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躺在林靖康怀里,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眼睛里浮现一抹狰狞与得意。
芳菲县主又怎么样,平妻又如何,她芍药最后也不见得会输。
小姐,对不住了呢。
“表哥,我……”
温芳菲被推的一个趔趄,狼狈的摔倒在雪地里。她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惊慌的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看着林靖康眼中的漠然,她只觉得心中抽搐般难受。
温芳菲把怨愤的目光放在今日的罪魁祸首,顾青奚身上。
原本她今日风光大嫁,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差一点,她就能顺利和表哥拜堂成亲,成为一品国公爷的妻子。
但现在因为顾青奚的出现,这一切都毁了。
她风光大嫁当日,亲手杀了表哥的孩子,在满京城的达官贵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而今日,本该是温芳菲最得意的一天。
她恨啊,她要用更狠戾的手段报复羞辱顾青奚!
“顾青奚!你这个贱人,你刚刚究竟对表哥说了什么!”
温芳菲目光狰狞的指着顾青奚,尖声道:“但不管今日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还拿什么跟我斗?顾家倒台了,你也没了靠山,你还真当自己还是曾经风光的将军贵女?更何况表哥根本就不爱你,你还厚着脸皮回来!”
就算是将军的女儿又如何。
时至今日,她温芳菲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
而顾青奚,不过是被皇帝亵/玩过的弃妇。顾家眼睁睁看着女儿受辱,连个屁都不敢放。
什么骠骑将军,懦夫一个!
“他爱不爱我,可不是你说了算。”
和狼狈的温芳菲截然相反,青奚身披狐裘大氅站在雪地里,整个人漂亮的近乎刺眼。
她勾了勾唇角,漠然道:“至于你说我跟你斗?笑话,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这番话,可真是跋扈又张扬。
全场宾客听得直咂舌,不知道顾青奚哪里来的底气。
“好,好的很啊。看来今日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谁才是这座国公府的女主人。绿荷,端一杯茶给她。”
温芳菲扬起下巴,傲然道:“虽说你我皆是承恩公的妻子,但我乃皇家县主,本就身份比你尊贵。我既已嫁进国公府,你来给我敬杯茶,伏低做小的姿态摆出来,或许我心情好,今日便放你一条生路。”
绿荷依言端来一杯茶,轻蔑的看着顾青奚:“国公夫人,请吧。”
明明是正经的一品国公夫人,如今却被一个平妻欺辱。
众人看着这幅画面,都有些不忍。
在绿荷嘲讽的注视下,青奚伸出手来接过那盏茶,神情平静的朝着温芳菲走去。
温芳菲笑的满脸快意。
“看,就算你嘴上再怎么逞强,还不是要向我乖乖低头。但你这敬茶的姿态,实在没半点规矩,今日本县主便出手管教你一番,好叫你知道什么是尊卑,什么是贵贱。”
温芳菲深知顾青奚人狠手更狠。
因此在青奚走来以后,她冷笑一声,扬手便朝着对方那张美到刺目的脸上抽了过去:“顾川那个懦夫,根本保不住你,你竟还敢在本县主大婚之日……”
面对温芳菲甩过来的耳光,青奚伸出手来,精准的捏住对方的手腕。
温芳菲顿时寒声斥责道:“放开!”
青奚笑了笑,依言放开对方的手腕,然后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将手里的那盏茶直接对着温芳菲脸砸了过去:“你我之间,当然是我尊你卑,我贵你贱。”
砰!
那陶瓷做的茶盏本就够硬,在温芳菲的脸上砸出一片血迹,然后跌落地面碎裂。
整个国公府主院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看着突然动手的顾青奚,目露震惊。
她竟然敢当众羞辱县主!
“啊!顾青奚你好大的胆子!”
温芳菲疼的整个人都扭曲起来,尖叫道:“来人,来人啊!陈贤,赶紧将顾青奚给本县主拿下!”
然而,国公府管家陈贤似乎是没有听到温芳菲的尖叫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芳菲县主,当日在三皇子府我曾经说过,这座府邸,是我的地盘。”
青奚看着温芳菲狰狞愤怒的模样,漠然道:“陈贤,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吗?我回来这么久,连张椅子都搬不出来?”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陈贤脸色一白,在温芳菲难以置信的注视下,慌忙去找下人张罗。
片刻后,小茶桌、太师椅被摆放在院子的雪地里。
顾青奚闲适的端坐在太师椅里,冲着温芳菲展颜一笑:“怎么样,县主,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数月前在兰苑里,顾青奚也是这般端坐着,然后杖责了芍药二十杖。
“难不成,你还敢对我动手?本县主可不是芍药。”
温芳菲冷笑道:“纵然这国公府的人不听我号令又如何?我有皇上亲赐的仪仗护卫队,岂能任你拿捏。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毒妇给本县主拿下。”
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县主确实是有皇家护卫队的,所以这一局……顾青奚要输了吗?
然而,没有。
温芳菲话音落下,整个院子里安安静静,皇家护卫队们安静站着,分毫未动。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怒道:“放肆,你们敢不听本县主的号令?”
抱着芍药的林靖康只觉得心头发寒。
他明白,皇帝今日本身就是来蓄意报复的,那么这些仪仗队,温芳菲自然使唤不动。
“既然县主使唤不动她们,不如换我来试试。”
青奚端起一杯热茶吹了吹,冷声道:“来人,将温芳菲给我拿下。”
“是!”
皇家护卫队立刻领命,在一片震惊当中冲出来,迅速将温芳菲按住。
“不,这不可能!你们这些混账,胆敢不听本县主的差遣!”
温芳菲开始不停的挣扎,然而等发现挣扎无果以后,她惊恐的看向林靖康:“表哥,表哥快救我啊,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被顾青奚这个毒妇欺负吗?”
林靖康抱着芍药,整个人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温芳菲此刻绝望、惊恐的表情。
他爱了这个女人很多年,此刻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辱呢?
可现在要报复他们的是皇帝,如果今日不让皇帝出了这口恶气的话,他和温芳菲都得死啊!
恰逢这时,芍药哭泣道:“国公,我肚子好痛。”
“莫慌,大夫很快就来了。”林靖康将自己的喜服脱下来给芍药披上,颤声道:“芍药,你且坚持住啊。”
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林靖康!”
温芳菲看着无动于衷的表哥,气的眼睛瞪得滚圆,片刻后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顾青奚羞辱她,她不在乎,因为她可以还回去。
但这是她爱了一辈子的表哥啊,竟然在这等时候如此冷漠薄情。
温芳菲想不通!
“我毒妇?今日国公大婚,你这才第一天进门,便动手杀了姨娘的孩子,何其残忍善妒,竟敢反咬我一口,污蔑我毒妇。”
顾青奚笑脸骤然一收,寒声吩咐道:“陈贤,你且将这雪地清理出来,给芳菲县主挪出来个舒服的好位置。”
不消片刻,陈贤让厨房带来了两大桶滚烫的开水。
那开水泼在雪地里,白雪登时迅速消融。
开水消融了白雪,又吸收了这漫天寒气,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要结成寒冰。
“让她跪下,跪到这开水结了冰为止。”
在全场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就见躺在太师椅里的美人挑了挑眉梢,声音悠闲的说道:“今日我倒是要看看,芳菲县主这双腿,有没有自己那颗狠毒的心硬朗,能不能靠满腔热血,暖化这一地寒冰。”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这等毒辣酷刑,寻常人何时见识过?
温芳菲看着那满地冒着热气的开水,终究是惧怕了,哆嗦着往后退去,目露惊恐。
就连皇家护卫队的官兵们,一时间都有些迟疑。
冬日天黑的早,黄昏过了后,整个国公府都擦了夜色。
但偏偏因为下着雪的原因,入眼可见处全都是刺目的白,这种黑白的对比,瞧起来有些诡异。
飘飘扬扬的雪花落在顾青奚的狐裘大氅上,乌黑的秀发上,以及浓密的睫毛上。她就这么端坐着,姿态说不出的闲适优雅。
当真好一副落雪美人图,美的仿佛画中人一般不真实。
然而这美人一开口,便仿佛淬了毒药。
就见那美人睫毛颤了颤,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森冷。
片刻后她红唇微微勾起,轻笑道:“怎么,舍不得动手?她不跪下,不如换你们试试?”
这话起到的效果非常显著。
几个护卫队的官兵对视一眼,将不停挣扎的温芳菲拖起来,便要朝着那开水烫过的雪地上按。
“错了,是跪这里。”
青奚将手里的茶盏丢出去,纤细白皙的手指向满地的陶瓷碎片,状若慈悲的叹了口气:“怎么说也是大婚的日子,不落些红,终究是不喜庆。我这人向来喜欢替别人考虑问题,惯就是操心的命。芳菲县主,自个儿跪出来的喜庆,自个儿享受福泽。你啊,这福气还在后面呢。”
温芳菲闻言脸色巨变。
在全场众人头皮发麻的注视下,就见县主被两个官兵押解住,直接跪倒在那陶瓷碎片上。
霎时间,温芳菲的惨叫声,以及殷红的鲜血同时出现。
热乎乎的血,遇见尚未冷却的开水,混合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雪,地面上很快便起了一层薄薄的猩红冰霜。
温芳菲痛的神情扭曲,不停在尖叫。
“顾青奚,你敢对我行酷刑,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放开我……啊啊啊啊啊!”
“表哥,表哥快救我,你快救我啊!”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啊啊!”
刚刚还风光得意,穿着红嫁衣的芳菲县主,现在仿佛一个面容狰狞的女鬼,狼狈又惨烈。
然而任她如何尖叫,身子始终被按着无法挣脱。
宾客席里,别说胆小的夫人小姐们,就连很多男人都看的头皮发麻。
众人看着温芳菲的惨状,再看看端坐在院落中间,始终面色淡然的美丽女人,愣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京中盛传,顾家女恃美行凶,骄纵跋扈。
可这哪里是骄纵,这分明是收割人命的女阎罗啊!
“这……这……”
林婉之惊骇欲绝的看着这一幕,捂住心口不停给自己顺气,哆嗦着嘴‘这’了好久,愣是没有下文。
亏她还以为顾青奚今日会吃亏,结果人家这狠戾手段一出,全场胆寒。
再想想自己以前和顾青奚为敌的日子,林婉之只觉得头皮发麻。
若是当时对方也用这种狠戾手段收拾自己,那可真是要人命啊。
不过今日之事实在古怪,林靖康这男人就跟中了邪似的,任由顾青奚折磨温芳菲,半点都不带阻拦。
在温芳菲的惨叫声中,国公府请的大夫终于到了。
林靖康慌忙道:“快,快看看孩子还在不在!”
瞧着满地的惨状,大夫估计也吓得够呛,等摸到芍药姨娘的肚子以后,大夫更是脸色都白了。
因为这芍药姨娘,根本就没怀孕。
她肚子里藏着一个被戳破的血袋。
“大夫,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芍药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她声音哀切,却目光森冷的盯着那大夫,问道:“孩子还能保住吗?”
大夫瞥了一眼这满地的鲜血,以及凄惨的温芳菲,打了个寒颤。
他哆嗦着嘴,不敢去看林靖康,颤声道:“恕在下无能,姨娘肚子里这孩子,没了。”
芍药闻言崩溃大哭。
林靖康同样红了眼,命人将芍药抬起来送回房间。
离开的时候,瞥了一眼被折磨到不成人样的温芳菲,芍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看着这一出人间惨剧,庭院里一片死寂。
除了……温芳菲喊到嘶哑的凄厉叫声。
她的嗓子因为痛苦已经喊哑了,双腿早就彻底没了知觉,因为……那膝盖扎进陶瓷碎片里,和着鲜血跟开水一起冻成了冰,僵硬着黏在地面上。
这惨状,很多人都不忍心去看。
“看来,芳菲县主是个没福气的,血也不够热,被这寒冰轻易给压了去。”
顾青奚似乎是有些乏了。
她闲闲的伸了个懒腰,姿态说不出的优雅慵懒,朝着满院的宾客展颜一笑:“今日我夫君大婚,倒叫这一院子的宾客们看了场笑话,总归是不太体面。不过既然这红也见了,那就再听个响,咱凑个好事成双。”
听个响?什么意思?
众人都有些茫然。
片刻后,在大家惊骇的注视中,就见一个小厮将手里的木棍递给了国公爷林靖康。
“我知道你为难,但没办法,这也是为你们好。”
青奚叹了口气,轻声道:“国公,你且下手利落些,县主身子骨娇贵,一棍子下去,这腿应该就能断的彻底,也少些痛楚。恰好大夫也在,待会儿医治起来也方便。”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只觉得头皮发麻的同时,又无比荒谬。
更荒谬的是,就见林靖康惨白着一张脸,哆嗦着手接过了木棍。
全场哗然。
“不……表哥你要做什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