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言被注射的虚弱药剂,此刻完全使不上力气,但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他本打算前往托丽萨卡要塞,但在他乘坐的穿梭机进行空间跳跃之前,被突然出现的舰队拦截了。
他也试图反抗,但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敌得过一支舰队的力量,轻易被人抓了过来。
陆西望看谢立钦摆出自认为扼住了他咽喉的模样,以最果决的方式予以回应:“谢元帅,你怎么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一个失败的实验品而已,我养了几天,你真以为我会对他心软?你不是很了解我吗?怎么这么点东西都看不透?”
他说着,从枪口飞出的能源单已经逼近了谢立钦。
没有任何犹豫的姿态完全超出谢立钦的预料,他激发拟态外骨骼,避开能源单,同时对着牵制陆东言的人下达命令:“杀了他!”
男人得了命令马上要动手,可他还没来得及扣动能源枪的扳机,手腕处便遭受重击。
被他注射了虚弱药剂的陆东言不知道何时卸掉了限制手环,手里还握了一把暗金色的弯刀。
他的手腕处被弯刀划过,霎时间涌出大量的鲜血,剧烈的疼痛侵入他的神经,他却仿佛感受不到,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果断执行谢立钦下达的命令。
陆东言一个不查被他击中肩膀,巨大的力道瞬间化解了他的攻势,他忍着喉咙处涌起的血腥味,借着以伤换伤的凶狠,将弯刀刺进了对方胸口。
喷涌而出的鲜血洒了他满脸,浓郁的血腥味逼得他几乎要呼吸不过来。在他身后,一颗能源弹飞射而来,击中无限靠近他的另外一个能源弹。
陆东言凭借着极高的战斗素养往后撤退,站在了陆西望身边,他粗重的喘一口气却被握住了手腕。
“怎么被抓来的?不听话跑出家里了?”
从前便是这样,陆西望把他了解得透彻,总能轻易猜到他的心思与作为。
陆东言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渍,声音沉沉:“不被他们抓来怎么找到你?”
他说话时还重重喘了口气,显然刚才的战斗对他的负荷不小。
他倒也不是故意被抓来的,只能说顺势而为,同时还要感谢离开首都星前注射了封晓给他的药剂,否则他现在只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陆西望没有再说话,而是拿出一支药剂递到他嘴边:“喝掉,马上离开。”
陆东言接过药剂喝掉,却没有听从他的话离开,他看着远处和几个机甲尖兵交战的谢立钦,目光涌动着旁人看不懂的光芒。
“我想了很多。”
短短的五个字让人摸不着头脑,陆西望转头看向他。
陆东言继续说道:“你那么谨慎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让我发现基因修复药剂?十多年来都没有发现的秘密,却在我对你抱有怀疑之时一股脑全被我知道了,像约定好的一样,要证明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你把我关在家里,却没有没收我的机甲指环和空间包,不就是让我有机会跑掉吗?”
他转头看向陆西望,与他四目相对,像质问一样说道:“我在你眼中就那么蠢吗?”
“你还特意提到时予,分明是告诉我离开家里之后去找时予。”
“真不愧是联邦的元首,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你都一步一步给我安排好了。”他似嘲讽,却又不知在嘲讽谁。
陆西望眼中掀起波澜,却又听到陆东言问道:“你自己呢?你给自己安排的后路是什么?”
陆西望没有说话,而是平静的看着已经要比他还高的陆东言。
人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会有感情,会舍不得,会变。
陆东言重重喘了口气,伸手抹了抹眼角:“我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做错了事情就该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而不是轻飘飘的用死抹去你曾经做过的一切。”
他猜测了陆西望给他安排好的出路。
陆西望没有任何回应,他一直都这样,不管事情是不是他做的,不管他人的猜测是不是他最终的目的,从来都不会予以回应。
是默认吗?
或是否定。
他转头看向和机甲尖兵交战受了不少伤的谢立钦,语气冰冷:“不要用你的理所当然来揣测我,不想死就给我滚!”
大概人总是对自己的猜测怀以自信,陆东言对陆西望的冷言冷语仿佛毫无感觉,而是简单陈述道:“这里装了【恶龙】。”
他被抓之后听到的。
联盟的元帅,带领联邦从没落走向强大的人,骨子里也不过是个偏执疯狂的自私自利者。
所谓的荣耀,是他的荣耀。
所谓的强大,是他的强大。
联邦,不过是他证明自己的一个工具罢了。
真是卑劣的偷窃者。
陆东言没给陆西望再说话的机会,拽着他的手往外跑。
体能和精神力等级都不高的陆西望是他手中待宰的鱼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西望被迫被陆东言拉着往外跑,只能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
“兰泽,一定不想看到你这副模样。”陆东言喘着气。
陆西望停止了挣扎。
兰泽?
兰泽想看到的是什么?
没人知道。
-
前方的路并非畅通无阻,两人跑没多远便被拦截了。
陆西望是清理了其中一条通道进来的,其他地方都布满了谢立钦的人。
“拟态外骨骼穿起来,别在这时候拖我后腿。”陆东言嘱咐道。
他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那个躲在哥哥身后不敢和别人交流小男孩。
他实力强劲,是联邦第一军校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
轰隆轰隆,托丽萨卡要塞内部源源不断的爆炸声传来,这里是陆西望为谢立钦设下的局,同样也是谢立钦为陆西望设下的局。
或许两个人都打算将托丽萨卡要塞作为对方的埋骨之地。
陆东言将陆西望推在拐角处,激发拟态外骨骼,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好几枪出去,前来阻拦他们的人行动顿时变得迟缓。
但很快,朝这里汇聚的人越来越多。
陆东言身上的压力很大,他体内的两种药剂在相互抵消,而虚弱药剂带给他的负面作用还没消失。
如此高强度的战斗对他来说负荷不小,偏偏对方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陆西望和他都要被抓回去。
他一只手拿着能源枪,一只手握着时予在利比卡亚给他的暗金色弯刀,当距离拉近时,他用最犀利的弯刀干掉对手,当距离拉开时,他也能以最迅捷的攻势阻挡对方的步伐。
他如同不知疼痛的战斗机器,面无表情的打倒一个又一个对手。
又有一群人涌了过来,陆东言不敢喘气,他害怕自己稍微松懈就会被这群虎视眈眈的人得到下手的机会。
后来涌过来的人手里个个举着能源枪,不顾还在和他战斗的伙伴,举起能源枪就扣动扳机。
额前留下的汗水已经模糊了陆东言的视线,他不害怕也不绝望。
等再次干掉一个对手,一枚能源弹从他后方飞了过来,直击前方试图对他射击的人。
追着这枚能源弹过来的是密密麻麻的电网,电网打出击在他的对手身上,银色的电弧蔓延开来,带起电网的能源弹也轰然炸开。
陆东言抓住你时机后撤,他退到陆西望身边正要将他拉起来,忽然瞥见通道后方有个人正对着陆西望射击。
他果断将陆西望推开,飞射而来的能源弹击在他的心口处,轰隆一声炸开。
即便有拟态外骨骼的阻挡,这一炸的威力也实在太大,陆东言整个人倒飞出去,他的脑袋撞在墙上,眩晕感瞬间爬了上来,一口血涌上他的喉咙。
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等陆西望瞳孔微微放大,他反手对着走廊尽头开出几枪,跑到陆东言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他没说什么担心的话,而是像平时和他相处时一样调侃着:“这下好了,你要为我丢掉性命了。”
明明是带着笑的话,却莫名让人想哭。
陆东言弯了弯嘴角,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许是嘴中含的血,话也变得模糊不清:“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的。”
为你没了,也没什么。
“愚蠢!”他收敛所有笑意,冰凉的送给他两个字,却疾步带他往外走。
“如果死了,我就把你弄成改造人。”
陆东言却笑起来:“本就是实验的产物,被改造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陆西望没有理他。
陆东言歪着头靠在他耳边说道:“哥,海蓝星,灰星……还有那些我不知道的,真的是你做的吗?”
他在渴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如果你没死,我就把一切告诉你。”
-
啪嗒。
时予从空间包里取出一个小布丁,一时不查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却不知为何,右眼皮忽然跳了跳。
这对她来说是比较稀奇的经历,她很少会有跳眼皮这样奇怪的预感。
大概是有些不安,她把小布丁捡起来,却不知为何没有握稳又掉在了地上。
顾前谦正好从驾驶舱出来,看见这一幕轻嗤道:“鱼,你怎么回事?连个小布丁都抓不稳?是不是刚才解决几个菜逼身体就负荷不了了?还吹能打一个小时?你就可劲儿吹吧!”
时予对他翻了个白眼:“真不懂元帅怎么会允许你这么懒散的人进裁决军团,战场上还在一边看戏?你——”
“元帅都允许你这么咸鱼的人进裁决军团。”顾前谦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立刻反驳。
封晓见他们又斗起嘴来,翻了个白眼从驾驶舱里下来:“你们俩能不能消停点?多大事儿,刚刚的战斗不够累是吧?不够累就再去训练室操练几个小时,我给你们安排训练项目。”
刚想反驳的时予立刻闭上嘴,她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撕开小布丁的包装,美滋滋的吃起来。
兰洛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站在她身边幽幽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怨念。
时予颇为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从空间包里摸出一个小布丁递给他。
兰洛立刻拿过小布丁,却没就此罢休,还是继续盯着她的空间包,意图很明显,一个小布丁不够。
时予理亏,乖乖又从空间包里摸出几个小布丁塞进兰洛手中,他瞬间舒坦了,抱着小布丁走开。
她打发走了一个吞布丁巨兽,正想继续吃布丁,转头对上两双幽幽的眼睛,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小布丁弄掉了。
顾前谦目光怨念:“你竟然给他那么多小布丁?你说,你在外面还有几只狗?”
时予:“……”
封晓已经十分自觉的把手伸了出来。
时予忍痛从空间包里掏出小布丁一人分了几个。
封晓暂时被打发了,拿过小布丁正要打开包装吃,却在无意中瞥见了时予的手。
他夸张的指着时予的左手,又立刻去看她的右手食指,最后蹦出一个应该算是字的字:“艹!”
他的动作不小,顾前谦在一边全程观摩。
等他注意到时予的左手无名指时,同样蹦出一个大概算是字的字:“艹!”
时予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下自己的手指,不仅没有丝毫做坏事被抓包的内疚,还把爪子抬了起来摆了摆,炫耀道:“好看吗?【战神】新的机甲指环。”
不同于之前平平无奇的机甲指环,【战神】现在的机甲指环也是银色的,却在表面刻着花纹和图腾。
是木棉花和裁决军团的图腾。
顾前谦和封晓不太懂为什么会刻上木棉花,但裁决军团的图腾意思就很明显了。
裁决军团的图腾既是裁决军团的象征,也是谢与砚身份的代表,这是独属于他的标志。
封晓实在没忍住,啧了一声。
谢元帅平日里看起来冰冰冷冷的如同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没想到内心情感这么丰富。
他正打算调侃几句,时予生擒的西莉卡正巧被人押了过来路过这里。
卡斯兰帝国威名赫赫的女将军如今成了个阶下囚,她的脖子上还有一道血痕,非常粗糙,也不知道怎么造成的。
时予猜到了。
西莉卡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从她出现在战场上以及说的话就能看得出来,如若战败,宁愿自己率领的军队全军覆没,也不愿意成为俘虏。
而现在,她不仅成为了俘虏,而且连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都没有。
她一丝不苟束缚在脑后的淡金色长发此刻十分凌乱,看着时予的目光几乎要化作一把又一把的利刃。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时予现在应该已经被切片了。
她恍若未觉,吃一口小布丁,悠哉悠哉对西莉卡挥了挥爪子:“我们又见面了,西莉卡将军。”
西莉卡紧咬着要跟愤恨的转过头,对体能SSS级的她来说,咬舌自尽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在刚才试图自杀没有成功后,她已经放弃了自杀的意图。
时予没有奚落她的意思,不管两个国家的立场如何,西莉卡的确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将军。
她带着两个小跟班离开,西莉卡的事情小漂亮会处理好。
她和两人一起到了裁决号的指挥室,忽然发现气氛有点不大对。
刚刚打了胜仗,大家脸上没有胜利该有的轻松,反而目光沉沉,神色肃穆。
时予意识到不对,下意识去看小漂亮,只见他坐在总指挥的位置上,目光几乎没有焦距。
很快,有人在她耳边说道:“时少将,托丽萨卡要塞传来噩耗,第一元帅……战死。”
第159章 当咸鱼的第159天 这是她的囚笼
谢立钦战死, 任何人都想不到,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都是谁这么无聊开这种玩笑?
可当消息被证实, 没有人笑得出来。
在谢与砚率领着裁决军团强势崛起前,谢立钦一直都是第一联邦的战神,他在联邦最脆弱的时候统帅联邦远征军浴血奋战, 也是第一个对其他国家开出的不平等条约说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