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长发落在了他的身上。
迟清禅回神,心中想的也越来越多,记忆也越来越明晰。
迟清禅握住了江明鹊在他脖子上玩痣的手,脱口而出。
“明鹊,你的替身傀儡,是怎么没的?”
江明鹊眼睛一颤。
“为了救一人。”
“救谁?”
江明鹊不说话,只是气定神闲地看着迟清禅。
迟清禅脑中闪过什么,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看着她,胸中莫名压上了一道巨石,莫名悲伤从他心中涌出,让他喘不过气来。
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他忘记了。
而且是关于她的。
江明鹊心虚地收回了手。
当初,她以为那东西是幻境来着……让他在里面学猪学狗。
她当初也没有想到是真的啊!
师傅知道,不会打断她的腿吧。
希望师傅能够晚点……啊不,想不起来。
她观察着四周,这应该离东门主峰很近,她悄悄地挪了脚步。
还没走出几步,脚就被人定在了原地。
“不是说有个祛除煞气的好办法?”
后面传来他慵懒的声音。
“让为师见识见识?”
江明鹊走不动道了。
第81章
说这话的人坦坦荡荡, 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么危险的话。
江明鹊眼睛暗了许多。
她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颗修士快乐糖,放在了自己的嘴里。
这颗是清凉的,她试图压一压自己身体里的火气。
糖果入口即化, 唇齿间留下了冰凉的味道,江明鹊没有想太多
迟清禅身上的衣服之前被火焰尽数毁灭, 外面只穿了一件青竹化成的外袍。
青筋分明的手从下至上,嫌热微微拉开了衣领, 脖子上一点痣似红梅,他弯起唇角, 眼睛带点挑衅地看着江明鹊。
江明鹊向前的脚步一转,转而向着迟清禅走去。
圆润白皙的足踏在枯叶上, 不沾半点灰尘, 她与他对视的眼睛里跃动黑色火焰。
“师傅……是你惹我的。”
“徒儿你这虎狼之词怎么那么多, 听的为师怪害怕的。”
听他这不正经坏了氛围的话, 江明鹊气恼地捏了捏他腰腹。
迟清禅不做声了。
她与他呼吸交叠,她步步紧逼, 他半点没退。
他身上有种银珠花地幽幽香气, 又掺着青竹林的清香。
她轻轻吻在了他脖子上的红痣上。
迟清禅被冰得身体一颤,脖子上如同有冰块在游动,他浑身如同过电一般。
被冰过一次后是缓慢回升的热,被冰过的那一块又格外热, 又麻又热。
他起反应了。
迟清禅呼吸沉了沉,“你吃了什么?”他刚刚见她吃了什么,但没注意, 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修士快乐糖,你想吃吗?”
她送上了红唇。
她精准地找到枝头上的桃花,轻轻咬了下去。
柔软花蕊挤入她嘴里, 桃花汁液在她嘴里蔓延。
嘴里的冰爽在她放肆的动作里逐渐消融,体内的丹火在汹涌滚动,灼烧得人热出满身汗。
迟清禅又冰又爽,摁住了江明鹊的腰。
“师妹?你在里面吗?你的好友一直在外面。”太史王措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
江明鹊身体一僵,因为太沉迷,自己手上的玉牌在疯狂闪动她也不知道。
江明鹊好不容易等到了桃花的花期,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开。
“去吧,你好友在等你。”
江明鹊脸上泛红,从温柔乡起了身,当着他的面换了一套衣裙。
迟清禅:“……”
他低头看了看,感觉自己失策了。
太史王措一眼就看到了江明鹊,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这里是这里好像是祖师爷的地盘,平常除了师傅,好像就没谁来了。
他奇怪为什么小师妹会来这里。
他猜测着刚才江明鹊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往深林里看了眼,没发现什么。
她脸上很红,嘴巴也是……很可能是在这里巩固修为。
“你还好吗?”
江明鹊很快调整过来:“多谢,我没事,我去见我朋友们了。”
太史王措颔首:“他们都在主峰等你。”
迟清禅躺在了椅子上,慢慢拨动方才被烧空的煞气。
身体内的灵魂缓慢地生长出来,占据了那出空白的地方。
他脖子上有好几枚红印,如足上沾了红颜料的小猫在画布上走过。
还没等他休息多久,就有人来扰他清梦。
“迟师兄!十万火急!你……你怎么了?”
他一睁眼,就是掌门那张脸。
掌门指着迟清禅的脖子微微颤抖。
迟清禅擦了擦,发现去不掉后放弃了。
“什么事?”迟清禅懒懒地问。
掌门见他避而不答后更害怕了。
“迟师兄,你这,你这怎么回事?”
他很想劝自己是蚊子咬的,可也不像是包啊,反而那些红印边缘还有疑似口脂的东西……
迟清禅拉了衣领:“管好你自己,别的事少管。”
掌门:“……”
“好吧,我想与你谈谈你那小徒儿的事。”
“明鹊怎么了?”
掌门又倒吸一口凉气。
“师兄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喊人名字了?你回光返照了?”
迟清禅:“……你再不说我就把你从山上丢下去。”
掌门叹了一口气,想着迟清禅,心中悲凉。
迟清禅的状况是有目共睹的,身体都被煞气侵蚀成一个筛子了,驾鹤西去是迟早的事情。
“师兄,我想让她做下一任乘秋宗的掌门。”
“随便你。”
原本准备好被拒绝的掌门一愣,他还准备了很多劝说迟清禅的话,怎么还没有发力他就同意了?
掌门由此想到了自己师傅坐化时的样子。
他坐化前一段时间,也是这样对万事万物都提不起兴趣的感觉。
他眼中有着泪花,将自己来意说明。
迟清禅被煞气侵蚀,但一身灵力根本没有溃散的意思,那些魑魅魍魉也因为这个对他多有顾忌,此刻他又豁出了老脸,想要迟清禅帮忙出个面,至少给点江明鹊成长的机会,但此刻看来,迟清禅状态好像很不好了——
迟清禅和蔼一笑:“你再咒我死,我就让你先死在我前头。”
掌门被吓了一跳,眼泪收的极快。
“迟师兄你正常了。”
迟清禅想着是不是应该给掌门来上一棍。
江明鹊在主峰上接了许许多多的祝福,等到人走光了,又有掌门通报邀请她过去主殿。
江明鹊本来不耐烦应付了,但想想还是去了。
掌门特意来知会她,肯定是给她建□□上台的。
该唱大戏了。
掌门专门给她派了个云船,是楚朝来接的她。
楚朝看着江明鹊道了一声恭喜。
江明鹊点头。
楚朝:“你比我年轻的时候更有出息一点,不过不要太压着自己,乘秋宗快完了,不要让它们拖你的后腿。”
江明鹊虚心求教:“你知道什么消息吗?”
楚朝嗤了一声:“他们的野心都快漏光了,还需要什么消息。”
楚朝:“还有,不要在那主殿里多说什么,多说多错,那群人整日围着这三亩地打转,算计这算计那,都忘了修真的初心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愿意呆在弟子宫的原因。
那群小恶魔虽然很混蛋,但比这群人要单纯多了。
江明鹊明白了,这次恐怕是鸿门宴。
“多谢楚师。”
乘秋宗主殿。
这是江明鹊第一次拜师地地方。
无数星光在其中闪耀,让人置身宇宙,尽头有一群高山,高山上坐着各种各样的人。
他们如高高在上神祗向她投向睥睨的目光。
玄度也在。
他没有看她,反而在琢磨着一盘参不透的棋盘。
玄度身边的座位上坐着坐姿不正经的迟清禅,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他侧了侧头,指指自己脖子上她的杰作。
江明鹊顿足,差破功笑出来。
原本她觉得房间里的星星,是高不可及的苍穹,现在看来,好像没有那么远。
全场的视线都在江明鹊身上,也不敢轻易看清禅道君,都对江明鹊的动作有些好奇。
只有玄度眼神飘向迟清禅的脖子,顿了顿,面如寒霜地移开。
江明鹊走上前,对着大家拱手。
“乘秋宗东门清禅道君坐下五弟子向诸位前辈见礼。”
没有跪拜叩首,不少被人尊敬惯了的长老心中生出不愉。
一时没有人回答,掌门连忙和场面。
“师侄来了,恭喜师侄突破金丹。”
江明鹊颔首。
立刻上座就有人不悦地发声。
“林掌门劳师动众,就是听你与这小弟子道喜的?不开结丹礼了?”
林掌门含着笑,心里骂着,都是千年狐狸,还在这跟他玩什么花样。
“自然不是,让诸位前来,自然是有一番要是要宣布。”
林掌门正要说话,上头又有人开口说话了。
“哦?林掌门要说什么话?”
“嗤,还能有什么好话?共事这么多年,林掌门可没有怎么给我们报过好消息。”
被人两次打断话,已经失去了最好宣布的机会,林掌门脸上也有些难看。
“诸位听我说——”林掌门向迟清禅投去求救的目光。
迟清禅:“安静。”
迟清禅威力还是在的,他这一声之后,说话的人都没了。
林掌门道:“诸位都知道,清禅道君座下这位小弟子十分了不得,带领乘秋宗弟子在弟子会大放异彩,勇夺第一,为宗门争光,且年仅十八结丹,这放在外界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此女,前途不可限量。”
“经过我各方面的考量,我终于也肯定她,为我乘秋宗下一代继承人。”
林掌门此话一出,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
哪怕早有预料,他们,也不能容忍东门那一脉插手宗门的事情!
即使清禅道君时日无多,但东门还有一个魔君在呢!
“这不行。”
“不可!”
“林掌门做此决定,从未与我们商量,这成何体统!”
“林掌门,你是坐在掌门位置上糊涂了不成?真以为乘秋宗,是你一言堂?”
“林曹达,我们不是早定好了喻舟回,你此举置喻家于何地?置我们于何地?”
江明鹊的眼睛从神情激愤的人扫过。
其实乘秋宗很多大能都是安安静静不作妖的,一心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也因为他们不作妖,往往拿不到实权。
反倒是这群蹦跶地欢快的跳蚤们群情激奋,生怕掌门把他们手指的蛋糕刮走。
掌门心意已决:“诸位要是还吵,就去外面吵个明白再进来,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场面又为止一静。
首先一个位高权重的北门峰主出声了。
“林曹达,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为何无缘无故把喻舟回撤下去?我们如何对喻家交代?”
掌门:“此话好说。”
掌门朝着黑暗中点头,主殿又压了三个人进来。
经过刑堂审问,三人精神都不是很好。
“此二人,以一己之私,在弟子会期间互相勾结,偷渡进精英弟子中,置乘秋宗荣誉于不顾。”
洛云婧和金樱子抖如筛糠。
她们从来没有面见过这么多长老,也没有感觉过这么多的上位威势。
坐上好几个长老都蹙眉。
这确实不应该,弟子会给乘秋宗带来的收益,是无与伦比的。
触碰乘秋宗的利益,也就是触碰他们的利益。
“该罚!必须逐出宗门!”
“逐出宗门倒不至于,送去思过崖吧,关上一两百年。”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最终给金樱子和洛云婧定了罪责。
“罚思过崖百年。”
她们心如死灰地被刑堂弟子拖了下去。
掌门没有阻止,他又指向喻舟回道:“喻舟回因为一时善心,包庇此二人,不识大局,经过多方考量,他性格不适合做乘秋宗的掌门。”
喻舟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反而看向了江明鹊。
江明鹊不久前还是师妹,此刻,他已经要称对方一句师叔了。
掌门这一句不适合做乘秋宗掌门引起了大家的抗议。
“舟回小侄只是一时糊涂,人总不可能不犯错。”
“这点小事也值得将培养这么久的继承人拉下台,林掌门,你未免太小题大做。”
喻舟回可是他们培养多年,煞费苦心,终于养废的棋子。
此刻再换一个不老实的,他们又怎么肯?
乘秋宗掌门威胁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目的,你们若再敢将手塞到这里,不要怪我无情!”
“此言差矣!我们都是乘秋宗人,又哪里不能插手的!”