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低头看了看在马车下面玩的小女孩,思绪又被拉回到不久前。
那个时候,他蹲在小女孩面前,确实是拿糖拿玩具来诱惑过她,只是这个小女孩小小年纪就十分有定力,撅着嘴不肯答应。
“我们这个马车只有公主才能坐,哥哥,你认识的姐姐是公主吗?”
池砚没有立马回答她,而是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小朋友你认识多少公主呢?”
小妹妹掰起手指数了起来,
“我家里都有好多公主呢,艾莎,贝尔,茉莉,爱洛...”
池砚蹲着,半仰着头看着她,嘴角一直挂着微笑。
他当时就在想,秦时喻小时候应该也是这样可爱,粉粉糯糯的,说话奶声奶气,穿一身漂亮的小裙子,谈起公主来就有说不完的话。
所以,他跟小朋友说话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相反,他听得很认真,回答也很认真。
“你看,你这么棒,认识这么多公主,”
池砚顿了一下,改变了一下位置,蹲到了小女孩的侧边,手指着一个方向,笑着说,
“而哥哥就只有这一个公主。”
“你就帮帮哥哥好不好?”
第44章 二十六天 不同的体验
既然都来了游乐场, 自然还是要玩一点里面的刺激游戏才有体验感。
秦时喻和池砚买了雨衣后来到“激流勇进”前面排队,所谓的激流勇进,其实就跟水上版的过山车, 过山车下来的时候,速度过快,会激起一阵水花, 没有雨衣的话就只有等着被淋成落汤鸡。
池砚拿着手里的雨衣,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看着那比劣质塑料垃圾袋还要薄的雨衣,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真的能挡住水?万一把你淋湿了怎么办...”
秦时喻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
“不会的!我以前坐过这个, 这个雨衣还是有用的...”
池砚看她实在想玩,就没拦着她, 而是又去买了几个雨衣,套在了秦时喻的身上。
“夸张了夸张了不需要这么多...”
“不行, 现在又不是夏天,淋湿了容易着凉。”
秦时喻拦不住,只有由着他去了。
好在这雨衣确实是像塑料袋一样, 几乎没什么重量,即使现在她身上套了四件雨衣, 也没什么束缚感。
就是吧,这游乐场里面的东西,价格都会翻一番, 雨衣也是,这么薄像披着层塑料在身上,看起来只值几块钱的雨衣, 一件居然要四十块钱,换句话说就是她身上现在穿着一百六十块钱的塑料袋。
...
这个激流勇进整个过程总共只有三十五秒,所以很快就排到了他们俩个。
两个人一排,工作人员给他们拴好了安全带。这个游戏相比与其他过山车来说刺激指数要稍微小一点,所以安全措施有安全带和护栏就足够了,手还可以活动。
出发前池砚还帮秦时喻整理了下雨衣,帮她把雨衣帽子拢好,
“等会儿帽子一定要拉紧了,不然会弄的一头都是水。”
“好。”
秦时喻现在已经开始紧张了起来,心跳砰砰砰的,还没听清楚池砚说了什么就忙着答应了。
...
其实前半段上坡时,这个车的行驶速度都还是挺慢的,下坡的时候,快到秦时喻感觉人跟车都快要飞起来。
突然,她感觉脑门变得很凉,风刺啦啦地往她脸上刮,她在慌乱之中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脑瓜子,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她的雨衣帽子一个个地被风吹掉了!
四个!一个都没剩下来!
“啊啊啊!我的帽子!水要来了!!”
眼看着距离激流区越来越近,秦时喻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脑袋,第一反应竟然是幸好她今天涂得粉底防水耐汗,可是她今天的眼线笔和睫毛膏好像很容易晕,等会儿要是成了黑成了熊猫眼可怎么办...
她这会儿还在为自己的美女人设担忧,下一秒只感觉身边贴过来道温热气息。
他的手掌附在她的脑袋上,把她往自己肩膀上压,然后另一只手环过来,把她护在怀里。
秦时喻还来得及品位这一切,车就行至了激流处,一阵水花溅起,无数水滴飞落的声音在耳边放大,还有溅落在雨衣上的声音,但是却一点都不凉。
车行至终点处,秦时喻睁开眼睛后,看到池砚,他为了护住自己,没有及时地拉紧帽子,此时额发湿润,时不时地积成一颗水滴,往下坠。
秦时喻心里愧疚,拉着他去旁边水上乐园的超市里面,买了条毛巾,仔细地给他擦着头上的水。
“对不起啊,我刚刚一时心慌,就没注意...”
池砚好像很享受她帮自己擦水的这个过程,弯下腰来配合着两人的身高差,眯着眼,懒洋洋地,还时不时地往她的毛巾上蹭。
这里面卖的毛巾本来就比较粗糙,这会儿被他一蹭,挠得她掌心痒酥酥的。
她被逗得笑着轻轻搡了池砚一下,
“大傻子别闹了...”
“还说我像猫呢,我看你现在的样子才像只猫。”
池砚不服,顶着那毛巾就靠在了她的肩上,抬起头来看着她。
他被水溅湿后重新擦到半干的头发好像更加蓬松了一点,衬得他的脸小了一圈,皮肤上也浮上了一层水汽,更加的细腻了,眼睛也澄亮澄亮的。
他这是切换成了奶狗模式吗...?
可这时候偏偏他又扯出一个与平时一样的痞坏痞坏的笑,一下子就打碎了秦时喻刚刚给他设的奶狗滤镜。
狗可以长得像狼,比如说哈士奇,但气质那是完全不同的。
狼却怎么装都不会像狗。
比如眼前这只。
如果非要加前缀词,那就当他是小奶狼吧。
虽然听上去怪怪的。
“猫洗澡哪有我乖。”
他像没骨头似的,懒懒地挂在她的身上,还一个劲儿地往她颈窝里蹭,喷洒出的呼吸带着点灼热的潮意。
“这是在给你擦头发呢,说什么洗澡。”
“那猫擦头发也没有我乖。”
...
这人今天好像还真是跟猫杠上了。
“特别是你这只猫,就不乖,不认真地听我的话,害人担心...”
池砚咕哝着语气,意有所指,秦时喻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他怎么这么爱跟猫比。
“我还以为刚刚那喷的水是酒呢,把某些人弄的醉醺醺的,非要跟猫较劲,原来他是话里有话呢。”
秦时喻伸手摘掉他脑袋上的毛巾,双手环上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胸口处,认真地给他道歉,
“对不起哦,下次我一定注意。”
池砚伸手,将人反抱住,两人所处的这边比较偏,来往的人很少,所以他们肆无忌惮地拥抱着,仿佛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但也只能用“仿佛”来形容了。
这毕竟是在游乐场,肯定还是有人来的,就比如现在。
“天哪小哥哥小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要不是他声音非常的近,近到好像就在两人耳边说话,秦时喻和池砚还真不会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对他俩说话。
反应过来了后,秦时喻像个弹簧一样从池砚身上弹开,转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位带着牌子的工作人员。
他手上好像还拿着一张照片一样的东西。
秦时喻尴尬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礼貌地问了一句,
“请问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呢?”
那工作人员立马向他们展示了手上的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面正好记录下了池砚护着她的那一幕,旁边水花飞溅,池砚却坚定不移地将她圈在怀里。
“请问,你们是照片上的两位吗?”
“对的。”
游乐场里面基本上每个游乐设施都有机器抓拍,等你下来的时候就来着你,问你要不要洗一张出来留作纪念,特别是那些刺激的项目,大家的表情都很真实,各有各的精彩。
刚刚她忙着带池砚去擦头发,两人就忘了这事。
只是秦时喻也没有想到,这工作人员这么敬业,居然能追到这里来。
她扯扯池砚的衣角,对他说,
“这张照片好像照的还挺好看的,要不我们留一张?”
池砚点头,看来也是跟她想法一致。
那工作人员摆摆手,急着解释道,
“两位误会了。这张照片确实可以送给你们留作纪念,但是我来找你们有其他的原因。”
“我是来请你们跟我一起到经理办公室接受安全教育。”
安全...教育?
两人四目相对,眼底都是一样的疑惑。
...
玩着玩着被请进游乐场经理办公室喝茶,秦时喻自己都想笑,这也许是两人恋爱史的高光时刻。
“这位先生,我理解你想要保护女朋友的心,可是你这个动作也太不安全了,我们明确地在安全提示里面说过,工作人员应该也提醒过,我们的手一定不能脱离安全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受伤了,你女朋友该多伤心...”
“是老婆。”
池砚还特地纠正了经理的表达错误。
这位经理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会儿说起两人来滔滔不绝的,说一会儿停下来喝一口茶,那动作和神情让秦时喻想到了自己高中时的教导主任。
他推了推眼镜,点点头,
“哦哦,是老婆不是女朋友。”
说着他又停下,缕了下剩下不多的头发,慢悠悠地问了句,
“我刚刚说到哪了?”
“你说我受伤的话我老婆会很伤心。”
“哦哦哦,对对对,就是这儿。不仅你老婆会难过,你爸妈也会替你担心,一人受伤,全家遭罪,哭哭啼啼,夜不能寐...”
好家伙,这经理还作起了诗。
秦时喻在旁边低头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池砚牵起她的手,惩罚性地在她掌心挠了下痒痒。
然后她的肩就耸得更凶了。
等经理说完,秦时喻立马在旁边附和道,
“经理我觉得你说的对,这确实太危险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游乐场里能有你这样负责的经理,一定会生意长虹...”
她对着经理一顿猛夸,总算是止住了经理的话头,没打算再跟两人唠叨,让他们走了。
刚关上门,秦时喻见机拔腿就跑,奈何实力悬殊,她还是跑不过池砚那双逆天大长腿,刚跑没多远,就被人从后面捞到了怀里。
他把人牢牢锢住,贴在她的耳边,气息还有点不稳,呼吸又急又燥,
“小没良心的,”
“胳膊肘往外拐?”
“池少息怒,我这不是为了我们两人能早点走嘛,要不是我夸他,估计他还能唠好一阵呢...”
两人就这么又笑又闹地,又走回到了游乐场里。
这一次,秦时喻准备挑战跳.楼机。
她之前从来没坐过,之前来游乐场,路过想去排队时,都被上面人撕心裂肺哭爹喊娘的声音给劝退。
这次有了池砚,她的胆子更大了一点,还是想尝试一下她惦记了很久的跳.楼机。
这个的安全措施就非常多了,又是安全带又是安全护椅的,把人套得严严实实的。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虽然她和池砚并排坐着,但是摸不着又碰不到的情形。
池砚一直在旁边安慰着她。
“别害怕,很快就完了。”
“我在这儿呢。”
“你学刚刚上一轮的那些人一样,叫出来就好了,不怕哦。”
...
跳楼机缓缓上升。
到达顶点时,秦时喻不怕死地往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让她停止心跳。
刚刚在下面看着,只觉得这跳楼机看上去很高,自己坐上来了之后才知道,居然有这么高,她感觉整个人像是悬在空中一样,无依无靠。
毫无预兆地,跳楼机开始飞速下坠。
强烈的失重感让她的心紧紧揪起,总有一种安全带会松,护椅会弹开,她马上就会被甩出去,小命不保。
“啊啊啊啊啊啊!太吓人了!池砚!”
“救命!我不坐了!”
“求求你!呜呜呜呜呜”
周围一圈都回荡着秦时喻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而秦时喻只感觉自己那颗豆腐心脏马上就要碎掉,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好像也失去了听觉,整个世界就只有她自己的尖叫声,还有与之横飞的眼泪花。
偏偏这跳楼机还跟个弹簧似的下去又上来,反反复复,一轮下来,秦时喻感觉自己已经形如槁木,面容憔悴,头发也乱了,和着眼泪水一起糊在脸上。
池砚把人扶到旁边座椅上,给她喂水顺气,帮她理好了头发,见她还是一脸呆滞,有些担忧,软着语气问她,
“怎么了,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时喻呆呆地看他一眼,傻笑一下,
“我怎么觉得,”
“还挺过瘾的。”
池砚:...
这孩子怕不是被吓傻了。
“把手机给我一下。”
池砚把手机递给她。
她打开前置相机,被镜头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眼线笔已经被刚刚的眼泪冲晕,在眼下堆积成了一条黑线,假睫毛也耷拉着,摇摇欲坠。
她立马把手机放下,把脑袋往他怀里塞,
“呜呜呜你怎么不提醒我我刚刚丑死了肯定被好多人看到了还怎么当美女...”
池砚一头雾水。
这怎么刚刚还在笑这会儿就委屈上了。
“怎么啦,我没觉得你哪里不好看啊...”
秦时喻抬起脑袋,给他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