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绫子代表两位长辈表示:“记住了,我会和辻野大人好好相处的。”
知道了辻野留鹤是这么高等级的潜力股,不管是谁,只要有点见识,都会想和她打好交道的。
成年人的世界,利益和真诚总是掺杂在一起的。
产屋敷文哉和他们一起宴会厅走,这个时候宴席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也不用很刻意,就当和炼狱家的世交一样正常走动嘛,按辈分算,也该如此。”
方才说到父母往事之后就一言不发的铃木次郎吉又恢复了活力,好奇问道:“你们说,辻野……大人和炼狱家那小子比起来,谁比较厉害啊?”
这下可把产屋敷文哉问住了,他一个剑道门外汉哪里懂这些!
“有本事你去自己问辻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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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景吾。”明黄振袖的铃木园子是跟堂伯与姐姐一起来的,不过大伯有事,带着姐姐先去拜见太/祖母了。
见到紫发泪痣少年,正在和招待她的产屋敷明哉说话的铃木园子赶忙挥手打了声招呼,他们作为亲戚从小认识。
园子比他们小一辈,不过这个年代的小孩并不注重这些,年纪相仿也能玩得不错,大大咧咧的园子也不在乎辈分称呼问题。
“景吾,好久不见。”产屋敷明哉在三人中年纪最长,刚考进东大读经济。
身穿黑紫相间和服的迹部景吾彬彬有礼:“许久不见,明哉哥,园子。”
铃木园子的眼神飘向角落,她堂伯和多冶比作家在嘀嘀咕咕些啥呢。
铃木次郎吉真的来问辻野留鹤,炼狱家道场主和她哪个更厉害了。
七十二岁的他准备非常齐全,拿着最新款的ipad放炼狱家现任道场主的剑术视频。
辻野留鹤算算年纪,问道:“他祖父是谁?炼狱杏寿郎?”
“不对不对,是炼狱千寿郎啦。”铃木次郎吉纠正她。
千寿郎的后代?辻野留鹤来了兴趣,和他头凑头一起看,慢慢看出点名堂。
“如果是看剑术精湛和流利程度的话,我不如他。”
毕竟她才练了四年,现任炼狱道场主浸/淫研究四十年了。
铃木次郎吉脸上露出小孩子没糖吃的失望来。
辻野留鹤和他相处起来没有包袱,见状随口和他说出真相:“论实战胜负,我肯定会赢。”
她剑术中上也是相对于九柱而言,而且她还经历过通透世界,和没上过战场的孩子比起来简直就是欺负人。
创造呼吸法的日柱童年就能挑飞资深武士,时透无一郎握剑两个月就成为霞柱。
练了四十年的炼狱道场主也打不过只练了四年的辻野留鹤。
现实如此。
铃木次郎吉对此半信半疑,玩心重的他兴致勃勃地提出之后要见识一下。
辻野留鹤对这个年龄足够做她祖父的小辈还挺宽容——可能是因为对方的性格和小孩差不多吧,很快就答应下来。
紧跟时代潮流的铃木次郎吉欢快地拿出手机和她交换联系方式,还特意强调要做Line的好友。
“随便你……”
“多冶比桑?伯伯?”
明黄色的铃木园子走过来,好奇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辻野留鹤与铃木次郎吉互换了一个眼神,岔开话题。
“哈哈,我在和辻野小友说起伦勃朗呢。”铃木次郎吉状似得意地摸胡子,“我之前在拍卖行买到了伦勃朗的《执扇女子》,打算过段时间开个鉴赏会。”[2]
辻野留鹤和知情的大人们想法一致,认为不必强求让还是少年少女的最新一辈了解、接受神奇的事情,等他们到了年龄,有过经历,再和他们讲述过去,会更容易让他们理解。
尽力让他们的青春时光过得无忧无虑吧。
第29章 惊宴之尸其一
“话说园子, 你为什么要把辻野君叫作‘多冶比桑’?”在外面,铃木次郎吉他们自动变了称呼。
辻野留鹤举手:“我笔名叫多冶比直鹤。”
铃木园子像个小迷妹一样握住拳头放在心口,激动地对辻野留鹤道:“呜哇, 多冶比桑, 我超喜欢你写的《大正异闻录》的!最喜欢狛治和恋雪这一对, 为什么相爱的人却不能好好在一起!”她没有半点大小姐的包袱,手舞足蹈地展露自己的心情。
他们聊得热火朝天,不远处一个藕粉色洋裙的甜美系女子一脸惊愕地端详辻野留鹤的脸, 越看越觉得她就是父母提到的撞了大运被冰神看上的表妹直纪。
冈田直由美打算去找她问问。
场内却传来一阵悠扬轻灵的乐声, 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是宴席正式开场的前奏。
一曲演奏完,产屋敷文哉上台演讲。
宾客俱朝台子方向站立, 听他讲话,这时候移动的话就会很显眼,冈田直由美不得不停住动作, 矜持地与其他宾客一起鼓掌。
虽说是产屋敷辉利哉三兄妹提出举办宴会,不过他们三人并不会出席。
年纪太大, 身份太高, 出席反而不合适。
反正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与辻野留鹤见面,尽量解决她的困难, 让她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些。
今天的文学界小聚会就是一次牵线搭桥, 让辻野留鹤有机会多认识其他编辑和出版社。文学出版行业很吃人脉资源, 偏偏辻野留鹤是新人作者, 发掘她的编辑也是新手, 在人脉积累上不免吃亏。
辻野留鹤才华是有的, 不过她目前作品太少,没参加过奖项投稿,又没有投稿出版社的意识, 还没有工作邮箱和经纪联络人。因此想和她合作的其他编辑都有点苦手,多冶比作家太神秘了,联系不上!
演讲结束后,产屋敷文哉在孙子的搀扶下走向休息室,休息室里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其中一位是兴都馆的社长久慈胜,另外还有几个高层股东。
产屋敷文哉亲切地和他们问好,久慈胜等人颇有些受宠若惊。
日利敷财团家大业大,旗下子公司无数,他们兴都馆在其中属于地位中上的位置,非年非节不是工作场合,他们想见产屋敷文哉还是有点困难的。
“最近公司怎么样?”产屋敷文哉似是不在意地随口道。
久慈胜挑出最近销售额不错的作品,提了几句。
其他股东笑着附和,明里暗里都在说公司盈利不错。
“《大正异闻录》怎么样?”静静听他们讲的产屋敷文哉忽然出声。
其他人对董事长问到这本书有些吃惊,忙碌的高层很少知道普通作者和作品,倒是作为社长的久慈胜对此熟稔于心,没有任何停顿地接话:“董事长也喜欢看《大正异闻录》吗?这部作品确实很有吸引人的魅力,市场反馈很受欢迎。作者是前途无量的新人。”
他还以为董事长只喜欢纯文学作品,没想到还会看轻小说?
听到他夸辻野留鹤,产屋敷文哉笑呵呵地说出小孙子追文,把他们全家都带入读者行列的趣事。
股东们捧场地笑起来,夸赞道:“董事长一家感情和睦,尽享天伦之乐啊!”这话倒不算说错,产屋敷一家四代同堂,家庭气氛和乐,一点也没有其他豪门里常发生的糟心事。
“我听说,你们要降辻野,不,多冶比作家的稿酬?”就在休息室里徜徉着祥和气氛时,产屋敷文哉突然一转之前的和善,慢条斯理地问道,“我本来以为是公司(兴都馆)最近出了什么困难,要压缩经费,或者是《大正异闻录》卖不出去,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休息室内欢乐的气氛瞬间凝滞,有人听到这个问话,下意识看向其中一个股东——他就是之前在高层聚集的公关会议上,首先提出对多冶比直鹤后续‘压一压气焰’的人。
被立于日本社会顶端的产屋敷文哉不喜不怒地看过来,小股东冷汗直冒,张嘴欲辩解一二。
产屋敷文哉却收回视线,没有深究的意思,重新笑起来慢吞吞地说道:“对好的作品和人才要公正对待,才是公司发展的正道啊。”
休息室内的气氛才缓过来,小股东干笑着附和,悄悄擦汗。
这下他哪里还敢辩解,说之前多冶比直鹤惹出的争议让本社形象受损,他才提议降低她的稿酬呢?
当初他就不该收今昔那个女人的好处!
对了,今昔出版社今天也来人了——
“你好,您也是出道作家吗?”一位黑色长发,发尾大波浪,身着白色西装套裙的美艳女性手持香槟,对辻野留鹤言笑盈盈,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一脸自信地自我介绍。
“我是今昔出版社的鹫尾。”
兴都馆成立四十年有余,可在今昔面前还是显得年轻,不到今昔的一半历史长。
一个老牌资历厚,一个年轻势头盛。
两者的竞争在以前还不明显,那会儿纸媒兴盛,今昔做传统文学,兴都馆主做漫画。可自从出版业不景气的时代,提前在电子文学布局的兴都馆抢了不少年轻有潜力的文学作者,今昔几次落空,两头老虎便隐隐有针对之势。
当今时代,文坛凋零啊!
新生代的好作者少得可怜。
抢到一个有潜力的作者的初次合作,基本意味着三五年内这棵摇钱树不会挪窝。
再说新生代的年轻作者习惯了兴都馆里可以传真和网上交稿的流程,再看看今昔和景凡等大出版社里小作者还要亲自去线下交稿……
至少辻野留鹤是打算,没混到能让业内编辑主动找她收稿的程度,就窝在兴都馆享受电子交稿的便利。
不说别的,一本书要能出版,内文至少要经过三次校阅,要是次次都得现下给文稿,辻野留鹤和大岛昌代的时间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在赶路上。
鹫尾给出她的名片,亲切地问她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有没有兴趣和今昔出版社合作。
辻野留鹤余光瞥到,鹫尾给的名片上写着‘鹫尾香澄今昔出版社经营统括部部长’几个大字。
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行灯袴的口袋,辻野留鹤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名片。”
知道她是刚出道的小作者的鹫尾也不在意,虽然口上说着要合作,可她也不问辻野留鹤的笔名和作品,反而问她有没有梦想。
“?”辻野留鹤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的是鹫尾更出名的另一个身份——今昔出版社社长大泷的第二任妻子。
顺便一提,社长大泷今天七十七岁,鹫尾三十六岁。
鹫尾在大泷之前还有过一次和老富商的婚姻,最后以老富商死亡她拿着害死老富商后继承的大笔财产,隐瞒婚史再嫁大泷,目的就是图谋今昔。
她看上辻野留鹤,是因为辻野留鹤长得很符合今昔一个支持大泷的死硬派股东的审美,想要‘借花献佛’。
辻野留鹤不清楚鹫尾的目的,不过她也不信鹫尾的鬼话。
低头推了推眼镜,辻野留鹤借此掩饰听到稻置发出“呕略——”声音时的憋笑。
过了几分钟,她忽然有种被人窥伺的不适,敛起眉头,在人群中来回逡视。
稻置感觉到她的不高兴,变成小精灵的姿态飞出来,振了振翅膀,祂在宴会厅里高速移动,最后停在一个穿着和服的颓废男性脖子后头,恶狠狠地对他“呸呸呸”。
冰神的呸呸呸都是带着冰霜与寒气的,刺激得和服颓废男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宾客们惊讶的神情让他羞耻得想钻进地缝里。
稻置气呼呼地回来说他在偷拍她,虽然祂网上冲浪都在看剧追番打游戏,不在意其他事,但祂能够感知到那个人偷拍留姬时的恶意。
冰神愤愤道:【留姬留姬,要不要我去把他蛋蛋摘了?】
祂之前看到一部电影里的女孩子就是这样干的。
“……”辻野留鹤差点被口水呛到,眼神变得空茫。
察觉谈话对象走神的鹫尾停下来,侧身向她视线的方向转去,而后不屑道:“是长屋且幸啊。喏,就是之前脑袋抽筋,得罪兴都馆那个叫多冶比直鹤的小丫头的loser。”
“真是蠢货,对付年轻女作者居然用这种手段。”鹫尾语气冷漠,略带轻蔑。
不要误会,她不是在为多冶比直鹤闹不平,而是单纯地觉得长屋且幸太蠢,手段浅显不入流,不仅没达到目的赔进自己,还连累公司的名声。
她话里话外都跟她没关系,好像之前不是她下令让今昔宣传部揪着这件事死踩兴都馆,不是她收到利益交换后把长屋且幸带来的样子。
长屋且幸本来要继续被拘留的,但不知交了什么好运,有一位特别有钱的粉丝为他补上剩下的保释金,让他提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