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丁律律
时间:2021-05-08 09:39:16

  “江队执行任务去了。”
  “什么任务?”纪荷问过后才知道多余。
  特警兄弟笑,“不好意思啊,这个不能说。”
  “没事儿。”纪荷摆摆手,又笑上了,“那我录完口供,就去你们江队办公室等他。”
  “好,好!”特警兄弟巴不得。刚才江队交代了,不能让她走,就是走,也得派一个兄弟保护。
  ……
  昨天来过,再次来他办公室轻车熟路。
  纪荷进去后先将窗户打开,坐在窗边沙发上闻了一会儿春夜中的梨香,眼皮再次发沉。
  回到明州连续四夜没睡好觉。
  不怪她坐哪儿都想睡。
  沙发上有厚厚的垫子,应该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纪荷睡梦中闻着那梨花的香味越来越淡,反被一阵浓烈的人工香取代。
  她对香水没研究,不晓得什么味道,但是太浓烈了。
  不安的微睁眼,看到一条白色连衣裙在眼前飘。
  她手指一下本能握拳,指甲深深扣进掌心里……
  “纪姐姐。”女孩温软带着点忧愁的声音响起。
  她怔怔几秒,抬眸望人,一讶,“晓晨。”
  很淡的音调,扣紧的拳头也渐渐放松……
  正回身体,纪荷放下自己的双脚,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块薄被。
  谁盖的?
  她望窗外,发现窗户也关起来,梨花隔着玻璃,在春风中静静摇摆。
  天亮了……
  “你在这儿睡了一夜?”白晓晨谨慎的看着她。
  不得不承认。
  纪荷很美,且味道非常特别。
  长发听说是自然卷,那晚吃饭她说了自己青春期的趣事,因为讨厌卷发,而睡觉时用矿泉水吊着头发睡,希望拉直一点。
  白晓晨当时奇怪为什么不直接拉直,这不是很简单的事么,现在才晓得那是一个女人的高深之处。
  懂得释放傻气、天真。让男人们产生怜惜与高高在上感。在职场上,女人通常就会获得不小回报。
  比如,她现在就睡在了江倾的办公室。
  穿着薄如蝉翼的衬衣,里面挂着一件白吊带,拉开的肩线,清晰可见。
  牛仔裤中一双长腿。
  此时,单肘支在一边膝盖上,捋着头发,倦懒地、清醒不久的嗓音,“哦……找他谈案子……可他太精……对我避之不及……”
  “他有深爱的人。”白晓晨开门见山。一双忧愁的眼显得大而无辜。
  “什么……”纪荷愣了一秒,然后不住低笑。心想,他有没有深爱的人关自己什么事。大家哥们儿……
  “他很爱她。说过一辈子等她。”
  “天啊,我都要感动了……”纪荷仍是单手插在额顶的发中,唇角翘着,还不知要翘到什么时候,挺为难的……人家谈的那么认真……
  她却连百分之一的专心都没使出来……
  白晓晨见她无动于衷,可能有点急了,拿出大小姐架子,“你最好离开他。你会受伤的。”
  “一时不知道说你善良,还是愚蠢?”纪荷抬眸望这小姑娘,仍旧轻翘着唇角,“依我对他喜好的了解,他喜欢胸大的妹子……”
  “你……”大约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白晓晨脸部一下涨得通红。
  纪荷继续普度众生,撑一个懒腰后,无所谓地口吻,“姐姐劝你啊,不要太花心思。这家伙不是凡人能收得了的。”
  “那你呢?自认是凡人吗?”
  “我是鬼。”
  “……”白晓晨哑口。
  纪荷轻笑不止地起身,扬了一把头发,利索地拍着身上褶皱拉开门,倏地在门口说,“放心。姐姐跟他八百辈子的不可能。”
  白晓晨问,“我能相信你吗?”
  纪荷觉得这姑娘天真浪漫傻,和江倾这种滚刀肉玩,将来不死即残,于是多了一份怜悯,安慰,“相信吧。”
  带上门离开。
  室内,瞬时只剩下白晓晨激烈的心跳。
  文件柜后有人。
  她在问出能相信你吗,这句时,柜子后的动静倏地增大,那是文件纸张被撕裂的声音。
  江倾的办公室很大,主桌靠着纪荷睡觉的窗户。两面墙的文件柜,还有主桌对面的一间小休息室。
  半开放的,由一排文件柜做格挡。
  她刚才进来时没发现,纪荷醒来后也没发现。
  她们的话语被文件柜后的人听了个明明白白。
  白晓晨唇瓣张合多次,终鼓起勇气,“……江秘书?”
  他之所以一开始没存在感是怕打扰纪荷休息吧。
  直到那句跟他八百辈子的不可能,突然伤到他。他不小心撕烂了纸张。
  “来找我?”果然是他。
  微哑的声音,漫不经心的态度。根本没白晓晨想象中的受到伤害什么的……
  江倾走出来。
  手上捧了一只文件夹,修长手指,轻微翻动一张……
  白晓晨瞳孔一缩,看到翻过去的那张果然撕开了一条缝……
  她开始犹疑不定了,惊慌着脸色。
  “别在外面……”江倾从文件里抬起眸,冰冷的墨色瞳孔,这一刻几乎有点骇人,“擅做主张……替我告白。”
  告白……
  白晓晨眼睛猛地睁大,不可思议着。
  所以,她刚才是在替他告白?
  他承认了?
  “他有深爱的人。”
  “他很爱她。说过一辈子等她。”
  ……那个她……是纪荷???!
 
 
第21章 蛊   “江队忙了一夜,辛苦了!”……
  “出去。”冰冷无情两个字和垂下的眼睑, 为这场对话画上终止符。
  白晓晨咬唇不甘的盯着他,倏地,眼神一顿。
  一下冲到他面前来。
  “你受伤了?”柔软、惊慌的语调, 充斥着关心。
  不止如此,她将男人身前身后查看个遍,手掌也几乎无所不到。
  江倾冷着脸, “我跟你很熟么。”
  白晓晨查看他颈项的手指一僵。
  他冷漠的离开这片范围。
  在窗前站定,低头翻文件。
  晨曦将他裸露在衣料外的两只手背, 和后颈上的擦伤照的一清二楚。
  “听说昨晚你们有一场外围行动……”白晓晨笑音僵硬着,试图拐回正常的谈话气氛。
  但是, 不行。
  他像是彻底无视了她的存在,连空气都不如。
  至少他会对着空气呼吸。
  “你想和谁熟?”白晓晨突然倔强的问。
  江倾手指微顿。
  白色纸张上的字写着:213庞晓峰故意伤人案
  他眼睛在上面落了良久, 却除了这一抬头,其他的如一团黑雾、没看清。
  “她都不关心你, 说和你八百辈子的不可能!”
  “在青海那一夜,她就知道江秘书是你!”
  “你一直在等她, 可她并没有在等你啊。”
  “单向的等待没有意义。”
  白晓晨说完后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
  自己不也是单向吗?
  她情绪激烈,眼神愁怒。
  而他。
  径直打开一张又一张的文件,宽阔的背脊和窗外梨花几乎融为一体。
  凉薄、冷厉。
  咚咚——
  突然响起两记敲门声。
  “请进。”他只是对她一个不理不睬, 对其他人不是。
  意识到这点。
  白晓晨的勇气再也挂不住,她垂首, 肩膀都颤起来。
  “白晓晨?”来人是一个年轻男子,穿简单的特警常服,一进门看到室内这气氛, 立即收了脸上久别重逢的笑容,转挂上一头的雾水。
  “宋队……”小姑娘勉强打了一个招呼。
  宋竞杨刚从青海回来,对白晓晨迷恋自己哥们的事儿也有所耳闻, 这会儿简直后悔踏进这个地方。
  尴尬地“哎哎”了两声,瞧窗边,对那个镇定如山的背影开腔,“那什么……大家等着你开会呢。”
  又说,“我刚才在楼下看到纪制片,没来得及喊,她就跑了。太可惜,改天我们一起吃饭呗?”
  上次在格尔木的烧烤店里,她吃羊球豪爽至极的样子,宋竞杨至今难忘。
  他们做特警的,最喜欢和男人打成一片的女人,像白晓晨这类型,别说一个,就是半个,这帮老爷们都受不住。
  原以为给江倾解了围,结果人家并不领情。
  “除了吃你还会点什么。”他收上文件,头也不回地率先走出办公室。
  擦肩而过时,宋竞杨差点被他撞飞。
  捂着自己肩头,不可置信张了张口,要把在青海、人家说跟他八百辈子不可能的事抖落出来,可一转眸,看到白晓晨那泫然欲泣的样子。
  宋竞杨连捉弄人都不敢了,丢了声“回见”,赶紧溜了。
  ……
  “怎么了……”硕大的会议室,各位领导和同事正在就坐,宋竞杨忍不住凑到好哥们面前细问。
  江倾忙着手上的各种资料,头也不抬地,仿佛久别归来的某人是团空气。
  宋竞杨挺愤慨。好歹自己在青海支援了三个多月,关系一般的同事都对他表示了极强烈的欢迎,怎么大学和自己上下铺的好哥们是这副德性?
  宋竞杨求饶,“行了,我对不起你。在青海确定她身份那晚就该给你打电话……”
  “闭嘴。”把材料码好,江倾朝他位置一丢。
  哗哗哗……
  纸张在空间中发出巨响。
  “先把窗户关上。”旁边有领导发话。
  春风恼人,一开窗,室内七七八八的文件纸就被吹得稀里哗啦。
  而显然目前场景极度严肃,一点儿的动静都如雷鸣,破坏氛围。
  宋竞杨微清嗓子,缩回座椅里。
  江倾主持会议。
  将418大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接着是参会的各位领导。尤其是明州市扫.黑除恶办公室主任黄主任、隆重介绍。
  “这次是在扫.黑办的直接指挥下,多部门协同合作,除了我们,检察院市纪委监察委也共同参与。”
  一听这么多单位,刚回来的宋竞杨就知道事情大发了。
  江倾按了按自己太阳穴,停顿了半秒,“做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我先向今天刚刚归队,之前在青海参加特别任务的、市局刑警支队的宋竞杨宋队表示热烈的欢迎。”
  音落,一阵鼓掌声。
  宋竞杨不住点头,表示谢意。
  “听说你俩大学同学?”黄主任笑问。
  “是。”宋竞杨回答。
  黄主任点点头,显然对同窗配的组合比较满意。
  江倾没有半点和宋竞杨叙旧的意思。
  声音近乎机械。
  将昨晚楚河街的浮尸情况一一说明。
  死者叫庞晓峰,楚河街本村居民。
  是目前正在市局以故意伤人罪扣着的肖朗义的亲舅舅。
  目前初步怀疑是黑.吃.黑的仇杀……
  ……
  太阳高照。
  纪荷从市局出来,先打的回了自己家。
  洗澡换衣,在外边买了点小笼包,马不停蹄的回到台里。
  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翻开这一天的工作日记。
  一大早,先从日常的审片子开始。
  审到九点钟,栏目要开例行会。
  她再次缺席,让副制片顶上去。
  自己带了一名摄像,再次来到市公安局。
  一进门,就见几个相熟的媒体朋友下车,大家一起打着招呼,往市局媒体发布厅赶。
  市局的发布会厅背景是巨大的蓝色。所以又称蓝厅。
  红木长桌和皮质椅。
  话筒的线拖曳数米。
  地毯厚实,踩在上头争取零噪音。
  开始前,市局主管刑侦的领导陆续就坐。
  纪荷秀眉簇起,到处张望。
  “怎么了?”老蔡忙着监听肖为民,这次跟来的是头上裹着招摇纱布的程诵。
  他年轻气傲,认为轻伤不下火线,何况在楚河街吃了那么一大亏,简直二十多年人生绝无仅有的耻辱。
  立誓要亲手曝光掉以肖为民父子为首的恶霸集团。
  所以亲力亲为,赶得比较上。
  纪荷忙地要死,没空理这小伙子,一边在笔记本上记录发布会重点内容,一边眉头皱地死紧,思考着一些事情。
  比如。
  为什么江倾没来?
  他昨夜消失,去干得什么活儿?
  死者庞晓峰是肖朗义的舅舅,怎么那么巧,又和肖家有关?
  警方所谓的分尸案初步通气会,除了一个死者身份,到底隐藏了哪些重点?
  这最后一个问题,尤为关键!
  纪荷是做新闻的,她不是八卦记者或者民生相关,发一版死者生前轨迹和其他模棱两可这事儿就完。
  她得往深处研究……
  越想越头痛,纪荷干脆关上电脑,从椅子上起身,对程诵说了一句,“你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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