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逃跑后——秦灵书
时间:2021-05-05 07:50:12

  “与其想着逃跑,不如提升自己的修为。”
  “草木修炼,自是不及你们这些天生就有血肉的。”韩月歌揉着被捏疼的手腕,仰起头来,看着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白少渊,“小白,你修炼最久,他们两个加起来,应该都不是你的对手吧?”
  白少渊平生最重修为,提起修为,连“小白”这个称呼都忽略了,骄傲点头:“当然。”
  “如果是这样,你怎么会被席初封印在噬魂渊下。”韩月歌做出一副不信的表情。
  “那是他和九辰那个王八蛋合起伙来算计本座。”提起这个,白少渊就恨得牙痒痒。
  “席初说,他打架从不喜欢玩弄那些心计。”言下之意,什么合伙算计,都是托词。
  白少渊可以容忍别人算计他的钱财,抢走他的口粮,但绝不允许别人质疑他的实力。他丢下一句“你看好了”,便化出蛟身,加入了席初和苏玺的打斗。
  韩月歌不信,他就证明给她看,他是怎么吊打那只骷髅怪和狐妖的。
  韩月歌好说歹说,将白少渊哄入战局,当即乐得捡起撑杆,抓紧时间跑。
  她忘了这世上还有“乐极生悲”一事。
  她满心欢喜,以为终于逃出苦海,背过身去,全然没有注意到,矗立在忘川河边的三生石,被三人的法力波及,腾空而起,轰然砸上了她的后背。
  韩月歌胸腔内翻江倒海,一股腥气顺着喉咙直冲而上,化作漫天喷溅的血雾。
  她整个人被这股力道撞得直接滚向了忘川河。
  千钧一发之际,是席初飞扑到河边,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中,免她掉进河中做了孤魂野鬼。
  韩月歌只觉浑身无处不痛,尤其是后背,像是被活生生撕掉了一块皮肉那么疼。她伏在席初怀中,唇角滑出血痕,疼得浑身发抖,虚弱唤道:“席初。”
  席初见她满身是血,脸色白得像纸,虚虚将她揽着,根本不敢用力:“莫怕,我带你去疗伤。”
  韩月歌唤了这一声后,意识被铺天盖地的痛楚吞没,昏了过去。
  ***
  韩月歌的住处在彼岸花海的尽头,用木头搭出来一间小屋。檐角下垂着风铃,黄泉阴风吹过时,铃声叮叮当当响,经常引得过路的鬼侧目。
  黄泉没有日月星辰,也没有百般繁华热闹,除了汹涌的忘川水,血一样的曼珠沙华,雪白的骷髅和满目的黄沙,没有什么多余的乐趣。韩月歌不用撑船时,就趴在窗前听风铃的响声。
  每日到傍晚,黄泉的风尤其大。大概又起风了,韩月歌在睡梦中听得铃声乱响。
  她的意识在这阵叮当响中一点点清醒过来。
  她是趴在床上的,后背凉凉的,没有穿衣裳。
  席初坐在床畔,拿着药膏往她的伤处抹。他的动作轻柔小心,药膏冰凉,抹上去后,火辣辣的疼痛登时消去了不少。
  窗外烧了个炉子,炉子上“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韩月歌鼻子灵,嗅到了肉香,眼皮还未完全掀开,吸了吸鼻子问:“好香啊,在煮什么?”
  “回月姬的话,在煮瘦肉粥,待会儿就可以吃了。”一道女声透过窗棂答道。
  韩月歌立时睁开了眼睛。
  原来窗下还坐着一人,是席初重华殿里伺候的虞九娘。
  韩月歌往窗外望去,不仅虞九娘来了,白霜也来了。白霜抱着一把剑,站在门口,如同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还疼吗?”身后响起席初的声音。
  “不疼了。”韩月歌回头望他,他眼眶上依旧覆着白绫,身上的白衣已经换成了一件靛青色的宽袍。
  “今日是我行事鲁莽了,未顾及你的周全。”席初又变成了韩月歌熟悉的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此事我也有错,我长了两条腿,就该使劲跑远些。”韩月歌闷闷道。
  可见不能做坏事,她刚做了坏事,将白少渊哄过去打架,自己就糟了报应。怪不得妖精修行要多多行善积德,她总算明白是个什么缘故了。
  “我所求之事,不知歌儿是否肯应我?”席初话锋一转,转到他求亲这件事上。
  “我兄长不肯应。”韩月歌将锅甩给苏玺。
  “你的婚事,当由自己做主。他不肯应,我就率十万魔兵,打到他肯应为止。我在乎的,只有你肯不肯应。”
  韩月歌:“……”
  “假如我不肯应如何?”韩月歌不甘心地问道。
  “我说过,歌儿的法子,甚好。”
  什么法子?还不是她在忘川河上胡诌的那句“强取豪夺”。
  率十万魔兵的男人,那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疼。
  “殿下,粥好了。”虞九娘捧着刚出锅的肉粥,走到床前。
  席初接了碗。
  韩月歌早就饥肠辘辘,连忙道:“九娘,快搀我起来,我饿了。”
  虞九娘拿起衣裳,套在她身上,扶着她坐起。
  席初给韩月歌用的药膏有些奇效,这会儿她不仅不疼了,身上也恢复了力气。
  “快,喂我,席初。”韩月歌要求。
  席初施了个法术,滚烫的肉粥热气急速散去,变作温温的,刚好入口。席初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
  韩月歌心满意足地吃完了粥。
  粥的味道极佳,十分符合她的胃口,她一口气吃了三碗,直到胃撑得有些受不住,才作罢。
  吃完肉粥后,她想下床消消食。
  席初道:“等伤好了,再起来活动。”
  韩月歌伸着懒腰:“我现在就好了,一点都不疼。”
  席初失笑:“我因怕你疼,给你用了些麻痹疼痛的药物,不代表你现在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韩月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点都不疼。可是,我有些无聊。”
  说着,她嘴角垂下,露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再睡一会儿。”席初拽起薄被往她身上盖。
  韩月歌又想起一事,将被子拽下来:“不行,我还得去撑船,否则新入黄泉的鬼就渡不过忘川了。”
  “此事我已交由青玉去做,你留下来养伤,哪里也不许去。”席初虎着脸按住她的肩头,“你再胡来,我就立时将你抱回云上天宫。”
  韩月歌现在不想回云上天宫,摇头道:“不去了,不去了,那渡资……”
  “青玉收取的渡资,都上交到你的手上,我保证他不会私吞一分一毫。”
  韩月歌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毕竟他都替我撑船了,总得给点报酬。”
  席初温润的面庞含了丝宠溺的笑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就给他抽一成。”
  席初心道,青玉做他的手下,他给的月例,比收取来的渡资不知高了多少,那么点抽成还不够青玉买酒喝。他的脑海中浮起青玉不屑的样子,违心点头,说道:“青玉知道,定会很欢喜的。”
  坐在忘川河边的青玉无端打了个喷嚏。
  他揉着鼻子,自言自语道:“这是谁在背后算计你青玉大人呢。”
  撑船有青玉在,韩月歌放下心来,不过她刚睡醒,现在肯定是睡不着的。
  不能下床,又睡不着,待席初放下床帐离开后,她悄悄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的盒子,从里面取出纸笔,继续干她的事业——写话本子。
  撑船赚来的渡资其实不多,勉强够糊口,要是再挥霍些,恐不够花。席初要接她回云上天宫,但她终究不能在云上天宫待一辈子,将来总是要花钱的,还是攒点钱为好。
  她咬着笔头想,接下来写什么呢?红雨和蜀皇的感情渐入佳境,幽会,拉手,亲吻……
  不如就写亲吻。
  暧昧的桥段总是更得人心一些。
  先前写吻,是蜻蜓点水般的吻,因为席初只这样吻过她。
  想起彼岸花海里那个火辣辣的吻,韩月歌脸颊热烘烘的,下笔写道:
  他抱着她,将双唇贴上她柔软的唇瓣,温柔缠绵的吻落下来。
  红雨的脸羞得通红。那是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全身犹如浸在四月的春水里,四肢绵软,灵魂挣脱了躯壳,飘飘荡荡飞上云霄。
  “略欠缺了点激情。”韩月歌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许是太久没动笔了,居然有些生疏,“我写的话本子都是给仙子魔姬看的,应该多从红雨的角度写。”
  她又写道:
  红雨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深吻惊着了,挣动着,奈何他的双臂如铁箍一般,锁得她无处可逃。他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夺走她所有的呼吸,又将属于自己的气息渡给她。
  明明他的唇是冰凉的,和他的肌肤一样冰凉,红雨却觉得他的吻炽烈滚烫得惊人。他什么也不用做,只需一个吻,就轻易掌控了她的呼吸。她的心脏狂跳起来,扑通扑通,心口仿佛有一百头小鹿在胡乱冲撞着。
  韩月歌摸着自己的心口道:“心跳的感觉,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是这个道理。”
  她成功地说服了自己。她自己没心跳,但她摸过薄霆的胸膛,滚烫的肌肤下方藏着一颗温热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原来歌儿对这个吻这般满意。”席初的声音蓦地在头顶响起,惊得韩月歌差点魂飞魄散。
 
 
第58章 这样温柔的席初,没人能……
  韩月歌赶紧将折子塞进被窝里, 转头看向站在床帘外的席初。
  席初撩起帘子,束在金钩上,唇角微勾:“别藏了, 我都看见了。”
  罩着床榻的帘子是纱质的,席初用的是神识, 屋里无一处能瞒过他,一不小心就扫到了折子上的内容。
  “你偷看。”韩月歌愤愤, 强烈谴责, “窥探他人隐私, 是不道德的。”
  席初自知理亏, 在床畔坐下后,手从广袖中伸出, 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是我不对,不该未经歌儿的同意, 偷看歌儿的东西, 我给歌儿赔罪, 保证下回不会再犯。歌儿先原谅我这一回, 好不好?”
  韩月歌不得不承认, 席初的确是会哄女孩子的, 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云上天宫的主人,也能拉得下脸来, 说道歉就道歉,绝不含糊。
  这样温柔的席初,没人能抵抗得了。
  韩月歌也知席初现在没了双眼,释放出神识视物时,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无所遁形, 他这次偷窥,纯属被迫偷窥。
  她道:“下不为例。”
  席初道:“说完我的问题,就该到歌儿的问题了。”
  “我能有什么问题?”韩月歌茫然。
  “说好乖乖睡觉的,怎么又起来费神写这些东西?”席初“盯”着韩月歌的双眼,天下至纯的七叶灵犀草,眼神干净得找不出一丝杂质。
  “我、我睡不着。”这下换韩月歌理亏了,她快速转移话题,“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弹首安神曲给你听。”席初没有答她的话,抬手变走了她怀里的折子,取出箜篌,“这个我先没收了。不过,歌儿想实践的话,随时可以来寻我。”
  “实践”二字喑哑低沉,牵出若有若无的暧昧。
  韩月歌只好躺下睡觉。席初十指拨弦,弹出一曲柔和的安眠曲。
  韩月歌最终还是没睡着,因为虞九娘进来说了句话:“殿下,玄霜仙子旧疾发作,魔医们都束手无策,织锦她们只好将她送到了这里。”
  韩月歌刚眯起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几分。
  李玄霜为黄泉鬼气所伤,旧疾一直未能痊愈,都说炖了她这株七叶灵犀草给她吃,就能根除她的病根,但种种变故,导致李玄霜至今未能吃上药。
  席初所修的功法,倒是能暂时压制她体内的鬼气,保她安然无恙,这也是席初将她拘禁在云上天宫,不肯放她回瑶山派的缘故。
  自己就是李玄霜根除病根的药,听到李玄霜旧疾发作,韩月歌自然是紧张无比的,毕竟宿命中注定自己会给李玄霜做了踏脚石。
  席初沉默片刻,问:“人在哪里?”
  “安置在殿下的屋内。”虞九娘答道。
  席初起身,往屋外走去,走到门口,转头“看”韩月歌。
  韩月歌闭上眼睛装睡。
  黄泉昼夜温差大,到了夜晚,温度急速下降,冻得叫人不敢出门。
  席初走后,韩月歌缩在被窝里,听着窗外叮叮当当的铃声,直到深夜也没睡着。
  她低声叹道:“嘴上说着要娶我,她来了,又巴巴的去了。怪不得戏文里总说这世间男子,大多数都薄情寡义。”
  黄泉是没有日月星辰的,到了夜间,墨一般的夜色泼下来,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韩月歌往窗外望,什么也没有望见,索性掀开被子,打开屋门。
  一阵裹挟着冷气的阴风迎面扑来。
  韩月歌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拿起挂在门边的一盏灯笼,点亮灯笼里的烛火,下了台阶。
  白霜告诉她,席初命人在她的隔壁造了一间小木屋。韩月歌抬眸张望,果然见黑布隆冬的夜色里透出昏黄的烛光。
  既是隔壁,没走几步就到了。
  韩月歌绕过花地,行至木屋前。
  木屋的院子里有棵枯死的树,这棵树是苏玺栽的,活了没三日就死了,黄泉这样的地方,除了曼珠沙华,别的草木都是不能轻易存活的。
  白霜站在树下,见了她,低声道:“月姬,您这是?”
  韩月歌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我出来散散步。别出声惊了殿下,我待会就走。”
  白霜一脸无可奈何。
  韩月歌不再往前走,她停在树下,与白霜并肩站着,望着窗户纸上映出来的人影。
  那人影身姿挺拔,只消一眼,韩月歌就能认出,这是席初的身影。
  正惊疑不定时,窗户中飘出琴声,韩月歌已经听了成百上千遍,当然听得出来这是《桃花曲》,也能听出此桃花曲非席初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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