知道十二星座的,具体的还真不了解。
“无所谓,这些都是术士应该做的,我们看看星星,想想烂漫的事儿就行,比如牛郎织女的。”
“年年,你讲讲故事嘛。”
“又不是没听过。”方年年不喜欢牛郎,偷看人家女仙洗澡、还偷人家衣服,算什么男人。
“我想听,你的声音好听,说故事感觉好。”
“好吧。”方年年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故事,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她嗓子清、净、醇,说故事时嗓音就编织出了氛围,说到后面她说:“王母娘娘用发簪划破天空,裂开的天空上水流涌动,瞬间出现了一条深不见底的天河,滚滚流水阻隔了牛郎和织女……”
李秀秀每次听这些故事都会眼泪汪汪,百试不爽,红着眼眶问:“怎么不说了?”
“有没有听到呜咽声?”方年年看着周围墙壁。
“没有啊。”李秀秀偷偷擦眼睛。
“大概是风吧。”方年年收回了看着墙壁的视线,继续说故事,“牛郎和织女的感情感动了一群喜鹊,它们用身体搭建出一座鹊桥……不对,就是有哭声啊。”
“我没有听到啊。”李秀秀郁闷,气氛都没有了,“不要听了,每次听都好难过,为什么王母要拆散他们两个嘛!”
“因为牛郎配不上她闺女,以后跟了他有啥,粗茶淡饭还织布,男耕女织听着好听,但贫贱夫妻百事哀,牛郎可是人家的长工。”方年年游着靠近了一侧墙壁,附耳仔细听着动静,总觉得那儿有声音,听着怪怪的,令人毛丝丝的。
“真现实……”李秀秀唉了一声。
“可不是,当然现实。”方年年没听到什么,游了回去说:“给你讲个别的,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
“不要,你说过了,最后白娘子被镇压在雷峰塔下面,我难过了好几天。”李秀秀捂住耳朵,不想听不想听。
“那木兰从军?”
“不要,我喜欢柔柔的女孩子,像英娘那样。”
方年年说:“我还挺喜欢花木兰的,据说她丈夫叫赵俊生,是个白面书生。”
“花木兰岂不是虎背熊腰的,所以女扮男装才看不出来?”
“《木兰辞》里面还有对镜帖花黄,应该长得还好啊。”
两个人说着别的,渐渐话题就扯远了。
隔着一堵墙,靠在墙上的沈宥豫眼眶微红,一杯又一杯酒压住了喉咙里的哽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到伤心处,他就好比那牛郎,娶不到自己的织女,方年年这是在借由故事,述说自己无助、彷徨、难过的心事呢,她一定很怪阿娘吧,阿娘就是棒打鸳鸯的王母!
“唉。”沈宥豫又倒了一杯玉冰烧入口,冷冽的酒水入喉以后没有压住内心拱出来的一团火,反而越发旺盛。“什么会是我的鹊桥?”
“给牛郎换个身份?”眼泪汪汪的沈其用力地擦了擦眼睛,他看了眼王爷,给了个建议。
给方姑娘抬抬身份,应该更容易成事,比如给方姑娘的父亲一个虚职,王爷求求陛下,应该轻易就能办到……
“我换个身份……”沈宥豫竟然认真考虑了起来。
沈其,“……爷,按照故事上的人物背景,您当不了牛郎。”
人牛郎是长工,织女才是贵人一等的仙女儿。
沈宥豫品了品,脸渐渐黑了。
原来他还是个织女……
沈其尴尬地埋入水里,用起了龟息功,半天没有浮出水面。
沈宥豫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玉冰烧清透得犹如银河里的水,淹死沈其算了,他算哪门子仙女?!
听着一墙之隔传来的女儿家的笑声,他的仙女在那儿呢!
“嘎嘎嘎。”仙女笑出了鸭子叫,方年年抱着肚子,笑个不停,“不行了,你说的这个太好笑了,那个姜家六娘是傻子吗,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品味啊!”
说着在姜家别苑遭遇的李秀秀还有些郁闷呢,但听方年年这么一说,郁闷一扫而空,跟着笑了起来,“她今年十岁,被家里面娇宠着,谁敢和她说实话。”
“所以把自己穿成了圣诞树?柳如诗也真是的,明明自己都不愿意跟着穿,还不断夸奖!”
“什么树?”李秀秀经常听方年年口中说的怪话,有些看字面意义或者联系上下还弄得明白,有些是根本弄不懂。
“一种冬天会出现的树,绿树上缠着红丝带。”方年年简单解释。
“哦哦,你肯定又在哪本书上看到的,看书多真好。热闹喜庆,其实看着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